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逃離
“師父?”蘇珩道,“他是不是你師父,還不一定。”他直直地看着阿荇,“若要這麽論,我還是你未婚夫婿。你莫不是要為了師父,棄了良人?”
“什、什麽良人不良人,”阿荇便是臉皮再厚,聽得這番話,也不由得臉紅了一紅,“有別人在呢,你亂說什麽?”又道,“都說了,我不會嫁你。想娶便娶,想甩就甩,我阿荇卻也沒那麽卑賤。”
“這可由不得你了。”蘇珩不再與阿荇理論,轉而望向宋偃,揚起了下巴,桀骜地道,“想帶走她,那就要憑你的本事了。”
宋偃聞得此話,微微一笑,與蘇珩抱了抱拳:“那麽,殿下,得罪了。”
言罷,閉了雙目,掌心朝上,雙手捏訣。而與此同時,他的衣衫與長發無風自動。
阿荇認得,那是幻術的起勢。他的幻術,看起來威力好生強大。阿荇望着他獵獵而舞的衣衫,與那雙指節修長的手,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蘇珩毫不懼憚他,且看似也沒有先出手的打算。他依舊負手而立。
也不知為何,許是阿荇體質特殊,天生便能免疫宋偃與宋影的幻術,所以她不清楚宋偃此刻幻化出了什麽。
而身邊的蘇珩也并未如方才被阿荇的幻術魇住那般,現出昏沉的神态,反是目光炯炯地緊盯着宋偃。
二人就那樣面對面而立,一睜眼,一閉目。漸漸的,二人的額頭皆冒出了冷汗。
阿荇眼尖,分明望見宋偃的額頭爆起了青筋,而蘇珩也握緊了拳頭,力氣之大,連他的指關節都泛了白。
這種精神念力的比拼比尋常的打鬥更是耗費心神,一個大意,便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內傷,輕則嘔血,重則傷命。
趁着二人全力迎敵、無暇他顧之時,阿荇不動聲色地挪到門邊,悄悄地潛了出去。
甫一至門外,阿荇便雙手捏訣,施展了幻術。
這別莊裏處處都是蘇珩的眼線,想要進入或是離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知道宋偃是怎麽避開那些侍衛進到這間屋子裏來的,但她知道那些侍衛早已經知道了他在別莊中的存在。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把自己幻化成宋偃的模樣,從蘇珩正呆着的房間中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她不過是在賭一把人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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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向來不被允許靠近阿荇的房間,所以他們不會清楚此刻房內的情況究竟是怎樣。而蘇珩至始至終都沒有喚過他們,所以他們自然會認為宋偃是被蘇珩允許離開的。出于對蘇珩的敬畏,侍衛自然也就不會随意出面為難。
直到阿荇安穩地走出別莊,都沒有一個人前來盤問阿荇為何會在上元之夜出現在城郊的皇太孫殿下的別莊之內,甚至于阿荇還順手牽了拴在大門附近的一匹馬,都不曾有人出面阻攔。倒也不知是哪個糊塗下人,竟不把馬牽至馬棚中去,就那樣在門口随便一栓,剛好便宜了阿荇。
到了門外,阿荇翻身上馬,直接奔向東南角的廣濟寺。
她要去找十七公主。
待得馬兒跑出很遠之後,阿荇甫一收幻術,便嘔出一幾口血。
施展幻術極耗心神,阿荇又沒有內力護體。能勉強施展這麽久的幻術,只能歸結于她天賦異禀了。
此刻,她面色蒼白如紙,頭也昏昏沉沉的。冬夜風寒,滴水成冰,阿荇出門時沒有來得穿大氅。此時急速策馬,那寒風迎面刮來,仿佛刀子一般在她面頰上削過。而方才施展幻術時,體力不濟,出了太多冷汗,如今那些冷汗已經被寒風吹的冰冷,讓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她的上下牙齒打着顫,只抓緊了馬缰,彎下腰伏在馬背上,一路颠簸着向廣濟寺而去。
好在廣濟寺距離這別莊并不多遠。
夜晚的廣濟寺大門緊閉,少了來往的香客,頓時冷清了許多。
到了廣濟寺,阿荇也不下馬,直接繞到寺廟之後。那裏有一座小院子,而十七公主便住在那裏。
到了小院門前不遠處的槐樹下,阿荇便想要下馬,将馬兒拴在這樹上。只是她還沒跳下馬來,忽見那門打開了,十七公主與蒹葭施施然從裏面走了出來。
阿荇再不作他想,一邊施了幻術,一邊急忙調轉馬頭,飛快地沿原路返回。
幸得天黑,兼之阿荇身負幻術,故而蒹葭與十七公主并未留意到她。
離開之時阿荇想,也幸而今晚蒹葭與十七公主在一起,不然也許自己到最後都想不明白,十七公主與蒹葭更親近,未必會願意真心幫自己,若是貿貿然去找十七公主,反而陷自己于危險之中。
只是,除了十七公主,阿荇再想不到,現在還有誰能夠讓她靠一靠。
她一路騎馬進了京城。
每年的上元夜,關城門的時間總是會比尋常日子晚一些,而阿荇恰巧趕在關城門前到了。
阿荇下了馬,又拿帕子蒙了臉,只身一人進了城。
上元夜的京城果然極為熱鬧。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紅豔豔的一片,滿街道都是各式各樣的紅燈籠。人們賞着燈盞,猜着燈謎,或是在小攤販處吃一碗元宵。
阿荇漫無目的的在擁擠的人群中走着。這些人熱鬧與她毫無關系。上元夜,乃是阖家團員、阖家歡樂之夜,而她阿荇,卻是有家不能回、有親人無法相認。
想到這裏,她又有些難過。
“謝清荷?”忽而有人喊她。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可是,茫茫人海,全是一張張陌生的臉。
有人從側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大力地扯了過去。
阿荇沒站穩,踉跄着差點跌倒,便聽得一把清脆的聲音在她耳邊道:“表姐,果真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