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兩人從樓上下來, 窩在沙發裏等着看春晚的芮臻和丁彥瑛齊齊回頭,問道:“去哪兒?”

芮燦邊往外走邊擺擺手道:“就在門口。”

“外面冷,別待太久了。”丁彥瑛關心地叮囑。

“知道了。”

他倆溜出來後, 繞到隔壁院子。芮燦入門就看見地上擺了堆雪人的道具, 陸堯戴上帽子, 也将她帽子掀起來扣好, 遞給她一個鏟雪鍬,吩咐道:“就堆在桂樹下面好了。”

“行!”

兩人都是行動派, 說完就撸袖子彎腰開始幹了。

臨近傍晚,日薄西山,淺淺的金色暖光灑在院落裏。覆滿積雪的高大桂樹下,兩人埋頭鏟雪,四周皆是他倆踩過的腳印, 一大一小錯亂地遍布雪地。

芮燦的背後都在發汗,熱得整個人都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 她瞅了眼面前漸漸露出雛形的雪人,特有成就感地站那兒仔細打量,不料突然被一鏟子雪砸了滿頭。

“抱歉。”陸堯剛沒留神鏟偏了,結果起身道歉時瞥見一臉雪渣子的芮燦滿身狼狽, 沒忍住不厚道地笑了, 越看越覺得滑稽,到最後放聲仰頭大笑。

芮燦胡亂抹了把臉,兇神惡煞地叉腰吼他:“你眼睛長透頂上了?”

“哈哈哈……”

“還笑是吧!”芮燦見他落井下石的樣兒就來氣,不懷好意地鏟了一堆雪, 趁他沒防備迅速偷襲, 結果正在大笑的陸堯被迫塞了一嘴的雪,霎時僵住。

這回輪到芮燦笑了, 見他傻逼似的呆愣住,捂着肚子咯咯直笑,眼淚都快溢出來。

陸堯吐掉嘴裏的雪水,氣得直跳腳:“丫丫的!看陸爺不一鏟子送你上天!”

芮燦見他撲過來,吓得趕緊拖着雪鍬一路尖叫,貼着院牆兜圈子逃命,嘴裏還振振有詞:“救命啊,陸瘋狗咬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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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堯氣得哭笑不得,一直追逐左右閃躲的芮燦,兩人不停捏雪球攻擊對方,越砸越起勁兒,最後陸堯仗着腿長幾步上籃的矯捷姿勢,猛然往前一撲,成功将芮燦壓倒在雪地裏。

芮燦驚吓地叫了一聲,随他撲過來的大力兩人滾成一團,氣喘籲籲地望着彼此。

兩人目光對上,臉上的笑容皆沒斂去,瞳孔裏映着對方的輪廓,粗喘的氣息噴灑向彼此,氣氛暧昧又有幾分尴尬。

芮燦的臉滾燙,她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持續奔跑還是因為這尴尬的處境。但她不敢挪開視線,仿佛只要眼神稍動就會被他察覺自己的心虛。

陸堯怔怔地凝視她,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幹淨清澈,像一灣泛着波光的湖水,誘惑着他陷進去。

他心裏被似有若無的情愫萦繞,心跳特別快,随後故作遮掩地粗魯拉下她的帽子,擋住那雙自己看了會忍不住心顫的眼睛,快速起身說:“跑啊!你倒是跑啊!”

芮燦掀起差點被他蒙住整張臉的帽沿,伸手示意他拽自己起來:“你腿比我長,有什麽好炫耀的。”

陸堯倒是配合地伸出手,打算拽她起來,可拉到一半又突然松手,結果芮燦一屁股坐出個雪坑來,這回她真惱了,斜眼睛瞪他:“陸堯!”

“哎呦,不好意思,手滑!”陸堯賤兮兮地裝委屈。

芮燦不稀罕幫忙了,揮開他的手,自己爬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噘起嘴巴心裏暗罵:“滑你妹!”

兩人鬧騰着堆完雪人,芮燦抱臂仔細琢磨一番,問身邊人:“你覺得它像招財貓嗎?”

陸堯也認真打量眼前戴了圍巾,頂着帽子的雪人,若有所思地回:“你要堆招財貓?”

“???”芮燦一臉懵逼。

“我以為你想堆豬豬俠的。”

“所以,這是個什麽東西?”芮燦兩眼一翻,朝他攤手。

陸堯思考了片刻,眼睛一亮:“招財豬!”

exsues me?你認真的?

陸堯也懶得費腦子想,拉住她的手:“走,上天臺放煙火去。”

芮燦剛剛因為熱就脫了手套,這會兒突然被他攥在手裏,很快掌心開始冒汗。她擡頭看向陸堯,除了耳朵被凍得發紅沒有一絲可疑的地方,她悄悄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呼,燙得不行。

芮燦進屋後發現家裏靜悄悄的,四處張望道:“叔叔阿姨呢?”

“有應酬,晚點回來。”

芮燦點點頭,心想都大年三十了,還這麽忙,家裏一點煙火氣息都沒有,連保姆孟姨前幾日也休假了。

“那你吃了沒?”芮燦問。

“沒事,晚點回來和他們一起吃。”

“噢。”早知道讓他過去同他們一起吃了。

芮燦被他一路牽到頂樓,才撒手去推通往天臺的鐵門。

陸堯讓她先出去,自己折回到下面一層,從倉庫裏頭搬出一箱煙花。

屋頂的雪也厚厚一層。兩行腳印一路蜿蜒到天臺中間,他倆蹲在煙花旁,大眼瞪小眼幹看着,沒人敢動。

陸堯瞧了眼滿臉抗拒的芮燦,這事還得男人來,吩咐道:“你站遠點。”

“好的,保重!”芮燦松了一口氣,迅速退到安全區,眼神緊張地盯着他看。

陸堯表面裝得賊淡定,但心裏恐慌得不行,蹲好馬步,整個身子保持随時逃命的緊繃姿勢,顫着手慢慢靠近,然後點打火機,一下,兩下,三下,沒着。

“你行不行啊?”芮燦忍不住質疑,“要不我來。”

“馬上!”就在陸堯耐心即将告罄時,忽然火光一閃,終于點着了。陸堯迅速點燃芯子然後捂住耳朵撒腿就跑,剛站穩身後蹿起一道光芒,升至墨藍色的天空,“嘭”的一聲綻開成絢爛的花朵。

兩人并肩站着,擡頭仰望接連不斷盛放的煙花,映在胭脂雲的暮色裏閃爍,又在漸漸灰藍的夜空中凋零。

陸堯掃開雪,他倆坐在一張被廢棄的竹涼床上,把玩着手裏的仙女棒,腳邊都是燃盡的細棍。芮燦注視手裏的璀璨火花,笑道:“每年都陪我放煙火,真棒!”

陸堯丢掉最後一根,仰面躺下:“你還是一如既往幼稚。”

“說我幼稚?你成熟!剛剛誰點個禮花跟上刑場似的,四肢抖得像在篩糠。”芮燦不甘示弱地反駁一句,随後也挨着他躺下。

“廢話,你知道每年因為這玩意兒不過檢死傷多少人嗎?我冒着随時犧牲美貌的危險陪你放煙火,你良心喂狗了?”

芮燦“撲哧”一聲笑出來,心裏暖洋洋的。是的,他明明怕得要死,卻依舊陪她放肆,當然知足,當然開心。

“謝謝了。”她說。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你……”

“我……”

兩人忽然同時扭頭,看向彼此,剛想開口說話結果發現距離竟然相隔如此之近,甚至再動一下,就能觸碰到對方的鼻梁。

突如其來的同步動作,令兩人驚愣住,半響都沒說話。

芮燦的心怦怦亂跳,甚至害怕陸堯都能聽見。她心亂如麻,剛畏怯地往後挪了一點,卻沒想到陸堯竟然又進一寸,她徹底呆了。

她緊張地舔了下唇:“你剛想說什麽?”

“你呢?”陸堯反問。

芮燦皺眉想想,腦袋已經懵圈了,壓根記不來自己要問什麽,只好坦白:“忘了。”

陸堯點頭沒作聲。

“到了你。”

陸堯直視她,黑夜中兩人并肩躺着在一起,但依然隔着泾渭分明的距離。他一點點靠近,張開嘴說了一句話,卻被身後鄰居家突然升起的煙火淹沒了聲音。

“你說什麽?”芮燦沒聽得真切。

可陸堯憋紅了臉,死活不肯再說第二遍,心裏雖有遺憾,但又松了一口氣,那句他鼓足勇氣說的話卻再也不敢開口重複。

“我說:’我餓了‘。”他騙了芮燦。

“啊!對了,我剛剛就是想問你餓了沒,哈哈哈好巧。”芮燦豁然記起這茬,目光有所懷疑地看他,“你剛說得好像不是這句。”

“你聽錯了,就是這句。”陸堯坐起身,跳下竹床道,“下樓煮碗面給我吃呗。”

“行,看在你今晚表現不錯的份上。”芮燦站了起來,蹦跳地追上去同他一起下樓。

兩人身後的夜空,一簇簇煙火此起彼伏地閃耀。當時的他們都不知道,因為那句沒有聽真切的話,卻讓今後的他倆兜轉了那麽多年。

早到一刻,晚來一秒,或許都不夠緣深,或許直到重逢,才是剛剛好。

作者有話要說:

确認過眼神,遇上對的人,堯哥追妻之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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