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個問題, 丁澄還真沒有辦法回答,但他卻能和齊陵感同身受。
他一樣幼年失母,在看到別人的母親和孩子說笑玩鬧親昵時, 就是他也會忍不住羨慕, 忍不住想如果他|媽媽也在,也會不會這樣對他呢。
“齊陵……”丁澄輕輕喚了一句, 他握緊齊陵的手,又看一眼四周, 他才繼續道, “我想媽媽她已經盡力了, 她和我媽媽,她們一起在天上看着我們呢。”
以程素素的初心絕對不想齊陵為此留下什麽過不去的陰影,但這對于齊陵來說, 卻沒那麽容易做到。
“我知道……”齊陵低低應了一句,其實他也以為他早就放下了,可不想這些舊物在今夜全然勾起了他已經漸漸遺忘的那些感受。
他們沒再說話,而這樣慢慢走回了他們的家裏。
在燈光下, 丁澄再打量人,看起來齊陵好似是恢複了。
“我先去洗澡,”齊陵揉一揉丁澄的頭發, 他拿過他的衣物,進到浴室裏,而丁澄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齊陵洗了澡出來,丁澄卻還沒換上睡衣, 而是把什麽東西放到他的背包裏,再背上了,他走過來,也把齊陵的外衣拿過來,“你陪我去個地方。”
齊陵看一眼丁澄,不明所以,但他還是點點頭,把衣服換上,然後他們下樓,再出了家門,繞到後門,丁澄将齊陵帶往丁家後頭的那片小樹林去。
丁澄舉着手電筒,同時緊緊牽着齊陵的手,他們一路沉默,誰都沒開口說話。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齊陵察覺異樣了,他才輕語問一句,“還沒到嗎?”
據他所知,丁宅後的樹林并沒有多大,可他已經被拉着走到有些許累了……
“沒呢,”丁澄應了一句,然後拉着齊陵繼續走,同時他還把手電筒給關了,夏夜的天空,明月高懸,月光和星光落下,在适應這種黑暗之後,不用手電筒也能走了。
齊陵沒再問丁澄,他們到底是去哪兒,他們一直走一直走,大致走了快四五個小時了,齊陵終于把丁澄給拉停了,他将人抱住,“謝謝,夠了,我們回去吧。”
他發洩不出來,丁澄似乎幫他用這種方法幫他發洩,他的确比之前要好受許多了,但這麽走下去,其實也夠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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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走一段就不走了。”
丁澄回抱住齊陵,低低咕哝了一句,随後他拉住齊陵的手,把他帶中樹林中間的一個木屋裏,這裏是丁家兒孫小時候玩鬧的地方,等丁澄他們都長大之後,愛來的人已經不多了。
丁澄對房屋內的布置很清楚,他找到一截蠟燭,然後從包裏翻出打火機,把蠟燭點上了,他看齊陵一眼,擦擦他額頭的汗,還有肩上落葉。
齊陵有心事兒對時間的感知有些偏差,其實他們已經兜圈子走了快六個小時了,七點一直走到了淩晨1點多,體力消耗相當的大。
“我回去睡覺,你想走還可以繼續走,但別走遠,好嗎?”丁澄按着齊陵的肩膀,讓他坐在那個小凳子上,他走到一邊把那個可以睡人的搖椅整理一下,就打算離開。
他想齊陵或許會想自己一個人靜靜,這個地方比他單獨關書房裏要好。
這片小樹林很安全,他帶着齊陵溜達了那麽久,基本每個地方他們都走遍了,齊陵就算再心不在焉,也不會摔跤或者其他了。
齊陵看着丁澄,在丁澄的手要脫離之際,他輕輕拉住,又再用力把人拉回來,随後他緊緊的抱住了丁澄腰,“澄澄,別走……留下來。”
而他不想一個人被留下來,被丁澄留下來。
丁澄聞言就沒再說要走,他輕輕揉着齊陵的頭發,一下一下,盡量讓齊陵覺得舒服,他也不開口要求齊陵和他說些什麽,他就這樣站着讓齊陵靠。
大致半個多小時過去,齊陵才放開,他起身坐到躺椅上,也讓丁澄坐了上來,他将人抱住,又拉過丁澄帶來的毯子蓋上,再躺下,他們依舊沒有說話,可也沒有睡覺。
丁澄專心陪着人,齊陵則在整理他的思慮。
其實他早沒有在傷心什麽了,甚至比過去任何時刻都要清楚些,他腦海中嘗試回想他七歲時和程素素相處的那些細節,以前都不曾注意到的細節。
在程素素自殺前的那段時間,她其實過得很正常,甚至比之前的狀态都要好,她給他盤算一些未來的事情,給還未即将出世的丁澄準備東西,甚至還說要繼續學習。
“阿陵,媽媽會和你重新開始,。家的那些,程家的那些,我們都不要。媽媽會盡力給你最好的,好嗎?”這是程素素自殺前半年左右的時間,和齊陵說的話。
齊陵應了,相信了,在他努力長大,努力要保護程素素時,她自殺在他們卧室的浴缸裏,鮮紅的血液浸透了浴缸裏的水,滴滴答答……那如同夢魇般的聲音。
齊陵的額頭沁出點汗水,回想這些,對于他來說依舊困難得很,他的手不自覺微微縮緊,将丁澄抱得更緊了些,丁澄察覺依舊沒有動彈。
這或許是屬于齊陵必須要過的那道心坎兒,只有真正走出來,齊陵才能完全脫去他心上的枷鎖,才能真的讓他放心。
“呼,呼……”齊陵的呼吸略有些急|促起來,他抱着丁澄坐起來,随後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咳咳咳……嘔……”
又片刻,他直接幹嘔了起來,這可把丁澄吓了一跳。
“齊陵,齊陵,你別想了,我在呢,齊陵,我在這裏陪着你呢,”丁澄拍着齊陵的後背,又低下頭來,想要看一看齊陵的臉色,卻始終看不大清楚。
“澄澄……”齊陵喊了一句,他擡頭來,臉色蒼白得可怕,整個人好似從水裏撈過似的。
“我在,”丁澄心疼極了,他半蹲在齊陵身前,然後輕輕将人抱住,“齊陵,我在這裏,我沒有走。”
“是有人殺了她!”齊陵聲音低低,嘶啞又難聽,但他心中基本确定了。他腦海中清晰回憶起了浴室裏所有的細節,甚至包括程素素表情的細節。
這是以前齊陵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細想起的那些,甚至曾經姜姿雲找人來幫他,他也無法想起,此時此刻,他一點不落地想起來了。
程素素不是自殺,而是被謀殺,是有人将她從他身邊奪走了。然後給她僞裝成自殺,還讓年幼的他來發現生母的死亡。
“我聞到了不同于香水的味道,她很害怕,很害怕……”齊陵說着,他的額發完全被汗水浸透了,身體控制不住地僵硬,也控制不住地顫|抖。
好似他也被人按在水中,無法呼吸,難受至極。
“齊陵,齊陵,你看得到我嗎?我是丁澄,我是你的澄澄,”丁澄給齊陵擦着汗,又輕輕地晃着人,齊陵的狀态很不對,這幾乎讓他束手無策。
然而齊陵好似聽不到丁澄的話,他低吼了一句,“齊家,程家,他們都逃不了!”
他們就算沒有參與,也是知道部分真相的,程素素的死亡那麽蹊跷,卻讓他們用一個産後抑郁自殺來遮蓋過了。從本心裏,他們或許都希望程素素死,都視她的出生為恥辱。
“哈哈哈……”齊陵忽然大聲笑了起來,比之前咳嗽和幹嘔看來還要不正常,可這是情緒積累到極致後的一些發洩和反應。
“齊陵,你沒事兒吧,”丁澄将齊陵的手放到他的耳朵上捂住,然後縮緊了身體,也抱緊了齊陵,又心疼,又擔心,又害怕。
齊陵瘋狂狠絕的眸光突然低了下來,看向了丁澄,那些陰霾忽的散去些許,他輕語問道,“澄澄,你介意嗎?我不是齊家家主,不是麒明總裁……”
“嗯?”丁澄疑惑了一下,然後才意會齊陵問他的是什麽,他生氣地坐起來,“齊陵,你覺得我會介意嗎?”
丁澄被問這樣的問題,感覺到生氣,不,是非常生氣。
他的手按向齊陵的肩膀,借着即将要熄滅的燭光,看向齊陵的眼睛,他覺得他回來後所做的這些努力,在今夜全部都不見了,齊陵又變回了原本的齊陵了。
“齊陵,你不相信我沒關系,甚至不愛我也沒關系,但你要記住,你是你自己,你活得好好的,過得幸福,其他一切對于你,對于我,都沒那麽重要。”
無論齊柏,還是王單想算計些什麽,齊陵不奉陪,他們再想折騰都沒用。反而齊陵越想追究,就越可能被那些窮兇極惡的人拉入泥潭裏去。
這是丁澄最不願意看到的,也一直都在擔心的。
“你是天上的瑰玉,他們是地底的泥石,他們根本沒有和你相碰的資格!”
丁澄說得很認真,很生氣,他不喜歡看到這樣的齊陵,被那些莫名的陰影困住,很難開心起來的齊陵。可即便這樣,他依舊不會離開,以前他會等,現在他會陪着。
“我告訴你,我不介意!齊陵,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丁澄放開了齊陵的肩膀,又再問了一句,随後他緩緩站了起來,他生氣得幾乎想把眼前的人揍一頓,更想把齊家程家的那些人都揍一頓。
上一輩人釀的惡果,已經害了程素素了,現在還要來害他的齊陵!
齊陵被丁澄的話震了又震,他身體微微前傾,拉住丁澄的手,将人拉回來些許,他不喜歡丁澄和他有這般距離。
拉回來了不夠,他又再緩緩抱住依舊氣鼓鼓的丁澄,他輕輕皺眉,“澄澄,和我生氣了?”
丁澄生氣是毫無疑問的,齊陵沉澱了片刻情緒,他又道,“我不是,你才是……”
他不是什麽瑰玉,丁澄才是,但被丁澄愛着的他,也沒有他們“碰撞”的資格了。而此刻蓋過那些憤怒情緒的,竟然是他更擔心丁澄和他生氣。
齊陵話語一頓,他又再道,“我聽你的。”
玉石俱焚,因為丁澄,他是不會再考慮了,但将這些泥石全部鏟除還是有必要的。
“嗯,”丁澄點點頭,他不知道他怎麽就發了這麽大的火,他的手擡起回抱住齊陵,想了想,又親了親齊陵的唇,他的憤怒散去,又轉為心疼。
“我不氣了……但你,真的好了嗎?”丁澄并不只是說眼前的他,還包括齊陵的心病,那些真的都好了嗎?
此刻他能讓這些舊物刺激到,往後也可能讓他們人用類似的東西刺激到。
“我不知道,”齊陵輕輕搖頭,他緊緊抱着丁澄,覺得那些刺骨的寒意離他遠去了些許,他低語道,“接下去有一段時間,真的要澄澄來養我了……”
他眸中的狠和決斷閃爍而過,又很快消失無蹤。
“齊陵,這是我的榮幸,我願意養你,養一輩子……”
丁澄不明白齊陵這話背後是怎樣的決定,但他的話也不是說給齊陵好聽的。從他再見齊陵開始,他的一切就都是齊陵的,他是決定傾盡所有來愛齊陵的。
齊陵抱着丁澄,他們緩緩躺回躺椅上,又繼續裹上毯子。
齊陵輕輕拍着丁澄的背,已經把餘怒和擔憂都未能完全消去的人兒拍睡過去了,而他也把該整理的都整理清楚了。
換成上一世,他察覺這些只會更加瘋和決絕,現在他一樣更瘋和決絕,但方向完全不一樣了,他要毀滅他們,卻還要更好地保存自己。
他已經讓上一世的丁澄傷心了,絕不能讓現在他懷裏的人再經受一次。
天亮了,齊陵徹夜未眠,但他的精神狀态前所未有的好,那些細節全部不理清,情緒發洩之後,他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明和通達。
他和過去一樣,又似乎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曾經盤踞在他身上的無形枷鎖也一一現形了,現在他只要舉起他的“刀”,将他們全部斬斷即可。
這一|夜,齊陵身上發生某種蛻變,真正能讓他自己也察覺出來的蛻變。
“澄澄,我們回去睡,”齊陵輕輕揉揉丁澄的頭發,卻轉而将人背了起來,丁澄蹭蹭人,在将醒不醒的狀态中被背着走了好一段,他才弄明白他為什麽要被齊陵背着走。
“要不要我背你啊……”丁澄咕哝着問一句,他怎麽也算睡過,而齊陵被他拉着神經病一樣徒步走了那麽久,看着也沒睡過,現在還背他,這體力應該要到底了吧。
“不用,”齊陵應了話,走近路先到丁宅,再把丁澄背回新齊宅去。
早起的丁瀚德揉揉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随即他吼了一句,“這倆小子昨夜幹嘛去了?”
沒人回答他的話,就是管家張敬家也不知道丁澄和齊陵昨夜跑小樹林……咳,一聯想就容易想多了。
他不應話,還躲廚房那邊去了,他一會兒得讓傭人給送些滋補的湯藥過去,小樹林裏濕氣重,得及時驅寒的好。
丁澄沒睡夠,齊陵根本沒睡,回房後,他們就繼續睡了,今兒要宴客,可也是下午四點之後的事情,該交代的昨天都交代了,就還有不周全的,也還有丁家的長輩們在。
丁澄和齊陵一直睡到中午一點,兩個人爬起來去吃東西。
丁澄喝着湯,圓咕嚕的眼睛自以為悄悄地打量齊陵的神色,齊陵看起來很平靜,他也感覺不出什麽異常來,可即便這樣,丁澄依舊忍不住有些擔心。
“估計放久了,藥味兒濃了點,”丁澄喝下廚房送來的湯藥,忍不住打個顫,然後猛扒起飯,之前心不在焉沒覺得,最後那一口把他給澀到了。
“慢慢吃,”齊陵擡手揉了一下丁澄的頭發,又給他夾了些菜。
他們依舊沒在自己家吃,而是遛彎過來到丁宅來吃,張媽的手藝确實好,丁澄愛吃她的菜,這點路,他們走幾分鐘就過來了。
而已經吃過許久的丁老爺子和丁瀚德也飯廳裏陪着,丁瀚德嘴|巴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麽,但他也給丁澄和齊陵夾菜。
丁老爺子則是在看齊陵,看了幾秒,他又看向了被照顧得很舒心的丁澄,他心中搖搖頭,之前隐約覺得的不對,似乎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有丁澄在,齊陵就不會被過往的那些迷失理智,他應該懂得什麽對他來說此時最重要,最該抓緊的。
丁老爺子也真的開始覺得他當初的決定不大對,丁澄和齊陵确實挺合适的。齊陵是丁澄的心病,丁澄卻是齊陵的心藥。
“一會兒陪我下一盤棋,”丁老爺子開口,然後又喝一口他的茶。
“好,”齊陵點點頭,他繼續和丁澄吃飯,或許餓得久了,他們的胃口都很好,兩個人都再盛飯了。
之後,齊陵和丁澄又陪着丁老爺子丁瀚德下了兩個小時的棋,他們才回到自己家裏換衣服,準備迎接客人。
丁澄又忍不住悄悄打量齊陵,随後他就被捧住了臉,親了親唇。
“澄澄,我沒事了,我保證,”齊陵親完,又貼了貼丁澄的臉頰。
以前的他從未想過他會在一個人面前有那樣的情緒爆發,但直到此刻,他都不覺得不妥,将他的脆弱暴露給丁澄,并沒有讓他覺得別扭和不安全,丁澄對于他來說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嗯,”丁澄點點頭,他靠着齊陵一會兒,又将齊陵的手抓到嘴邊吻了吻,他輕輕地道,“媽媽的死,不是你的錯,媽媽的祝福,我收下了,你也收下,好嗎?”
齊陵從未開口說過,但丁澄知道,他內心一直将程素素的一部分死因歸結在他自己身上,但程素素是喜歡齊陵的,她應該從未後悔生下他,她想留給齊陵的是祝福,而不是一輩子的陰霾。
這一點必須齊陵自己卻也放下,而非他懲罰了什麽人就能做到。
齊陵的眸光落在丁澄的頭頂,他喉嚨裏感覺到了些許晦澀之意,許久,他點了點頭,“好。”
丁澄聞言輕輕笑了笑,放下齊陵的手,又主動将人抱住,“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來。”心結難解,但只要齊陵打把心扉打開,就一定能成功。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下去,”齊陵揉揉丁澄的頭發,他拉住丁澄的手,他們下樓來,他和丁澄的臉上都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了。
他們下樓來不久,一樣換好衣服的丁老爺子,丁瀚德,以及提早從公司回來的丁博都先從小門過來了,他們會一起幫忙接待客人。
草坪上昨日就布置起來了,廚房裏一盤盤水酒端出,這次的宴會是自助式的,後半段還安排了舞會,同時還有給年紀大些的長者喝茶聽曲兒的偏廳。
“先生,白家家主和他的夫人過來。”男傭人進來禀告,齊陵和丁澄就先到外面迎接,随後再是丁瀚德和丁博去和他們打招呼。
丁老爺子主要負責在客廳坐鎮,他輩分高,得這些人主動過來和他問好,他不躲到書房不見人,就算難得的了。
白家人來了之後,是李家,再是秦家……齊陵這次發的請帖不僅僅宴請老派家族,就是那些新進家族,他也送了請帖。
他要讓北城所有新舊家族都知道丁澄的存在,也都知道新齊宅的所在。
“這是我的愛人丁澄,”齊陵再一次将丁澄介紹給他們,而丁澄也不是那種怯場的人,他們的微笑都很得體,但在他們相互對視時,又會有些不同。
“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吃點東西,”丁澄拉着齊陵的手,他夾了點糕點,自己吃一半,再把剩下的一半喂給了齊陵,嗯……他就是故意這樣的。
別以為他沒注意到部分人對他所站位置的觊觎,而他不僅僅是齊陵的名份上的伴侶,也還是齊陵感情很好的愛人,想和他搶,門沒有,窗戶和煙囪也都別想有。
“啊……”丁澄又再喂了齊陵一口,然後他笑眯眯地把剩下的吃了。
齊陵感覺到丁澄不同往日的殷勤,倒沒往炫耀那方面想,他也叉起一塊水果,給丁澄喂去,“張嘴……”
他給丁澄喂完,又很自然給他擦了擦嘴角,“還想吃什麽?”
“你喂什麽,我就吃什麽,”丁澄一點也不怕讓人看到他們的恩愛,他快活又甜蜜的模樣根本不用特意演繹,他的眼睛和神色完全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