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撈人
"顧叔親自過來,我怎麽敢遲到。"戰揚輕輕一笑,"帶了朋友,沒關系吧?"
顧德兵眼神暧昧地在戰揚和林清之間轉了幾次,"歡迎歡迎,這路不好走,戰揚你不牽着點兒?"
對他不懷好意的打趣,戰揚只是淡淡一笑。
兩人入座,酒随之擺上。
戰揚微微挑眉,"顧叔,這是要跟我拼命?"
顧德兵表情瞬間僵住,戰揚面不改色,"明知道我酒量不好,喝完這一杯,不是要我的命嗎?"
"哈哈!"顧德兵越過沙發拍拍戰揚的手臂,"你真會開玩笑!"
戰揚依然淺笑,手指在酒杯邊緣滑動,不喝,也不拒絕。
暗中的僵持還在繼續,林清端起杯子,"顧叔,我先幹為敬!"說着揚手喝完杯子裏的酒。
他還想替戰揚也喝了,去那杯子的手卻被對方按住。
"顧叔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戰揚這句話是對林清說的,眼睛卻看着顧德兵。
林清看向對面的人,因為剛才那杯烈酒,他眼角那片肌膚泛出豔麗的紅色,不自覺露出的媚态與此刻劍拔弩張的氣氛格格不入。
顧德兵笑了,盯着戰揚吩咐手下,"年輕人就是開不起玩笑,性子太急!去,給戰揚換果汁,草莓的!"
林清松了口氣,桌下的手被戰揚輕輕捏了一下,他徹底放心下來。
顧德兵裝模作樣地往樓下看了看,疑惑道:"我聽說你身邊來了一個厲害的,怎麽的,舍不得帶出來讓我看看?"
"真是不巧了,因為做了錯事,我讓他領罰去了。
"哦?"顧德兵饒有興趣地看過來,"剛提上來就犯錯?"
戰揚往後一靠,雙腿自然地交疊在一起,眼裏露出一份諷刺。
他與顧德兵鬥了這麽多年,對方心裏想什麽,他會不知道?
眼看時間不早,戰揚抛出話頭:"得罪了顧少,留他一條命算輕的。"
"說起這件事,我要先跟你道個歉。"顧德兵一臉嚴肅。
戰揚在心裏冷笑,顧德兵的道歉跟垃圾一樣臭不可聞,他總是将'先抑後揚'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這件事我不知情。"顧德兵話語一轉,"要知道這個不成器的小子會為了一個戲子鬧到這種地步,我一定會阻止他的!"
戰揚保持着淺笑聽他演完單口相聲才接口:"顧少不計較就好。"
"他敢!"顧德兵瞪大眼睛,目露兇光,忽然又笑了,"聽底下人說,有個不長眼的兄弟在你地盤上撒野,被顧珉那小子砍了扔你這兒了?"
戰揚嘴角的笑擴大了些,從沙發上直起身,"是有這回事兒,那兄弟在醫院,我讓阿德給顧叔送回去。"
能驚動顧德兵親自來撈人,那個被砍了一個手指的人想必不是一般人。
只是不知道,重要的是人,還是人手裏掌握的東西?
戰揚沒興趣知道這些事情,當着對方的面兒撥通了阿德的電話,吩咐将人送回去。
"顧叔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行,就不耽擱你了。"顧德兵揮揮手,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提醒戰揚,"最近不太平,你那新得寵的小子沒問題吧?"
他話裏敏感的字眼戳中一直保持沉默的林清,他忐忑地等着戰揚的回答。
"謝謝顧叔提醒。"可最終戰揚只說了這麽一句無關痛癢的話而已。
上了車,林清很想問問戰揚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可對方一上車就閉上眼睛,讓他的話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想說什麽?"戰揚忽然問。
林清突然覺得有些委屈,"那個袁骁……你打算讓他留在身邊?"
聞言,戰揚頓了十幾秒,然後半睜着眼睛看林清,"我是不是太寵你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嘴角甚至還帶着笑。可偏偏林清吓得臉都白了,連乖巧都忘記演,木愣愣地呆在原地。
過了大概十分鐘,戰揚才再次開口:"還有時間,去幫我挑選首映式的禮服。"
袁骁坐在訓練場地唯一的樹蔭下,喝着被太陽烤熱的汽水,百無聊賴地看着被折磨成狗的新手們,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
三天前,他跟翔子打了一架之後,這裏就沒他什麽事兒了。整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搞得跟度假似的。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他覺得戰揚的心比女人還難懂。
就在他打算回房間睡覺的時候,一輛十分眼熟的越野車駛進大門。
袁骁用手搭在眼簾上,眯着眼睛仔細辨認從車上下來的人。
不遠處的翔子停止訓練,小跑着過去,和那個黑衣服的說了幾句,兩人一起朝這邊看過來。
袁骁将頭發全部捋到後面,邁動兩條長腿,慢騰騰走過去。
"德哥,好久不見啊!"他朝阿德笑笑,一個動作、一句話,匪氣全漏!
在戰揚身邊見慣了一絲不茍的人,偶爾見到袁骁這種永遠痞子氣的人,阿德眉頭不自覺皺起。
"德哥又送人過來了?"摸清楚了阿德的脾氣,袁骁說話随意起來。
阿德沒理他,對翔子說:"人我帶走了。"
"行,辛苦了!"翔子同樣皺眉看着袁骁。
在他看來,這個人拳腳功夫和氣質成反比,實打實人堆裏混出來的流氓!要不是他打不過,加之阿德親自交代過,這種人他是不會收下的。
袁骁可沒心思去猜翔子和阿德心裏想的是什麽,聽見阿德說要帶誰走,他谄媚道:"德哥将就把我也帶出去吧,你看,在這兒沒我什麽事兒啊!"
阿德将之前沒收了的東西扔還給他,"少廢話,上車!"
手忙腳亂地将東西接住,袁骁一聽阿德這話,眼睛都笑彎了,拖長聲音回答道:"好--叻--!"
兩個小時後,袁骁神色複雜地站在放射科門口。
"德哥,那彈片也沒什麽影響,就不破費了吧……"
阿德環抱着手臂靠在牆上,聞言瞥了他一眼,"行,回去我親自幫你挖出來。"
袁骁臉皮一抖,二話不說扒了上衣,被空調一吹他才想起來,衣服上沒有金屬物件,脫不脫一樣!
半小時後,袁骁得意洋洋地跟着阿德走出醫院。
他身上的彈片太小,片子上都看不出來。而且看阿德的意思,也不會親自動手挖掉。
回去的時候他們走了另外一條道兒,袁骁假意問道:"德哥,還把我送回翔子那兒?"
"再廢話就把你扔下去!"
袁骁看了看兩旁飛速後退的景物,乖乖閉嘴了。
阿德将他送回東城的單元房,臨走前扔給他一張銀行卡,"裏面三萬塊錢,先買幾身适合的衣服,剩下的自己看着辦。"
門砰一聲砸上了,袁骁意外地看着那張小卡片,戰揚這人陰晴不定,對下屬還算大方。
他随手将銀行卡塞進兜裏,仰面躺在家裏唯一的家具--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翻身起來,出門了。
要在戰揚身邊做事兒,西裝必不可少。而且地攤貨不行,至少得過四位數。
袁骁用卡裏的錢買了兩套西裝,當然還有墨鏡,他也沒看剩下多少,随意逛進家電城,确定沒人跟蹤之後坐在一排電飯煲後面打電話。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謹慎。
袁骁笑了一下,多少年了,那個人還是這幅樣子。
"在哪兒呢,我發工資了,請你吃飯。"
對方聽出是他,語氣輕松很多,"官複原職了?"
"算是吧,今天發錢置辦行頭,估計要上任了。"
"嗯,因為對你的調查已經結束。"
對于這期間內會被調查這件事,袁骁早已心知肚明。
"看來遇到個有趣的對手了。"他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就算知道你有問題還敢用,要非常小心。"電話那頭的人口氣嚴峻,"那人絕對不是善類!"
"我知道。"袁骁眼裏閃着興奮的光,"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願意接手這次的任務?"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別人潛伏都怕被發現,袁骁卻反其道而行。
植入彈片,制造疑點衆多的檔案……不怕引起戰揚的注意,就怕沒有引起足夠的注意!
事情正朝他預想的方向發展,對此,袁骁很滿意。
"對了,"袁骁又點燃一支煙,"你說有幫手,我怎麽沒見着?"
"別着急,會讓你見到的。"
香煙的淡藍色煙霧模糊了那巴掌大的天空,袁骁将視線轉向車水馬龍的行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