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牽錯了人
心中的弦在此刻仿佛瞬間繃緊，嘈雜瘋狂的人群之中，她感到那雙手細膩而溫暖，她來不及思考，反手緊緊攥着那只手，穩穩當當的控制住自己的腳步。
跟前的力量也增加了不少，這股力氣在将她扯出人群，霓虹燈的投射下，黑乎乎的人頭竄動着，她已經分辨不清到底哪個才是拉着自己手的人。
“月月！”就在面前響起的聲音緊張而細微，透過騷動的人群清晰傳來。
然，就是這樣不經意的聲音令她停下了腳步。
擡眼望去，她睜了睜眸子，那團黑乎乎的身影轉過臉來，相處十幾年的輪廓，哪怕在黑夜之中她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
內心的弦立刻被崩斷，那聲音還在焦急萬分的呼喊她快跟他走，可她卻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被牽扯的腳步再也沒有向前。
“孫晟磊……”她輕呼出的聲音帶着強烈的失望，沒想到是他先牽了自己的手。
“齊妤！”那該死的聲音仍舊響徹在嘈雜之中，愈來愈近，無論多麽喧嚷，他依然帶着穿透力穿破秦安月的耳膜。
她回過頭，用勁了全部的注意力注視在那往反方向湧動的身影上，那被孫晟磊緊拽住的手卻成了束縛，她試圖抽出。
“月月！”孫晟磊明顯感到了她要掙脫的力量，“你不能松手！”
她只剩下指尖牢牢的被攥着，那充滿童年回憶的身影靠的她越來越近，她仿佛聞到了他身上獨有的蒲菏味道，充斥着心肺。
“蕭哥哥……”她幾乎失控的傾吐而出，最終，她又喊了出來，“我在這裏！”
她希望她的聲音在這喧嚣之中能夠迷惑他的聽力，那身影轉了過來，背光的霓虹燈，她看不清那張臉的模樣，心中卻恨不得能擁抱到他。
“齊妤！”維克多斷定了妻子的方向，卻向着秦安月這邊擠過來。
從五步之遙一下子變成了一步之遙，只需要一個伸手便能觸摸彼此，然，孫晟磊扯着秦安月的手不願松開。
她全身都在掙紮，不停的伸縮手指，她無論如何都要掙脫孫晟磊的牽扯。
漸漸的，她能夠将身子往前傾去，再次伸出另一只手，她可以隐約的觸摸到他的衣擺，輕點指尖，他的手突然擡了起來。
“齊妤！”他在黑暗的視線內用力的抓住了她伸向自己的手。
溫暖的手掌包裹着她有些發涼的小手，那股暖意像是湧進心田，她感到了童年時暖洋洋的呵護，跟上他的步調，她頭也沒回，從孫晟磊的束縛中掙脫了那只手。
“月月！”在一放手的瞬間，孫晟磊的心像是跌進了谷底。
而秦安月已經混入了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到，她只要牢牢的被他牽着，心中就再也無所顧及，這片黑暗，她覺得是十多年之後帶給自己最美好的禮物。
她被維克多擁護在懷中，那帶着蒲菏氣味的外衣披蓋在自己的頭上，她就像是個小小孩被呵護着，被他摟着下樓梯。
有很多人都擠的厲害，況且是在樓梯上很危險，維克多不得不把她圍在樓梯拐角的角落與自己之間。
“當心。”他護着她的腦袋将她壓制，在他身後是竄動的無數人頭。
她不敢擡頭，一個不小心的差錯就有可能被他識破，她的額頭小心翼翼的往他胸膛上靠去，就輕輕的觸碰。
原來他對齊妤是那樣的好，好到讓她嫉妒，卻也覺得眼眶發熱，從來也沒有過的委屈，卻在此時此刻變的厲害起來，她輕輕的往他身上貼去，緊緊的摟住了他。
☆
顧歆歆與齊淵等在餐廳的門口，看着從樓上湧下的人群中卻始終見不到孫晟磊和秦安月的身影，顧歆歆有些發急，說道：“這到底是在幹什麽？老半天了！”
齊淵瞥了眼沒接話，從口袋裏抽出一根煙來點燃了放在唇邊，開始悠閑的抽了起來。
顧歆歆感到煙味的嗆鼻，揮着騰起來的煙霧後退了幾步，嫌棄般說道：“你倒還有心情，也不知月月出事沒有。齊淵！我還哺乳期呢，你別抽了！”
“你可以站的遠些。”他彈了彈指尖的煙頭，又吸一口，他的臉被掩埋在煙霧缭繞之中。
顧歆歆知道齊淵那臭脾氣也沒再說下去，只顧白了他一眼，再向前望了望，孫晟磊已經被擠了下來。
“哎喲……”孫晟磊幾乎是摔下來的，被擁擠着一瘸一拐到外頭，他側了側身站在了顧歆歆他們旁邊，喘出一口氣，他發覺少了個人，“月月呢？她沒下來？”
顧歆歆聽後就詫異：“你不是去找她了嗎？我還要問你呢！”
“糟了……”孫晟磊暗自嘀咕了一句，心想着方才她掙脫自己的手不是被擠開的，而是她自願放手的，如果在來的路上等紅燈時沒看錯的話，那停在前方的那輛車是維克多的沒有錯。
他忽然擡頭，望着黑夜中五彩的霓虹燈，聽着耳邊喧嚷的嘈雜，他對顧歆歆道：“我上樓再去找找。”
“我和你一起去！”看着孫晟磊驚慌失措的樣子，顧歆歆也着急起來。
齊淵懶的動，等人也嫌麻煩，所以顧歆歆讓他一個人先開車回家去。
這個時候，這家餐廳的人也稀少起來，除了工作人員在這兒整理，還有從外頭趕來的工程隊前來修理電路，這回剛起頭的新餐廳，想必都為以後留下陰影了。
☆
等到人群散去，秦安月才悄悄的松開了緊抓着維克多腰間的手，而他卻反抓住了她松開的手，依舊護着她從大門穿過，在孫晟磊他們眼皮下走過。
折騰了一陣子，沒想到夜間繁華的街市也悄然少了好幾盞燈，商店一家接着一家開始打烊，秦安月靜靜的走在他的身邊，他的衣服還罩在她的頭上，她只能悄悄的偷看着他的每一個步伐。
然，維克多忽然就停了下來，秦安月也跟着停下來，心裏也擔心起來是不是被他識破了，可她不敢擡頭。
“齊妤？”他叫了她一聲，她的又心咯噔了一下，他接着轉過身來，秦安月也往後退了退，她感覺到他在看自己的雙腳。
她心裏清楚自己要比齊妤矮半個腦袋瓜，而且一路都沒有和他說過話，他要是懷疑起來那是自然的。
但是，秦安月偷瞄了一眼自己的雙腳，才發現雙腳上的鞋子都不見了，記得上次在大潤發前看見齊妤的時候她是穿着高跟鞋的，所以才會比自己高半個頭，想來今天是來吃飯的，齊妤自然也會穿高跟鞋，這下子沒了鞋子矮這麽多也不足為奇了。
維克多擡起了手，秦安月的心跟着網上提，他替她把衣服拿下來：“再罩着頭就看不清前面的路啦……”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但當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她又扯住了衣服，而且緊緊的箍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的手縮了回去：“怎麽了？”
秦安月不敢說話，只努力的搖了搖頭。
他聳聳肩膀，兩手一攤：“随便你。”
她看着維克多轉身過去上車，慢慢的将車子從最裏邊倒出來，旁邊停着的車那樣熟悉，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孫晟磊的車子。
他果然還沒有走。
回頭望一眼餐廳門口，再往黑漆漆的樓上望一望，她也沒有望見孫晟磊的影子，她更沒有打算要和孫晟磊再碰上一面，唯一擔心的只是，齊妤不要從中間突然冒出來就好。
盡管這樣想着，但秦安月的心裏不想欺瞞維克多那樣久，就算自己不先捅破，他在下一刻總會發現。
“上車！”維克多已經将車子倒了出來。
秦安月低着頭，卻始終都不挪動腳步，就算成功的上了車，就算成功的瞞着他回到了他的家，那也不會怎麽樣……
她在懷疑自己，今晚是不是做了這世上最白癡的一件事情？但無論怎樣，至少心裏還是挺開心的。
她用衣服來做掩飾，慢慢的走到了維克多的車前。
她看的到他鼻子以下的部位，他的唇瓣動了動，是他輕笑了一聲，問她：“還需要我對你紳士一番？”
秦安月知道他說的是指為她打開車門，所以喃喃的點了點頭。
她後退一步，維克多推開了車門下車。
也是此刻，她上前去抱住了他，将小臉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裏，淡淡的蒲荷味充滿了她的內心，這樣溫暖的懷抱，在微涼的夜間讓她倍感溫馨。
仿佛是回到了兒時，在她心裏永遠住着的那個人。許多秒，她都不願松開手來讓他看清自己，只是漸漸仰起脖子，她想親手觸摸他的臉。
而他始終都沒有擡手去抱她，她似乎是忽略了這個問題，仰起的脖子轉而變成了想要親吻他的樣子。
思緒拉扯着她的靈魂，連她的腳尖都踮了起來，她感覺他個子特別的高，不是兒時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的盡頭。
然，在唇瓣将近吻合的時候，他說話了：“有完沒完？”
他傾吐而出的話語讓她感到臉頰緋紅，她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睜開眼睛望向他，卻不帶一點驚奇，相反是淡淡的音調：“你早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