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同樣的時間, 同樣的路, 同樣的人，但因為一些細節的變化，讓這個早晨變得和往常不太一樣。

衛梵水還是把自己包的像個熊一樣, 厚厚的羽絨服厚厚的圍巾, 整張臉埋在圍巾裏面顯得特別小巧。雲清還是一樣的要風度不要溫度，利落的大衣裝飾用的圍巾, 修長的身影和旁邊的衛梵水形成了鮮明對比。

感覺她們倆一個在深秋, 一個在寒冬。

衛梵水還是習慣性的勾着雲清的胳膊, 只是外面太冷了, 她的手整個塞在雲清的胳膊和身體中間。沒走幾步, 雲清把她的手拿下來, 一起放進了自己的衣兜。

衛梵水擡眼看了看她剛才看的方向, 視線在前面已經快要混入人群看不見的小情侶身上晃了一圈，悄悄的揚了揚嘴角，在雲清衣兜裏的手和她握的更緊了一點。

在某些方面，雲清純情的那是相當可以。眼看着也是奔三的人了, 心底裏好像還住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對戀愛這件事滿懷幻想, 喜歡做一些看上去很幼稚的事情。

可能衛梵水經歷的那些事情, 已經讓她對那些夢幻的泡泡産生了抗體，對愛情這件事她看到的更多是兩個人相扶相持一起過日子, 雖然還是會想要聽一些甜言蜜語, 對浪漫還是有些小期許, 但不會像雲清這樣，因為一點很小很小的事就能樂上半天。

就像現在，雲清雖然看上去沒什麽兩樣，眼睛卻時時刻刻透露着開心。

但這快樂，在衛梵水試圖把手收回去的時候被打斷了。

雲清的衣服實在不怎麽厚，口袋裏的溫度還不及她胳膊裏面暖和。衛梵水凍得指尖都有點僵了，實在不願意再待下去。

然而雲清以為她是害羞了，使勁攥着她的手就不讓離開，還悄悄指了指前面的人，也不知道是指誰，反正就是指了那麽一下，“沒事，你看前面的女生不是也這麽走的嗎。”

誰跟你說我是怕被人發現了...

衛梵水幹脆放棄了掙紮，直接握着雲清的手從她口袋裏轉移到了自己口袋裏。

“你穿太少了，我手冷。”

被嫌棄的雲清：......

行吧，反正還牽着就可以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該分開的路口，衛梵水撒開雲清的手揮了揮爪子，“拜拜~”

在別人口袋裏待了一路的爪子總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地，雲清捏了捏手指，還是衛衛的口袋比較暖和。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過聖誕節的熱情好像要比元旦濃一點。可能是因為聖誕有比較多的可以銷售的周邊，商家熱情高漲，連帶着大家也更加重視這個節日。

而且主要是聖誕有個送禮物的習俗，挂個襪子在床頭就可以收到聖誕老人的禮物。國外小孩子的聖誕老人是他們的爸爸媽媽，國內的這些小年輕之間，聖誕老人就變成了自己的另一半。甚至不需要聖誕襪，只要禮物到位就可以了。

過元旦要送什麽禮物呢？新年紅包嗎？那春節的壓歲錢豈不是被搶了名頭。

辦公室裏的節日氣氛也很濃，沒有聖誕樹沒有聖誕老人，但是有不少的聖誕禮物。

新的口紅，新的散粉，新的眼影，新的睫毛膏。最耀眼的當然還是周容，一個新款限量版的包包。大家的聖誕禮物可能也就是幾百塊的化妝品加一頓不便宜的晚餐，周容這一個包直接讓聖誕節的價位多了兩個零。

衛梵水再一次感慨，聖誕限量款是一個多麽好的圈錢噱頭。

這還不算，秦煜中午還直接給整個設計部訂了餐，日料店的精品聖誕套餐，一份大概要一百多。

一盒壽司拼盤加上小吃拼盤再加一杯熱乎乎的烏龍茶，從包裝上就能看出它的身價，就是不知道團購有沒有優惠。

衛梵水和小助手吃着午飯，順便感慨着這年頭談戀愛真費錢，尤其是在想炫的情況下。

“衛老師想過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另一半嗎？”劉子琪吃着拼盤裏的天婦羅，不含絲毫八卦就是單純的順嘴一問。

衛梵水把自己盒子裏的天婦羅換給小助手，自己挑了兩個雞翅過來。

“早幾年的時候想過，身高、體重、長相、性格、愛好，都想過，但是後來就沒再想了。”

“為什麽？”

“因為發現不管怎麽想，大家最後找到的好像都和當初預想的那個人不一樣，所以就沒有再去浪費時間，順其自然呗。”

然後順出來一個連性別都完全不一樣的對象，世事可以說是非常無常了。

衛梵水看小助手思索的認真，又想逗她，“你當初想過嗎？是不是和eric完全不一樣？”

就小子琪這樣內向腼腆的小姑娘，幻想的大部分都是電視裏演的那種英俊潇灑一本正經的精英男，甚至是霸道總裁，絕絕對對不會是eric這種看上去吊兒郎當永遠沒個正行的家夥。

明明知道，但衛梵水就是想問一下，不為答案，就是想看看小助手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她都做好小子琪一臉害羞不肯說的準備了，結果人家一臉正經的開始了自己的分析。

“我覺得預設也不是完全沒有依據的，我以前就想着以後的男朋友一定要比我成熟穩重比我情商高會說話，能幫我拿主意。不用特別高，比我高一點就行，也不用特別帥，對我好就可以了。”前面說的時候還是很正經的，好像說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白馬王子，而是準備設計的一件衣服。

但是越說到後面，衛梵水熟悉的那個容易害羞的小子琪又回來了。

“eric很好啊，比我高，對我也很好。雖然看着不是特別穩重，但是他很有主見，看人特別準，而且每次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他都能告訴我選什麽不選什麽。而且他其實很有耐心的，每次我有搞不明白的問題，他都能給我解釋清楚，從來不嫌我煩。”

啥玩意兒？有耐心？

衛梵水想了想之前開會的時候，eric直接文件一甩眼鏡一摘，嚷嚷着‘直接說什麽時候能交貨，錢怎麽轉就行了，別跟我說那些虛的’。

這也能算有耐心？！

看來愛情真的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只要來人看對眼兒了，什麽都是好的。

衛梵水又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自己。好吧，她也覺得雲清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人。特別好，就算有點小缺點也特別可愛。

盲目的衛梵水在下班以後又被拖上了出租車，直到雲清拉着她直奔奢侈品那一層才發覺哪裏不對。

“你來這兒幹嘛？缺包兒了？”

不應該啊，平時也沒見她怎麽換包兒，就那幾個來回來的背，一點都不在乎是不是當季。

“給你買，聖誕禮物。”雲清一頭紮在店裏就開始選，專挑最顯眼最貴的那種。

導購小姐姐在後面不遠不近的地方跟着，特熱情的給她們介紹這些包包都是誰設計的，用了什麽什麽的材料，手工制作花了多少多少時間。

衛梵水看着下面的價簽就一陣暈，拉着雲清不讓她跑，特抱歉的跟導購小姐姐說了聲‘不好意思啊，我們再看看’，拽着雲清跑了。

“你等會兒，好端端的幹嘛要買這麽貴的禮物？”走出店門口好幾米，衛梵水才稍微走慢了一點，拽着雲清像是散步一樣慢悠悠的走。

雲清依舊在看旁邊的店，試圖找出一個衛梵水能接受的禮物，“她們都有禮物，你也有。”

“那你給我随便買個不就行了，正好我缺條白色的圍巾配衣服，你陪我下去買呗？”樓下是稍微平價一點的店，一條圍巾可能也就是一百出頭的樣子。

衛梵水不是不能接受女朋友送禮物，她只是不太能接受那麽貴的。但是雲清顯然不這麽想，拉着衛梵水又要去另一家店，“那就這家吧，也有圍巾，再買件外套，我覺得那件大衣挺好看”

可拉倒吧，這裏面光一條圍巾好幾千，更別說大衣了。而且還都

不能水洗，得送幹洗店。衛梵水更不可能讓她進去了，摟着她的腰就往旁邊帶，“再這樣我回家了啊，你愛送誰送誰去。”

被制止的雲清不甘心，又不能硬往裏沖，委屈巴巴的讓開路讓別人先走。

“周容他們欺負你。”

“所以你就想給我買個更貴的，把她們比下去？”

雲清也聽出來衛梵水形容這種做法有點幼稚，抿着嘴點了點頭，一個勁兒的盯自己的腳尖。

能讓一個冷面總監變得這麽孩子氣，她衛梵水是何德何能啊。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們為什麽會那樣做？”

被人抱了，雲清擡頭看着衛梵水的眼睛，總算是冷靜下來一點。“你和周容有矛盾，秦煜幫她。”

“不是，是秦副總想讓我和他在一起，我沒同意，他故意做給我看的。”

這裏人來人往的，不是個談心的好地方，衛梵水拉着雲清一路往飲食區那層走，慢慢把之前秦煜三番五次找她的事兒說了。

她其實沒把這些放心上，周容他們鬧騰她就當是看戲了，所以一直也沒和誰說起過這個事兒。但是從剛才雲清的反應來看，這姑娘顯然是和別人一樣，以為秦煜是因為周容和她不對付，才故意幫着周容的。雖然他們都知道秦煜和周容其實是很久之前就在一起了，但是雲清和馮餘成他們并不知道秦煜和她還有過幾次‘交流’，所以誤以為是秦煜好面子才這樣幫周容，也不足為奇。

都決定要在一起了，很多事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衛梵水把自己和周容之間的矛盾，還有和秦煜之間的事兒全說了，包括她自己的想法，坦白的那叫一個幹幹淨淨。

說完這些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坐在春餅店外面排號了。雲清一咬牙又要去買東西，還嘟囔着“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衛梵水吓了一跳，吼了一聲‘站住’，周圍人都往過看，她也顧不上，先把女朋友拽回來坐好按住，才湊着腦袋小聲繼續聊。

“他能給的我都沒要，連人帶東西我一點都沒拿。你也想跟他一樣？”

雲清老實了。

“我就是...不想讓你吃虧。別人的女朋友有的，我也想讓你有。不能因為你答應我了，就比別人少點什麽。”

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衛梵水知道，人的腦筋不可能一下子就轉換過來，人的想法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變了。雲清有這樣的想法她一點都不奇怪，就是頭疼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一夜之間就變得這麽沖動。

“那我是不是也應該給你全買齊呢？別人女朋友有的，你也應該都有，那我欠你的禮物可多了去了，咱們要不要等下都去買回來。”

雲清趕緊搖頭，她想給衛梵水買東西是一回事，衛梵水給她買又是另一回事。她太清楚衛梵水的生活了，每個月賺多少錢，還多少的房貸，給多少贍養費，自己最後又能剩下多少，她太清楚了。

一場聖誕禮物風波就這麽被衛梵水給平了，最後倆人吃了雲L裳L小L築頓飯，她給雲清買了個幾十塊的包包挂飾，雲清給她買了條不到一百塊的新圍巾，倆人高高興興打道回府。

至于雲清腦子裏轉不過來的那根筋，衛梵水有的是時間給她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