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疏忽大意

陳江寧在周然軟硬兼施的勸阻下,無可奈何地回到了公寓。也是,他再不願意,周然梗着脖子說:“要床沒有,要命一條!”他能怎麽辦?

但陳江寧并非空手而歸。走之前理虧的周然和孟禹提出為他踐行,他也不客氣,連點幾個菜直到周然的臉都綠了。

陳江寧的心這才獲得了久違的舒暢。

周然家境不錯,一餐飯完全負擔得起,他只是有點摳門而已。如今木已成舟,他只能忍痛不去計較。周然沒有再點別的菜,但他點了瓶酒,企圖麻醉自己。結果一醉之後,他就開始說胡話了:“老二,哥們幾個不是看你不順眼。只是——你也太不把人放在心上了吧!說走就走,把咱們當什麽了?你說說趙子洋,他跟咱仨都不是一個專業的,平時見面的機會也少,可人家也沒像你這樣不留情面!”

孟禹推了他一把,勸他不要再喝了。周然不聽,撥開孟禹的手,繼續嚷嚷:“難道我說錯了?我說錯了嗎!”

孟禹無奈地看向陳江寧。

陳江寧揉了揉額頭。跟醉酒的男人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只是沒想到周然醉起來跟沈璐一個德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不,還是沈璐更可怕一些。

陳江寧、周然、孟禹三人都是B大八年口腔的學生,趙子洋學的卻是八年臨床,還比他們高了一屆。按理來說,專業不同的趙子洋很容易被排斥,可男生宿舍沒有那麽多的恩恩怨怨,也架不住人趙子洋左右逢源,又是掌握了諸多資源的學生會會長。因而最開始,周然就屁颠屁颠地喊他作老大,畢恭畢敬地給人端茶送水以求得到一些好處。

三人中年齡最大的陳江寧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老二。

陳江寧并不在意封號。他和趙子洋可以說是兩種人,趙子洋不管在哪都能混得風生水起一呼百應,而他只适合在圖書館安安靜靜地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哪怕回到宿舍了,也很少和舍友有交流。

不過趙子洋再好又如何呢,一下臨床之後,他的床不也連着被迅速拆掉了?

周然還在那絮絮叨叨:“當年趙子洋去追那個系花,還有咱兄弟出謀劃策。你呢,看上姑娘,一個人悶不吭聲就搬走了,到底把我們當什麽了……”

陳江寧被說得心情有些煩悶。他和周然孟禹感情不算深,同宿了兩三年總還是有的。他知道周然并無惡意,只是有點不爽他的态度。可幾個大男人,人走了就走了,床拆了就拆了,然後氣也撒了,飯也吃了,酒也喝了,還跟個女孩子一樣扯着不放算什麽?

又不是沈璐!

眼下,這個醉鬼還得辛苦孟禹背回去。陳江寧揉着額頭,目送着兩人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所以他的餞別飯最後還是他自己掏錢?

一個也罷,想起公寓裏另外一個醉鬼,陳江寧更頭痛了。

陳江寧以為沈璐會跟昨天一樣,一覺睡到大晚上。所以他已經把合租默認為一個人的生活了。因而他去超市買了一些必用品,回到公寓之後,徑直換上新拖鞋,把皮鞋放進鞋櫃裏,一系列動作流暢自然得就像沈璐并不存在一樣。

但在擡頭看到沙發上的沈璐時,陳江寧僵住了。

沈璐這是……什麽情況?

此時的沈璐和昨日瘋瘋癫癫邋邋遢遢的形象判若兩人,已經無限接近陳江寧心目中最初的美好形象了。雖然只穿着一件簡單的米色毛衣,但勝在清新幹淨,襯得一張小臉格外明麗。而且沈璐正帶着崇拜感激,兩眼放光地看着他……

別說是個反差之下愈發漂亮的女人。就算是個普通的姑娘,男人也很享受這樣的目光。可陳江寧還是有些不滿,為什麽沈璐要用發箍松松垮垮地把頭發系在腦後?他還是喜歡那天長發披肩的模樣。

無論如何,有了對比,今日的沈璐實在讓人眼前一亮。

看着沈璐,陳江寧的心思不由有了幾分恍惚。就像現在這樣,客廳保持着他離開時的窗明幾淨,沈璐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地對着歸來的他微笑……如果要求稍稍放低一點的話,這樣的生活算不算他想要的呢?

就算沒有那一晚的驚豔,此時的沈璐,依然是動人的。

陳江寧從來不知道他是如此容易滿足的人,或許只是現實太殘酷了吧。以至于在沈璐的注視下,他放柔了聲音,輕聲道:“我回來了。”

“坐。”沈璐往邊上挪了挪,拍了拍自個兒剛坐過的地方,對陳江寧招了招手。

陳江寧被沈璐的招手弄得氣血不穩,總忍不住往某些帶着暗示意味的方面去想。可能真是克制太久了……一時間,陳江寧的眼裏似乎除了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他仿佛受了蠱惑一般走了過去,坐在沈璐身邊,看着沈璐精致到無可挑剔的五官……然後站起來,翻開沙發墊,從下面掏出一小包豌豆。

陳江寧矜持地用指尖捏着包裝袋的一角:“這是什麽?”

沈璐張了張嘴。她怎麽能忘記之前她正坐在那個位置,陳江寧一來就順勢塞屁股下面去了!

沈璐撇過頭,讷讷地解釋:“你聽說過豌豆公主的故事嗎?為了檢驗自稱公主的投宿女子是否真有高貴的血統,國王在她厚厚的床褥下放了一顆豌豆,第二天公主醒來抱怨被硌了一晚……”說罷,她一臉嚴肅地轉過頭,鄭重地看着陳江寧,“看來你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陳江寧:“……”

“……我錯了!”在陳江寧的沉默中,沈璐哭喪着臉,雙手合十,小心翼翼地請求,“我保證這只是一次疏忽,類似的情況再也不會發生了!”

陳江寧不語。

“我真的錯了!”沈璐簡直要痛哭流涕了。看着不動如山的陳江寧,她咬了咬嘴巴,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踩着拖鞋蹬蹬蹬跑去廚房,然後又抱着一大袋零食蹬蹬蹬跑回來,直接往陳江寧懷裏一丢,微紅着臉喘着氣說,“為表誠意,這些我全都上交!你再不信我我就只能一死謝罪了!”

陳江寧倒沒想到沈璐反應會這麽激烈,他還以為會死皮賴臉不承認呢。不過沈璐臉頰紅紅兩眼含淚的可憐巴巴模樣還真是……陳江寧輕輕咳了一聲:“你把這東西拿走。”他掂了掂手中的袋子。還挺沉,沈璐看着瘦瘦的,沒想到蠻能吃的。

沈璐卻搖了搖頭:“就讓罪惡遠離我吧。”

“拿去!”

沈璐這才咬着嘴巴,半是委屈半是得意地接過了一大袋零食。可她又覺得自己不大厚道,猶豫了半天,拉了拉依然板着臉的陳江寧的袖口,眨巴着眼睛問:“你別不好意思啊,我還是勻點給你吧?”

陳江寧氣結。難道他看着像是要跟人搶零食的?

“沈璐,”陳江寧終于開口了。年輕男人的聲音十分清朗,平穩而有力,聽着非常悅耳,“我們談談吧。”

沈璐正襟危坐。

陳江寧還蠻喜歡沈璐這個樣子,就像等着聽老師教訓的小學生一樣,乖巧得不行。可惜沈璐難得如此……陳江寧又咳了一聲,強迫自己看向別處,以免走神太厲害被沈璐看出來。

陳江寧想要說的其實很簡單。雖然最開始是他一時沖動想要和沈璐更近一點,但生活不能僅靠沖動來維持。他們有各自的生活,所以沈璐必須保持公寓衛生——除此之外,陳江寧別無所求。

沈璐聽罷,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陳江寧并不指望一下子改變沈璐,但沈璐的态度還是讓他十分滿意。反正他即便不去上課留在公寓裏,也不過是關在書房看書學習。沈璐怎樣,對他來說影響并不大。

只要沈璐不死命踩他的底線,他們應該會相處得很愉快。

至少洽談就愉快地結束了。

為表慶祝,沈璐自告奮勇要下廚一試身手。但,縱然她拍着胸脯對陳江寧說:“包在我身上吧!”陳江寧想起昨晚的面條,心裏十分沒底。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廚房就飄出了濃煙。

十五分鐘後,沈璐帶着被嗆出來的淚水,可憐兮兮地跑出來向陳江寧求助。陳江寧問:“你是不是沒有開抽風機?”沈璐恍然大悟,回廚房再戰。

二十分鐘後,廚房傳來一聲爆炸,伴随而來的沈璐的尖叫。

二十五分鐘後,沈璐終于捧着黑黃摻雜的不明食物走出來了:“陳江寧,你将就一下……”

陳江寧的預感得到了完美印證。

沈璐見陳江寧始終坐得端端正正不發一言,不由得委屈地扁了扁嘴:“我知道了,你也不願意将就。”

陳江寧嘆了口氣,接過沈璐手中的碟子,直接将裏面的食物倒入垃圾桶。在沈璐泫然欲泣地控訴之前,說:“還是我來吧。”他的廚藝說不上很好,秒殺沈璐總還是足夠。關鍵不能讓沈璐繼續摧殘廚房了,不然他也跟着喝西北風去?

只是看着沈璐的朦胧淚眼瞬間變成了星星眼,陳江寧終于明白了,他就不應該對沈璐抱有任何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至今都不明白豌豆公主講的什麽……為什麽墊了好多好多還能感受到最下面的一顆豌豆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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