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葬禮

拓東路別墅內,阿德匆匆推開戰揚書房的門,俯身在他耳邊将榮裏貴自殺的事情告訴他。

戰揚微微停頓,冷靜道:"他家裏還有什麽人?"

"光棍一個,唯一沾親帶故的就是榮昌。"

戰揚考慮片刻,"好好安葬。"說完,重新投入手裏的工作。

聽說榮裏貴的死訊,袁骁很是詫異。他沒想到三刀兩面的榮裏貴居然這麽有骨氣,寧死不說一個字!

"兄弟們,把手裏的活兒都放一放!"他揚聲朝場子裏的兄弟們道,"今天榮哥出殡,我們送他一程!"

袁骁帶領着從榮裏貴那裏接手過來的兄弟們,早早地等在墓園外。

傍晚,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駛入大家的視線。

袁骁細心地發現,身邊幾個兄弟眼眶瞬間紅了。看來,榮裏貴雖然人猥瑣了點兒,在兄弟們心裏,他多少有點兒地位。

戰揚親自捧着骨灰盒下來,一身樣式簡單的純黑西裝難掩他的英俊。

袁骁眯了眯眼,嘴角自然而然地翹起來,露出戰揚最讨厭的那種痞笑。

"戰哥好!"

身後的兄弟紛紛向戰揚問好,袁骁刻意落後半拍,讓自己的聲音引起對方的注意。

戰揚的眼神果不其然在他身上停留了更長時間,之後信步從兄弟們讓出通道走近墓地,将榮裏貴的骨灰安置好。

戰揚親自主持,做了一個簡短的追悼會。

袁骁站在角落,将戰揚所有的動作神态看在眼裏。越接觸他越感覺到,戰揚是個籠絡人心的高手,這也難怪他生意做得這麽大,卻很少有把柄落在警察手裏。

"有兄弟離開了,我很難過,感謝他用生命換得我們的安寧……"

戰揚的悼詞斷斷續續傳到袁骁耳朵裏,臨近末尾,他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袁骁,相信他能帶領大家踏上更好的道路。"

袁骁視線掃了一圈就明白發生什麽事兒了,戰揚當着這麽多兄弟的面,正式将榮裏貴的生意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原先姓'榮'的兄弟們,從現在開始,改為姓'袁'了。

"骁哥!"不知是誰開了頭,人群裏此起彼伏傳來問好聲。

袁骁嘴角忍不住抽搐,僵硬着表情一一點頭回應。

戰揚又悄無聲息地離開,車子剛起步,有人迅速拉開未上鎖的車門,擠進後座。

"又溜走,好歹捎我一程嘛!"袁骁吊兒郎當地對戰揚說。

"下去!"

袁骁動作一頓,稍微收斂了些,卻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你這麽着急把我推上來,想害我啊?"

戰揚沉着臉,表情不悅。

袁骁撇撇嘴,伸手在身上一通亂摸,最後從兜裏摸出一顆糖,遞給戰揚:"喏,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糖!"

無論在什麽時候,他做何種無賴的表情,袁骁的眼神都特別清澈。

戰揚想,這也許是自己能一再容忍對方的唯一原因。

"該送你去學規矩。"戰揚一把拍開袁骁的手,從車載冰箱裏拿出酒給自己倒上一杯。

"別啊……"袁骁嗅了嗅,眼睛盯着戰揚,手指一點一點兒靠近酒杯。摸到冰涼光滑的玻璃杯,見戰揚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更生氣,他膽子大了,很是自覺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袁骁品了一口,"把我教的跟他們一樣?"他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安靜的阿德,"你不會覺得很無趣嗎?"

"我的人,只要會做事就行。"

"我也很會做事兒呀!"袁骁想起什麽,神秘地靠近戰揚,"你打不過我喲!"

袁骁沒大沒小,語氣輕佻,無論那一點都深深觸犯了戰揚的大忌。可是,他對袁骁似乎有很多寬容,此時并沒有表現出不悅。

"如果人能嗅到獵物的味道,就不用養狗。"

"shit!"袁骁低聲罵了一句,在戰揚皺眉看過來的時候又笑嘻嘻道,"能做戰哥手底下的狗,是我一輩子的福氣!"

戰揚懶得理他的瞎貧,漫不經心地晃動酒杯,"不知道這麽容易馴服的狗,反水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簡單?還是……"他看向袁骁,"它的心根本就不在這裏?"

車裏的氣氛瞬間凝重,穿着黑色西裝的戰揚像一頭狩獵的黑豹,緊緊地盯着他的獵物,即使随時準備出擊,動作神态也一貫地優雅。

袁骁毫不避讓地與戰揚對視,良久之後,他微微一笑,敏捷地将戰揚壓在座位上,"拳腳快好處挺多的,是不是?"

他暧昧地靠近,"每次你用這種表情看我,都讓我覺得……你很欠幹!"

"別太得寸進尺,我保證你會後悔。"戰揚冷聲警告。

袁骁絲毫不将他的威脅放在眼裏,用勁兒壓制住不斷掙紮的戰揚,低頭用牙輕輕咬對方柔軟的唇:"那也先讓我'得寸進尺'一回,不然太虧!"

這個吻沒有機會繼續加深,因為一個冰涼的物體抵在了袁骁的腦後。

"滾!"阿德聲音冰冷,夾着說不清的怒意。

袁骁放開戰揚,慢慢起身。

戰揚剛獲得自由便一拳揍在他小腹上,車裏空間有限,限制了拳腳的施展。可就算這樣,袁骁被扔下車的時候也被揍得直不起身。

他往路邊滾了幾圈,仰面朝上躺着。嘴角被打的裂開,火辣辣的疼。

"媽的!就親了一口而已,至于嘛!"他罵罵咧咧坐起來,捂着肚子喘了會兒氣,直接沖進路中間攔下一輛車,要求司機送他回去。

榮昌将貨物私自賣出的事情在榮裏貴被抓之後就暴露了,按規矩,他斷了一個手指。

去醫院換了藥,他垂頭喪氣地出來。手裏的收據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錢,要是再不想辦法找到事兒做,那他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心煩意亂的榮昌眼神不住在來往的人身上掃,忽然,一個剛從醫院出來的年輕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女的衣着時尚,光是手裏的包都值幾萬塊錢。最重要的是她神情恍惚,連榮昌悄悄跟了她很長一段路都沒發現。

跟到停車場,榮昌往四周看了看,準備動手搶劫,女人的電話忽然響了!

電話鈴聲将女人游離的神智拉了回來,她發現榮昌正準備搶她的包,立刻尖叫着要跑。

"閉嘴!"榮昌反倒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抓住對方的長頭發,将人拽回來,捂住她的嘴,"你再叫我殺了你!"

李亭儀被驚懼地瞪着眼前一臉兇相的男人,慌亂地點頭。

"車鑰匙!"

她用眼神示意在包裏。

榮昌一手捂着她,一手摸出鑰匙打開車門,然後狠狠地往她後頸劈下,将昏迷的人塞進車後座,開着車走了。

他将車直接開到朋友的修理廠,"小趙,看貨!"

趙宏擦着一手的油污,走過來,給榮昌發了支煙,"榮哥,好久不見,在哪兒發財呢?"

"發屁!"榮昌不着痕跡地将缺了一截手指的那只手插進褲兜,朝搶來的車揚揚下巴,"多少錢?"

趙宏早就等不及了,摸着車身子啧啧道:"榮哥哪兒弄的啊,這少說也得……"說着,他忽然瞪大了眼,臉上的血色瞬間退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榮昌:"哥,你這……裏面……"

榮昌湊過去看了一眼,踹了趙宏一腳:"想什麽呢?那女的只是暈了而已!少他媽廢話,趕緊給錢,那女人我會處理!"

聽他這麽一說,趙宏再湊過去仔細看了看,見那女的胸口确實有起伏,這才放心下來。

他這兒正估着價,店裏的夥計帶着位惹不起的人進來了。

"老板,珉少來提車了!"

顧珉進門就看見那輛及其眼熟的紅色跑車,如果不是近一個月內有人新買了一輛的話,現在停在那兒的車,是自己一個半月前買的。

榮昌見顧珉盯着自己搶來的車看,以為是顧珉看上了,雖然就這麽送出去有些肉疼,但說不定能借此換得個好活計。

"珉少,你要喜歡這車……"

顧珉眼神複雜地看着榮昌,"這車是你的?"

"……要顧少喜歡,那就是顧少的!"

"你媽是不是沒教過你啊,聽不懂人話?"

榮昌面色一僵,勉強笑着回答:"顧少,這車是我'撿'來的。"

顧珉冷笑了一聲,揚手就給了榮昌一個大嘴巴,"媽的!老子的車也敢動!眼睛長屁眼兒裏了是吧!"

榮昌被他打蒙了,"顧少,這車是個女的……"他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麽,登時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開始不停道歉,"對不起顧少,我、我窮瘋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

"行了行了,車哪兒來的給我送哪兒去!"

如今李亭儀就是顧珉心間上的刺兒,不去碰的時候沒事兒,碰了就錐心的疼。還不能拔,拔了說不定血崩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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