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0

李家前廳。

柳姨娘，前幾天關起來的小厮, 再加上小五身邊的丫鬟, 一起跪在前面。

任由李宛環跟李宛孟怎麽說都沒用。

李宛瑤冷笑：“既然心疼你們姨娘，那就一起跪好了。”

“你什麽意思？我怎麽說也是你二姐, 竟然讓我跪？”李宛環厲聲道。

其實李宛環也心虛，以她的腦子, 她也知道小厮肯定不正常。

能說出那樣的話，定然不是尚書府的人。

李宛孟也暗暗說過這事, 當初大姐姐小産也是身邊細作做的手腳。

他們身邊還有探子, 那不稀奇。

可是想到小厮說的話, 只要事情辦成了，能嫁給四皇子當側妃。

以後等四皇子當了皇上, 自己就是宮中的妃子。

李宛環跟李宛孟都沉默了，在揭發奸細跟當側妃之間。

柳姨娘三個不約而同選擇了側妃。

這會當然要互相隐瞞。

李宛瑤看着他們三個人的表情, 臉色冷硬的很, 對身邊貼身丫鬟道：“大夫來了嗎？”

讓他們跪下來的同時, 李宛瑤又讓人去請大夫。

大夫還沒到, 海氏先到了前廳，海氏眼神雖然疑惑, 但沒有說什麽。

李宛瑤起身相迎，不等旁邊的人告狀，海氏緩緩道：“家裏有瑤兒做主，我是放心的。今日全由你做主就好。”

海氏性情軟些，但分得清好壞。

更別說最近老爺也交代過, 最近家裏的事，若沒有決斷就讓瑤兒做主。

海氏本就跟李宛瑤親近，此刻也信得過。

原本李宛環跟李宛孟還心存希望，可以哄的海氏心軟，這會看來絕無可能了。

大夫很快被請過來。

其實李宛瑤就是賭一把，她不确定這個抹額有什麽問題。

只覺得上卻覺得不對勁。

兩次出事，都是因為同樣料子的衣物。

她不相信巧合。

“王大夫，還請幫忙看看這根抹額。”李宛瑤不讓人直接碰觸抹額，而是包着手帕遞過去。

見此王大夫也不敢大意，同樣用帕子包着。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讓人試試有沒有毒。

王大夫直接把銀針拿出來，但怎麽試都是正常的。

“李宛瑤，別故弄玄虛了。如今你權利大，看不慣我們就直說！”柳姨娘開口道，語氣裏帶着不忿。

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柳姨娘的着急。

別人可能聽不出來，心思敏銳的李宛瑤猛地擡頭，直視柳姨娘的眼睛，還有旁邊小厮的态度。

李宛瑤想了想，開口道：“若是用水泡，能找出問題嗎？”

王大夫眼前一亮。

是了，就算是有什麽東西附着在衣物上面，這麽試可能看不見。

但若是浸濕了，自然就顯露無形。

“當然可以，小姐高明。”

有眼力的下人馬上端來清水。

王大夫小心翼翼把抹額放在水裏面。

海氏不懂李宛瑤在做什麽，只能抱着小五，見小五并不害怕這才放心。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原本清澈的水逐漸變得渾濁，隐隐有些奇怪的白黃色出現。

王大夫又用銀針試了試，還是沒看出毒性。

柳姨娘微不可查的松口氣。

另一邊的小厮低着頭，嘴角微微翹起，想找出問題，是那麽容易的？

現在李宛瑤跟王大夫都一籌莫展。

王大夫試着說：“也許只是些污穢之物？并沒有別的東西？”

在場的人看向李宛瑤的目光更加奇怪。

四小姐無端猜測，就讓人跪在下面，真是跋扈。

如果找不出問題，那李宛瑤今後的名聲肯定更差。

李宛環面帶譏諷：“查啊，到底查出什麽了。你這麽自作主張，是不是要給我姨娘道歉。”

“四妹，你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這般不明事理，是該在家歇歇，不要出門了。”李宛孟跟着道，話裏話外都是讓李宛瑤禁足的意思。

李宛瑤眉頭微皺，真的是這樣嗎？自己反應過度，其實什麽事都沒有？

面對所有質疑的目光，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怎麽不能進來了，我想找安和公主說說話。我們關系好着呢。”這聲音有點耳熟，但一時沒想起來。

眼看穿着胡服的鄭家小姐進門，李宛瑤先是一愣。

她跟鄭家小姐許久未見，怎麽突然登門。

鄭家小姐有兩個哥哥，之前一個在宮裏當護衛，母親還送過木炭。

另一個則在西北當兵曹，聽說是升了職位，李宛瑤沒什麽印象。

“見過安和公主，見過李夫人。”鄭家小姐像是沒看見跪着的人，笑着走到李宛瑤身邊，低聲道，“是天花。”

李宛瑤眼神微動，天花？

“收集的天花病液，塗在衣服上。”鄭家小姐聲音有些顫抖，似乎被這種惡毒的手法給震驚道。

李宛瑤倒吸一口涼氣。

天花？！這種病只要染上一點，那就是沒法治愈的死症！

這告訴她，衣服跟抹額上塗的是天花？！

如果沒猜出，就是取出天花病人身上的毒液，塗抹到衣物上晾幹。

只要小五穿着，稍微出些汗，這些毒液就會滲到小五的身體裏。

更別說天花可以傳染給別人。

李宛瑤握緊手，聲音有些顫抖，無瑕顧忌柳姨娘等人，趕緊問小五：“那個抹額，你什麽時候戴上的？”

小五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道：“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是去找四姐姐的時候戴的。”

一刻鐘，李宛瑤沒法估計這種東西是否已經讓小五染病。

王大夫看着李宛瑤蒼白的臉色，詢問道：“四小姐，這是怎麽了？”

李宛瑤張張口，看着泡着抹額的水盆，鄭重道：“王大夫，這抹額上塗的是天花。還請幫忙照看我五弟，看他會不會有事。”

方才鄭家小姐的聲音很低，只有李宛瑤一個人聽見。

眼看李宛瑤的臉上變難看，所有人都是不解。

可現在知道了，天花？！

為什麽抹額上有天花？

別說海氏驚慌失措，就連柳姨娘都沒跪穩，指着小厮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更不要看李宛環跟李宛孟，此刻已經吓傻在地上。

他們自然聽說過天花這種病，可以一傳十，十傳百的。

如果小五得了這種病，剛開始肯定沒人知道。

而海氏肯定會親自照料，這樣一來，海氏被染上天花的可能性極大。

甚至接觸過他們的人，都會被送到偏遠的地方。

沒法醫治，直到病死。

李宛瑤閉上眼，瞬間明悟了上輩子，為什麽母親跟小五相繼離去。

恐怕也是因為天花。

這不是自然而成的病，是有人蓄意謀殺。

另一邊的王大夫愣了很久，看向這家人的眼神一言難盡。

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婦人。

這種東西掌握不好，就是死傷無數。

尚書府常用的大夫自然不同尋常，即使知道是天花這種病，王大夫還是開口：“請尚書府清理出一方偏院，讓五少爺住在裏面。不要有他人接觸，我會帶着藥童親自照看。這裏面的污穢之物，我會再仔細檢查。”

看着海氏驚慌的眼神，李宛瑤安慰道：“母親沒事的，小五只帶了不到一刻鐘，應該沒事。”

這話不光是安慰海氏，也是安慰她自己。

“再說，這個惡毒的方法，恐怕是要小五先出汗，才能浸透抹額。一定會沒事的。”

海氏眼淚已經掉下來，好在貴夫人的氣度沒讓她在衆人面前失态。

等海氏再睜開眼，看向柳姨娘的眼神充滿恨意。

幸好上次瑤兒強硬的把衣服拿走，否則小五必然會被染上天花。

沒想到他們一計不成，又施一計。

就是要至她的孩子于死地。

“我不明白，自從你來李家。我海氏不算苛刻，對你，對你的孩子哪點不好了。為什麽要這麽對小五？”海氏聲音哽咽，小五悄悄離母親遠了點，神色黯然，嘴唇緊緊抿着不吭一聲。

柳姨娘有點茫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她知道，跟別人比，海氏是仁慈的。但她就想要更多，海氏的話她回答不上來。

李宛瑤已經什麽都不想問了。

貪戀的人總會給自己找許多借口。

另一邊王大夫帶着小五去偏院，還有幾個忠仆說什麽都要跟着。

等小五走開，李宛瑤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轉身面對母親，又換了神色：“母親你先回去歇息吧，這些都交給女兒來做。”

海氏張張嘴，沒說出什麽，搖頭道：“不用，我還撐得住。”

李宛瑤沒有看柳姨娘，在管家耳邊吩咐什麽。

幾個強壯家丁馬上卸了小厮跟丫鬟的下巴，從他們的牙齒裏找出藏好的毒藥。

看着那些東西，李宛瑤手有點抖。

藏在身邊的細作，被人指認就服毒的手段。

太熟悉了。

大姐姐小産，跟現在的手法一模一樣。

以前大家懷疑的是三皇子，三皇子已死，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不言而喻。

原來從一開始的源頭就是在四皇子嗎？

李宛瑤渾身冰冷，久久說不出話。

新賬舊賬是時候一起算了。

沒能自殺的兩個人還想說話，直接被人堵住嘴。

“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自殺。一定要找出他們背後的人。”李宛瑤緩緩道，說完這話，再看向吓傻了的柳姨娘跟李宛環，李宛孟。

李宛瑤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剛要開口說話，卻被鄭家小姐扯扯衣袖。

“安和公主，有人托我給您帶一句話。”

鄭家小姐來的原因，李宛瑤已經猜到，定然是穆烨北查出緣由，卻不好這時候上門。

只能托她前來。

但穆烨北還要說什麽。

“将軍說，您的匕首是裝飾用的，千萬不要染上污漬。剩下的事由他來做。”鄭家小姐聲音極輕。

李宛瑤能想到穆烨北的語氣。

李宛瑤斂下眉眼，穆烨北怎麽是猜到，她恨得要親手送柳姨娘下地獄才安心。

還讓鄭家小姐來提醒她。

可她這次真的要親手來報這個仇。

作者：愛你們，感謝支持。

------

大綱有這個情節，正好趕上現在的事，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寫。

大家一定要勤洗手，多消毒，出門戴口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