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夏初,幽州前線傳來利好消息。
皇宮裏,嘉定帝非常高興。在此時,先帝太貴人丁氏病重這等小事,自然是微波不起,沒多少人關注了。
對于外人而言,太貴人丁氏就是病再重,也不過一樁小事。可對于東宮的奉儀丁妙兒而言,就是驚天霹靂。
“堂姑母怎麽會突然生了重病?”丁妙兒非常驚訝,心中略微思考後,又是顯現出一種慌亂的神色。好半晌後,方是壓下心中懼意,丁妙兒是裙擺飛飛,急往太子妃的寝宮而去。
太子妃趙惠茵聽得奉儀丁氏前來求見時,手指輕動,問道:“嬷嬷,事情成了?”
“主子,成了。”趙嬷嬷跟着太子妃趙惠茵的話,就是點頭應答。
與禀明奉儀丁氏求見之事,完全二般的問題,事似而非之間,太子妃趙惠茵笑得溫柔,道:“既然有人辦事了,本宮見見丁氏吧。”
趙嬷嬷應諾後,就是退出去,迎了奉儀丁妙兒進太子妃的寝宮內。
一見太子妃,丁妙兒就是福禮。
太子妃趙惠茵擺手,端是和藹可親。
等丁妙兒說明來意後,太子妃趙惠茵完全沒二話,直接就是打了圓場,道:“太貴人是你的嫡親堂姑母,你去侍奉一回,盡盡晚輩的孝心。本宮不攔着。只是宮裏有規距,且緩緩,待本宮與母後禀明。”
“這點子候着的靜心氣,丁妹妹,等的吧?”太子妃趙惠茵關切的問道。
“煩太子妃費心了,妾感激涕零。”丁妙兒見太子妃趙惠茵是應承了話,忙又福一回禮,恭敬謝道。
等着丁妙兒告退後,太子妃趙惠茵笑的得意,對趙嬷嬷說道:“看來,丁太貴人是吃了悶虧。想想,外面與宮裏有何分別?不過是成王敗寇。”
“嬷嬷,掃幹淨了手尾,前面是丁太貴人遭殃,本宮可不想,讓人把手伸到了咱們頭上。”旁觀看戲,太子妃趙惠茵自認為十分有雅氣的度量。
“主子,奴婢擔心,長春宮的康妃娘娘那兒,未必信了是丁太貴人的手筆?”趙嬷嬷提點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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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趙惠茵一聽,點點頭,道:“給唐氏送去落胎之物,借着母妃手筆的人,咱們都清楚。那位在本宮的手下,裝着菩薩心腸,可實際上,不比本宮手軟哪裏去。哼,來日方長,還怕殿下看不透,那位假菩薩的醜臉?”
“不過,唐氏那裏,一定得盯死了。”太子妃趙惠茵是良久後,眼中露出恨意。隐隐說話間,都是咬牙切齒了。
趙嬷嬷有些遲疑,說道:“主子,太醫都确診過,唐氏肚子裏坐穩的是男胎。您看,是不是攏着殿下的長子?萬一……将來就是主子生下嫡子,這養個庶子給小主子當幫手,也成好事兒。”
“嬷嬷是說,去母留子?”趙惠茵想也不想,直接就是問了話。
“養恩生恩,倒底是養恩大過生恩。”趙嬷嬷就怕太子妃趙惠茵真是伸手,掐了太子的子嗣。那樣的話,風險太大。
“本宮,再想想。”
趙惠茵沒有直接拒絕,而是遲疑了。
見着太子妃趙惠茵似乎心動了的模樣,趙嬷嬷是松卸了一口氣。
次日,奉儀丁妙兒,得太子妃身邊的宮婢傳話,那是拿着了令牌,能前往了壽康宮去看望太貴人丁氏。
壽康宮,位于慈寧宮的側面。
這是一個在皇成根裏,很安靜的地方。
如果說,慈寧宮是給皇太後住的地方。那麽,壽康宮就是給先帝所有未逝的嫔妃們,擠堆堆挨日子的地方。
壽康宮裏,沒有乾清宮兩畔,東六宮與西六宮殿中的鮮活氣氛。
這不,等着奉儀丁妙兒讓引路的小太監,領進了壽康宮後,就是心底泛起了一股子異樣味。
待到了丁太貴人的寝屋門前,丁妙兒除了感覺到壓抑外,還是領教了一鼻子的陳舊味兒。
“麻煩公公了。”給了賞,在小太監的謝恩告退後。丁妙兒方是随着丁太貴人的宮婢,齊齊進了屋裏。
“咳,咳……誰來了?”
內間屋裏的榻上,一個憔悴的婦人,一陣的咳嗽聲裏,問了話道。
“太貴人,是東宮的丁奉儀來了。”宮婢忙回話,丁妙兒随着走近後,福一禮,道:“妙兒見過堂姑母。”
“我這身子不中用了。”丁太貴人在宮婢的攙扶下,于榻上半坐起來。她望着丁妙兒,擺一下手,道:“快快起來,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
等丁妙兒自然而然的從宮婢手裏,拿着軟枕給堂姑母墊上靠背後,丁妙兒是坐了丁太貴人的榻邊。
此刻,丁太貴人揮一下手,讓宮婢們離開,道是與娘家人述述話。
宮婢們應諾,随後,出了屋子。
“堂姑母,您前面不是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染病了?”丁妙兒心底總有不妙之感,脫口而出的話,卻是讓丁太貴人嘆息。
“咳,咳……”
連咳嗽了好一小會兒,緩了氣息後,丁太貴人才是回道:“堂姑母是得了杜康妃娘娘的賞,才能有太醫精心調養。要不然,我一個無嗣的小小太貴人,還有沒有口氣喘着,怕是兩回事?”
“堂姑母,您是說,長春宮的康妃娘娘那兒……”丁妙兒倒底聽出來,她家堂姑母的話,哪是感恩。那是語氣挑拔着,擺明是惱着的反話。
“咱們一對姑侄,怕是讓人給害了。”丁太貴人在病中時,稍稍神智清醒就是免不了思考,倒底哪地方真得罪了長春宮的杜康妃?
想來想去,丁太貴人就是想到了東宮的娘家堂侄女身上。
“堂姑母,這話從何而講?”丁妙兒不解。
“東宮眼下,可出了事情?”丁太貴人問話,丁妙兒想想後,搖頭。她是沒聽着,有什麽大事發生。
“那唐氏有孕,都快生了,還不算大事?這一生下來,可是太子的長子。”丁太貴人伸手,拍了丁妙兒的手背一下,道:“明白了嗎?”
“堂姑母,咱們哪得罪了唐奉儀,還是有人污着咱們,害了太子殿下的子嗣?”丁妙兒不是真蠢,在腦中是左思右量後,愰然大悟。
“有人傳話給我,八成是這模樣。”丁太貴人又是咳了兩聲,那是又氣又惱。
娘家堂侄女進宮,丁太貴人就是想着,能不能沾點光?結果倒好,好處沒沾上,禍事倒是臨頭了。
“這一回,好歹康妃娘娘還是沒信了幕後歹人的手筆。要不然,你怕是見不到我這個堂姑母了。”丁太貴人嘴裏似乎說得輕巧,暗裏卻是在敲打了丁妙兒這個堂侄女。
人命,在皇宮裏,有時候,就是這麽不值錢。
至少,丁太貴人的暗喻,讓丁妙兒聽後,是背後驚起冷汗。
“堂姑母,咱們不能白挨打,要不然,怕是讓人當軟柿子捏了。”丁妙兒在東宮,并不是得寵人。所以,她是心中有數着,不能失去了堂姑母的這一份助力。
皇宮裏,利益相關的切身事情,有腦子擰得清的人,都曉的退不得。
哪怕要退,也得有相應的好處。
“這是自然,在宮裏,還得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打蛇不死,必成後患。”丁太貴人眼神裏,是熊熊烈焰燃起。
“那我能給堂姑母,幫上什麽忙?”丁妙兒想供獻她的綿薄之力。
“能借我的人,插手長春宮的事兒,再行用計暗害東宮的子嗣。手筆不算小,怕是幕後人的身份也低不了。”丁太貴人看得明白,所以,她是對丁妙兒笑道:“你呀,別陷得深了。我這堂姑母提醒你,不妨借回勢頭,把最要緊的那敵人摁下去。”
宮裏,雖然說花開花敗,春來春去,少不得美人兒。但是呢,能按下了敵人,把上面端坐的掃下後,更容易出頭不是?
丁太貴人要奉儀丁妙兒幹的事情,就是借大勢,沾回便宜。
“還請堂姑母教教妙兒。”
想從丁太貴人處取得真經,丁妙兒自然是姿态低着。
丁太貴人笑笑,可沒有拒絕。畢竟,東宮的太子,是未來的天子;這下籌碼賭未來的事情,丁太貴人求得結果,除了娘家有好前程,也是給她自己将來在壽康宮裏嘛,求得好日子。
反正,閑着還是閑着。
鬥了一輩子,沒人鬥個樂,丁太貴人的生活,只是空虛啊。
六月六,三伏天。
正是當熱,又逢洗曬節,民間有俗語雲:六月六,人曬衣裳龍曬袍。
這樣的日頭照曬着,就是東宮小花園裏的花朵兒們,也是在烈日炎炎下,有些嬌氣的奄了頭。
唐甜甜心裏頭,總有些慌慌的感覺。
打從那回發現太子周昱夢中吐真話後,東宮的氣氛就是一變。緊張的原由,便是這位殿下每晚愛歇書房。
覃香打探的消息,都說着,太子周昱至多就是白天裏到女眷屋裏小坐片刻。當然,用得理由,不外乎就是前朝大事重要,幽州大戰系于國本。
國事不靖,太子周昱無心美色。
嘿嘿,這個理由,別人信不信?唐甜甜不知道,反正,她本人是不信的。
好歹,太子周昱的目光,并沒有關注到唐甜甜的身上。
穿越與重生的小秘密,好像也沒其它的動靜,唐甜甜在這等情況下,心底是松了口氣兒。
“嬷嬷,你說我生了殿下的子嗣,這個孩子會養在哪兒?”天熱,不是散步的好時候。唐甜甜試着關注身邊要事,以此打消了她渾身的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