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文完結
“你怎麽出來了？”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乍然響起，舒冉還沒反應過來，胳膊就被人拉住，“不是讓你在教學樓等我嗎？”
舒冉這次徹底愣住，全身血液都沖到頭頂，他僵硬到說不出話，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四周的蟬鳴風聲和說笑聲仿佛都成了漸離漸遠的背景音，槐樹上的花朵簌簌吹落，也成了電影中定格的慢動作。
男人的漫不經心的嗓音又響起，緊接着傳來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他忙不疊蹲下身去撿，嘴上着急地喊他：“舒冉你在發什麽呆？快幫我撿東西啊。”
舒冉回神，終于轉過身，他低頭看着身前蹲着的男人，看他烏黑的發旋被風微微吹動，裸露在外的脖頸曬出一片紅，身上純白的T恤看上去灰撲撲的有點髒，不知道去了哪。
舒冉沒說話，仔仔細細地将他打量一遍，這才注意到男人到底在撿什麽，他衣服下擺撐開，裏邊裝着滿滿的一兜無花果，還有幾顆散落在腳邊，他一邊撿一邊掉。
舒冉蹲下來，一枚熟透了的無花果正好滾到他腳下，他撿起來握在手裏，馥郁的香氣傳至鼻間，熏的他鼻酸。
“為什麽？”舒冉站起身，手裏握着那顆無花果不願歸還，“為什麽還回來？”
聞鳴愣了愣，看見舒冉臉上的淚痕，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他低頭擺弄着衣服裏的無花果，嘟嘟囔囔地說：“不是跟你說了麽……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你怎麽一副不要我了的樣子啊？”聞鳴耷拉着眼皮，看上去還有點委屈，“我都、我都回來了，你還不高興……”
“你什麽時候說你回來的？”舒冉覺得自己該轉身就走，可一雙腳仿佛在地上生了根，挪不開也動不了，以至于連嘴也不受他控制，問出這種自取其辱的問題。
“我給你留了紙條，放在你身上，就那件校服外套上，你沒看到嗎？”
聞鳴眼神驚愕，看見舒冉茫然的神色，便知道他是真的沒看到，當即也有些抓狂：“那麽顯眼的地方……我還沒敢放在桌子上，怕你看不到，結果你居然還是沒看到！”
舒冉緊抿着唇，說不出他早上醒看見聞鳴不在就以為他已經走了的話，他目光深深，盯着眼前的聞鳴看了幾秒，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回走，“跟我回去。”
他必須要見到那張紙條。
“哎哎哎，我東西掉了！”聞鳴倒也沒不樂意，只是抱怨舒冉害他裝好的無花果又掉了，于是又開口跟他商量道：“你先去找個袋子，咱們把這裝起來再去行不行？我辛辛苦苦摘的無花果，全摔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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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好遠的路呢。
舒冉當即松了手，轉身就去學校旁邊的小超市裏，往老板桌子上拍了一張百元大鈔，拽了兩三個塑料袋就走。
聞鳴摘的無花果不少，足足裝了快兩袋，倆人各自提溜一袋，就要進學校大門。
剛舒冉出來的時候門衛就注意到他了，看着倆人蹲那撿了半天無花果，也沒放在心上，只不過現在他們想進校門，那還是得盤問兩句。
“哎哎，幹什麽呢？家長不允許進入啊。”
“不是，我們是知名校友，回來看老師的。”聞鳴沖門衛大爺呲牙咧嘴的笑，從袋子裏掏出倆無花果遞給他，“叔，您就通融通融，放我們進去看看老師，成不成？”
門衛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們倆，看看手裏接過來的無花果，更覺得倆人可疑。
還知名校友，蒙誰呢？！
知名校友回來看老師就掂一袋子在地上滾了幾圈的無花果啊？
“你們倆快走啊，不然我叫人了，形跡可疑，不許進校門，快走快走。”
最後聞鳴跟人掰扯了半天，舒冉還把手機押在那，門衛才答應讓他們進去。
倆人又回了那棟教學樓，憑記憶找到了那間教室，現在還沒開始上課，班裏零零散散坐着幾個來補課的學生，看見他們進來都露出好奇而驚愕的目光。
倆人誰也沒在意，目光投射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地上鋪的報紙已經被人拿走了，桌椅早已物歸原位，桌上的校服不見蹤影，只有倆學生坐在那聊天，其中一個在整理課本。
聞鳴站在他旁邊看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張救命的紙條，扯了扯挨着走廊坐的那小孩的袖子，問他：“小朋友，你看見這有一張黃色的紙條嗎？大概這麽大。”說完用手比劃了一下。
那男孩一轉臉露出五官，生的還挺精致漂亮，只是眉眼間有淡淡的戾氣，看上去像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他上下打量一眼聞鳴，沒好氣地反問道：“你才小朋友呢！小爺十七了。還有，我這桌子椅子你給推的？”
“嗯啊，叔叔給你道歉，對不起。”聞鳴最擅長對付這種嘴硬的小孩，當即承認下來，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又忙問他：“你到底看見紙條了沒？”
“什麽态度啊……”男孩依舊臭着臉，眼中的攻擊性卻削弱不少，他嘴裏嘟囔了一句，點頭說：“看見了，我給扔了。”
聞鳴：“……”
他直接用目光演繹了什麽叫大起大落。
“你怎麽就扔了？你扔哪了？”聞鳴着急地追問他，看樣子是想翻男孩兒的垃圾袋。
“扔……”男孩眼中閃過戲谑，裝模作樣地翻了兩下垃圾袋，等到聞鳴不耐煩開始搶過來翻找的時候，他才躲在一旁笑嘻嘻地說：“哈哈，我給扔窗戶外了。”
聞鳴：“……”
誰也別攔他，他要讓這死孩子感受下社會主義的鐵拳。
“算了，走吧。”舒冉拉住他，搖了搖頭，“我不想找了。”
語罷，他把手裏那袋無花果遞給男孩，“對不起啊，這些給你。”
男孩在面對聞鳴時張牙舞爪，這時候對着舒冉這麽好脾氣的人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結結巴巴地推拒着，整個人都驚慌失措起來。
舒冉把東西放在他桌上就拉着聞鳴走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倆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室，下了樓梯。
U形教學樓中間是紫藤花架，七八月的紫藤花蔫蔫兒的，早就開敗了，倆人坐在花架的蔭蓋下躲太陽，聞鳴神色緊張的看低頭挑選無花果的舒冉，小心翼翼地解釋：“我真的寫了……你別不相信我啊……”
舒冉沒說話，剝了一個無花果慢慢的吃。
聞鳴看他不搭理自己，心裏有點慌，尬笑一聲岔開話題：“你還記得咱倆以前去過那老宅嗎？院子裏有無花果樹的那家。記得你愛吃，就去摘了點。哎你知道嗎？那院子裏這些年好像住了人，是個老頭，還養了條賊兇的狗，我推門進去那狗差點沒撲上來咬我！我求了半天老頭才答應讓我摘無花果，還給我找了個塑料袋裝着，結果快到學校了那袋子居然爛了，東西掉了一地……”
所以他才拿衣服撐着裝回來，弄得一身髒兮兮的，看上去像個要飯的。
太丢人了。
“我還回我以前那個家看了看。”聞鳴又道：“聞盛好像回來過，東西都摔爛了，幸好我之前把能拿的都拿走了……”
那個家根本不能稱為家，連臨時住所都不算，他爸跑了之後他只回去過一次，就是收拾東西搬進舒冉家裏的時候。
“小冉……你生我氣了麽？”聞鳴一連說了許多都沒得到回應，終于慌了：“紙條我是真的寫了……”
他一夜未睡，腦海中思緒駁雜，心亂了一宿。明明這就是他逃跑的最好機會，為什麽會下不了決心呢？
天快亮時才終于下定決心起身，還沒走出教室，看見舒冉歪着頭昏睡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心，從教室裏找了件校服給他披上，借着熹光寫了張紙條留給他：我出去走走，你醒了在教學樓下邊等我。
說是出去走走，可連聞鳴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到了這地步還給舒冉不存在的希望。
聞鳴甚至不敢想，倘若舒冉看到了那張紙條，真的在教學樓下等他，而自己最後沒回來時，他會不會從天亮等到天黑？
“不重要了。”舒冉咽下口中甘甜的果實，唇邊還有沒擦幹淨的碎渣，看着有些滑稽，聞鳴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什麽不重要了？
舒冉不要他了麽？
“我是說，有沒有那張紙條，都不重要了。”舒冉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不會再囚禁你了，聞鳴，你現在是自由的。”他仰頭看着花架間隙投射的疏影，陽光刺得他閉上眼，整個人卻沒來由的輕松不少，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眼見着聞鳴愣在當場沒有反應，舒冉起身道：“我去洗手。”
一樓樓道旁就是洗手間，他把吃剩的果皮扔了，又去洗了個手，回來時聞鳴還是原來的姿勢，看上去一動不動。
“喂。”舒冉又坐下來，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睡着了？”
手放下來才發現聞鳴哭了，哭的醜兮兮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抽噎着打嗝，比數年前舒冉在無花果樹下那次哭的還慘。
“舒、舒冉……”手背抹了把眼淚，聞鳴勉強平靜下來，“你怎麽……嗝……怎麽這樣啊？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願意回來……嗝……被你、被你囚禁的嗎？我、我本來還在想，你怎麽說我都不走了……”
聞鳴淩晨飄蕩回了老屋，四顧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回來幹什麽，但還是回來了。
以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想要逃離舒冉，可當他自己坐在老屋的破木板床上時，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孤寂。
小的時候什麽都想要，什麽都想争取，現在他什麽都有了，卻窮的連僅剩的一顆真心都弄丢了。
“別哭了。”舒冉替他揩去眼淚，剛洗過的手有些冰涼，在這炎熱的夏季卻是正合适的溫度，聞鳴有些貪戀的蹭蹭，餘光瞄見幾個路過還在偷看他的學生，自覺有點丢人，把頭埋進了舒冉懷裏。
舒冉不在意他把自己的衣服弄髒，但哭成這樣子出去也不好見人，他牽着聞鳴的手站起身，“我陪你去洗把臉。”
聞鳴沒起來，拉着舒冉的手不放，擡頭委屈又可憐地看着他：“你還要我嗎？”
樹影婆娑，斜風輕擺，數年前無花果樹下的場景仿佛重現。
“惹上我這種變态，你就死心吧，要把你搶回家的當媳婦兒的。”
舒冉說完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如當初那個十七歲的少年模樣。
聞鳴聽着臺詞有點耳熟，禁不住破涕為笑，吸了吸鼻涕，一本正經道：“唔……還是先從男朋友開始吧。”
完。
完結！！！！最後一段沒看懂的小金魚自覺翻閱第二十二章 最後一部分??寫了這麽久終于完結了！好開心！當初放寒假的時候說希望能在寒假寫完，沒想到寒假居然會這麽長時間hhhhh不過好歹寫完了！接下來還有幾章番外番外一:是人物小結加反思（這本寫的最用心所以自己分析一下這本的進步和不足，也算自己給自己寫個長評吧哈哈哈番外二:是大結局後聞鳴企圖反攻的故事，當然沒成功番外三:是年少時的第一次探索（聞鳴攻）番外四:這個長一點點，大概是舒冉徹底黑化之後，聞鳴成了沒有腦子只知道吃jiba的性奴的故事，大概是捆綁＋把尿＋公共場合道具＋射尿＋髒話（兩三章完四個番外，酌情點擊，不喜歡的注意避雷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