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焜哥,我睡哪間房?”
“嗯?”,陸焜一愣。
“這間。”,江洺指着客房對周芸說。
周芸聞話翹腳望了一眼客房的方向,眼神在江洺身上流連來去一圈,然後問:“那焜哥住哪間?”
“我啊。”
陸焜停頓了一下,說:“我...和江洺住一屋就行。”
“為什麽?!”
呃......
江洺和陸焜雙雙語塞,這東西哪來因為。
陸焜手指劃過周芸的肩膀處,說:“別鬧了,早點休息吧,江洺明天還得上班。”
周芸看着他,依舊不依不饒的說:“我不想讓你倆住一個屋,你要是不同意我可以睡沙發。”
我去!
陸焜煩躁地揉了兩下頭發,說:“行行行,我睡沙發行了吧,你去洗洗睡吧。”
周芸那張扳着的臉蛋終于松弛下來,她從行李箱裏掏出洗漱用品然後朝洗手間走去,門剛被關上,陸焜就拉着江洺進了卧室。
屋裏沒開燈,倆人面對面站在門口,陸焜有些看不清江洺臉上的表情,可就算靠猜也知道不會太好看。
“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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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
江洺說完走回床上,躺下,一手抓着被子蓋在身上,連腦袋都沒露,好像有點送客的意思。
陸焜跟他這段時間也算是摸到一點他的脾氣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是不想說話,陸焜在原地安靜地站了幾秒,随即開門出去。
這一夜,陸焜在沙發上輾轉反側,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理和周芸的關系,她就像一個生了病的仙人掌一樣,不知道何藥能醫又碰也碰不得。
......
江洺第二天早早就去上班了,他走的時候陸焜還沒醒,客房裏那位也沒有動靜。
江洺家一直都是他一個人住,就連他媽以前來都沒留宿過,這下忽然來了兩個人,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習慣,陸焜就算了,他畢竟不是外人,可周芸來住又算怎麽回事。
從起床到現在,江洺的心都像亂糟糟的毛線,不但早餐忘了吃,公交車也差點坐過站,本來他是坐通勤車上下班的,偶爾趕不上才坐公交,今天,是他比通勤車早了......
到辦公室樓前的時候江洺碰到了昨晚值夜班的孫志勝,他身後跟着幾個犯人,應該是去打飯了。
“水哥,今天來這麽早啊。”,孫志勝笑着先跟江洺打招呼。
江洺點點頭,“醒得早就來了。”
走到病監區樓前,孫志勝對江洺說:“水哥,我領他們先進去,你回辦公室等我,有事跟你說。”
什麽事?還挺神秘。
江洺懵懵地點頭,說了聲:“好。”
等他回辦公室坐下能有一分鐘孫志勝就進來了,他站到江洺桌前,說:“水哥,陸遠出了點事。”
“?!”
“怎麽回事?”,江洺皺着眉頭問。
“我也不清楚,他畢竟不是咱們監區的,早上我帶犯人打飯的時候聽了一嘴。”
江洺站起身,拍了下孫志勝的肩膀說:“我去看看。”
往醫院走的路上,江洺心裏憋了一股無名火,他在少管所呆的也算久了,上到領導下到犯人,幾乎沒有人拿他怎麽樣,可是聽到陸遠被打傷還是有一種自己被欺負了的感覺,很不舒服。
他心底暗暗地想,如果陸遠不是過錯方,那麽他一定饒不了那個先挑事的!
醫院二樓的病房,江洺跟同事打聽過才知道陸遠被關在那,等他進到房間裏看到陸運把腳立着放在牆上,上半身在床板橫着。
怎麽鐘情于這個動作?難道是有助緩解疼痛?
聽到有人進來陸遠趕緊把腿拿下來,等一看到是江洺他又本能地放下了戒備,沖江洺笑笑,嘴角、顴骨上都是淤青,紫紅色,看着就瘆人。
江洺徑直朝他走過去,問:“怎麽回事?”
陸遠嘻嘻地笑了笑,說:“讓人揍了。”
語氣很平常,就像吃了一頓飯那麽簡單。
江洺繼續問他:“為什麽揍你?”
陸遠眯着一只眼睛做回憶狀,說:“不知道,可能是看我不順眼吧,已經打我好幾回了,一次比一次下手狠,他太壯了,我有點整不過他。”
說着他還搖搖頭,像是不甘心的樣子。
這很不對勁。
無冤無仇沒有這麽打人的,就算是純粹看不上眼,也不會這麽頻繁,拿獄警是吃幹飯的嗎?!
“打你的人呢?”
陸遠的脖子向後一抻,說:“被警官教育去了。”
“行,回頭我問問。”
“诶,江警官你就別管了,我從小就經常打架,早就習慣了,你要是真想幫我就別告訴我哥,等我臉上的傷好了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哥帶個話,讓他來看看我,上周五探監他又沒來,是不是真不打算認我了?”
江洺沒說話,思忖着要不要和陸焜講這件事。
“江警官,行不行啊?答應我就給個準話呗,我好有個盼頭。”
“我跟他說一下吧,那個,我給你的卡裏還有錢嗎?”
前段時間江洺給他存了點。
“有。”,陸遠說着摸摸衣服,像是慣性動作,下一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穿的衣褲沒有口袋,然後手朝褲腳摸去。
江洺見他掀開褲腿,從襪子裏拿出一張卡,就是上次江洺給他的那張,“我哥怎麽讓你給我存這麽多,兩千塊錢,我得花到啥時候......對了江警官,你說你們給犯人做衣服也不給裝個兜兒,能費多少布料啊?!”
這跟布料沒關系,主要是怕犯人生産的時候藏東西,關于這個江洺不想和陸遠多解釋。
江洺又掃了一眼他身上的傷,看樣子無大礙,于是說:“我先走了,這件事我幫你解決,記住我的話,別再打架了,影響減刑,要好好表現。”
“知道了江警官,我一定争取早點出去見我哥。”
那個時候江洺并不知道陸焜之于陸遠到底是多深的一個情感依賴,他只是單純地認為這是兄弟之間感情的正常表象,畢竟親生父母都不在了,陸遠惦記他哥也正常。
......
從醫院出來,江洺用警務通跟黃禹說了幾句話然後繼續往前走,他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去了七管區。
雖說七管區的獄警江洺都認識,但要說熟悉一點的還是王洋明,就是之前帶陸遠到醫院的王警官。
江洺打算找他打聽一些關于陸遠的事情。
到了七管區找到王洋明後江洺沒有直說,而是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什麽的,王洋明很痛快就答應了,大家偶爾會聚一下,這在少管所也是常事,因為王洋明和黃禹的關系比較好,所以江洺剛才跟黃禹說的就是這個事情,黃禹也同意了。
吃飯的地方選在江洺之前和陳麥吃飯的暮港西餐廳,離單位近,而且消費還不低。
黃禹一看招牌心裏有些唏噓,“怎麽挑這麽貴的地兒?”
他猜想江洺可能是有事情找王洋明幫忙。
剛坐下來沒一會兒,菜上了兩道,紅酒也剛啓開,江洺拿過王洋明的酒杯給他倒了一杯紅酒,然後就跟王洋明說起了陸遠的事情。
“洋明,有個事兒想讓你幫忙。”
“擦!”,王洋明把到嘴邊的紅酒拿下來,說:“咱們這關系啥幫不幫忙的,你說,啥事?”
王洋明這麽一說江洺反倒不好意思了,他笑笑,說:“我有個朋友的弟弟在你們監區。”
“誰啊?”
王洋明和黃禹異口同聲地問。
“陸遠。”
王洋明的眼睛稍稍瞪大了一圈,說:“那不就是今天挨揍的那個嗎?”
江洺點點頭,“是。”
王洋明先是看了一眼黃禹,然後低下頭,眉頭緊皺着,說:“他最近經常挨打,打他的人跟他同一個監室,叫遲阿龍。”
江洺心底忽然湧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比之前看到陸遠受傷還要強烈一些。
“我朋友也是這兩天才跟我提的這事兒,那個叫遲阿龍的為什麽打陸遠?”
王洋明搖搖頭,很無奈地說:“我沒問出來,那小子嘴硬,怎麽問都不說,反正只要有機會就找茬打一頓。”
他說完見江洺的臉色不太好看,趕緊說:“沒事兒啊,江洺,我幫你解決,回頭我跟我們監區的同事都打個招呼,我不值班的時候還有他們呢。”
“謝了。”
江洺端起酒杯,又看了眼身旁坐着的黃禹,說:“來,咱們喝酒吧,洋明,你多費心。”
“哎呀,多大點事兒。”
王洋明擺着手,這種關照犯人的事在少管所就跟家常便飯一樣,誰還沒有兩個關系戶呢,再說江洺在少管所很有人緣,他當然得幫襯了。
解決完問題江洺的心情總算舒服了點兒,他平時幾乎很少做這樣求人的事情,也正如此別人才對他有求必應,因為他真是太少麻煩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