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大光明的喜歡和暗摸摸的喜歡,感受自是完全不同,後者雖然酸澀壓抑,可沒人能阻止得了他,前者痛快是痛快了,可一旦被拒絕,他就連悄悄喜歡都不能了。
丁澄抱齊陵進到房間,只随手開了沙發邊的一盞臺燈,光線僅僅讓他們看清楚彼此,齊陵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脫離丁澄身上,丁澄的真摯和忐忑都落在他的眼中。
“可以告訴我,我有什麽讓你這麽喜歡嗎?”他自覺興趣愛好不多,性格又沉悶無趣,除了還算一個合格的家主,并無多少吸引人的地方。
齊陵低語問時,他不自覺過于溫柔和疑惑的語氣,讓丁澄的緊張稍稍緩了緩。
而這對于丁澄來說,也不是什麽特別難的問題,他握住齊陵的手稍稍捏緊,他十分認真地道,“你很好,長得好,性格好,說話的聲音好聽,就是你教訓人的模樣,我都覺得心動。”
如果這都不算喜歡,那什麽才能算喜歡呢。
丁澄的臉頰紅了紅,但這是絕對的真話,他悄悄打量了一眼齊陵的神色,見他沒什麽不适或者惱怒,他才接着往下告白,
“我喜歡你很久了,到現在算有十年了,告訴你,不是想給你壓力,而是……我真的喜歡你。”丁澄是要告訴齊陵,他的喜歡不是少年朝夕可改的艾慕,而是十年不變的真摯。
“十年……你哥哥生日會上那次?”齊陵按照丁澄的話回想過去,他們同住北城,家境相當,長輩間難免有來往,特別是齊陵爺爺還在世的時候,走動會更頻繁些。
但齊陵比丁澄大了六歲,即便有來往,交際的圈子也不大相同,他和丁澄的五哥六哥會更熟些,便是丁博,他們更多交際都是在他成為家主之後的事情了。
所以十年前齊陵能想起來,和丁澄的見面就是丁博的生日宴上了,他十八歲,丁澄只有十二歲,被丁博帶着介紹給他,可丁澄居然告訴他,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悄悄喜歡他了。
“嗯,那是我們第二次見,”丁澄點點頭認了,他身體稍稍往沙發裏挪了挪,他忍不住為那時的自己辯解一句,“我一年級時班上就有同學交朋友了,我那時都念初中,不小了。”
早熟的孩子多的是,丁澄不覺得自己那時喜歡齊陵有什麽不合适,何況喜歡這種事情,并不是他自己能夠控制的。
“第二次……”齊陵眉梢微微挑起,他努力回想更早前和丁澄的見面,可是沒有,他印象裏那次宴會就是他們最早的相識了。
“第一次是我七歲,我媽媽……吊唁禮的時候,”丁澄主動給了齊陵答案,他臉上有些許傷感浮現,他七歲的時候,他母親曾玫就生病去世了。
而他能從那時一直記着齊陵到現在,卻是因為齊陵給他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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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人能像她那樣愛你了,所以你要更愛你自己,記住了嗎?”
這是十三歲的齊陵告訴丁澄的話,也是他自己的生活體悟,齊陵一樣在七歲的時候,生母去世,世界上最愛他的那個人永遠地離開了。
他們第二次跨時五年,可丁澄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齊陵,也跟着一見鐘情,一直喜歡到了現在。話題牽涉到他們的母親,齊陵和丁澄都沉默了下來。
丁澄挨近齊陵些許,他低語提醒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到底肯不肯啊。”
丁澄心裏頭有酸有甜,齊陵好像不是對他全無印象,可他到現在都沒表現出願意的神色來,他的坦白不會弄巧成拙吧。
“好,我答應你,”齊陵的話應出,他主動對丁澄笑了笑。
如果是上輩子的他,這樣的答應絕無可能,受齊老爺子教育,齊陵一直将家族事業放在心頭第一等的位置,像這種談戀愛明顯會分散他注意力的事情,他基本選擇拒絕。
可他已經渡過一次那樣乏味枯燥的人生,僥幸重生,他就不想重複過去的日子。
而丁澄是他一眼能看到的苦悶世界裏,突然出現那道別致又鮮活的色彩,與其說他給丁澄機會,不如說他在給自己機會。
“你,你,你答應我了?”齊陵應了,丁澄反而有些不能相信,他眼睛瞪大,見齊陵再次為他點頭,他才真的确定下來。
“我,你,我……”丁澄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他腦袋亂成一團漿糊,高興和不敢相信的情緒一起翻騰,然後他腦袋一懵,再次湊近,這回他失控的理智沒能挽救他的沖動,他終于準确地吻在了齊陵的唇上。
更準确地說,他只是輕輕挨着,可這種碰觸和視角,讓他亂了的心跳愈發亂到底了,他被本能和沖動俘虜住,舍不得離開了。
心跳一樣被攪亂的還有齊陵,他沒被抓着的那邊手,緩緩擡起,落到了丁澄的臉頰上,可卻沒有将人推開,而是這麽捧着,給丁澄一種被珍視被縱容的感覺。
所以丁澄原本在畏怯的膽,莫名又壯了壯,淡色的唇微啓,他在齊陵的唇上舔了舔。
可随即不等齊陵反應,丁澄一下跳開,再連連後退,然後悶頭倒到床上,好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似的,慫得不行不行的了……
依舊被放在沙發一邊的齊陵,眉梢微微挑起,又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又笑了。丁澄的主動裏帶着一股難言的青澀味道,連帶着他能感覺到那些甜甜澀澀的氣息了。
丁澄在床上稍稍理清了自己的思緒,就悄悄回到齊陵身後,他從後背将人抱住,聲音裏有無法壓抑的笑意,“齊陵,你答應我了,我記住了。”
所以齊陵不能耍賴了,他允許他喜歡他,還是光明正大地喜歡,如此一來,方才的吻也不算太過唐突了,而他也沒有表現得太慫吧,相比以前,他可是吻到齊陵的唇了。
“完蛋了,我今兒有點舍不得刷牙了……”
丁澄及時咬住唇,才沒讓他的高興表現得太過放肆,但他也不是在和齊陵說瞎話,他是真的舍不得把齊陵味道給洗去。
齊陵微微偏頭過來,丁澄那些得瑟的情緒立刻就收斂了。
“我知道了,我會刷牙的,”丁澄應完話,又覺得他這樣抱齊陵,該不會讓齊陵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吧。
齊陵不等丁澄猶猶豫豫地放開他,他先握住丁澄的手腕,“過來,我還有話和你說。”
“哦,”丁澄應着,手被拉着,他彎腰繞過沙發,然後坐到了齊陵身側,他悄悄挨近,又在齊陵的臉頰上輕輕地蹭了一下,他笑道,“你說,我聽着呢。”
“明天這裏回去,就不去醫院了,你……和我回老宅嗎?”
齊陵問上一句,丁澄和他不同,他和家人的關系都不錯,丁老爺子和丁瀚德估計想要丁澄在家住,而不是跟着他回齊宅去。
丁澄聞言果然沉默了一會兒,他握着齊陵的手無意識地捏捏揉揉,他是在思索齊陵的話,也是在做決定。
然而更讓他為難的不是他對丁家的留戀,而是他對齊宅的不喜,曾經他就在那住不到三天的時間就搬出來了,就是齊陵都沒辦法讓他對那裏喜歡起來。
“我不住丁宅,你也別住齊宅,你和我住我的房子好嗎?”
丁澄又伸過手去,抱住了齊陵的肩膀,他堅定又帶着些許顫音地道,“我養你。”
所以讓齊陵住他的房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這絕對不是丁澄不願意齊陵住齊宅的主要原因,而真正的原因,他還不夠資格去和齊陵探究,至少得等齊陵多喜歡他一些才行。
齊陵對于丁澄在他“昏迷”時的那句“我養你”,到現在依舊印象深刻,卻不想丁澄現在還這般想,還要這般決定着。
他一樣沒有立刻回答,他也在思考,他在想怎麽才算給彼此機會,怎麽才算配合丁澄光明正大地喜歡他,或許這種“養”他的要求也算在內?
終于,在丁澄忍不住想妥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