第76章

27號星期四，出差一周的大家重回工作崗位。恰好一號又要休息, 這周六日大家都要加班, 算起來其實也和正常上班沒什麽差。

原定月中的金牌評定因為出差的事兒被延後，這幾天剛好可以用起來, 趕在國慶假期之前把這件事敲定，免得大家放假期間還惦記着。

審核評定的事兒都有上面的人做, 設計師們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到時候拿着小本本去開會聽結果就好。可憐了雲大總監，回來以後要做這次出差的工作報告，還要負責金牌評定的事兒, 再加上冬裝要出設計圖，盡管身邊有個全能秘書miya, 她依然忙的分身乏術。

好在公司對她的要求更多是把控整體風格, 給設計師提供新的思路以及修改意見，在設計上有靈感就出一兩件沒靈感就算。不硬性要求産品數量，但要麽不出，出就必須是精品。

這樣的工作方式和雲清自己的想法有不小的出入，但既然接受了這份工作，她就有責任去做好。

簡單來說，就是雲清這幾天非常忙。忙的雞飛狗跳腳打後腦勺，忙的幾乎沒有正常時間點下過班。

衛梵水也忙。之前已經和雲大總監商量好了選題，大致方向腦子裏也有了概念, 出差過程中勤勞能幹的小助手還超額完成了準備工作, 自己畫了幾張整體設計圖出來, 給衛梵水減輕了不少負擔。但這次出去有了很多新的靈感，衛梵水都一一記在了本子上，這幾天正忙着和馮餘成讨論哪些可以用，哪些可以留到後面。

大家都忙，但衛梵水的忙沒有特別嚴格的時間要求，正常上下班還是可以做到的。但是雲清很多東西要在公司完成，大大小小的會議一大堆，很少能看見她在自己的辦公室待着。

回來第一天，衛梵水留在公司等雲清一起下班，結果只等來了雲清抽空發來的讓她先回的信息。

衛梵水學乖了，後面幾天幹脆也不等，早早回家花式炖湯煮粥補身體，等雲清回來炒個菜立馬就能開飯。

好像在大家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衛梵水已經習慣了這種在日常中照顧雲清，在情緒上被雲清照顧的模式。所以當雲清突然變得奇怪的時候，衛梵水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

她明确的感受到雲清不對勁，卻又不知道症結在哪裏。以往雲清總是能準确的抓住她情緒不好的點，再找到合适的方式去幫她疏導，可這一次兩個人角色調轉，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幹着急。

哦，也不算幹着急，這幾天的早餐晚飯都下了大工夫，比平時用心多了。

這樣奇怪別扭的狀态一直維持到周日下午，設計部開大會，總結前半年的業績，順便宣布新的金牌人選。

‘南喬’每年都會重新評定一次金牌設計師，但其實每年的人選都差不太多，除了離職、跳槽或者有特別優秀的新人以外，基本上不會有什麽特別大的變動。

畢竟金牌可以負責系列主打，而主打通常情況下銷量都是領先的，銷售情況又是評選中比重非常大的一項依據，這樣轉下來，自然有一些人是穩坐金牌不動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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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年，半路殺出個潮系列，不僅沒有夭折，成績還相當不錯，再加上新來的總監做事風格和前一位天差地別，新一輪的金牌評定，變數很大。

“今年的評定标準我們做了一些改動，主打款在宣傳方面獲得的資源更多，所以銷售成績按80%計數，其它不變。綜合市場反應和銷售漲幅，還有個人能力評估，這次的金牌評選共有五人...”

雲清站在上面侃侃而談，經過一系列大小會議的摧殘，這位進口總監在語言表達能力上顯然有了很大的進步。

依舊習慣性坐在角落的衛梵水有點恍惚，‘上輩子’雲清的形象和現在有些許重疊，卻又大不一樣，讓她分不清楚這改變究竟是因為時間，還是因為她。

‘蝴蝶效應’她是懂的，身邊發生的一系列改變都在證明衛梵水的人生已經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可她始終不敢肯定，雲清的改變到底是因為什麽。

如果當初她沒有買房，如果當初雲清沒有來租房，那麽雲清還會是現在她看到的這個雲清嗎？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卻足以讓衛梵水的思緒越飛越遠。直到會議室裏掌聲響起，她才注意到大家似乎都在看向她。

？？？這是什麽個情況？

衛梵水回過神來一擡頭，直直的對上了投影布上面的五個名字，而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所以說，這次她終于成金牌了？！

除了雲清之外，還有馮餘成和另外三個設計師站着，衛梵水看到馮餘成‘起來啊’的口型，下意識也跟着站起來。會議室裏的掌聲再次響起，雲清等平息一點之後才說“恭喜五位，也希望大家之後能再接再厲，不斷突破。”

向來不愛拖沓的雲總監說完要說的就散會，預計兩個小時的會議居然還提前了十多分鐘。衛梵水暈暈乎乎的走出會議室，整個人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說實話，她對升金牌是有信心的，但沒想到真的會這麽快。之前雲清跟她提起的時候她還特別有幹勁兒，說要為了金牌努力奮鬥，但其實她自己心裏清楚，公司評定金牌是綜合一整年的情況來評分的，只是這一次新系列的成績還不足以讓她晉升。

但沒想到啊，這次主打款居然會按照80%來計分！要知道她之前設計的款式也就是成績平平，不是最差的，但也沒有突出到能壓主打一頭。可誰能想到，這次主打款是打折後才計分的呢。

真是天助衛梵水也！

勤勤懇懇工作這麽多年終于能在設計師前面加上‘金牌’兩個字，衛梵水同學坐在座位上偷樂了半天。

周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臨下班故意大老遠的跑到牆根底下來給衛梵水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扭身就走，腳底下的高跟鞋踩得咣咣響，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她。

被嘲諷一臉的衛梵水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想笑。嫌棄別人嫌棄的這麽明顯的，整個公司大概也就出了這麽一個周容。突然感覺這家夥還有點像電視劇裏的高貴妃，兢兢業業搞事認認真真撕/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千裏迢迢也得給你送個白眼過來，一點表面工作都懶得做。

能這麽直白的讨厭一個人，也是不容易啊。

衛梵水被針對的多了，也懶得再跟她計較。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白眼，終于讓衛梵水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掉的事：周容居然不是金牌！

當年周容可是全公司成為金牌最快的一個，之後一直穩坐金牌沒有掉下來過，受重視程度遠超很多資歷比她老能力也比她強的設計師，說是在設計部橫着走都不為過。

這麽風光的人，這次居然從金牌掉下來了，難怪會氣到翻白眼。

馮餘成和衛梵水雙雙拿金，大家晚上又約在了汗蒸館，炸雞果盤點心小吃擺了一堆，穿着汗蒸服頂着羊角毛巾圍坐在一起慶祝。

“小梵子你是沒看見，名單公布以後周容那張臉可精彩了，五秒，最多不超過七秒，她起碼變了六種。”馮餘成仗着這是下班時間，一點都沒拿雲清當總監，拍着大腿一個勁兒的在那兒笑，還怪模怪樣的學着周容的表情，“诶喲不行，我都學不來。反正就周容那一段變臉，如果錄下來發到網上去，絕對能火一把。現在大紅的那幾個小花估計表情都沒她豐富，萬一要是再被哪個導演看中了去演個戲，估計比她當設計師有前途多了。”

韓姐的地盤，四舍五入一下也能算是馮餘成的地盤，在自己地盤待着自然不需要拘謹，馮餘成狀态調整的非常好，俨然一副在自己家宴請客人的姿态。

馮餘成在講故事方面極具天賦，總是能把一件不那麽好笑的事講的繪聲繪色，逗的大家捧腹大笑。衛梵水惦記着情緒不太好的雲清，偷眼瞄過去感覺她聽的似乎還有點小開心？于是衛梵水也加入了插科打诨隊伍，和馮餘成聊的很是嗨皮。

“嗷~”衛梵水被馮餘成逗的笑的直不起腰，順勢就往雲清身上倒，結果被一個雞蛋狠狠敲在頭上，毫無防備的衛梵水直接嗷一嗓子，吓得馮餘成差點嗆着。

好久沒出現的烤雞蛋重出江湖，衛梵水盯着雲清面前的那一盤瑟瑟發抖，仔細回想着冰箱裏還有沒有冰塊兒。

二十五個雞蛋，全砸在了衛梵水腦袋上。雲清也不光是自己吃，剝好了就送給馮餘成或者衛梵水，韓姐不忙的時候過來坐了會兒，還被喂了倆雞蛋。

衛衛寶寶表示腦殼疼，但是雲清好不容易開心一點，她不敢掃興，只能默默忍着。

回去已經不早了，公交上幾乎沒什麽人。衛梵水和雲清坐在後面跟着車子搖搖晃晃，小風從窗戶吹過來還帶着燒烤的味道。

衛梵水認真觀察了好半天雲清的表情，也沒觀察出個所以然來，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讓望向窗外的人回過頭來。

“心情好一點沒有？你最近怎麽了，好像總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公司出什麽事兒了。”

雲清小幅度搖了搖腦袋，“公司沒事。放假了，你要出去約會嗎？”

約會？和你嗎？

衛梵水不知道怎麽直接想到了雲清身上，下一秒又否定掉了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我孤家寡人一個，約的什麽會。而且這段時間出去的人很多，走到哪兒都是人山人海的，還是在家待着舒服。”

“你不是和吳曉在一起了嗎？”

“誰？”衛梵水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雲清說的人是誰。“我什麽時候和他在一起了？你聽誰瞎說的。”

早就被抛到九霄雲外的人突然被提起，居然還是以約會對象的身份出現，衛梵水有點哭笑不得，思考着回頭問問馮餘成公司裏是不是又有什麽關于自己的不實傳聞。

雲清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下一個問題直接卡在嘴邊沒再往外蹦，腦子轉了好幾圈消化掉這個消息才又開口，“之前他不是跟你告白了嗎，我以為你答應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衛梵水就覺得糟心。回來當天她就給吳曉發信息了，說自己暫時沒考慮談戀愛的問題，重點還是放在工作上，結果又被吳曉說教了一通，說什麽女人一過三十就沒人要了巴拉巴拉。最後沒辦法，衛梵水只能省掉拐彎抹角的方式，直白的告訴他自己就是不覺得和他合适，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打算，試一試那種也不行，這才把人給拒絕了。

“他那哪是告白，根本就是菜市場撿剩菜！我再怎麽不好，也不至于讓他挑挑揀揀半天還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兒。”

人都是有脾氣的，衛梵水好不容易混的有那麽點意思了，正美滋滋呢，來這麽一個人瘋狂潑冷水，能高興嗎？

反正衛梵水是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點想罵街。

說這一通其實也就是想起來就來氣，所以跟身邊這位最親近的好朋友吐了個槽，沒想着能得到什麽回應。沒想到雲清想了一小會兒，居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嗯，他配不上你。”

衛梵水突然就不那麽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