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悔恨
“給。”棹志禮貌地為爺爺沏了一杯茶。
“謝謝你。”爺爺雙手接過茶，說道：“關于你的事情，我都從伊織那裏聽說了，你是被那個什麽吸血魔獸寄宿在了體內，才會變成那副模樣的吧？”
“……不完全是。”棹志最終決定對好友的父親敞開心扉。“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那是吸血魔獸。浩樹的離去，再加上我無法進入數碼世界，這讓我大受打擊，也許是因為失去了浩樹的緣故吧…我更加地渴望數碼世界了，即便是對方要求我賣掉自己的良心…我也義無反顧地答應……”
棹志雙手揪着褲腿，望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爺爺。令他出乎意料的是，爺爺的臉上并沒有責備或者憤怒，只有無奈和悲傷。
“我…簡直無法想象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居然會去綁架無辜的孩子…為他們植入黑暗種子…還污染了曾經那麽熱愛着的數碼世界……為什麽意識不到呢？那是多麽醜惡的行為！為什麽…我會……”
棹志說着說着，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真惡心…那個時候的我真惡心……”
他回憶起了貝利亞吸血魔獸沖破他的身體出來的那一幕，一股反胃的感覺湧了上來，迫使他用手捂住了嘴。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搭在腿上的那只手被爺爺的手輕輕地握住，爺爺手中傳來的溫度讓他慢慢平靜了下來。
“要喝嗎？”爺爺關心地把還沒喝的茶遞到了棹志面前。
“……謝謝。”棹志接過茶慢慢地喝了一口，“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是給叔叔泡的茶……”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麽拘謹呢，明明和浩樹在一起的時候就能放得很開。”爺爺的手搭上了棹志微微顫抖的肩膀。
“為什麽…不責備我呢？”
棹志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和爺爺四目相對。“我犯下了永遠無法去彌補的罪行…為什麽你不責備我？”
“……責備你的人，有你一個就夠了。”
“诶——？”
Advertisement
“只有當連你自己都開始責備自己的時候，你才真正意義上地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所在。而且我相信你，悠紀夫，今後不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叔叔……”棹志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眼中的淚水不往下流。
“伊織告訴我，你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将它奉獻給了你最愛的數碼世界，如果你不這麽做，恐怕那個世界會很難恢複原狀吧。”
“伊織也…這麽說嗎……？”棹志的臉上有着些許困惑，“這段記憶…我好像記不清了……”
“是嗎？不過多虧了蘭迪，你才得到了全新的生命，當初我聽他說了這件事後，就天天打電話過來問你的情況，總算是盼到和你見面的這一天了，哈哈哈哈！”
爺爺拍着棹志的肩膀，爽朗地笑着，這讓棹志隐約感受到浩樹的性格似乎多少也有受到他父親的影響。
“其實……”爺爺擡起頭看着天花板，“即便所有人都責備你，我也是最沒有資格責備你的人。”
“叔叔…為什麽這麽說？！”棹志對爺爺的話感到十分詫異。
“悠紀夫，你其實也多少對我有些怨恨吧……”
“诶？！”棹志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爺爺，“我怎麽可能會怨恨叔叔？！”
“我一直都對你們的夢想嗤之以鼻，任意去踐踏你們的理想和抱負，認為你們只是在做着不切實際的空想……浩樹和你都為此感到難過…如果我當時沒有那麽武斷，願意靜下來好好和你們談談…也許你就不至于變成那個樣子吧……”
“叔叔……”棹志低下了頭，不知該怎麽回應爺爺。
“我…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浩樹去世後，我則盡全力去做一個合格的爺爺…至少…我不願意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不能把傷害浩樹的一幕在伊織身上重演……”
棹志緩緩擡起頭，主動伸出手搭在了爺爺的手上。
“叔叔一直都…很負責…伊織之所以在失去父親後還能這樣懂事...也一定是叔叔的功勞吧…他那正義的眼神，和浩樹真的…太像了……”
“你也這麽認為嗎？看來我們三代人都有相似的地方呢！”爺爺很快用回了原本輕松的語氣。
突然，他從沙發上站起，面對棹志并向他鞠了一躬。
“唔啊！！叔叔！請不要這樣！！你在幹什麽啊！！叔叔！！”
棹志慌忙伸出手扶着爺爺的雙肩，當爺爺擡起頭的時候，棹志發現他居然和自己一樣，淚水在眼中打轉。
“悠紀夫…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們…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也沒能伸出援手…對不起……”
“請…不要…這樣說啊…叔…叔……”
腦海裏浮現出自己被吸血魔獸控制後，意志被操縱并攻擊爺爺的那一幕。
棹志再也忍不住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棹志緊緊地抱住了爺爺，淚水奪眶而出。“我那個時候…差點…差點害死叔叔啊！！！叔叔對不起！對不起！！！！！”
爺爺也伸出手抱緊了淚流滿面的棹志。
“沒事的，悠紀夫，那個什麽吸血魔獸已經不會影響你了，好好享受今後的每一天吧。”
他流着淚，看着眼睛已經開始紅腫的棹志，輕聲說道：
“謝謝你，悠紀夫，願意給我一個幫助你的機會，我已經沒有機會跟浩樹道歉了，但至少…你活了下來，讓我有機會跟你道歉，謝…謝…你……”
“叔…叔…請別…這樣…咳咳咳！！！”
爺爺就像拍打小孩子那樣，輕輕拍着不斷咳嗽的棹志的後背，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笑容。
或許淚水不能洗刷他的罪惡，但…至少能夠驅散他內心的陰影吧……
蘭迪博士欣慰地看着這一幕，許久，才用勁戳了戳棹志的肩膀。
“唔诶？！蘭迪博士？”
被機械手吊起來還被堵上嘴的蘭迪博士，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向棹志表達自己的不滿，吓得棹志連忙把他放了下來。
“對…對不起，把你給忘了！！”
“今晚沒你的飯！自個兒啃能量棒去吧！！”
“诶诶诶诶诶诶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