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來酒店消費什麽樣的客人都有,大凡能來這裏的社會地位一般不會低到哪裏去,小提琴師作為附庸風雅的代言人,曲庫準備的很豐富,有适合情人之間聽的月光小夜曲,也有适合聚會,氣氛熱鬧的萬馬奔騰,而也有的客人形單影只心情低落,會點首二泉映月之類的悲傷曲子。
小提琴師看着眼前這四位,心想或是在祭奠共同的親人或者朋友啥的呢,他一咬牙拿起琴弓,立時嚎叫聲陣陣響起。
二泉映月本身二胡名曲,二胡拉起來如泣如訴哀怨凄涼,小提琴比二胡聲音要粗,兩者演奏區別就像寡婦上墳和死了老婆的漢子嚎叫。
一時間裝修的金碧輝煌,豪氣十足的包廂變成了靈堂。
在這嚎叫聲中,數名傳菜生端着托盤走進來一字排開,包廂服務員以無比複雜的心态看着大大的圓桌,酒店菜品很豐富,現成的涼菜和甜點接近一百,怎麽放?往哪裏放?
歌莉娅做公主時吃飯的桌子長有十多米,此刻也意識到了不妥,不過聰慧如她很快想出了辦法。
“這個……還有那個留下,其它賞給你們了。”
衆服務生:“……”
王勝南一直在猜測歌莉娅的身份,猜了半天竟然發現以她的閱歷分析不出絲毫信息,片刻後幹脆放棄,直奔今晚主題:“錦寅,這次比賽公司想把你淘汰不是因為表現不好,你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秦董事長前段時間你也見過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你們在一起,最好能低調些,所以,你明白嗎?”
“淘汰我?”白錦寅一皺眉頭,他完全不知道這事,随之想起秦松那晚要他想辦法斷掉電源和今天拍廣告的事,心中有些明了。
“對,”王勝南和顏悅色,懷孕讓她不自然話語間流露出一絲母性,“我知道你很喜歡唱歌,可有時候人的這一輩子很多事不能兩全其美,秦松以後早晚要接受秦氏集團,以同性情目前在國內所面臨的環境,如果你是個人人認識的大明星……”
“好,我同意,這場比賽之後退賽,”白錦寅打斷她,看向一邊的中年男子,“接下來,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中年男子被問的面色一變:“沒,我只是來照顧王總的,這裏哪裏有我說話的份。”
王勝南不明所以看看兩人,常年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對氣氛如何最是敏感,就在她疑惑想要發問時,白錦寅站起來拿過中年男子面前的紅酒,放在鼻子前輕輕嗅了嗅又放下:“聞起來味道不錯,不如你先來一杯?”
男子微微慌亂,很快鎮定下來接過紅酒瓶:“謝謝白先生,那在下就先來一杯……”
話未說完,中年男子忽然高高舉起紅酒瓶砸向白錦寅的腦袋,此刻他兇相畢露,殺氣外洩,哪裏還有剛才老實本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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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秦君正的貼身保镖,功夫和見識自然不一般,按他的估算,如此近距離突然襲擊,只要沒有神仙在,肯定能把白錦寅砸個半死,至于剩下的兩個女人順手就能解決的事。
然而神仙是沒有,旁邊卻坐着個神一般的歌莉娅,看到男子忽然出手,歌莉娅手輕輕一擡,那紅酒瓶便落在了她的手裏,中年男子尚不自知,按着慣性砸下結果砸了個空,人也跟着重重摔倒在地上。
王勝南手保護着肚子輕輕尖叫了一聲:“你們這是在幹嘛?住手!”
白錦寅冷冷看她一眼。
就在這時,男子從地上閃電般爬起,手裏多了柄閃着寒光的匕首,目标直指白錦寅後背,只是那匕首還沒到,忽然被兩根手指輕輕夾住,下一刻,兩個手指就跟鋼嘴鉗似的微微用力,匕首當啷聲斷成兩截。
歌莉娅拍拍手:“廢物,就這點本事還想做殺手?”
男子這下終于變得驚慌,他默不作聲忽然沖向門口,結果剛擡腿就感覺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仰天摔在了牆角地毯上。
歌莉娅一甩頭發,拿起紅酒瓶捏開男子的嘴一邊灌一邊恨恨大罵:“本公主當年就是飲了毒酒身亡,生平最恨這種卑鄙手段,真正的勇士明刀明槍,你這種人應該剁掉四肢扔河裏喂魚。”
男子被灌得滿嘴都是紅酒,死命掙紮卻發現動不了分毫,喉嚨裏發出聲絕望的吼叫,那酒中有什麽他最清楚。
不消片刻,男子眼珠往外凸出,嘴角往外溢的紅酒忽然變稠變紅。
美酒加鮮血——臨死前能喝這麽一杯加強版血腥瑪麗,雖沒有死的轟轟烈烈,卻也算得上浪漫又銷魂。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等到王勝南明白過來中年男子的腦袋已經詭異的轉了個圈,向着自己的後背SAY HELLO。
歌莉娅太過氣憤,一時沒控制住,順手把男子的腦袋擰了個彎。
王勝南再怎麽強也是個普通的女人,驟然見到活生生的殺人場面,保養姣好的臉吓的煞白,桌上擺着的牛奶不小心打翻灑到衣裙上也無暇在乎,好在多年煉就的心理素質還是不錯,她緊緊捂住嘴沒有讓自己尖叫出來。
片刻後她怔怔看向白錦寅:“殺人了……他為什麽要殺你?”
白錦寅面無表情,中年男子動手他一直動也不動,不論是砸向腦袋的紅酒瓶還是匕首仿佛都不在存在。
“是秦君正要殺我。”
很多人面對不遠接受的殘酷現實總事會下意識逃避,王勝南也是這樣,中年男子是秦君正的保镖,不論紅酒中有毒還是忽然出手襲擊白錦寅都在說明一個真相。
王勝南茫然搖頭:“不,不可能,君正前段時間是想對付你,可是後來他放棄了,說只要你老老實實和秦松在一起,不過問公司的事……而且,而且我今天也在,他怎麽可能會不顧及我,不可能……我現在懷着……”
“你現在懷着他的孩子,我知道你倆的關系,”白錦寅看着忽然捂住嘴的王勝南,“今天的事你不知情,秦君正拜托你來做說客對吧。”
王勝南下意識點頭,臉頰劃下大顆大顆淚珠,白錦寅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剪刀,剪開了清晨厚重的窗簾,一道耀眼陽光射進,讓躲在陰暗角落自欺欺人的她不得不面對,外面天早就亮了,她自以為黑夜所能給予的安全感,不過是一廂情願。
二貨公主歌莉娅拿起桌上的餐巾扔給王勝南:“真是個蠢女人,本公主刷馬桶的女仆都比你聰明。”
王勝南正心神大亂,沒細想歌莉娅的話,她接過餐巾胡亂擦去淚水,凄涼笑着看向白錦寅:“接下來是不是也要殺掉我?”
白錦寅沒回答她,反問:“我想知道,當初易晖怎麽死的,你和秦君正又在其中做了什麽?”
聽到易晖倆字,王勝南眼睛倏然睜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她看了看端着範高貴冷豔的歌莉娅和躺在地上已經死透的黑衣人,不敢置信問:“君正說你是易晖轉世,我一直以為是他想多了胡說八道,或者是在找借口,你,你真是易晖?”
白錦寅搖搖頭,記憶一天恢複不了就一天不能确認。
王勝南誤會了他的意思:“呵呵,我就說嘛,人死哪裏能複生,哈哈……易晖,如果能讓易晖重新活過來,我寧可死……”
說到這裏,分不清王勝南是在哭還是笑,她狀如癫狂:“三年了,我盡量躲避一切和易晖有關的事情,他的忌日,他的生忌,任何一個和他有關的日子對我來說都是噩夢,我常常想,如果能夠重來我會怎麽做,如果易晖真能活過來,見到我會說什麽,他視如親人的幹姐姐,哈哈……白錦寅,第一次見你時我就問過,後來也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麽知道易晖那麽多的私人記憶,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白錦寅輕呼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看着王勝南他心裏發堵,那感覺從未有過,就像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忽然變了質,他想扔掉卻扔不掉曾經擁有的美好。
空氣中,灑落在地的紅酒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醇香而鮮腥,王勝南忽然幹嘔起來,歌莉娅皺起眉頭,猶豫着伸出一根手指屈尊降貴,勉為其難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聊表愛心。
王勝南面色蒼白,勉強笑了一下,她怔怔似乎在想着什麽,忽而摸着小腹眼神空洞,忽然眼神明亮仿佛想起了什麽。
片刻後她咬牙切齒說:“我可以把那天的情況告訴你,但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讓我先去見秦君正當面問個清楚,不問個明白我死不甘心,之後随你處置,或者你不放心可以……可以讓這位會武功的女士跟着。”
“讓她去吧,”歌莉娅不由分說做了決定,“蠢女人不撞的頭破血流不會醒悟,誰都跑不了。”
最後這句話什麽意思白錦寅明白,憑借僵屍王二姐和他的召喚能力,想對付幾個普通人,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當下點頭同意。
王勝南沒想到兩人會這麽輕松放她走,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欲言又止,走到門口時忽然轉過身深深望着白錦寅:“我這輩子就做了一件錯事和一件壞事,一個男人毀了我的一生,一個男人讓我一生不得心安,但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事後即使你們不追究我也會投案自首……”
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