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似無情還有情(七)
初聞皇甫少軒到綏遠巡視,葉正霄師長一陣心虛,卻發現皇甫少軒僅僅帶了二萬警衛軍,由驚懼轉為狂喜,他電報給正在阜陽的常師長消息,常師長只當是機會來了,便匆匆聯系了遠在江城的霍家,命霍耀祖将軍需用品私運至綏遠。
皇甫少軒抵達綏遠後随着葉正霄一同去看了看攻防公事又參加了葉正霄師長準備的迎接宴會。
席間,皇甫少軒端坐在首席,懷中依舊是新姨娘洛小萍,葉正霄不露聲色的看了看洛小萍,舉杯起身:“下官敬軒少一杯,如今穎軍與奉軍開戰在即,軒少不顧危險來到戰區,鼓舞士氣,此戰必勝!”
“喔?葉師長這麽一說,那這杯酒,我當應滿飲!”
皇甫少軒清湛一笑,揚了揚手中的青花瓷杯,一揚脖頸,杯酒飲盡。
葉正霄快速倒了第二杯酒,依舊沒有坐下的意思,複又開了口:“軒少,這第二杯,是下官恭喜您喜得新姨娘,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的話引得洛小萍嬌笑連連,眉宇之間說不出的舒暢婉約,反之皇甫少軒側目睨了睨洛小萍那嬌媚的笑顏,舉杯又飲下第二杯酒。
酒席之間,杯光交盞,酒氣撲面,皇甫少軒倒是喝得暢快淋漓,似是沒有任何防備,緋色淡淡沾染白玉般的面龐,幽深狹長的眼眸也沾染了一層霧氣,他起身搖搖晃晃的斜在洛小萍的身上,被人架着回了房間。
這一夜,他酣然入睡,葉正霄與常磊兩人倒是徹夜不眠。
“葉老哥,皇甫少軒搞什麽鬼?怎麽帶了個女人?”
“呵呵,他若是帶了殷小姐來才是奇怪,本就是為了羞辱霍家娶了的女人,若是綏遠真的危險又怎麽會帶這麽個日日相伴的紅顏知己?”
“看來老督軍別的他沒有學會,這風流勁兒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那咱們就讓他做個風流鬼吧!”
常磊笑裏藏奸,他此次悄然進入綏遠,就是為了跟葉正霄商量如何拉皇甫少軒下馬。
葉正霄與常磊兩人将綏遠布防全部更換成自己的士兵,又将原本駐防在綏遠邊境的原四師人馬撤離,只待霍家送來的軍需物資一到便圍城剿滅皇甫少軒。
葉正霄、常磊機關算盡卻沒想到原四師人馬剛剛換成自己人,綏遠戰役率先拉開了帷幕。
412事變,奉軍夜襲邊境地帶,硝煙四溢,穎軍不敵退出綏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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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綏遠周邊三省淪陷。
江城上下早已籠罩在戰争的烏雲慘霧之中,民心惶惶。
督軍府內,殷桃獨自坐在餐廳用早餐,手邊是一份江城晚報,她随手翻開卻被大篇幅的綏遠戰事所吸引——穎軍不敵奉軍,一夜失守綏遠城。
殷桃手中的法式面包一下子滑落指尖,她看着那照片中斷井頹垣的景象,眼中一閃而過的是皇甫少軒那欣長冷冽的黑瞳,不由的失神。
“姜嫂,這些報道都屬實嗎?”
“少夫人,管家第一時間去聯絡了,可是一直沒有任何消息,您別太擔心了,少帥一定會沒事的!”
姜嫂畢恭畢敬的站在殷桃身側,話雖如此,看她眉宇之間有着化不開的愁容殷桃便已明白那報紙上的報道是真的。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殷桃挑眉問道,她在祠堂待了三日沒想到剛出來便聽到了這等觸目驚心的事情,她将那報紙複又擺在手邊。
“少夫人,我們也是昨天才接到消息,怕您擔心就一直沒有禀告!”
殷桃聽了姜嫂的話不禁呵呵一笑,她會擔心那個惡魔的死活?
奇怪,她只想擺脫皇甫少軒的魔掌,在祠堂的三天她想了很多,本來想着故技重施,再丢下一封休書離開督軍府,卻被告知皇甫少軒兵敗生死未蔔,真是太狗血了。
殷桃心中百轉千回,沒有了主意。
“沒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少夫人!”
姜嫂不禁低聲嘆息了一下,轉身便離開了。殷桃若無其事的吃着早餐,好在督軍府內一切如常,下人依舊是訓練有素的撲克臉,畢恭畢敬的讓人看不出端倪。
四月中旬,河岸小橋兩旁的垂柳已初現綠芽,殷桃像是放飛的小鳥掙脫了督軍府的束縛,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鴻源城大戲院,她受了宋琰辰兩次的救命之恩,雖無緣再回霍府,卻也該當面道謝。
晌午,殷桃信步朝着鴻源城大戲院棕紅色大門走了過去,姜嫂依舊小心翼翼的服侍在側,随扈的士兵列隊兩旁筆挺的站在大戲院門口。
“少夫人,您來聽戲了?”
“今天宋老板可在?”
殷桃微笑着對着一路低頭哈腰的班主問了問,卻不料那班主足下一頓,那原本笑眯眯的笑容卻不那麽自在起來,他尴尬的撓了撓頭,腰板越發低了一點。
“少夫人,您不知道宋老板宋老板這幾天都不在鴻源城大戲院唱戲了!”
“為何?”
“這”班主蹙眉,煞有介事的望了望不遠處肅穆而立的少帥警衛隊,支支吾吾了半響卻沒有一句完整話:“自從上次少夫人來過後,這宋家班就散了,至于宋老板我們也沒了下落!”
“是我害了他”
殷桃美目一頓,驚得她半張的紅唇卻怎麽都沒有阖上,又是皇甫少軒
“.”
“你放心,我定會救他。”
她心中沉甸甸的,思忖着如何去找皇甫少軒讨人,如今皇甫少軒生死未蔔,宋琰辰究竟在哪裏呢?
——
鴻源城大戲院門口,殷桃擡眼望着那軍綠色大卡車一輛接着一輛挺進街市,煙塵滾滾,殷桃擡手遮住鼻息驚奇的擡眼望去,原本喧鬧的街市更加鼎沸。
“你瞧瞧,這兩天不斷有傷員被運回江城,看樣子這穎軍節節敗退是真的!”
“可不是,都丢了好幾個縣城了,莫不是真的要打到江城咧?”
殷桃挑眉望着人群中高談闊論的市井百姓,她自國外留學回來對眼下局勢确實不太清楚,只道現下軍閥混戰,皖系軍、奉系軍、淩系軍三分天下,征戰不斷,卻沒有想到這烽火連天就在眼下,她卻為這亂世軍閥所不恥,同胞相殘可憐的還是無辜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