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離恨天
第二十八章
離洛陽之後又經兩城，此時天已大亮。
雲昝玥命人暫時休整，他們一行這才停了下來。
休整前後不過一刻，雲昝玥也是此時換了馬匹，馬車雖坐得安穩只是速度不快，如今天已亮，關臧龍定然是會派遣追兵追殺他們，昨日洛陽宮內發生之事怕也是會傳遍澤國上下，屆時澤國上下都會通緝他們，他們不能冒險。
一路奔波，直至兩個時辰之後這才停下。
雲昝玥打量着已經敗落的驿站，這兒十分破舊，想來荒廢多年。
随行的暗衛們正牽着馬匹喂草，剩下要麽去撿柴火要麽生活，一下就忙了起來，至于夜風與夜淩二人則是在安排今晚守夜的名單。
“殿下，今日跑了一日也該好生休息休息，免得身子吃不消。”夜羽還是惦記着雲昝玥身上的傷，即便沒有她也得站出來讓雲昝玥好好休息休息才行，趕路也不是這樣趕的，将自己給累壞了怎麽辦？
“嗯，等夜風他們安排妥當你讓他們過來一趟。”雲昝玥轉頭看着正在安排事宜的二人，語氣中不帶絲毫情感，“屆時你也一同過來。”
雲昝玥休息的地方自然是早早的整理出來，她在屋內歇息了片刻，夜羽等三人依次入內，跪在地上行禮。
“昨夜如何。”
“回殿下，昨日盡出三十六人身入洛陽宮內，殺盡半數的文武官員及其家眷，撤退時弓箭傷了關臧龍及孫兒，侍衛禁軍若幹。”夜風是昨日行刺的主要負責人，由他開口再好不過。
“損傷呢？”
“輕傷十九人，重傷五人，死亡十二人。”
“受傷的讓他們好生養着，至于死了的等回去……”
“什麽人？！”夜淩本就在一旁聽着，突然他聽窗外有響動，連忙拔出長劍準備過去看看時出現了那一抹身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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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昝玥盯着那一抹身影看了小許，最終嘆息一聲，“傳令下去讓他們今日好好歇息，明日趕路。你們也都退下吧，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打攪。”
三人疑惑得瞧了雲昝玥一眼，最終應聲退下。
雲昝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看着那一抹身影從窗翻身而進，她身上穿着的還是昨日的宮裝，此時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雲昝玥嘆息，“公主都看到了。”
“驸馬……他們……”
你不是被殺手綁走麽？為何夜淩他們二人也在此處？難不成是他救下了你，那你為何不回洛陽？
“公主，對不起。”
關傾瑤搖搖頭，上前拉着雲昝玥的手，“驸馬離京也不與我說一聲，不知道我會擔心嗎？驸馬要是無事的話還是随我回京吧。”
雲昝玥聽此眼神一黯，将自己的手從關傾瑤手中掙脫了出來，“公主，我不能随你離開……不過一年卻十分開心，公主，我們就當已經和離了吧。”
關傾瑤渾身一震，她怎麽都沒想到這人如此輕易地說出和離二字。
“公主，你還是回去吧。”雲昝玥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脖頸上一涼，低頭一看，她的脖頸被關傾瑤架上了一把匕首。
“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回宮。”關傾瑤并非愚鈍之人，方才即便她沒聽着前面的內容，可她如何都看覺得自家的驸馬嫌疑頗深，或許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殺手就是眼前之人所安排的。
“公主，你我緣分已盡，放我離去可好？”
當初大婚之時關傾瑤的确是想過與商子寒和離，只是因之後相處之時發現這人待她溫和，并不像造作之人，只是沒想到……如今他也有離開。
“你我之間，當真如此？”
驸馬，你可知道本宮已心悅與你，可你為何要推開我？
“驸馬若是嫌棄了這俗世紛争，我們可去找個青山綠水的地方隐居……”
雲昝玥見此，心神一陣恍惚，若是能隐居世外對于她們二人來說算是不錯的去路，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澤國與大溪之間遲早會有一場舉國之戰，屆時中原一統，若是大溪為勝，她還能與父兄周旋力保關傾瑤，可……關臧龍怕是恨她入骨，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與其将來注定分開，倒不如從未開始。
“意已決，請公主回去吧。”
關傾瑤身形晃了晃，差點沒有站穩。
“本宮乃大溪公主，雲昝玥。”
關傾瑤不禁瞪大眼睛看着她，雲昝玥，公主，大溪，這幾個詞不斷在關傾瑤腦海湧現，她看見眼前之人面色冷酷，她趔趄退了幾步，搖頭嘟囔，“不可能！這不可能的……驸馬乃是商家子嗣，是澤國平民，你不是驸馬！你在騙我，你在騙我，你把我的驸馬擄哪去了！”
短短的十個字逼着關傾瑤方寸大亂，如此模樣雲昝玥何嘗不難過不心疼，“商家不過是被我利用了而已，真正的商子寒早就死了……”
關傾瑤聽此一愣，心中怨恨不經擴大。
雲昝玥這話也是狠了，她這話不就是在提醒關傾瑤往日一切不過都是假象，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棋子，為她所利用。
盯着這張曾讓她心悅的臉孔，關傾瑤只覺越加的絕望的，淚無聲劃落，雲昝玥只覺得心疼，伸手将關傾瑤輕輕抱在懷裏，低頭吻去她的淚痕。
這是雲昝玥第一次這麽主動的與關傾瑤這般親昵，只是親昵的背後卻是無數的鮮血所搭建而成。
被吻去的淚水是苦澀的。
唇瓣間傳來濕潤又熟悉的觸感，令二人動容，舌間相纏……
長吻之後，關傾瑤擡頭看了雲昝玥一眼，最終行至窗邊說道：“今生今世，永不相見。”
雲昝玥無言以對，眼看着關傾瑤的身影離去。
破舊驿站的警戒早已布置妥當，關傾瑤一出面便引起了警戒暗衛的注意，若不是雲昝玥出面阻止，怕是關傾瑤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如此容易抽身離去。
“殿下？”為何不追。
“退下。”雲昝玥此時此刻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她恍然知曉，自己在這場角鬥中是贏亦或是輸。贏是報了兄仇，為大溪提供情報，輸……她對同為公主的關傾瑤動了情，可她親手将這情誼斬斷，她已經把重要的東西給丢了。
關傾瑤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洛陽城的，還未進城她就瞧見城門守衛正在依次排查。關傾瑤見此也無心與這些士兵多言，取了皇族信物出來入城……昨日商子寒，哦不對，雲昝玥所言之事還在她腦海中浮現。
關傾瑤昨日出宮時雲昝玥已撤，她緊随其後跟着那個黑衣人出來，也不知宮中情況如何，如此一想，腳下也不再輕虛。
還未行至宮門的關傾瑤被一位老人家攔下，只聽他說：“姑娘如此匆忙，可是壞事。”
關傾瑤皺眉，“老人家，是好是壞，如今還不清楚。”
“姑娘，這裏有一老朽寫的字條。請收下。”關傾瑤起初并不想接，只是她急着回宮不想與之多加交談，帶她接下紙條之後急忙趕往宮門。
行事匆忙的關傾瑤自是沒有瞧見那位老人家的笑容無比譏諷，可令他無言的還是他看見自己方才送出去的紙條被關傾瑤撕碎丢在路上……
老人家見此恨得牙咬咬，心中暗罵關傾瑤這個臭丫頭。
洛陽城內如今戒嚴，城內只許進不許出，老人家乞讨到一戶普通人家門口，在此處讨要了一碗水跟一個白面饅頭便坐在宅邊吃了起來。
約莫過了兩刻老人家的身側出現了個年輕小夥子，衣着瞧上去也算體面，只見這人給了老人家兩個銅板，用只有二人能聽清的音量說道：“主人，已經查清。”
“将消息送與關臧龍。”
“是。”
“吩咐下去讓他們手腳都幹淨一些，不要露出手腳，少說兩月多則半年，澤國與大溪之間必有一戰。”
“請主人放心，屬下明白。”
夜色來臨，将他們的身影漸漸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