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喚醒的靈魂

如此反複幾次,上官婉兒才幫林玉卿擦洗幹淨。這時太醫已奉皇後的命令來到明鳳宮,只讓上官婉兒喂了好幾口溫水,便走開了。

“你們都下去。”上官婉兒揮了揮手,太監宮女們便退到了殿外。這時李令月已經換了一身雪白幹淨的長裙回來了,卻遠遠地看到皇後在太監宮女的陪同下往這邊走來。

“母”李令月正欲見禮,皇後打了一個手勢,卻站在殿外并不進去,于是李令月也止住了腳步,母女二人靜靜地望着殿內,而太監宮女們則被打發的遠遠的。

大殿上一點聲音都沒有,上官婉兒來到書桌旁鋪紙寫下了一個藥方,剛想呼喚宮女,卻聽到床上有了動靜,再看林玉卿已經坐了起來。

“表姐,你醒了?”上官婉兒手裏拿着藥方,見表姐醒來連忙放下手裏的藥方,往床頭走去。

而林玉卿卻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迎着她走了過來。

“表姐,小心。”上官婉兒見她站立不穩,就想扶她一把,哪料林玉卿揚起胳膊“啪”就給她一個嘴巴。

“表姐,你?”上官婉兒驚詫地望着林玉卿,對上了一雙淩厲憤怒的雙眸,這樣的目光太犀利,太寒冷,太有壓迫感,使上官婉兒不禁倒退了兩步。

這樣熟悉的眼神,這樣熟悉的感覺,讓上官婉兒心酸也更加心疼,難道表姐她是......

“婉兒,你太讓表姐失望了。”林玉卿一步上前就揪起了她的衣領,咬牙問道:“婉兒為何見死不救呢?”

她居高臨下的望着上官婉兒,血紅的眸子噙滿了淚水,伸手輕輕撫過上官婉兒臉上的指印,陰冷地問道:“婉兒可怪我?”

婉兒可怪我?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并不簡單。上官婉兒感到耳中一陣轟鳴,雙膝一軟卻是硬生生站穩了,兩行淚奪眶而出。

林玉卿突然放聲大笑:“婉兒好聰明,哈哈哈哈哈哈”然後兩眼一翻便直挺挺倒了下去,上官婉兒來不及去扶,眼見着嬌弱的身體狠狠地摔在織着鳳凰圖案的地毯上。

上官婉兒張了張嘴卻再也沒有勇氣叫出“表姐“兩個字來,怪只怪她太通透,太聰明了。她頹然地跪坐在林玉卿的旁邊,心情複雜。

皇後和李令月走了進來,身後的太監宮女又把林玉卿擡到了床上,皇後望了一眼床上的少女,只說了一句:“好好照顧她。”便轉身走了。

“婉兒,起來。”李令月将上官婉兒拉起來,被她那漂亮的臉蛋上的血紅的掌印吓了一跳,連忙吩咐太監取來金創藥,扶她坐在繡榻上,親自為她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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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公主。”上官婉兒感激地說道。

“她太過分了,怎麽可以把怨氣發在你身上?”李令月冷冷地瞪了床上的少女一眼,眼裏沒有半點憐惜。

上官婉兒卻搖了搖頭,她知道公主愛憎分明,只是怎麽可以眼睜睜地看着林玉卿摔下去不管?以公主的身法又怎麽可能做不到?

“公主,她是”上官婉兒不敢确定,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公主。

“婉兒,不管她是誰也不能這樣做。”李令月聲音很冷,精光一閃轉眼即逝。

“公主!”上官婉兒還想說什麽,卻見一幫太監宮女走進來,當中有一位嬷嬷,向李令月拜道:“公主,娘娘命老奴侍奉皇子妃學習宮裏規矩。”

上官婉兒站起身,拜道:“有勞嬷嬷。”

“皇子妃,請!”嬷嬷面無情地說道,轉身帶着太監宮女離開了大殿。

李令月看着上官婉兒同她們離去,卻遠遠地坐在書桌旁拿起一本書看起來。

看了一會兒書,就聽床上的人有了動靜,便放下書本走到床前,見林玉卿醒了,并且毫不客氣地問道:“婉兒呢?”

李令月背着手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沒有說話。

林玉卿支撐着身子就要坐起來,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又軟軟地躺在了床上。她咬着唇面色不善地看着李令月,道:“放我出宮。”

李令月轉身吩咐道:“去把院首叫來。”太監領命而去。李令月便繼續回到書桌旁坐下,也不理她。

林玉卿渾身酸痛,她側躺着看着李令月,突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李令月擡起頭,冷冷地說道:“和你無關!”

林玉卿恨不能咬碎銀牙,又問道:“我聽說大燕國只有一位公主,你是安然公主麽?”

李令月卻将目光放在了書本上,只當她不存在。

林玉卿也閉上了眼睛,心中似烈火燃燒。她是該感謝皇後的成全,還是該恨她讓自己拾起了遙遠的回憶?原來只當隋唐距離她十分遙遠,冷漠地看待這些人物,是生是死是成是敗也只不過一抔黃土埋葬了的枯骨,卻不想人們口中或褒或貶的人物竟然和她的前生有着十分緊密的關系。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能力出衆,起碼無法與母皇比肩。她只是比她的哥哥們強一些,最終卻敗給了侄兒。她原以為自己只是沒了母親的孤女,懷着複仇之心從現代回到這副軀殼,卻不料三十七年來萦繞在心頭的噩夢完全暴露出來時,竟然是這樣的殘忍,她是大唐最尊貴的公主,父母皆為皇,而她卻落個逆謀造反的罪名,被逼自殺,滿門抄斬。

她恨,恨為什麽讓她穿到現代,恨為什麽讓她知道了她死後的子孫的遭遇再讓她蘇醒過來?恨皇後的不擇手段,恨婉兒的無動于衷,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這時,太監禀報公主院首靳相之來了,殿外候着。李令月放下書本,請他進來。令宮女将帳簾落下,只露出林玉卿的手腕來。

靳相之為林玉卿把了脈,回道:“姑娘身體虛弱,大腦疲憊,并無大礙。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然後又開了一個藥方,遞給一旁的宮女。

“有勞靳院首了。”李令月溫和地說道。

“下官不敢。”靳相之垂眉不敢擡頭。

“靳院首請回吧!”李令月說道,靳相之便離去了。

李令月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藥方,仔細看過,也只不過是補充營養之類的湯食,于是吩咐宮女去做。

太監宮女退下之後,李令月挑起帳簾,見林玉卿已經睜開了雙眼,幽幽地看着她。

李令月聲音清冷地說道:“本宮名叫李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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