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風華絕代的大妖巴蛇

清空子醒後将如何追悔莫及暫且按下不表。這廂陸恒被聖器随心帶到一不知名的地方，那該死的天劫居然不折不撓的跟了過來。半空中烏雲又開始慢慢聚集。

陸恒想起白梨離開時的異狀，在衣襟裏一探，摸出一粒烏黑泛着血絲的妖丹來。這是修煉邪法，傷害了成千上萬生靈性命的妖族的妖丹，怪不得那天劫會出現得如此突兀，還不折不撓的一路跟着他。

陸恒随手一搓，把那妖丹化成了粉末。可劫雲已然成型，避無可避。那劫雲越積越厚，雲層之中甚至開始纏繞着絲絲紫色的雷光。或是被陸恒逃離的行為激怒，第一道劈下的雷柱，竟有碗口粗細。

九九雷劫，無一妖族能順利度過這九九雷劫，陸恒心中一陣發苦。沒想到用這随心強行從未渡完的天劫中逃離，後果竟如此嚴重。随着天雷一道一道的劈下，陸恒愈發的狼狽，直到第七十道的時候，他已撐不住化成了原形。

只見那陣陣雷光之下，出現一條青首黑身的巨蟒，那墨黑的鱗片上纏繞着絲絲的金色紋理，看上去端得是華美無比。只是這華麗而氣勢泠然的大蛇，此刻卻是十足的狼狽，身上那像黑寶石般的鱗片有些被天雷劈得邊緣焦枯，片片翻起，在鱗片之間的縫隙中滲出一絲絲鮮血來。

那劫雷卻一刻不停。陸恒蛇尾一甩，猛地擊中那正對他天靈蓋的劫雷，烏黑發亮的尾尖立刻被劈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劫雷還剩三道。一道比一道威力更甚。

第一道，陸恒咬牙憑着妖族強橫的身軀受了。

第二道，陸恒張口吐出腹中妖丹，那金燦燦的妖丹滴溜溜的飛至陸恒頭頂，光芒大盛，與那威力巨大的天雷抗衡。片刻過後，發出一聲巨響，驚得整座山的生靈瑟瑟發抖。天雷消弭，妖丹光芒暗淡下來，細看之下還出現了細細的裂痕。

第三道天雷卻遲遲沒有劈下，劫雲沒有散去，反而顏色愈發的黑沉。山雨欲來風滿樓，周遭籠罩着不祥之氣。陸恒不敢大意，屏氣凝神。只見那黑的如墨汁一般的劫雲中，一道水缸粗細的雷電驟然劈出。那毀天滅地的威勢，讓陸恒頭皮都有些發麻，我命休矣！

在這生死攸關的一刻，陸恒能做到的只有祭出聖器随心，拼了命的把所有剩餘的妖力灌入其中。聖器随心光芒大作，從中化作一牛身巨口的怪獸，張口就将那天雷吞入腹中。然這九九雷劫的最後一道豈是這般好對付的，只見那怪獸體表驟然出現盤旋的雷龍，兩相争鬥起來，一番博弈之後，炸裂開來。刺目的白光遮天蓋地，而被榨幹妖力的陸恒終是失去意識昏厥在地，人事不知了。

陸恒是在一陣劇痛中醒過來的。剛恢複意識的時候，他還有些恍惚，只覺得自己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打斷然後重組，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我還沒死？被那輛闖紅燈的車撞飛了二十米，我居然還能活着？陸恒覺得自己的頭像是要炸開一樣，整個人極其的難受。不過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滿足了，陸恒想擡手揉揉太陽穴緩解一下脹痛的感覺。

我的手呢？陸恒看着眼前一截烏黑發亮的尾巴尖，有些懵。他想揉自己的額頭，然後就看到那截尾巴尖輕輕的動了動。這截尾巴尖上的鱗片有些翻起，縫隙間還有血跡，頗為狼狽。那鱗片像是黑寶石一樣的光華流轉，上面還有着隐隐的金絲，看起來華美異常。

然而這也改變不了這是一條蛇尾巴的事實！陸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一片樹葉打着卷落在了陸恒的眼前。陸恒看着那片看起來比自己頭還要大的樹葉，發現了另一個悲傷的事實，就是他現在好像只有一根筷子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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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車撞了，然後變成了一條蛇。

被打擊得有些神志不清的陸恒，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随後自己就躺在了那溫暖的手心中。然後視野逐漸升高，直到一張清風朗月般的俊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人是個和尚，頭頂的九個戒疤清晰地昭告這個事實。他眼窩深邃，睫毛很長，眼中像是有着一花一葉一世界。

釋空垂目看着掌心的小蛇，即使遍體淩傷也沒能掩飾住那身黑寶石般煥彩生輝的鱗片，放着不管的話，大概很快會被獵人捕殺吧。

陸恒看着這僧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半晌，他的眼珠顏色偏淺，目光令人感覺有些淡漠。随後，陸恒就發現自己落在了一個充滿佛香的衣襟裏，頭頂響起清冷的聲音：“貧僧釋空，直到傷好之前，你就先待在我身邊吧。”

這是被人撿走了？陸恒覺得有些安心，随之而來的就是一陣強烈的睡意。不再多加抵抗，陸恒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陸恒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眼前是一方禪室，昏黃的燭光抖動着。釋空在床上打坐，清冷的月光穿過窗格登堂入室，給他的臉打上了濃重的陰影。

美色惑人。陸恒看着看着，不自覺地想靠近那姣姣如明月一般的人，卻猛地一下落空，大頭朝下的從桌上栽了下去。眼看着地面越來越近，陸恒自欺欺人的閉上了眼睛，順便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尾巴尖傷了，把頭也磕傷還挺對稱的。

意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陸恒覺得自己的頭在軟軟的東西上着陸。頭頂又響起那個好聽的聲音：“剛給你塗上了藥，可不要再受傷了。”

陸恒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涼舒适。他動了動，把尾巴尖伸到眼前看了看，發現每片焦枯卷曲的鱗片上都塗上了一層淺綠色的藥膏。

“藥膏已用靈力化開，你的身體到明日就無大礙了。”釋空把小黑蛇放在了床頭，又盤腿恢複打坐的姿勢，他看見小黑蛇亮晶晶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他。明明這只是一條蛇，釋空卻不自覺的總是和它說話，這也是他第一次跟一個生靈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釋空生來有慧根，都說他是一定會成佛的。從他有記憶起，他的師兄弟，甚至是師父，見到他都是極其恭敬的樣子。釋空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從睜開眼睛那一刻起，他看這個世界就像是隔着一層紗。萬丈紅塵中的生離死別，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不能在他的心底掀起一點波瀾。

直到今天遇到這條小黑蛇，看它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叢裏，等釋空反應過來，自己竟已經将小黑蛇放進了衣襟。

釋空在外面游歷已久，每逢天色漸晚，他都是随意找個地方打坐修煉，修行之人不需進食，衣物清潔一個去塵術就能解決。因此即使是夜宿山野之中，釋空也并不在意。今日他卻為了照顧這條受傷的小黑蛇，特意找了個寺院借宿。

釋空用手指輕輕的觸了觸小黑蛇的頭頂，冰涼如玉石一般的觸感：“明日，就送你返回山林吧。”

陸恒心中一沉，恩人要抛棄我了嗎。他本能的拒絕離開釋空，不單單是因為釋空的長相或是氣質什麽的，剛剛在這個僧人打坐的時候，陸恒覺得他身邊的湧動着一種讓自己極其舒服的感覺。雖然陸恒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條蛇，自己也沒有适應作為一條蛇的生活，但是一種存在于血液中的本能似乎在告訴他，一定要纏着釋空。

然而一條蛇的意志改變不了什麽。翌日，陸恒被釋空帶到一處人煙罕至的山林。

“去吧。”釋空再一次的觸了觸小黑蛇的頭頂，便将他放在了一旁的草叢中。

陸恒心下一急，張口輕輕的咬住釋空就要拿開的手指，拼命用眼神示意着自己不想離開，卻被輕柔的捏住嘴，不得不松開了嘴裏的手指。

釋空垂目，看了傷愈後活力十足的小黑蛇半晌，終是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陸恒本決定偷偷跟在釋空身後，希望能感動這個看起來清冷無比的僧人。畢竟自己這身鱗片還是挺好看的，努把力說不定就能綁定當高僧的小跟班了呢。然而，壯志未酬，前方的人影已經不見。只餘空山中那喧嚣的鳥語，嘲笑着陸恒的天真。

這個地方，好像有仙人？陸恒用力眨了眨眼睛，剛剛前方那披着月白色僧袍的身影，只跨了三步，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這是傳說中的縮地成寸？l陸恒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整個都破碎了，他被撞到半空中，然後穿越了，變成了一條蛇，這些事實他都還被完全接受。現在又發現這個世界居然有仙人？

陸恒暈暈乎乎的在草叢裏趴了半晌，覺得自己有些餓。蛇應該吃什麽，青蛙？還是算了，那太惡心了。陸恒擡頭看了看，發現頭頂的樹杈上有個鳥窩。鳥蛋應該是可以的吧。

費勁千辛萬苦适應了沒有腳的移動方式，陸恒終于來到了鳥窩的旁邊。看着鳥窩裏那幾個潔白的鳥蛋，陸恒悲哀的發現，他似乎一點食欲都沒有，內心深處甚至帶着一絲的反感。

陸恒努力了一把，想要忍着反胃把那顆鳥蛋吞下去，然而沒有成功。在他把鳥蛋含在嘴裏的時候，本能仿佛在警告他，不能吞，吞了就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難道我要成為一條餓死的蛇了嗎？陸恒把自己的尾巴尖勾在樹枝上，頭朝下的在空中搖擺着，一邊思考着自己的生死存亡問題。陸恒想到待在釋空身邊的時候，自己從未進食。但在釋空打坐的時候，待在一旁的陸恒會有一種渾身暖洋洋的感覺，随後饑餓的感覺就消失了。

想通關鍵之處，為了自己的性命，陸恒踏上了尋找釋空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