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谙世事的末世天師
陸恒翻身一躍而起,一把抓住秦逸手臂:“快逼出魔氣。”
秦逸依言盤腿坐下,閉目運氣。那在臉上沿着脖頸向下蔓延的黑霧,勢頭緩了一緩。卻也是只緩了那一秒,就繼續往下蔓延。
陸恒大驚,立刻面對而坐,将手放于秦逸丹田處:“我幫你。”
然而陸恒的努力也只是徒勞,那黑霧只是速度更慢,卻依舊擋不住它的去勢。陸恒剛才本就元氣大傷,此刻又拼命壓榨自己的靈氣,他覺得口中又是一甜,嘴角滲出血來。
陸恒覺得自己的手被捉住,然後被輕柔而堅定的力道帶着從秦逸丹田處移開。
陸恒睜眼,看到秦逸溫柔的神色:“師兄,沒用的。我能感知到,這魔氣和普通喪屍不同,應該也是魔物了。我們修為不足,抵擋不住。”
秦逸的半邊臉都是血污,猙獰的傷口上纏繞着黑霧,整個人看起來極為可怖。但他嘴角的笑容卻無比柔和,眼神專注而深情,只想在最後的時候好好地記住自己的心上人。
陸恒卻沒有接話,一把扯起秦逸。
“跪下!”
秦逸見陸恒這雷厲風行的樣子,愣愣地随着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跟着我說。”陸恒說,“天道見證,我雲瀾今日與秦逸結為雙修道侶,從此往後,修行大道上攜手共行。”
秦逸傻傻地跟着他念。
陸恒又把秦逸扯到一旁的大樹之下:“在樹下布隐匿陣。”
秦逸照做。
然後陸恒托着秦逸的腰,就兩人一起躍上了大樹上最粗壯的樹杈。
直到陸恒開始解秦逸的褲子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師,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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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不夠,就用最快的方法把修為突破上去。”
到這個時候還不明白,簡直就不是男人。秦逸一把摟住陸恒的腰,就把他帶得跨坐在自己腰身上。
地上幾顆用來布陣的晶核,散發着點點幽光,只是這光芒很快就被被紛紛落下的樹葉雨埋在了下面。
W基地。
高高的塔樓之上,站着兩個人。一人英俊斯文,一人白皙俊秀。
“逸哥和小慕怎麽還沒回來。”穆飛面帶焦急地頻頻張望。他本想跟着秦逸和陸恒一同去殺那喪屍王,卻被拒絕。陸恒直說他實力不夠,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無奈之下,穆飛從他們離開那天就守在了這塔樓上,只求在他們回來的時候能最快的發現。從昨天起,喪屍潮就慢慢散去,穆飛心知,這一定是秦逸他們成功了。
“或許是出了什麽意外吧。”江思樂一改常态,語氣冰涼。
“小樂!你胡說什麽!”
“哦,他們出發的時候,有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他們了呢。”江思樂聳了聳肩,“那喪屍王是具罕見的雙生魔物哦,一個不小心,就要被暗算呢。”
“江思樂!你瘋了!”穆飛驚怒交加。
江思樂卻是捂住了臉,雙肩顫抖。穆飛以為他是在後悔痛苦,正要在說些什麽,卻見他擡起臉來。那俊秀的臉上竟是一片愉悅之色,連嘴角的微笑都沒有退去。
恐懼、憤怒、痛苦,真是美味啊。這些欠了我的人,這些我受到的痛苦,都要一一的給我還回來!
穆飛這下也看出江思樂的不對勁來,但又與上次那化為魔物的情況完全不同。江思樂的外表沒有任何異樣,依舊是唇紅齒白,一副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樣。
“你,你不是江思樂。”穆飛退後一步,擺出了防禦姿勢。
“我當然是江思樂,阿穆哥哥,你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讓我很傷心呢。”江思樂諷刺地挑了挑眉,“一傷心,我就想做點什麽發洩一下。”
江思樂向前跨了一步,俊秀的臉湊近穆飛,輕輕地舔了一口他的唇瓣:“你說,這一基地的待宰羔羊,用來發洩是不是挺合适的?”
江思樂一腳踏斷了從地底生出的藤蔓,憑空出現的黑色鎖鏈,把穆飛捆得嚴嚴實實。
“阿穆哥哥,好好在這欣賞,由你親手釀出的惡果吧。”江思樂大笑着走下了塔樓。
才下塔樓,江思樂就站在了原地,因為他看到了兩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站在前面那人,半邊臉上纏着繃帶,露在外面的右眼卻目光似一道利刃,狠狠的紮了過來。後面那人懷中抱劍,細看之下,可以發現他渾身的肌肉都繃緊,整個人都是蓄勢待發的狀态。
這兩人,自然就是秦逸和陸恒。
秦逸此次因禍得福,不僅驅除了體內魔氣,修為暴漲,連一直困擾他的陣法概要上的那道屏障也應聲而破。靈氣與魔氣,本就相生相成,如同那光明之下必有陰影,烈焰過後必有灰燼。
在那喪屍的晶核內壁之上,篆刻的就是魔氣轉換成靈氣的陣法。至于這陣法是如何會出現在晶核內壁之上 ,秦逸問過陸恒。
陸恒雖不是很确定,也說了自己的想法。這世界是有意識的,如今來自異界魔氣侵染整個世界,妄圖将此位面與魔物位面同化,這世界意識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這轉化陣法,大概就是世界意識的自救之舉。
江思樂也只是頓了一頓,随後就說:“回來了?還以為那低級魔物能把你們留在那呢,畢竟這位面,是這麽不堪一擊。”
“你不是江思樂。”秦逸說。
“誰說我不是他呢,我是江思樂的仇恨,憤怒,嫉妒,絕望,我怎麽就不是江思樂了。”江思樂聳了聳肩。
這現在已與江思樂合為一體的魔,此刻也懶得再僞裝自己。反正它也吃飽了惡念,實力恢複大半。除了這江思樂,還得多感謝那個叫宋友仁的,着實為自己提供了一頓野心和憎恨的大餐。
秦逸與陸恒對視一眼。
秦逸微微點頭,陸恒知道他的意思是按計劃行事。江思樂已失去耐性,他五指空捏一下,手上指甲就暴漲至數寸長短。他右腿後撤,背部微微弓起,即使是披了人皮,這魔物的動作依舊是脫不了非人類的影子。
只見他右腿一蹬,就化作一道殘影,撲了上來。這魔物的指甲就是它的武器,堅硬程度勝過所有金屬。
陸恒右手執劍,左手捏了個劍決。這修為暴漲之後,陸恒也不需要再用自身精血去激活這滌塵,只需将靈氣灌注其中。就見那墨黑的滌塵,劍身之上浮現出一道金色虛影。
那江思樂才靠近陸恒,滌塵劍身上的虛影就浮在半空中,瞬間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密密麻麻的金色劍影,向着魔物紛紛紮去。
江思樂身形急退,卻仍被一道劍影刮傷了臉頰,從那傷口之中流出的,竟不是鮮血,而是縷縷黑霧。
“啧,”江思樂随手抹了一把傷口,那傷口就緩緩愈合,“有進步嘛。”
話音剛落,回應他的是一群火鴉。那金白色火焰幻化的火鴉,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就向着江思樂襲去。江思樂也不躲不閃,嘴一張,噴出一道黑霧。黑霧在空中化作一群蝙蝠,向着火鴉群就迎了上去。
轟——
兩道在空中相會,各自消散,只留下滾滾白煙。白煙之中,一點金芒吐出。江思樂終是閃躲不及,被滌塵切斷半條左臂。
陸恒一擊得手,身形急退,險險避過緊跟着揮下的利爪。江思樂右手抓了個空,也是不惱,回手就按住了左臂傷口處。卻見那傷口處,冒出濃重黑霧,黑霧散盡後,他的左臂又完好無缺的出現。
“是不是很驚喜?”江思樂的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容,“只要這世界還有魔氣存在,你們就不可能殺得了我。”
陸恒并不接他的話,滌塵在空中劃出一道帶着風雷之意的軌跡,轉眼又攻了上去。加之秦逸在一旁以禦火術輔助,兩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只是這魔物有無窮無盡的魔氣補充,秦逸和陸恒卻只是凡人之身,時間一長,必定要落敗。
陸恒二人不是莽撞的人,怎麽會毫無準備地對上這一直附身在江思樂身上的高等魔物,自是留有後招。江思樂在與陸恒纏鬥之時,突然覺得腦內一陣刺痛,身形一僵。是秦逸的神識攻擊。
機不可失,陸恒手腕一抖,滌塵就從那魔物胸口穿透而過。
江思樂面上露出嘲諷的神情:“都跟你說了沒用的。”
江思樂右手握住滌塵劍身,也不管自己的手掌被雷光燒得焦黑。陸恒完全抵抗不住這股巨力,眼睜睜地看着滌塵被一點一點的從對方胸口抽出。
這時,陸恒終于說了第一句話:“你好吵。”
話音剛落,就見秦逸從陸恒身後出現,修長的手指間捏着一枚桃核大小的晶核,對着江思樂胸口處就彈了進去。那晶核,竟然就這樣消失在了半空中。
原來江思樂的玉牌,作為進入芥子空間的媒介,自然不是凡物,這玉牌已生出靈性來。方才陸恒一劍紮來,劍上纏繞着無盡毀滅劍意。那玉牌在如此強大的威脅下,竟自發打開芥子空間躲了進去。
秦逸就是趁這空間裂縫還未消失之際,把那從喪屍王腦中取出的晶核彈了進去。那自然不是普通晶核,而是經過秦逸加工的,可逆轉陣法的引子。
只見那還未消失的空間裂縫陡然變大,從中爆發出沖天靈氣。這神秘的芥子空間,就這樣現身在了基地上空。
那半空中出現的另一方小世界,是倒扣着出現的,于是在其籠罩之下的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這小世界的模樣。灰色的混沌之上,懸浮着一片小陸地。那小陸地之上,了無生機,土地幹裂的深深溝壑像是一道道醜陋的傷疤縱橫其上。
秦逸一眼就認出,陸地正中央,是一方大陣。與他們猜測的一模一樣,這是一個九轉相生陣。陣眼處,那一尺見方的翠綠晶石,不是天師門失竊的靈源又能是什麽。
靈源上溢出的靈氣,正被這陣法源源不斷的轉化為魔氣,供給浮在靈源之上的一顆黑色的心髒。那黑如墨汁的心髒,還在砰砰跳動,細看之下,還能見到周邊的血肉在慢慢生長。
魔物之心。這在江思樂身上潛伏多時,鬧出種種事端的魔物,終于是露出了它的真身。這魔物已再造除了完整的心髒,再假以時日,怕是要修複出一具完整的軀體來。這高等魔物,一旦複生在此位面,整個世界的生靈,都要落入它的腹中。
幸而,陸恒和秦逸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
只見浮在小世界空中的喪屍王晶核,放出越來越耀眼的光芒,瞬間就變得像是一顆小太陽。在亮度達到頂峰的時候,晶核砰的炸成了粉末。
那些粉末卻沒有落地,而是飄浮在半空中,閃着點點熒光,慢慢形成了一個陣法。陣法甫一成型,就慢慢的落下去,與那地上大陣何為一體。
整個大陣氣勢一變,滾滾黑霧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青綠色的靈氣,靈源上黯淡的光芒慢慢變亮。
陣法逆轉。
角色互換,靈源從給予者變為索取者。那大陣,源源不斷的抽取魔物心髒中的魔氣,轉換成靈氣,補充進靈源之中。
這本已靈氣快要被消磨殆盡的靈源,又煥發新生。靈源失去的靈氣實在太多,瞬間就通過大陣将那魔物心髒的魔氣抽空。只見那方才還在有力跳動的魔物心髒,慢慢的萎縮,最後變成了粉末,消散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