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你身邊總有一種安全感
沈烈晚上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搭在臉邊,看見寧遠蜷在床頭,手裏擺弄着平板電腦,還裹着三床被子。
沈烈:“……”
還真乖,讓你裹着三床被子就裹着。
寧遠感覺到床墊輕輕一陷,擡眼給了沈烈一個大大的笑臉:“你吹幹頭發再睡覺!”
沈烈不以為意:“不習慣,那玩意兒一吹腦袋疼。”
寧遠:“你這什麽賤毛病。”
沈烈斜睨他一眼。
寧遠主動把平板給他看看:“有點進步,起碼我知道他叫安吉爾(Angel)。”
沈烈不知覺靠過去的動作一頓:“你認真的?”
寧遠聳聳肩:“他說的很認真,我聽得很認真,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信。”
沈烈冷笑:“也許文森特覺得折磨一個天使(Angel)很能滿足他惡心的自尊心。”
寧遠嘆了口氣:“安吉爾的斯德哥爾摩真的很嚴重,我們聊了一下午,他只告訴我他的名字和年齡,每當我涉及到文森特的話題的時候他總是回避。”
沈烈微微皺着眉:“你有把握在開庭前讓他的精神狀況調整好出庭作證嗎?”
寧遠放下平板電腦,直視着沈烈的眼睛,嚴肅道:“我說不好。畢竟他這麽嚴重,而且我不能逼他。他現在處在崩潰的邊緣,文森特從生理和心理都牢牢的控制着他,別說文森特現在只是嫌疑人,就算他已經死了,安吉爾都無法完全的走出來。”
畢竟那是十年的時光。
十年,對于那個瘦弱又可憐的少年來講,是十年的黑暗與折磨,是十年的絕望。在日複一日的痛苦裏,學會順從和忘記自己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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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躺平在床上,微合雙眼:“明天就要傳訊了,我會盡力讓文森特不能保釋,來給你争取盡可能多的時間。”
寧遠唔了一聲:“現在只能這樣了,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是,絕對絕對不能再讓文森特和安吉爾有哪怕一丁點的聯系,就連一個眼神的交流都不能有!”
沈烈睜開眼睛,側過身躺着看着他:“你知道那不可能,開庭的時候,安吉爾一定會看到坐在被告席的文森特,這個我左右不了。”
寧遠也扁了扁嘴:“希望那個時候安吉爾的精神狀況能好一點,足以支撐他度過庭審。”
沈烈伸手從寧遠手裏抽出平板電腦:“你們都聊了什麽?”
寧遠一把搶過來:“你知道我不能告訴你,醫患保密條例【注】,對吧沈大檢察官?”
沈烈:“……”
你又能耐了是吧?
沈烈眯起眼:“你現在用的是我的平板電腦,住的是我的房子,還吸取着我的陽氣,你現在跟我談保密協議?”
寧遠笑眯眯:“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沈烈定定的看着他,伸手。
寧遠硬氣了五秒,還是雙手奉上了平板電腦。
沈烈滿意挑了挑唇角:“乖。”說完破天荒的考慮了一下寧遠的立場,補充道,“你這屬于警方臨時聘請的心理咨詢醫生,是為了檢控方工作的,不适用醫患保密協議,威脅不到你的營業執照和醫師證。”
寧遠睜大雙眼:“你以為我在乎這個?”
沈烈有些茫然。
寧遠滿不在乎的把平板電腦滑開,調出來自己和安吉爾的聊天記錄,笑笑:“和一個已經滿心絕望滿身創傷的孩子相比,我還真不在乎什麽狗屁的醫患保密協議,更不在乎營業執照和醫師證。”
畢竟做人第一要義就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沈烈帶着些微驚訝對上了寧遠又大又圓的眼睛,那是十分澄澈的黑色眼眸。沈烈有些恍惚的想,真的像那些酸掉牙的愛情小說裏寫的那樣,澄澈幹淨的像一塊寶石。
寧遠不知為何被沈烈看的有點臉頰發熱,粗聲粗氣的把平板塞給他:“你到底看不看!”
沈烈才反應過來,立刻低頭看向平板的屏幕來倉促掩飾什麽。
寧遠坐在他旁邊,手托着腮看着沈烈精致俊美的側臉,眼睛彎成了月牙。
沈烈低頭看着他們的聊天記錄:
NING:親愛的你在病房嗎?
安吉爾:你怎麽……知道?
NING:有定位的呀。
安吉爾:……那是什麽?
NING:就是一種可以知道你在哪裏的裝置,科技在進步啊。
對了我前兩天也剛從醫院回來,真的很痛。
安吉爾:你也生病了嗎?
NING:是啊……很難受,身體難受心裏也難受。
安吉爾:?
NING:我們不認識,我不知道跟你說這個好不好,但是也許……也許如果我們認識我反而不敢和你說了,你願意聽我說我的故事嗎?
安吉爾:嗯。
NING:我曾經有一個很愛的人,我以為他愛我,我也愛他。我們是如此的契合,我把他當成了我的主人,我的天,我的上帝,只要他說的我都願意去做。在他面前我可以全然的信任他,哪怕他打我罵我我也覺得開心。可是……我錯了。
NING:他只是利用我,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就開始了這段關系,維持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二年。我已經不再年輕不再符合他的口味,但是他一直沒有抛棄我,一直讓我留在他身邊,讓我覺得我們之間是有愛情存在的。
NING:可是事實證明,不是這樣的。
NING:他只是讓我變成了他的一個屏障,他的一個擋箭牌,是我太不要臉。
NING:他把我從小的時候就綁在他身邊,我的思想,我的肉體,我的一切的一切,都為他而生。
NING:我就像馬戲團的小象一樣,從小就被鐵鏈鎖住掙脫不開,逃離不了。等到時間過去我慢慢的長大,卻再也離不開了。
NING:他就是那條鐵鏈。
NING:安吉爾,寶貝,你還在嗎?
安吉爾沒有回應。
沈烈看見寧遠最後回的一句話:“安吉爾,小天使,我把我的心事說給你聽,你願意和我說說你的事嗎?我願意當你的樹洞。”
沈烈放下平板,複雜的看着寧遠,後者主動坦白:“我是猜測着安吉爾的遭遇說的,這種情況下,有着相似的遭遇會很容易親近起來。希望這樣可以讓他今早的對我敞開心扉。”
沈烈點了點頭,道:“明天早上的傳訊,我會盡我最大努力,但很大可能文森特還是會保釋,但我一定會要求法官給安吉爾簽發針對文森特的限制令,”他的臉色低沉下來,聲音也隐含了威脅和怒意,“這個王八蛋要是敢湊近安吉爾方圓二百裏,我就把他塞進牢裏,八個律師團也保釋不了。”
寧遠怔怔的看着沈烈,溫暖的笑起來。
在這個男人身邊,總是有一種安全感。
【注】醫患保密協議:中國內很罕見,但是美國很常見。醫生與病人之間是有這保密效力的。病人的病情在沒有本人的同意下,醫生是無權外洩的。否則會被吊銷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