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少将軍當然不會告訴他這些!他連寒月鋼鞭都是第一次見,可也不知為何,他就這樣順其自然的将這些說了出來。
“到底是不是少将軍告訴你的啊!”
季斐揪着阿清問,其餘人也都殷切的等着他的答複。
顧衍撩起阿清的頭發,在手上繞了幾圈,輕笑道:“阿思也真是調皮,他自己在府上亂竄,偷偷跑去兵器庫見到了這鋼鞭,便兀自研究了起來,是以才發現個中微妙。”
阿清難以置信的看着顧衍:少将軍,睜着眼睛說瞎話,不怕遭雷劈麽……
“呵呵呵,如此看來,阿思少爺當真是個聰慧機敏的,只研究一番,便能說的如此透徹,在下佩服。”季康道。
阿清硬着頭皮扯出一抹笑來:“不敢當不敢當,那個,季二少爺還是快上臺吧,再晚些,這擂主可就成了蘇達了。”
季斐聞言‘嗷嗚’一聲,下一瞬,人便已蹿到了擂臺上。
蘇達見來人,傲慢道:“手下敗将,若現在就給爺爺跪下磕頭求饒,爺就考慮少打斷你一根肋骨。”
季斐握着鋼鞭的手青筋暴露,咬牙切齒道:“我說過,必要在上清園将你打趴下,給阿清哥哥賠罪!”
話音落,銀色鋼鞭伴着點點寒芒倏地飛出,直奔蘇達面門而來。蘇達祭出流星錘,用力一挽,鎖鏈與鋼鞭鋼節糾纏一起。
季斐迅速按下圓形機關,只聽咔擦咔擦幾聲機括聲後,那銀色鋼鞭急速收勢,鞭尾處寒光一閃,一道三寸長的利刃破空而出。蘇達大驚失色,急急後退。
季斐趁勢手腕一抖,将流星錘鎖鏈纏的更緊,同時按下方形機括,數枚銀針飛出,蘇達避無可避,只得棄了流星錘,堪堪在擂臺邊上停住。
“季二少這是喝了雞血了,兩招之內就逼的蘇達棄了兵器!”
“你看好了,是季二少手裏的寒月鋼鞭厲害。”
“想當年,多少人想要一睹寒月鋼鞭的威力,只是薛清小将武功卓絕,就是給他一根柳樹枝兒,他也能退敵。而今換了季二少,招式上未見得能比過蘇達,倒叫咱們見識到了如此精細武器。”
“真是大開眼界了。如此設計,這武器可攻可守,又可當暗器。當真妙極!”
蘇達的臉憤怒扭曲,他嘴角抽搐:“你使暗器!”
伴随着這聲怒吼,一記流星镖直直的朝着季斐襲來。
只見季斐腳步一錯,上身後仰,靈巧的避過了流星镖。
“哈哈,蘇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慣用流星镖偷襲,小爺我早就防着了。”
蘇達怒極,一次擲出五枚流星镖,而這五枚流星镖在半空中又分散開來,直擊季斐身上五大要穴。
季斐見此,只邪邪一笑:“就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真本事!”
只見他見着那镖,非但不躲,反而直沖而上,左右騰挪間,腰身靈活翻轉,镖身險險貼着肩膀而過。又見他身體倒仰,幾乎貼近地面,但雙腿卻依舊紋絲不動,好似個不倒翁一般。
蘇達那雙牛眼瞪的老大,眼裏全是難以置信,甚至全然忘了此時他身在比武擂臺。
當他反應過來時,便見淩空一腳,将他狠狠的踹下擂臺,龐大身軀險些将地砸出個坑來!蘇達吃了一嘴的土,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這,怎,麽,可,能!”
季斐掐腰仰頭大笑:“蘇達,小爺說到做到!”
阿清看着臺上少年,嘴角也跟着無意識的彎了彎,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個恣意飛揚的紅衣少年,寒月鋼鞭銀蛇月舞,就連這天地在他的光芒下,都失了顏色。
“季二少這招式好生奇怪,似倒非倒,游刃有餘,倒似喝醉了酒一般。”
“本少爺自知有不足之處,亦從上次被打敗後吸取了經驗教訓,特意拜了高人為師,虛心求教,這才有今日之成就。”季斐說道。
“季二少爺年紀輕輕,卻不驕矜自傲,這份心性,實屬難能可貴。”大學士文昱連連點頭稱贊。
“哈哈,老師眼光獨到,季斐少年英姿,我大梁人才輩出,實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啊。父皇,兒臣以為,季斐聰慧果敢,機智靈敏,多加培養,必成大器。”李績附和道。
阿清嗤笑一聲:“這六皇子還真是個左右逢源的。”
“六弟說的是,不過依兒臣看來,我大梁後輩該百花齊放。放眼今日擂臺,明钰副将,顧府侍衛顧亭,沈府三少,英國公世子等等,其表現可圈可點,各有千秋。父皇倒不如組建尚武堂,專門為我大梁培養軍事人才。”李端禀道。
阿清又呵呵笑了笑:“這兩位皇子可真有意思。六皇子剛順承大學士的意思推舉季斐,二皇子就順勢提出尚武堂一事,給了所有士族子弟一個機會。不得不說,這招着實能籠絡不少人心。”
“能被蠅頭小利籠絡走的人心,不要也罷。話說回來,二皇子提出成立尚武堂,也确實是明智之舉。我朝重文輕武,歷代武将,或出身将門世家,依靠家學淵源。或從軍中走卒一步一步殺敵立功,拼的是自己的命。”
“如今若成立尚武堂,将這些人歸攏一處,再請師父教授武功兵法等。假使到最後,成材者僅三成,那也是不小的一股力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大梁軍隊便會愈發強悍。”顧衍說道。
眼見着要到正午了,阿清座次處的樹蔭也漸漸消失。他擡手遮住刺眼的陽光,懶懶說道:“既然這樣,倒不如讓平民百姓也參與其中。”
在場衆人聞言,目光齊刷刷看向阿清,豎起耳朵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阿清微微蹙了蹙眉,将身子往後靠了靠,試圖避一避陽光。
“吶!”顧衍撐開一把花紙傘,笑着遞了過去。
阿清笑彎了眼睛:“少将軍真是太體貼啦,阿思,好喜歡你呀!”
身旁一直深沉的季康噗的噴出一口茶水,在場一幹人等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放蕩了!”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與男子調,情,簡直有違婦……啊不是,有違夫……啊呀也不是,有違君子之德!!”
“哈哈哈,我可從未說我是什麽君子呀!若是看不慣,不看便是。總之啊,少将軍喜歡我這樣,我就這樣!”阿清将傘骨搭在肩膀,雙手自然的搓着傘柄,将花紙傘轉的飛快。
顧亭看着阿清這般動作,重重的哼了一聲。清少爺最喜歡轉花紙傘了,這小妖精居然也學了來!
臭不要臉!
顧衍一手支頤,側過身子看着阿清,笑盈盈的‘嗯’了一聲:“我喜歡!”
阿清也笑眯眯的與他對視,見顧衍眼中波光疊起,瞧他時含情脈脈,深情無限。
阿清小聲哼哼道:“少将軍演技見長啊!”
顧衍笑:“彼此彼此。”
周圍的議論聲此消彼長,嘉儀長公主的指甲已經快被掐斷了。
阿清只覺脊梁骨忽地一涼,他擡眼瞥了過去,卻撞到了河陽公主那雙滿是驚恐的眼……
讓阿清一臉莫名,自顧嘟囔道:“難道我上輩子欺負她了不成?怎麽會這麽怕我。”
“咳咳,好了,你适才說,要平民百姓也參與進來,這是何道理?”
成康帝适時開口,在場衆人也不敢再多言語。
“是啊,這位公子,還望仔細說來。”
大學士文昱素來關心國政大事,雖然是大梁文人之首,可文大學士卻并不似其他文臣那樣,看不起武将。
阿清歪着頭轉着花紙傘,說道:“很簡單啊,既然設科舉為朝廷選拔文臣賢士,那麽同樣的,再開武舉,設定适當考題,為我朝選拔武狀元,士族子弟與平民百姓公平競争,擇優錄取。選中者,入尚武堂進學。”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是要壯大我大梁軍事,便不該僅僅局限于世家子當中。這世上有諸多報國無門的江湖浪子,亦有空餘一腔熱血,卻無處揮灑的山野之民。”
“且,江湖龐雜,能人巧匠甚多,朝廷若能等同視之,汲納五湖四海能人異士,這才是真正的百花齊放。”
成康帝捏着手裏的茶杯,轉了幾轉。
“此事牽扯甚廣,且容後再議。不過,組建尚武堂一事,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二皇子李端聞言大喜。只是還不等他表态,便聽成康帝繼續道:“既然涉及武事,那組建尚武堂一事便交由謹之去辦。如今你眼疾恢複,國家又是用人之際,實不該再窩在将軍府了,平白浪費了一身好資質。”
顧衍起身致意:“聖上教訓的是,臣定當為大梁鞠躬盡瘁。”
“嗯,這才不負神威将軍之名。”
原來他的字是謹之啊。阿清反複咂摸着這兩個字,謹之,恭謹謙遜之,謹言慎行之。尋思尋思着,又看了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人,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臣還有一個請求。”顧衍說道。
成康帝揚了揚眉:“說說看。”
“臣想舉薦阿思做尚武堂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