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伍拾伍

伍拾伍

陪您

溫遠洲眯了眯眼睛, 向前走了兩步,輕輕喚了句:“阿靈?”

聽到有人喊自己, 阿靈一驚。

因為她現在只是個馬廄奴才,本不能到王府正殿跟前亂晃的,若讓別的奴仆認出了自己,怕就要被趕回去了。

借着正殿窗戶透出的些許燭光, 阿靈看清了喚她名字的人。

“......溫先生?”阿靈有些驚訝, 遲疑地叫了聲。

溫遠洲走到阿靈跟前,笑得溫潤和善,“正是在下。”

他的目光輕輕掃過阿靈的衣裝, 故作驚訝狀, 道:“多日不見,姑娘怎麽落得如此......”

話說了一半, 溫遠洲明白了甚麽似的,“啊”了一聲, 道:“想來是王妃出了那種狀況,不準姑娘在身邊照顧了。”

他挑起眉毛,眼睛因為這個動作變得圓了一些, 語氣很是關切, “姑娘現在在何處當差?”

溫遠洲自然是在明知故問。

當初阿靈被罰去馬廄,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阿靈到正殿來,是想看看那慎王是否真的像傳言中那麽癫狂。

她一心一意擔心着慎王魔爪下的王妃,實在沒功夫在這和溫遠洲廢話。

阿靈的語氣染上了幾分不耐煩, “在馬廄掃馬糞。”

溫遠洲嘆了一聲,“真是辛苦姑娘了。”

阿靈:“......”

這個藥方夥計在這啰裏啰嗦的,想做甚麽?

她瞪了溫遠洲一眼,咬牙道:“你有事嗎?沒事快點走不好嗎?”

被阿靈言語冒犯,溫遠洲一怔,卻并不生氣。

他心道:這阿靈果然是個蠢笨魯莽的。

溫遠洲自然看出她鬼鬼祟祟地摸到正殿來想做甚麽,從容道:“阿靈姑娘,我看你這幅樣子,該是聽到府中的傳聞,擔心王妃罷?”

聽到這話,阿靈才又給了溫遠洲一個正眼,心道,懷了,連安善堂的大夫都聽說了王妃被王爺強迫的傳聞,那恐怕全京城就沒有人不知道了......

她當真是欲哭無淚,哎呀呀,她家小姐的清譽就這樣被那個王八蛋李佑鴻給毀了啊!

溫遠洲笑了笑,又往阿靈那兒走了一步,壓低了些許聲音,道:“我或許可以幫姑娘一把。”

一切都如溫遠洲所料,阿靈這個一心救主的蠢笨奴才聽了這話,當即答應了跟他走。

兩人行至慎王府中一極偏僻的角落,方才停住腳步。

溫遠洲從懷中摸出一用褐色硬紙包,遞向阿靈,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接着。

阿靈眨了眨自己水靈靈的大眼睛,順手就拿了過來,放到眼前瞧了瞧,問:“這是甚麽東西?”

溫遠洲并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你從小伺候王妃,自然知道王妃是怎樣的性子。”

“王妃天資聰穎,飽讀詩書,骨子中頗有幾分文人的自傲,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女子。”

聽見溫遠洲誇小姐,阿靈笑了笑,很是贊同,“對。你說得對。”

“可是阿靈姑娘被趕出月滿樓這麽多天,有沒有想過,這樣性子的王妃怎麽會甘願雌伏于發了瘋的慎王身邊?”

溫遠洲打量者阿靈的神色,放輕了聲音,繼續道:“......不知阿靈姑娘有沒有聽說過那個傳言。”

那個王妃被故太子妃附身了的傳言。

阿靈蹙眉,“你究竟想說甚麽?”

溫遠洲微微垂眸,将目光投到阿靈的手上,“實不相瞞,我有幸拜得名師,對巫術也頗有研究。”

“......若姑娘能找到機會,将這藥給王妃服下,便能讓王妃恢複正常。”

阿靈擡眸,與溫遠洲對視,拿着那褐色紙包的手緊了緊。

她清澈的雙眼中,似乎有暗流湧動。

慎王府,月滿樓。

何挽已經躺在床榻上歇息了。

她微微眯着眼睛,能看得到床幔外昏黃的燭光,秀氣的手隔着被褥放在自己的小腹處,緊握出凸起的骨節,指節也因為用力而泛了白。

疼......

像有一只鋒利的尖刀在腹中狠狠地攪着,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得是翻飛的血肉。

何挽從來不知道月信來時,是這麽個磨人的疼法。

這疼痛來得着實突然。

她午間時洗了洗頭發,用過午膳後極困倦,便直接小憩了一會兒,後來卻是被小腹中的疼痛疼醒的。

府中的嬷嬷來看了看,說是因為她頭發濕着,被風吹得着了涼,又值月信期間,故而腹痛不止。

何挽從來沒這樣疼過,也不敢輕信,後又派丫鬟請了大夫來。

大夫給她請脈後,說得與那嬷嬷一般無二。

何挽蜷縮着身體,兩只手都按到了小腹處,實在忍不住呻-吟出了聲音。

她自初來月信至今,已将将三年,頭一遭疼痛,要将過往的都補回來似的,疼得她的腰身直打顫。

“嘶......熱水.....”

何挽疼得已經無法大聲說話,只好用手敲了敲床榻,将外面守夜的丫鬟喚了進來。

撩開層層疊疊的床幔,丫鬟俯身走進,只見王妃小臉煞白,額頭上浸滿了汗珠,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丫鬟吓得跪在了床榻前,帶着哭腔問:“王妃、 王妃......您怎麽樣了?”

何挽虛弱地擡眸,看了這丫鬟一眼,心道:這倒黴孩子,我怎麽樣了你看不出來嗎?

她張了張嘴,道:“熱水......湯婆子......”

聞言,丫鬟忙道:“是!是!奴婢記住了。”

她又往何挽臉前湊了湊,問:“王妃這樣難受,叫王爺來陪陪您罷。”

聽了這話,何挽急了,“你叫、叫......”

她話還沒說完,跪在床榻邊的丫鬟便是一個點頭,飛似的往外跑去。

徒留何挽一人,氣得牙癢癢,補全自己方才的話,“你叫、叫他有甚麽用!”

慎王府,那個極其偏僻的角落裏。

阿靈手中握着用褐色硬紙包着的藥粉,盯着溫遠洲,半晌不言語。

夜黑風高,這兒偏僻得連月光都照不進來,饒是離得很近,溫遠洲也瞧不清楚阿靈的神色。

他心中疑惑這蠢奴婢怎麽還不回話,幹笑了聲,試探地喚了聲,“阿靈姑......”

尚未說完,嘴中便是一陣苦澀。

那阿靈竟然把拆開的藥包直接扔到了他臉上!

溫遠洲:“咳咳咳!”

他狼狽地扶住牆壁,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試圖将進了喉嚨的藥粉給咳出來。

他咳得昏天暗地,耳邊一陣嗡鳴,不過也不耽誤聽清阿靈的大嗓門。

她幾乎是破口大罵。

“甚麽叫恢複正常?!我們小姐一直都很正常,用不着吃你的破藥!”

“你竟然還敢同我的面說我家小姐被附身了??!你才被附身,你全家被附身!!!”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阿阿阿阿阿!就是因為你們這些沒腦子,別人說甚麽信甚麽的蠢貨,我們家小姐的清譽才被毀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奴仆:王爺,月滿樓傳話,王妃腹痛不止,想讓您去陪着她。

雀奴:哇......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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