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谙世事的末世天師

一上三樓，秦逸神情自然的跟着陸恒進了他的房間。見陸恒的視線掃過來，他正色說：“我們可是天道發了證的合法夫夫。”

陸恒嘴角彎了彎：“我只是想問，不回去換身衣服嗎？”

秦逸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還蹭滿了血污，他聳了聳肩：“反正你衣櫃裏的衣服，都是我的。”

然而接連的高強度戰鬥已經讓陸恒二人疲憊不堪，一進房間，見到那柔軟的大床，直接脫了衣服就齊齊一頭紮在柔軟的大床上，睡了個天昏地暗。

恍惚中，陸恒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麗的夢。夢中的自己在那熟悉的寒潭之中，與那人肢體交纏，不分彼此。只是，除了那寒潭水有些太過溫暖，這肢體的觸感也太真實了，真實到自己好像真的是被人抱在懷裏。

陸恒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躺在浴缸之中，溫熱的水将自己包圍其中。身後并非是堅硬冰冷的浴缸，而是某人的胸膛，一雙有力的臂膀将他緊緊的擁在了懷裏。

陸恒有些不适的動了動。

“醒了？”秦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怎麽會在這？”陸恒問。

“我看你髒得像偷跑出去浪了三天的泡芙，可憐兮兮的，就忍不住想給你洗洗幹淨。來，眼睛閉上。”秦逸伸手在一旁的架子上摸下一瓶洗發水來，在陸恒柔軟的頭發上搓出泡泡來。

“泡芙？”閉上眼睛後，觸感就變得更加清晰，陸恒覺得落在自己頭皮上的手，力道恰到好處，舒服得讓他簡直又想睡覺。

“恩，是我小時候養的貓，特別可愛，毛茸茸軟綿綿的，像你一樣。”

陸恒感覺秦逸的手離開了，過了片刻，有水沿着頭皮沖了下來。生怕那水要流進眼睛，陸恒用力把眼睛閉得更緊，甚至還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秦逸一聲輕笑：“你這樣子更像了。泡芙洗澡的時候也是這樣，明明怕得要命，卻又乖乖的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一塊柔軟的毛巾蓋在了陸恒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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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終于能睜開了，陸恒皺眉想了片刻，冒出一句話來：“你喜歡我是因為我像你養的貓？”

“噗。”秦逸将臉埋在陸恒頸側悶笑出聲，“我又不是變态。”

陸恒覺得自己的後背都被帶得震動了起來，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真是有點智障。見秦逸笑得停不下來，他猛地拍了一下水面，濺了身後人一臉的水。

“如果是因為你像泡芙，我怎麽會想對你做這種事情呢？”秦逸的右手慢慢沒入水面，左手用輕柔的力道轉過陸恒的臉。

一室春意濃。

夜朗星稀，微涼的夜風帶走了屋內熱意。

陸恒盤腿坐在床上，臉上帶着幾絲懊惱之色，覺得自己第二天的晨練計劃要被打亂了。

秦逸動作輕柔的按着陸恒後腰，掌心還用火系異能将溫度微微提高了些許：“我是不是過分了？”

“剛才忘記運轉雙休功法，浪費了。”陸恒說。

秦逸有些無奈：“師兄，此事不僅僅是為了修煉，也是夫夫情趣。”

然而陸恒不接他的話，就是把不解風情的路子貫徹到底：“不過現在運功效果也比平時要好。”

說完，陸恒就閉上眼睛開始修煉起來。

自己選的伴侶，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秦逸伸手，把眼前那已完全沉浸在修煉中的人那淩亂的卷發理了理，自己也盤腿閉目開始參悟起祖師爺灌入他腦中的那些陣法心得來。

陸恒從修煉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大亮。身邊空空如也。陸恒四下看了看，發現陽臺上有人影。陸恒推門出去，卻猝不及防地被撲面而來的煙霧嗆得咳了幾聲。

秦逸回頭，見是陸恒，趕忙掐滅手中夾着的香煙。

“你抽煙？”

“以前不懂事的時候抽過，後來入伍後發現抽煙會降低反應能力，就戒了。”秦逸說。

“有什麽煩心事情？”陸恒問。

“……”秦逸将指間煙頭彈入垃圾桶，“封印時間要到了。”

“什麽？”陸恒心裏其實知道這件事。門派記載中也有提到過此事，而且，現在已快要到原世界線雲瀾的死亡時間點了。

“祖師爺布下的，封印魔物位面的大陣，封印時限快要到了。”秦逸說，“本來，在他的計劃中，在封印時間到之前，恰好這個位面的地脈已能自身靈氣，那就自然不用怕從魔物位面湧入的魔氣。”

現在的情況，如果封印破除，卻是雪上加霜。本來世界已開始與魔物位面同化，甚至産生了喪屍王那樣的低等魔物。一旦封印失效，這個位面估計就要并入魔物位面之中。

“解決辦法也不是沒有，在地脈處布下九轉相生陣，就能将這世上所有魔氣轉化成靈氣。可是，我的修為連布這陣法的邊都摸不上，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無能。”秦逸苦笑。

“有辦法。”陸恒拍了拍秦逸的肩。這秦逸雖是天賦悟性極佳，卻終究是修行時間尚短，有些事不是很清楚。

見秦逸眼神一亮，陸恒繼續說：“直接用芥子空間中那已經完善的陣法就可以。”

秦逸有些不解：“那個九轉相生陣布在獨立的小世界中，根本無法整個取出，就算是分部分将布陣之物取出。這陣法的東西，都是牽一發動全身的，就算按原樣擺，也可能無法成陣。”

“我是說，直接将芥子空間在地脈處與大世界融合。”陸恒說，“那陣法也就會直接融入地脈中。”

“那還等什麽，我們趕緊動身，把這最大隐患解決掉後，好過安生日子。”秦逸說。

“現在我們的實力還不夠做此事，那封印也還能維持一段時日，這段時間就加緊修行吧。”陸恒說。

沒了那暗中作亂的魔，這段時間陸恒過的很是平靜。每日就是修行或是出去狩獵修行要用的晶核，偶爾用雙修功法加速一下修行進度，這甚至都讓人有些樂不思蜀起來。

【666號，距離雲瀾的死亡時間點，還有一天】小助手出現，毫不留情的打破了這段平靜而幸福的時光。

【我知道了。】

這段對話發生的時候，陸恒正在院子裏練劍。不遠處，穆飛坐在石桌旁，一勺一勺喂江思樂吃東西。沒吃幾口，江思樂突然掀了飯碗，跳起來怒罵：“誰要你來假惺惺！你不是和潘容希那賤人攪和到一起去了嗎？”

穆飛滿頭滿臉都是油污，他也只是抹了把臉，就溫聲說：“小樂，不要鬧，我們乖乖吃飯。吃飯了才有力氣打怪獸。”

“打怪獸！打怪獸！我有異能，我要打怪獸！”江思樂慢慢蹲了下來，開始傻笑。

江思樂瘋了，被強行與玉牌解綁，傷了他的神魂。他從昏迷中醒來後，就是這副失了神智的模樣。

江思樂的一切，都被那魔物記錄在了留影珠中放在空間內。從最初通過玉牌上留着的蒼溟氣息潛入天師門大陣，盜走靈源。再到後來徹底魔化後，在給予潘容希的晶核中做下手腳，關鍵時刻逆轉晶核內的陣法，将靈氣轉為魔氣，感染了潘容希。還有借宋坤宇之事挑撥三家勢力，讓他們在喪屍圍城之前帶領大量戰力離開基地，想借此出去秦逸和陸恒。

雖說江思樂犯下的一切錯誤，都是被魔控制蠱惑，但魔的出現，卻又是因為他本身就帶着極重的惡意。這其中孰是孰非，也難以分辨，只能感嘆一聲造化弄人。

江思樂重生之事，也暴露了出來。從他的一些瘋言瘋語，加之留影珠中的一些場面，穆飛拼湊出了這個事實。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一切的源頭，江思樂心中惡意的來源。

這段時間，穆飛陷入了瘋狂的自責，自己在前世竟然放棄了江思樂，後來又與那害死江思樂的潘容希在一起。這份內疚感幾乎要把穆飛壓垮，要不是江思樂還需要他照顧，也許他都沒有勇氣活下去。

這兩人的糾葛，已與陸恒關系不大。現在，他心中所關心的只有秦逸。

夜色已深，再過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是雲瀾的死亡時間點。陸恒半撐起身體，看着身邊那人熟睡的臉。被子從他光裸的胸膛落下，陸恒也沒有伸手去拉，他雙指間夾着一道安神符，猶豫片刻，還是貼到了秦逸額頭上。

那符紙化為亮光鑽入秦逸腦中，他的呼吸，頓時就更加深沉起來。陸恒穿回了他最初的那套交領勁裝，太長時間沒有穿過，竟然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他背上滌塵劍，如同最初來時那樣離開，只是手中多了一個玉牌。

修為大增的陸恒，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就到了門派的山腳下。這還是多虧了上次回去後，秦逸悉心繪制的專為陸恒服務的特制地圖。

陸恒不自覺的捏緊手中地圖，正要邁步向上。卻突然覺得心中一痛，一陣回憶不受控制的湧了上來。

那是陸恒最不願回想的，釋空入魔的那段記憶。那個清風朗月般的白衣僧人，突然心生感應，強行破開幻境而出。卻只來得及目睹自己所愛之人死亡的那一幕，最終當場入魔。

陸恒緊緊的捏着拳頭，狠狠地一咬下唇，回頭就向來路走去。不管是怎樣，既是心意相通之人，自己就不能這樣草率地替他做決定，總是要讓對方知道事實，讓對方有機會選擇。

只是尚未出那山林，他就見一個高大身影迎面走來。

見那熟悉的人，陸恒還未說什麽。就見那人身形一閃，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是秦逸，卻又不是。

這人不對勁。

“你又想丢下我去哪裏？”眼前人雙目赤紅，明明是截然不同的長相，此刻卻與釋空完全重疊起來，“你又想自己獨自去死嗎？”

陸恒想解釋幾句，卻被秦逸一口咬住唇瓣，完全不留情面。鐵鏽味迅速在陸恒口中蔓延開來。陸恒本想任秦逸發洩一下，等待他慢慢平靜下來。

不想這人動作卻越來越過分，甚至一把将陸恒按到在地，右手以一種不容掙脫的力道控制着陸恒的脖頸，吻得更加瘋狂。

陸恒見秦逸已幾乎陷入瘋魔狀态，完全聽不進任何話，在這麽下去，怕是又要入魔。只得一咬牙，狠狠的一記手刀切在他後頸處，将人敲暈。

陸恒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翻身起來。随後将秦逸扛在肩上就向着門派進發。他摸了摸自己被咬出深深傷口的嘴唇，苦中作樂地想，真該慶幸劍修的體力都不錯，不然只能拖着這人上山了。

秦逸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門派那斷崖之上。他有些驚慌的翻身坐起，卻看到陸恒就坐在自己不遠處。

“你為什麽要不告而別？我怎麽會在這裏？”秦逸心中疑惑重重。

昨天半夜，他一醒來，發現身邊被窩早已冰涼。滌塵和玉牌都不見了蹤影，雖然不知緣由為何，但一股巨大的恐慌籠罩了他。再後來，他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陸恒卻是對他一笑：“不告而別的事情，是我想岔了。不過我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見陸恒難得露出如此柔軟的笑容，秦逸心裏的那絲怒火頓時煙消雲散，他走上前去，揉了揉陸恒的頭發：“除了抛下我離開，什麽事情我都不會怪你。”

陸恒抓住秦逸的手，站起身來：“你記不記得師門那一殿的長明燈是如何滅的？”

這段往事，秦逸聽陸恒說過：“靈氣充沛的地方突然暴露出來，引來喪屍潮圍攻……”

“芥子空間與大世界融合，需要時間。這期間，作為陣眼的靈源會引來無窮無盡的喪屍潮。”陸恒點了點頭。

秦逸聽到這裏，就明白了陸恒不告而別的原因：“你竟然想獨自一人去守護這陣眼！”

陸恒倒是毫不隐瞞地說：“我本來是這麽想的，這十死無生的事，想自己獨自擔下來。但是在山腳下我就後悔了，道侶之間，還是不該這麽隐瞞，也不該獨斷地替你下決定。”

說完，陸恒就對秦逸伸出手來：“此去可能無回，你的選擇是？”

同樣的一幕。就在不久之前，也是在這裏，也是同樣的人，對他伸出手來。

“這還用說嗎？有你一起，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走上一遭也沒有遺憾。”秦逸朗笑出聲，抓緊了眼前的人。

又是熟悉的封閉小空間，陸恒的心情卻大為不同。在最後的時刻，那人依舊是緊握着他的手，恍惚中，陸恒甚至聽到了一句若有似無的：“等着我。”

“小助手，快把屏幕打開，好好寫了結案報告我們趕緊接下一單。”

小助手看着眼前活力煥發的陸恒，莫名有種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心塞感覺。

陸恒他們布下的大陣，通過地脈将大陸之上肆虐的魔氣悉數轉換成靈氣。覺醒異能，更準确的說，是激活了靈根的人越來越多。尖刀小隊的成員，在于山的帶領下，跟着陸恒留下的資料找到了天師門。拜過天地二字，點亮了長明燈，天師門再度傳承了下去。

即使是之後封印失效，從魔物位面湧入的魔氣，反而在九轉相生陣的作用下，變為了源源不絕的靈氣來源。這個低等位面，很快就升級成為修真位面。天師門，即使在修真門派百花齊放的時候，依舊是毫無争議的第一宗門。

崖下地脈所在之處，成為修行者的聖地。不僅是因為為整個位面提供靈氣的九轉相生陣，還因為那陣眼處兩尊因靈氣不斷沖刷，萬年不腐已成玉像的兩人。

兩尊玉像并肩而立，一人右手掐訣，一人左手執劍橫于胸前。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這兩人依舊是在戰鬥狀态。兩人另外的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

這是天師門與那祖師爺地位相仿的兩位聖尊，據說這兩人為守護這九轉相生陣成陣，以兩人之軀，力抗數千魔人大軍。直至陣成後，才卸了心頭那口強撐的精氣，力竭而亡。

陸恒想了想，還是點開了關于雲瀾的哥哥，穆飛的畫面。

這兩人的結局令人頗為唏噓。

穆飛在靜心照顧江思樂數年後，聽說某地有靈藥能治療失心之症，便想着尋來為江思樂治病。沒想到，尖刀小隊的人沒有一人願意與他同去。

只要提起此事，所有人都是一臉憤怒：“要不是那江思樂，秦老大就不會死了。讓他活着是看在他瘋了的面子上，還想要我們去給他找藥，你不是也瘋了吧？“

還有人嘲諷的說了句：“你那弟弟，也算是江思樂間接害死的吧，你居然還替他尋藥，真是……聖父光芒普照。”

穆飛只是低聲說了句：“不是小樂的錯。”

後來，穆飛獨自去尋那藥，卻再也沒有回來。

畫面分為兩半。一邊定格在荒郊野外一具被野獸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屍體，而另一邊定格在江思樂流落街頭，撿拾垃圾維生的一幕上。

陸恒雖然心中有些唏噓，卻也明白，這是這兩人自身行為釀成的苦果，也怪不了誰。

“直接開始下一個委托吧。”陸恒對小助手說。

“你不修整幾天？”

“對于我來說，在任務世界中，就是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