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食在家裏放着呢,我尋思着這不是先來問問,要是能成我也好回去仔細準備準備。”顏爻卿就說,“給主子吃的那得有講究,跟鄉下的泥腿子可不一樣,你等我回去準備啊,就是我家那長得不齊整的漢子想動手幫忙我都不讓,得讓幹淨利落的哥兒動手。”

顏爻卿一點都不怯,說的頭頭是道的,直接把那小孩給唬住了。

“你看這樣成不成,我現在就回家一趟,把東西給你拿來,你先找人嘗嘗,要是合适再給主子吃,如何?”顏爻卿就開始描述菌菇醬的美味,“用的都是山裏頭清晨摘的菌菇子,是沒破身模樣俊秀的小哥兒用露水洗了手,穿着幹淨的衣裳采摘的,那真是半點髒污都沒有,沾染的全都是山裏頭的靈氣。”

“菌菇醬吃起來有肉的口感和鮮香,偏偏半點腥臊味都沒有,說着說着我這都要流口水了。”

“你快回,我就在門邊等着。”小孩被顏爻卿說的也要流口水了。

府上自然不缺肉,可豬肉吃起來一股子騷味,極少的牛肉吃起來又有一股子膻味,就是山裏的野味也很難做的好吃,肉實在是太柴,府上的廚子都快以死謝罪了,但那又有什麽用呢?

眼前的小哥兒模樣可真齊整,說的又是頭頭是道的,姑且試試就是,成功了貴人自然歡喜,便是不成功,大不了把消息隐瞞下來就是,想必這鄉下哥兒也不會出去亂說。

跟小孩說定了,顏爻卿拉着寧哥兒就走。

直到出了鎮子,又走了很遠很遠,寧哥兒這才大喘氣的拍着胸口,“老五,你都哪兒想的那麽些話,我聽得都一愣一愣的,不過你熬的菌菇醬可真好吃,我又想吃了。”

“回頭給你舀一碗過去。”顏爻卿就說,“我這也是為了把菌菇醬賣出去,要是不那麽說,那小孩兒定然不會同意。”

寧哥兒點頭,又說:“老五,那小孩就是陰秀才的兒子嗎?”

他先前要說話,就是以為那小孩兒是陰秀才的兒子,那就是正經主子,他想行禮的,結果被顏爻卿給拉住了。

顏爻卿就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那小孩兒身上的衣裳雖然看着富貴,但其實不是好料子,不過穿着倒也體面,主子說不上,應當是哪個管事的兒子,要不然不會直接做主。”

“好像是……”寧哥兒仔細想了想也明白過來。

兩個人都有些興奮,回到家裏以前顏爻卿就小聲說,“寧哥兒,咱們先不要告訴家裏其他人,這萬一要是不成,會得罪人的。”

“我懂。”寧哥兒壓抑着興奮道,“你且放心,就是宇哥問起來我也不會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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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爻卿滿意地點點頭,和寧哥兒一前一後一起進門。

進了門,寧哥兒就回自己屋了,準備找雙新鞋子穿上,現在的鞋子穿着走路有些不舒坦,等會子還要再去鎮上呢。

顏爻卿也回了自己屋,準備琢磨琢磨把菌菇醬弄得精美一些,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美味異常,能登大雅之堂的那種。他跟那小孩兒說的可不全都是假話,要是菌菇醬以後賣得好了,他還真的會找齊整的小哥兒親自動手熬一點出來,這就是千金難求的噱頭。

屋裏頭昏昏暗暗的,炕上亂七八糟,顏爻卿沒想着收拾,黃四郎也沒收拾。

地上板凳也倒在地上,顏爻卿順手扶起來,看着黃四郎站在窗戶旁邊,就說:“待在屋裏也不收拾收拾,板凳倒了,炕上亂七八糟的,收拾齊整些不行?”

“你去哪兒了?”黃四郎也委屈呢,他就晚了一步出來,結果顏爻卿和寧哥兒就出了門找不到了。

“去鎮上了。”顏爻卿指了指炕上,讓黃四郎上去收拾,一邊說,“我打算拿點菌菇醬送去鎮上陰秀才家裏,要是順利的話明兒個還得去一趟縣城。這事兒我都想好了,有八成把握。”

“菌菇醬得用精致的小罐子裝,最好是琉璃罐子,現在來不及弄琉璃了,先整個陶罐把,用木塞,你會雕刻嗎?幫我刻一個木塞,要有菌菇醬三個字,還要寫上‘顏家’兩個字,最好是用古體。”

巴拉巴拉說了一通,顏爻卿知道黃四郎會雕刻,而且技術很高超,古體字也會寫,書法更是不錯,他幾乎是全才呢。

黃四郎見着顏爻卿站在炕邊不動,一手叉腰噼裏啪啦的說着,就覺得眼前的小哥兒很好看,又見着顏爻卿細條條,腰感覺一手就能握過來,自己五大三粗的待在屋子裏連炕都沒收拾确實不太好。

于是黃四郎爬上炕收拾,被褥疊好放到櫃子上,炕席重新鋪整齊。

“回頭拿笤帚掃一掃,炕上有些灰。”顏爻卿看着還有些不滿意呢,感覺黃四郎也不是全才,收拾個炕都笨手笨腳的。

黃四郎抖了抖炕席,點頭,“回頭拿出去刷刷。”

他蹲在炕上,沒注意衣服裏調出來一個荷包,還撅着屁股忙活呢。

顏爻卿伸手撈起荷包一看,眉毛頓時就豎起來了,“黃四郎!”他拔高聲音,也帶了怒氣,“這是哪兒來的?我可縫不出這樣的荷包,是誰給你的?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過日子了,還是你想讓我戴綠帽子?”

越說顏爻卿就越生氣,他辛辛苦苦跑到鎮上,挖空心思的想着把菌菇醬賣出去,結果黃四郎竟然蹲在屋裏招蜂引蝶?

“不是……”黃四郎臉上有點心虛,趕忙說,“我是在門口撿的,怕有人看到不好,正準備跟你商量,看看是誰的,給人還回去。我真不知道這荷包是誰的……”

荷包的針腳刺繡确實很好,比顏爻卿的針腳好多了。

不過這話黃四郎也只敢在心裏想想,他可不敢說出來,要不然顏爻卿定然得更生氣。

原本就因為他成親的那天晚上故意上炕睡覺,沒有入洞房,心裏頭對顏爻卿就有點兒愧疚,而顏爻卿想出來的熬菌菇醬的法子确實很好,等将來生意做起來了,他還得靠着顏爻卿呢,怎麽可能收別人的荷包。

這麽想着,黃四郎就更加心虛了。

“你要是相過日子就正經過日子,不想過日子咱們就合離,各過各的好日子,沒必要互相隐瞞。”顏爻卿心平氣和道,“這荷包當真是不知道誰給的?”

“當真不知道。”黃四郎趕忙說。

顏爻卿能感覺到黃四郎沒說謊,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失望。

高興的是黃四郎沒有跟梅姐兒暗通曲款,失望的是如此一來就不能跟黃四郎合離,甩開他了。

可事實就是事實,顏爻卿也不會去強求什麽,便說:“咱們家都有誰你也知道,雖然荷包也有可能是我哪個哥哥或者哥兒、嫂子放的,但他們跟你無冤無仇的,跟我更加無冤無仇了,就不可能會做這麽荒唐的事。你且想想,今兒個家裏來了誰……”

“梅姐兒我眼瞅着是個心高氣傲的,她怕是極喜歡你這樣的。”

“你且想想,是還不是?”

聽着這話,黃四郎心裏就咯噔一下,現在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不超過一個巴掌,梅姐兒肯定不知道才對,如果不是因為身份問題還送給他荷包的話,只能說明梅姐兒不檢點。

黃四郎頓時就厭惡了,兩根手指頭捏着顏爻卿手裏頭的荷包,扔到一邊,“髒,不要總拿着。梅姐兒自己不檢點就算了,不要連累別人,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跟她有什麽的。”

“你不喜歡她?”顏爻卿問。

原本的劇情中,因為原主防備突然上門的梅姐兒,主動找借口打了梅姐兒,讓男主厭惡了,而梅姐兒又十分通情達理,這麽一對比男主自然而然的就站到了梅姐兒那邊。

現在顏爻卿沒打梅姐兒,倒是完全反過來了。

“喜歡她?”黃四郎不可思議地看着顏爻卿,“不可能,你怎麽會這麽想?”

“我長得不如梅姐兒好看,又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哥兒,跟她一比,她就是天上的雲,而我是地上的泥巴。”顏爻卿垂下眼睑,想着書中原主被男主厭惡,自己躲在炕上哭,說出來的話。

那時候男主對原主更厭惡了,只說他連地上的爛泥都不是,簡直是糞坑。

就因為原主愛他心切,吃了醋,打了梅姐兒,結果就變成了心愛男人嘴裏的糞坑。

“她哪兒好看了?”黃四郎詭異地看着顏爻卿,不知道他吃的哪門子的飛醋,“你長得不難看出,她比你難看,你比她好看。我都從來沒正眼看過她,怎麽會那麽想?”

黃四郎都有點糊塗了,總覺得顏爻卿成親後不但變了個人似的,還把他吃的死死的。

“嗯?”顏爻卿也沒想到黃四郎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又頤指氣使起來,“快去雕刻木塞,我記得箱子裏有個不錯的罐子,拿出來先用上。還得讓寧哥兒去編一個草盒,要帶花紋的,就說是齊整的小哥兒喝露水吃蜜,雙手幹淨如雲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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