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約莫兩個月後,柯饴如迎來了他大學中第一個長達近一個半月的寒假。--他家本就離大學不遠,放了寒假後自然拖了他兩大箱子裝備歸家:母親上班,家中無人,柯饴如在家裏的臺機上給自己安了個網游,足足在家蓬頭垢面地宅了兩周之後,終于盼到了他的母校、沈令嘉任教高中的寒假到來。
他答應沈令嘉亦有兩個月有餘了:其間兩人依然每周五晚出去吃飯,有時或許也會在無人的小徑裏牽着手就着月色走上一段小路,時而擁吻,再無其他。--當時的柯饴如熬紅了眼眶晨昏颠倒,連查了三天同性戀為何,自己又是如何。之前的他雖然對此并非一竅不通,只是覺得這個世界距離自己太過遙遠,雖在文學與影視作品中得以窺見一斑,但終究不會是自己應當浸染的領域。柯饴如成長的軌跡中并無父親的陪伴,沈令嘉幾乎是他人生中除卻外祖與舅舅之外,第一個與自己關系親厚的成年男性:他是自己失意時觸手可及的明燈,是為自己傳道、授業、解惑的師長。他作為一個學生,理當不會讨厭小沈老師這樣一個風趣幽默而頭腦明晰的高中老師;作為一個不過才十八歲出頭的少年,對沈令嘉這樣一個亦父亦兄的存在亦覺得十分慶幸……
--但是,戀人呢?
柯饴如想:他不喜歡女孩兒嗎?
那自己呢?他初中懵懂而青澀的初戀,高中夜色下依依不舍的告別,或是大學開頭時那一丁點兒若有似無的雀躍,都只是不帶任何情欲的普通交際,都只是年少時于學校規章、于世俗體制下的反叛與對立嗎?他的确是喜歡與那些靈秀而聰穎的女孩兒們說話的:他與她們相互理解,交換着自己在同齡人中略顯成熟的思考與夢想,交換着對于周圍人事、于社會、于歷史的看法與認知,卻唯獨沒有交換過彼此稚嫩的欲望與肉體。他總覺得自己只是不懂,只是還沒有那方面的需求,只是還不到年紀,只是……
三日後,柯饴如頂着一雙滿目血絲的熊貓眼,猶疑着于沈令嘉輕輕嗫嚅道:“……我不知道。”
停頓片刻,竟倏忽紅了眼眶:
“老師,我不知道。但是我,并不讨厭老師你……”
沈令嘉只是笑:
“嗯。”
柯饴如低垂着腦袋沉默片刻,突然捂緊了雙眼抽泣起來:“--但是--我--我不想,因為這個……失去老師……我舍不得你……”
沈令嘉将他拉至自己身側,撫着他不住顫抖的後背替他順氣:“嗯,我知道。你別因為這事兒太有負擔了。”
卻看柯饴如擦幹了眼淚擡起頭來:
“--老師,我們試試吧。我也……想确認一下自己是不是gay。”
“那你還‘老師老師’地叫啊,”
沈令嘉揉了揉他腦袋笑嘻嘻道:
“我是要大上你八九歲了,你不至于喊我大叔,至少也叫我一句哥哥吧。”
“--令嘉。”
“……嗯?”
“我上次可是聽見了,你手下那些孩子可是‘沈哥哥’‘令嘉哥’地喊你,我才不要跟他們一樣呢。”
“好、好,”
沈令嘉輕輕扣住他左手的指縫道:
“令嘉就令嘉。”
确立關系後,柯饴如并不是沒有查閱過一些關于男子性事間的資料的,只是沈令嘉不說,他便也不提,兩人的作息似乎并沒有因此而有所改變。柯饴如亦尋過一些片子來看,國內的、國外的、亞洲的、歐美的,男子精壯而鮮活的肉體眼花缭亂地在他面前亂晃。柯饴如做賊心虛,好好的片子開了又關,獨自一人在上鋪寂寞地蜷成一只貓團兒。
結果期末考前沈令嘉約他寒假去烏鎮散心。--柯饴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拿着手機興沖沖往下邊兒一蹦,倒把一旁就着一杯珍珠奶茶複習民俗學的顏河吓了一跳:“幹嘛呢柯糖糖,跳樓啊。”
--是了,那會兒宿舍裏還叫他糖糖呢。
柯饴如随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牛頭不對馬嘴的《都市環境論》,紅光滿面地嘿嘿傻笑道:“沒,沒,我着急複習呗。”
後來他大抵考得不錯,至少并沒有因為這場考試影響了他一整個寒假的心情。--母親對他向來開明,自他上了大學後亦不再給他設門禁門限了,柯饴如只說與朋友去烏鎮寫生,回頭就勾着沈令嘉的爪子上了他那輛小別克的副駕駛座。二月的烏鎮倒是人頭攢動,沈令嘉倒是神清氣爽,拖着柯饴如将整個将烏鎮翻了個底兒掉。可憐柯饴如一個朝氣蓬勃的大學生,還沒人家小沈老師來得有力氣,回賓館時整個兒癱死在他那一張小床上,任沈令嘉坐在他床沿拍拍他腰:“糖糖,起來,吃晚飯去了。”
整張臉埋在枕頭裏的柯饴如發出一聲短小的悶哼:
“嗯……去……”
又看沈令嘉伸手揉揉他後頸:
“快點兒,起來。”
柯饴如滿不情願地坐起身來,尚未清醒,便被沈令嘉拿舌頭撬開了唇齒:沈令嘉含了一顆他們白日裏在烏鎮買來解乏的酸梅糖,此時正被沈令嘉輕輕渡進他的嘴裏。酸梅糖馥郁的香氣在他的口中砰然炸開,沈令嘉戴着手表的左手撩開他身上品藍色的針織衫,游魚一樣地貼上他光滑而白皙的背脊。--金屬制的表帶凍得柯饴如一個哆嗦,卻看沈令嘉的舌頭帶着仍散發着酸甜氣息的、纏綿的涎水緩緩抽離他的口腔,後揉着他的後腦勺輕輕與他附耳道:“饴如,糖糖,乖孩子,翻過去。”
後來的事情,柯饴如有些記不清了:大抵是疼,鋪天蓋地的疼,混合着丁點的羞恥與粘稠的情欲,男人蓬勃而蒸騰的汗液,還有嘴裏那一顆反複在他的兩頰游移的酸梅硬糖。沈令嘉的那塊表帶反反複複地硌在他的腰腹間,若盤過他纖細的腰肢,握住他被沈令嘉弄得發燥的下體時,那塊表帶便硬生生抵在他的下腹,弄得柯饴如忍不住張嘴與沈令嘉呻吟出聲道:“難受……”
“……什麽?”
“你硌着我了……把表摘了……不舒服……”
沈令嘉的左手摩挲着他的下體道:
“--寶貝兒,你說什麽?”
又将右手順着他沾滿薄汗的背部緩緩滑下,至臀腿處時,拿拇指輕輕揉搓着他被自己折騰得發腫的後穴:“疼麽?”
然後欺身攀上他的後背,咬着他的耳垂與他輕輕道:
“你看看你,怎麽又濕了……”
一年後的柯饴如回憶至此,臉色黑青地翻身下了上鋪,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沖進廁所,将他未食多少的早中飯“哇”地一聲,皆全在馬桶中吐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