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浮香暗湧重樓鎖心(十七)

“放肆!”

“放肆!”

兩聲放肆異口同聲,皇甫少軒面若死灰,他重重拍了一下茶幾,那梨花木的茶幾在他手下應聲而裂,他倏然起身,颀長的身影三步兩步便來到她的眼前,寬厚的手掌帶着薄繭的粗糙就這麽狠狠将她自美人靠上拉起。

“你做什麽我都可以饒你,偏偏下毒确實不該,你這般胡鬧,還不知錯?”

“皇甫少軒,五哥對你開的一槍打中的是不是腦子而不是手臂?你應該去看看醫生,我若想要下毒,最應該毒死的就是你!”

皇甫少軒背對着衆人,他拎着惱羞成怒的殷桃,頻頻蹙眉沖她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可殷桃抵死反抗,拳頭像雨點一把捶在他胸口,他卻始終不放手!

“這毒到底是不是你放的?你說實話!”皇甫少軒抓住她的手,冰冷寒川的話剛剛出口,殷桃因疼痛而擡頭,他漆黑如墨的眼中桀骜不馴光澤不見了,那幽深潭水的眸子含着隐隐的痛心與乞求——他想讓她服軟?

殷桃氣急,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她狠狠的在他包紮好的手臂上重重握了下去,疼嗎?她要讓皇甫少軒知道被人冤枉的疼比這更甚千萬倍。

她望着他眸色漸深卻依舊不為所動的模樣,不禁暗自又加了把勁兒。

“我說過,不是我下的毒,若是我,先死的一定是你,慢性毒藥?呵呵,若是有鶴頂紅我都會給你喝了!”

兩人的小動作瞞不過衆人精明的算計,蘭嫂率先發難,她知道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皇甫少軒,眼前的局勢正好是發難的時機,她咋呼呼的喚了一聲:“哎呦!少奶奶快點松手,大少爺的手臂都出血了!”

皇甫老夫人一下子坐不住了,她怒喝了一聲:“殷桃!你這個沒有教養不懂規矩的女人,我就不信整治不了你!”

“我怎麽樣?你們大可休了我,我頭也不回!何必在這受你們欺淩!我本就不該出現在皇甫府,何必強留我在這相看兩生厭?”

殷桃氣怒攻心,攥着皇甫少軒的手勁兒不自覺又大了幾分,不知是她的力道太大還是語太傷人,皇甫少軒頓時黑面,反手攥住了殷桃那纖纖玉手,力道大得驚人!

“你想要離開督軍府,除非我死了,現在乖乖認錯!不管這毒是不是你下的,但是你頂撞母親就是你的錯!”

“我沒有錯,我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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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少軒俊顏烏青,宛若黑雲壓頂,他厲色催促,僅得到殷桃一句倔強的回應,手勁不自覺又加大了幾分,那眼中的狠戾更甚從前,那樣的神色,她多年後依舊記得。

“快認錯!”

“嘶~不~~我沒有錯!”

“為了我,你忍耐一下,快認錯!”

他重重壓了壓忿恨,低聲催促着殷桃服軟,可殷桃那胸膛裏的氣像是要炸開一般,将近月餘壓抑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了,她仁者劇痛,不去看皇甫少軒的臉色,繼續反唇相譏。

“皇甫老夫人,你以為我會認錯?我告訴你,我沒錯!”

“來人啊!我就不信沒有人能整治的了這個刁蠻的惡婦,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去給她押到暗室去!”

“是!老夫人!”

蘭嫂一個眼刀,處處機鋒,身後幾個機靈的丫頭趕忙去拽殷桃的手臂,她太過用力去攥着皇甫少軒的手臂,那丫頭們見拉不開,就狠命去掰殷桃的手指,眼中那一股得意讓人見了越加生氣。

殷桃倔強的挺直背脊,明明在笑,眼中卻生出一層水銀滾來滾去,似墜非墜。

水霧于眼中彌漫開來,殷桃看不清周遭人的表情,她被人大力推到在地,手下意識的去撐着身體,錐心般的痛自手心開始蔓延開來。

不知是誰在她面頰上重重打了一個耳光,耳朵嗡鳴作響,她根本分不清是誰在疾聲厲呵,她被人半推半搡的推出了卧室。

“還不快走,現在大少爺也幫不了你了!”

“哼!真當自己是主子了,還敢打人,真是不自量力!”

她耳中是蘭嫂母女得意的叫嚣聲,她緊咬着唇,努力讓自己背脊挺直,她不會認輸的,終有一天她會離開督軍府,終有一天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快走,磨蹭什麽呢?剛剛大少爺給你求情也沒用,這後宅之中還是老夫人說得算!”

“媽!您別生氣,再氣壞了身子!”

于婷自鳴得意的開口勸慰,她們母子在這督軍府橫行多年,下人們誰敢不給蘭嫂臉面呢!今天竟然被這不得寵的少奶奶打了幾巴掌,那心底的怨毒更如盛,她下手去推殷桃的力道不免又加大了幾分。

殷桃扶着樓梯的手一個不穩,重重滾了下去。

“啊”

一聲尖叫劃過寂靜督軍府,皇甫雨薇原本去軍政小樓搬救兵無果正氣喘籲籲的上階梯,不料見殷桃從二樓旋轉樓梯處滾了下來,幸好皇甫雨薇手疾眼快彎腰去阻了一下那俯沖的沖擊力,殷桃被皇甫雨薇扶着坐起來的時候僅是額角破了些皮。

“你們作死麽?怎麽敢這麽對我嫂子,是不是活膩了?”

“二小姐,我們什麽都沒有做,是少奶奶不小心自己摔倒的,您看,我們哪裏敢碰少奶奶一根汗毛.”

“胡說,就是你們,我都看見了!”

皇甫雨薇抱着殷桃的肩膀,滿面的心疼,皇甫雨薇大聲呵斥着,她的叫喊聲,将依舊待在殷桃卧室找線索的皇甫少軒引了出來。

“怎麽回事?”皇甫少軒居高臨下的站在玄關處,看着皇甫雨薇懷中那面色慘白的殷桃,眼中難掩的心疼,轉瞬眼波淩厲的望着早已吓得魂不附體的蘭嫂。

“哥,她們推嫂子,你看看,嫂子從這麽高的階梯上滾下來,傷得不輕!”

“噢~~是誰幹的?”

皇甫少軒一個長長的尾音,看似風輕雲淡确是極怒之下的腔調,在場的蘭嫂與于婷都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看見了,是于婷!”

皇甫雨薇絲毫不讓,她恨極了母親身邊那些搬弄是非的女人,今天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好好敲打一下,卻不料皇甫少軒自棕色的皮槍套之中抽出了那通體銀光的勃朗寧手槍,一下子抵住了于婷的細白玉手,吓得她嗷嗷直哭,腳都顫抖着幾乎要癱坐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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