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雅随丁澄的目光看去,神色恍然,然後又回頭掃一眼丁澄這望夫石的模樣,“這裏裝修我打算承包給專業公司來辦,估計得年底才能用。”

“嗯,這些都交給你做主,”丁澄轉過身來,取出錢包随後一張卡遞給蘇雅,“這是工作室的啓動資金,你先用着。”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和蘇雅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但丁澄能感覺出蘇雅的用心。

蘇雅沒有客氣,他接過卡,放到他自己的錢包裏,“等工作室運行起來,我會請個財務。”眼前來說,他只能身兼數職。

工作室的事情商量完了,蘇雅帶丁澄從這座大廈離開,他們開車到蘇雅一個朋友的工作室裏,那裏面有錄音棚,舞蹈室,演藝廳,樂器室,還有相關專業的老師坐鎮,是一個很成熟的工作室。

蘇雅帶丁澄過來,主要是想試試他的才藝,對他有個全面的了解。

下午還有試鏡,蘇雅讓丁澄去唱首歌,唱到一半,蘇雅就主動讓丁澄停下來了。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唱歌不行的,”丁澄分外無辜地說着,他的嗓音不算難聽,可他就是摸不着調,這種耳熟能詳的老歌,他都能唱得亂七八糟的……

“要不我給你唱首兒歌,這種我走調不會那麽嚴重……”但是他整首歌只會有一個調,翻來覆去毫無變化的一個調,堪稱奇葩。

蘇雅越聽,他嚴肅的表情就愈發維持不住,特別是看丁澄真的很認真在唱歌時,他心中有決定,以後絕對不能讓丁澄接唱歌的節目,絕對是要崩人設的。

“好了,我知道了,”蘇雅總算放過丁澄,也放過一同在錄音棚裏幫忙的工作人員了。

丁澄走出錄音棚,很明顯松出口氣,他低聲道,“唱歌太難了。”

蘇雅搖搖頭,明明是丁澄自己太奇葩了,但他掃一眼丁澄的模樣,忍了忍沒開口直接打擊,他們轉道去舞蹈教室裏。

音樂開起來,丁澄打了一套拳,他四肢協調性不錯,打起拳來有一種英姿飒爽的感覺,或許在一些偏古風的角色上,丁澄能掌握好。

蘇雅面上沒什麽情緒表現在外,心中已經想了很多,那一起看的舞蹈老師倒是對丁澄的表現挺意外,他主動上前教丁澄幾個動作,再仔細分析一遍之後,丁澄就能初步掌握了。

丁澄繼續練習,那舞蹈老師秦風向蘇雅走來,“倒是個不錯的苗子,艾倫,你動作夠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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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多人都以為蘇雅要一蹶不振了,不想這才幾個月過去,他就尋到培養的目标了,而且丁澄從表現來看,資質上乘,就算日後達不到楊辰那樣的高度,混一個小生是沒問題的。

“運氣,”蘇雅應了秦風的話,他對丁澄招招手,丁澄就向他走來,随後他們又去了隔壁的演藝廳,倒沒讓丁澄展示一下演技,而是讓那個老師給丁澄概括地講一講試鏡的一些注意事項,算是對下午試鏡的突擊。

這些事情都弄好之後,已經是下午一點的時間,他們匆忙吃過飯,就往試鏡的地點趕去,到的時候剛剛兩點,距離試鏡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但輪到丁澄估計還早。

“你在這裏等着,別亂跑,我去問問情況。”

蘇雅拍拍丁澄的肩膀,找了個位置讓他坐着等,他自己去問問情況,其實他已經很久沒做這樣的工作了,現在從頭來過,這些事情他必須自己再過一遍。

丁澄坐下,緊張感他多少是有的,但還沒有到手足無措的地步,他拿出手機,給齊陵編輯了條消息,“中午吃什麽?有沒有午休?”

齊陵回得很快,同樣簡略得無一絲情調在內,“米飯,沒有。”

丁澄還沒琢磨清楚,齊陵另一條消息又發過來了,“試鏡加油。”

丁澄盯着手機頁面看,眼睛眨了眨,嘴角微微勾起,原本還存有的那些緊張一下子都沒了,齊陵讓他加油,這麽說齊陵很看好他了?

原本他還在猶豫該不該進娛樂圈時,也是齊陵告訴他,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丁澄突然産生一種齊陵很懂他,是他知己的感覺,其實這種感覺在很多年前也有過。

丁澄沒有再回複,他将手機收起,斂目沉思,五官姣好,氣息清正,這樣的他很引人注意,宋老和一衆編劇工作人員經過小廳,進到試鏡的房間時,好些人下意識都将目光看向了丁澄。

坐着等候中也有部分人向宋老他們問好,但他們只點點頭,沒怎麽搭理就都進到房間裏去了。

這時蘇雅也回到丁澄身側,他已經弄到關鍵信息了,“重要的主角配角基本都定得差不多了,今天試鏡的角色比較特殊,戲份不多,但主角的挫折幾乎都來自他。”

蘇雅無疑也将那本名為《寂月》的小說看了一遍,甚至還去網上找了很多相關的資料,即便很大可能他和丁澄用不上,但他們參與進來了,這些工作就必須做。

“端木悅人,”丁澄很快就應出來了,他坐回位置,腦袋裏迅速整理關于寂月和這個角色的相關信息。

《寂月》是一本古風小說,用最簡略的話概述,就是男主陳寂少年時拜師學藝離家,幸而躲過滅門之禍,學藝歸來,一邊撩妹兒,一邊尋找當年幕後真兇的故事。

但它之所以能風靡網絡,是因為它在套路之外又有套路,不斷反轉,引人入勝。

真兇尋到最後,男主将能殺的人都殺了,也包括他真心愛上的第一女主的父母親族,在男主以為大仇得報的時候,一直以來給了他很大幫助的大師兄端木悅人不小心露出個破綻,讓男主得知,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他一直以來從未懷疑過的大師兄。

而他過去殺的那些人,都是這個大師兄在利用他殺人報仇,原來男主和女主女配們的父母家族曾經參與過一起滅門案件,端木悅人一樣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沒有任何抗拒死在男主手中,男主癫狂離京,寂寥落幕。

這個端木悅人容貌俊美如仙,唯一的瑕疵就是他的跛足,同時這也是他無缺面具展露在外關鍵的別扭點。他全身上下無一真實,唯一的真實就是他幼時留在腿上的傷以及仇恨。

蘇雅看丁澄想得入神,就也沒打擾,他坐在他身側,陪他等着,丁澄的排序不前不後,還算可以。

“六號,六號在嗎?”門口的青年助理喊了一句,同時從裏面走出一個之前進去試鏡的藝人荀經,這兩年新起來的小生,算是這個角色最有力的競争者之一。

蘇雅腦中迅速掃過關于荀經的信息,他拍了一下丁澄的肩膀,同時站起身來,對青年助理招了招手。

“丁澄到我們了,”蘇雅偏頭對丁澄低語,他看那荀經的神色,丁澄的希望怕是不大了,但他們本來就沒抱多大的希望,“你盡力就好。”

更多的話,蘇雅也不和丁澄多說了,這種場面對他們來說只是家常便飯的第一餐而已。

“嗯,”丁澄對蘇雅點點頭,他和蘇雅先後随那個青年助理進到房間裏,随即丁澄手上就被塞了一頁紙,“這就是你要試鏡的鏡頭,那邊叫了,你就上臺。”

那青年助理掃一眼丁澄的模樣,又對跟進來的蘇雅笑笑,就回頭往外走去,他這種工作,各種特色的藝人都見多了,丁澄長得不錯,也只是不錯而已,到底如何還要裏面的幾位大佬決定。

蘇雅沉默不語站到角落裏,丁澄低頭認真看腳本,兩個鏡頭,臺詞加起來只有兩三句,并不難記,可這并不意味着難度就低了,相反,這種時候愈發考驗演員的準備和功底了。

“開始吧!”從角落裏走出一短發女性,她對丁澄低語了一句,房間中央的燈光就亮起來了,而這四周除了攝像頭,還擺着好幾張桌椅,那上面坐着的人,除了一個宋老,其他人丁澄都不認識。

但宋老丁澄也沒來得及去在意,他一走到燈光下時,他的腳就呈現很自然的跛足狀态,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兒這般一高一淺地走路,肯定是不好看的。

但丁澄嘴角揚起的淡笑,那雙眸中溢出的暖意,卻無法讓人将“難看”這樣的詞放到他的身上,可就在這時,似乎是一陣風吹動落葉,他突然側過身來,他臉上的表情無多少變化,但他的身體四肢已經呈現戒備的模樣。

這才是斷木悅人藏在美色和溫暖下的真實,戒備敏|感如等待出竅的毒蛇。

“他叫什麽名字?”在顯示器前的宋老擡頭問了一句身側的人,他身後過一會兒,一個人湊到宋老耳邊告訴他丁澄的信息。

宋老臉色上完全瞧不出什麽,他看一眼燈光下的丁澄,目光又回到顯示器前。

“陳寂,你舍不得殺我……哈哈哈……”

丁澄臉上含蓄的淩厲瞬間奔潰,變得癫狂起來,他保持着跛足的狀态,食指輕輕顫|抖着指着前方,他眼眶沁出點濕潤之意,卻始終沒有淚眼流出。

“陳寂,我……”

他最後的話沒有說出來,而是向前一步,好似有一把鋒利的寶劍直接刺穿他的心髒,他說不出最後的話,也似乎是那劍入血肉的聲音太大将他最後的話語吞沒了。

但丁澄的嘴唇動了動,那嘴型依稀可以看出是兩個字,“恨你。”

這是劇本裏沒有,卻是丁澄自己解讀出來的,他覺得端木悅人最後沒說完的,是他的恨,但偏偏到最後那一刻,丁澄臉上所有的癫狂都散盡,那是陳寂和在場人都很熟悉的溫暖。

可這還是恨嗎?丁澄的演繹不僅沒有給出答案,反而讓這個答案更加撲朔迷離了。

兩個鏡頭演完,丁澄花費的時間不過是五六分鐘,但原本還竊竊私語開小差的是都沒有了,宋老和編劇湊在一起低語讨論,很明顯丁澄的演繹提供了他們一個思路。

“我叫丁澄,我是六號。”

丁澄沒有再多說其他,他把開頭沒能說的自我介紹補上,他就從燈光照着的舞臺退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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