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午的時候皇後的懿旨就到了,仟夕瑤跪着接旨,那懿旨寫的沉長繁瑣,不過就是說仟夕瑤賢淑恭順,在寒食節棋藝比試上得了頭彩,如此才藝雙絕,又把皇帝的伺候很好,所以封做珍嫔以示鼓勵,入住靈溪宮。

等着香兒高高興興的賞賜了來宣讀懿旨的太監,就忍不住跑過去抱着仟夕瑤說道,“主子……,以後得叫娘娘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仟夕瑤也是高興,不過比起位分她更高興的那個漂亮的靈溪宮是她的了,這些古人興許沒感覺,但是她前世最渴望的就是能擁有自己的房子,現在這房子不僅有了,還是獨棟的別墅,并且是在高大上的皇宮裏,你說高不高興?

香兒高興了半天,忽然又有點疑惑的說道,“為什麽不幹脆晉個妃位呢?”

萬 福平時對香兒都是笑眯眯的,和氣的很,這會兒卻瞪了她說道,“胡說什麽呢。”随即見到香兒吓的臉色蒼白,知道自己這話吓到她了,想着他們這主仆倆的沒心沒 肺,嘆了一口氣,越發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緩緩的說道,“這宮裏升位分也是有規矩的,不然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還不得亂套了,曾經的貴妃那樣的容貌,出身,還 不是升了兩次才到貴妃。”

香兒這才想起來,好像還真是這樣,點頭說道,“王公公還是你厲害。”

萬福心想這叫什麽事兒啊,這點小事還需要他來提點,可是看着香兒一臉崇拜的眼神,忽然就覺得這滋味好像挺不錯的,咳咳,好像這認的妹妹還挺可愛的。

香兒想通了就也就不糾結了,跟仟夕瑤商量搬家的事情,萬福見這主仆倆掩飾不住的高興,心想這才哪裏到哪裏啊?這位以後可是個大人物,妃位?呵呵呵,興許那至尊的後位也是她的。

萬 福見香兒笑的清脆,想着燦爛的未來,也是跟着笑的眯了眼睛,覺得就算伺候這位以後也是前途宏達啊,說道,“香兒姑娘,你還是選個吉日準備搬吧。”香兒一聽 覺得很對,說道,“還是萬公公說的是。”說完就去拿了本黃歷來看,翻了翻說道,“正好後天是黃道吉日,就後天吧?”

仟夕瑤當然沒什麽意見,她現在可有別的事情做,就是好好規劃規劃,看看怎麽把自己的房子弄漂亮點。

屋內伺候的人都動了起來,顯然這對于紫藤苑的人來說是一件好事,當然對于仟夕瑤來說更好的事情還要在後面,因為可以見到母親唐氏了。

仟府

說 起來仟府在京都裏算是比較奇特的家庭了,仟老爺子二兒子,大兒子千秋紅投在了仟家一個遠方親戚的門下,那親戚剛好是詩書門第,可以考取功名,他一路苦讀, 承德二十七年得了進士二甲三十六名,進了無比清貴的翰林院,二兒子仟秋白卻繼承了家業,如此府邸裏一分為二,東邊是仟府大房,那是官宦之家,西邊是二房, 不入流的醫藥門楣。

仟家是醫藥世家,曾經仟菱的爺爺的爺爺,就是往上屬五代曾經出過一名叫仟吉的名醫,有在世華佗之稱,只是個這 個人卻是不好名利,一直在外,後來他的兒子仟寶呈救治了當時寵妃,就是後來的孝賢皇後,很是受器重,皇帝賜了他們家一個妙手回春的禦扁,從這時候會開始仟 家就飛騰了起來。

只不過在飛騰在讀書人眼裏也不過是賣藥的,自然是不入流的。

兩個兒子隔了兩年前後成 親,等着仟秋白都有了一兒一女的時候千秋紅卻還是膝下無子,這可急壞了老太太,前後納了幾個妾侍竟然也是一點信兒都沒有,到了仟秋白的大兒子仟召陵五歲的 時候老太太做主讓仟秋白把兒子過繼到了哥哥千秋紅家裏,話說的相當好聽,跟着你不過是繼續當個太醫,可是跟着你哥哥以後就是讀書人,不是有句話,萬般皆下 品,惟有讀書高。

仟秋白自然是不同意的,誰又舍得親身骨肉,可是老太太卻是狠了心,又是上吊,又是拿毒藥的,一副你要是不同意就是讓我去死……,在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的情況下,仟秋白無奈同意了,心裏卻安慰着自己,兒子總歸是脫了這中九流的帽子,前程遠大。

仟召陵不知道随了誰,還真是個讀書的苗子,聰明絕頂,一目十行的,讓千秋紅喜歡的不行,整日帶在身邊,猶如親兒一般。

誰曾想過繼的第二年仟秋紅的娘子厲氏就生了兒子,第三年又生了女兒,仟秋白的娘子唐氏在屋裏疼的捶胸頓足,讓仟秋白去把兒子要回來,只是那過繼繁瑣,又加上千秋紅十分喜歡遷邵陵的聰慧,又加上看不出小兒子的天份,自是不肯同意。

唐氏哭了幾個月無奈接受,就這樣不過三歲的仟夕瑤就知道哥哥被人送走了,她和哥哥不過差二歲,一直都玩的很好,更何況她心裏住着一個成人的靈魂,每次想起哥哥小小年紀卻總是藏着芝麻糖,留給自己吃的樣子就覺得十分思念。

幾日後,纖府二房得知仟夕瑤升了位分的消息,顯得都很興奮,唐氏偷偷的抹了抹眼淚,說道,“總算是熬出頭了。”

仟秋白想起皇帝幫着仟夕瑤擋茶水事情來,笑的跟個傻子一樣,說道,“陛下對夕瑤可是好着呢,我就說你別操心了。”

唐 氏見仟秋白一臉高興,忍不住嘆氣說道,“又是你說,你說的事情多了,哪一樣成事過?當初兒子……”唐氏說道這裏忽然停了下來,想起這都是老黃歷了,現在說 也沒什麽意思,努力的忍住心中的怨恨,另起開頭說道,“說是召陵這幾日就回來,準備明年的秋闱,也不知道家裏安排誰去接。”說完一副思念的樣子。

想起兒子仟秋白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大嫂應該安排了吧。”遷邵陵既然過繼到了哥哥家裏,他自然不好插手了,又想起兒子如今都十九了,一轉眼兒子都這麽大了。

兩個人安靜的坐在屋內,只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兒子是別人的,女兒又進了宮,讓他們整日的提心吊膽的,這日子怎麽就過成了這樣?

兩個人寧願女兒只是嫁給普通人,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就好。

最後仟秋白握住了唐氏的手,柔聲說道,“不是還有我?以後咱們就相依為命的過日子,你老了,我給你梳頭,我老的牙齒都咬不動了,你就做玉米糊糊給我喝。”

唐氏說的臉色微紅,說道,“呸,這都說的什麽話,一把年紀,真是不知羞。”

仟秋白卻是看着唐氏溫柔的笑,柔情似水。

仟召陵個子高,偏瘦,膚色很白,五官随母親唐氏,眉毛英挺,高鼻梁,薄唇,很是英俊,但是那一雙眼角細長的眼睛裏透着幾分冷清,顯得有些冷冰冰的。

他到塘沽碼頭的時候也不見來接的人,他身旁的書童小莫忍不住說道,“大少爺,那府邸裏來接人的馬車怎麽不在?”

跟随仟召陵一起來的幾個同窗都陸陸續的坐了馬車走了,還有一個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見仟召陵這般苦等,從馬車裏露出頭說道,“召陵兄,你要不要随我一道回去?”

他這話剛說完就聽到裏面同坐一起的男子哼道,“不過是一個太醫之子,你要和他坐?我還不願意呢。”

那人說話聲很大,弄的馬車外的人都聽得到,穿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尴尬的笑了笑,解釋一般的說道,“鄧兄向來直言直語,還望仟兄不要介懷。”

仟召陵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兩個人對話一般,無視的對着身旁的小莫說道,“你把我的包袱拿好,對面好像有家茶鋪,咱們去歇一歇。”

那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見仟召陵走開,只覺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馬車內的另一個年輕男子嗤笑,說道,“就跟你說了,這種人捧不得,不過客套幾句,還真就把自己當人物了。”

“你知道什麽。”穿着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無奈把頭縮回去,對着馬車內的年輕男子說道,“你不知道他妹妹在宮裏?”

“知道啊,不就是個小貴人,我姐姐還是昭儀呢,不是比她妹妹品階高多了,再說這仟召陵不早就過繼到他家大伯家?不然怎麽參加科舉。”

“你 可真是……,就算是過繼了,那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是親的就是親的,怎麽也沒有辦法更改。”穿着天青色直裰的年輕男子見他執迷不悟,忍不住想着都說鄧家已 經大不如從前了,果然是這樣,消息這般閉塞,他可就早就從家裏得了信兒,家裏讓他好好和仟召陵相處,說不定明年的秋闱就靠着這層關系也說不準,據說仟召陵 妹妹已經升了珍嫔,還說她寵冠後宮,今上到如今還沒有子嗣,一旦誕下龍子那可就是了不得了,早晚是要升上妃位的人。不可小觑。想到這裏,急道,“那是多久 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可今非昔比了。”

仟召陵天生冷然,從來不把這些旁人的話放在心上,小莫卻是氣憤的說道,“呸,有什麽瞧不起的,你們生病傷風就不吃藥?難道就沒吃過咱仟家的藥丸?憑的什麽瞧不上?”随即又見仟召陵冷着臉,又問道,“大少爺,你怎麽就不生氣啊?”

仟召陵甩開袖子,姿态優雅的坐在椅子上,說道,“去沏一壺龍井來。”

小 莫見自己上蹦下跳的生氣也不見自家少爺發怒,只覺得很是無奈,心想,什麽時候見大少爺發怒過啊,也就他自己在這裏生悶氣……,随即轉念一想,好像也有過一 次,就是得知仟夕瑤被欽點入宮那一次,把他平時最喜歡的那一把官窯茶杯給摔碎了,紅了眼圈呆呆的站在屋檐下半天,他怎麽規勸都不聽,直到第二天淩晨才進了 屋,後來還因為這病了一場。

據說大少爺從小就很疼愛這妹妹,誰曾想,如今親妹變成了堂妹。小莫無限唏噓的想着,真是世事無常。

仟召陵正坐着等茶,結果身旁卻傳來一個晴朗的男聲,“這位小哥可是仟家大公子?”說話的人是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猿臂蜂腰,身材健碩,劍眉星目,穿着紅色的甲胄,腰上別着紅色底子鑲嵌紅寶石的彎刀,看着威風凜凜的。

衆人見了這人腰上的彎刀,都忍不住開口道,這不是禁衛軍侍衛司的人?

什麽是侍衛司,其實就是皇帝的貼身親随侍衛,或從各權貴子弟中選拔,或者從軍中提拔,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對皇帝絕對忠心不二之人,品階不高,卻是皇帝最愛重之臣。

仟召陵見對方氣勢不凡,顯然來頭不小,問道,“正是小生,敢問閣下是……”

那男子爽朗的笑,過來拍了拍仟召陵的肩膀,那力道,差點把他給拍趴下了,仟召陵心氣高,生生的受着沒有吭聲。

那男子很快就發現自己力道過猛,結果看到仟召陵卻受着不吭聲,心裏頗為詫異,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說道,“我是侍衛司的伍泉。”

仟 召陵雖然不在京都呆着,但是京都的情況還是了解的,這個伍泉算是皇帝的寵臣了,皇宮內只有兩個可以帶刀入龍溪殿的內室的侍衛,其中有一個就是他,可見其地 位。他的出身也不簡單,伍家世代将門,族中的人遍布整個軍中,伍泉的叔父乃是川貴總督伍令德,身份了得,只是他來找自己幹什麽?

見到仟召陵有些疑惑的眼神,伍泉笑着說道,“我是來接妹妹的。看到仟兄你在這裏等車,想着,正好我那馬車寬敞,不如一同回去?”

那剛才跟仟召陵說話的,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正跟車內的鄧兄說起後宮的事情來,那馬車剛好繞過茶鋪子前,簾子在馬車走動中晃蕩的,正好讓他瞥見了這一幕,他心中震驚了半天。

這 不是那個眼高于頂的伍泉嗎?前年的時候他有個堂哥想要走軍中的路子,就想和這伍泉攀上關系,結果想盡辦法尋了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劍也沒有讓這伍泉給個好臉 色,這會兒他怎麽對着仟召陵這個太醫之子這麽客氣了?這兩個人差距也有點太遠了吧?一個是将門世家的公子,前程似錦,一個不過是……,不對,他不僅是個太 醫之子,還有個妹妹在宮裏!!!

顯然身旁那個鄧兄也看到了,他驚異的說道,“這不是伍家的老六?”

“什麽老六,人家叔父是川貴總督,三品的封疆大吏,他現如今是侍衛司的指揮使,正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呢。”

兩 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後悔萬分,這樣一個親近的大好機會就這樣錯失了,這些人都在定州天下聞名的白鹿書院讀書,雖然同窗已久,但是仟召陵向來獨來 獨往,穿着天青色杭綢直裰的年輕男子看着鄧兄,只覺得心裏憋着一股子氣,那鄧兄顯然也是懊悔心虛,竟然不敢直視對方。

馬車內靜悄悄的,氣氛有些壓抑,突然間他們感覺到車子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前面的車夫驚恐的喊道,“少爺,快下來啊,馬驚了!”

兩個人在車內被颠的東倒西歪,好容易爬到了門口,你擠我,我壓着你,一塊兒掉了出來,砰地落在地上。

衆人本來都很驚慌,結果看到這兩個白面書生摔在地上,頭巾也歪了,臉也腫了,滿身的灰塵,看着滑稽的很,竟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伍泉不動聲色的收回手中的箭筒,回頭看了眼遷邵陵,本以為他也會覺得解氣,起碼笑上一笑,結果他卻用那雙冷清的眸子看着他,弄的他心裏忽然間就七上八下的,這小子才十九吧?比他都小三歲呢,怎麽看着這般的沉得住氣。

***

仟 夕瑤搬進了靈溪宮之後就覺得之前住的孝賢皇後絕對是穿越女,不說別的,這室內溫泉就是紅果果的證明啊,完全就是仿效現代式的溫泉,可以看到天空的露天,四 周圍起來的高牆,種着的奇花異草,散發着芬芳的香味,她想象着泡在裏頭拿着一杯放冰塊的可樂……,現在沒有可樂,換成冰果汁也是不錯的。

溫 熱的水包裹着身體,四周靜悄悄的,安靜的就像是洗滌心靈一般,仟夕瑤想想就覺得很期待,等着東西都收拾妥當,已經是三天之後了,仟夕瑤終于逮到了機會去泡 澡,她特意吩咐香兒給她準備一杯果汁,這時候還沒什麽好水果,都是去年的香梨,蘋果,是存在地窖裏的,香兒不知道哪個好喝,香梨和蘋果都做了果汁,用透明 的玻璃杯子盛了。

仟夕瑤背靠着鵝卵石壘出來的牆壁,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左邊是新鮮的櫻桃,小糕點,右邊是蘋果汁和香梨汁,心裏想着,果然這才是真正的貴族生涯啊。

皇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泡在溫泉裏的美人,烏黑的發,欺霜賽雪一般的肌膚,玫瑰花一般的柔軟的嘴唇,還有……他的視線往下移,淹沒在水裏,卻是更加魅惑人心的兩團柔軟,弧度的漂亮的如同驚心動魄的山巒,他只覺得喉嚨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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