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娘想嫁人

這一場臺風出奇的大，從中午到晚上，斷斷續續根本沒停歇。

阿強和阿素此刻都非常慶幸，慶幸沒出海，不然遇上臺風，他們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其他水手和阿強都有差不多的想法，大家心中慶幸，卻沒想到阿鯉身上。

臺風雖然大，可海水并沒有倒灌，而海邊的房子都是用堅硬的大理石建造的，臺風刮不動，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不過，村裏的電線被刮壞了，停了電，大家就早早睡了。

半夜三更，熟睡的景阿奶突然又聽到了噼裏啪啦的響聲，像是有東西砸進了她家院子。

莫非，又能進財了？

只要想到錢，景阿奶就激動了，即使半夜三更爬起來，她也不嫌冷。

景阿爺被她起床的聲音弄醒了，迷迷糊糊問，“大半夜的，你起來幹啥啊？”

景阿奶披上了衣服說，“我去出去看看。”

一切都只是景阿奶的猜測，為了避免空歡喜一場，她就沒說自己的猜測。

有幾個能耐的親戚，景家不缺電筒的。

外面狂風暴雨，景阿奶就不出去了，而是站的窗口把窗戶打開，才用電筒看外面的情況。

第一眼看下去，她立馬激動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此時，景家的院子裏，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海鮮。

景阿奶看到了鮑魚海參，大龍蝦梭子蟹，鲳魚帶魚大黃魚黃唇魚等等。

除此之外，景阿奶還在地面上，偶然看到了閃閃發光的東西。

她眼睛因為長年刺繡不太好，看不清是什麽東西。

如今的風雨雖然厲害，卻也沒達到能傷害人的地步。

景阿奶就換上了蓑衣，帶上了草帽，去了院子裏。

靠近了，景阿奶才發現，剛才閃閃發光的東西，居然是一塊巴掌大的紅寶石。

景阿奶可是當過丫鬟的人，別的不說，眼光是有的，她記得，當初主家小姐有一套紅寶石首飾，據說值幾千個大洋。

這塊紅寶石雖然沒加工過，可這麽大塊，随便也能賣個幾千塊吧！

大寶貝呀！景阿奶急切的将紅寶石撿來揣着，胸中一片火熱。

擔心還有漏網之魚，景阿奶又冒着風雨在院子裏開始細細尋找，每一條海貨都被景阿奶翻了個身，她堅決不放過一個角落。

有付出就有回報，沒多久，景阿奶有找到了幾塊大概二兩重的小金塊，還有嬰兒拳頭大的銀塊，這些東西現在雖然不好出手，但也是值錢貨，景阿奶全收着了。

之後，景阿奶又找到了十多個珠貝，她全收進房間裏，才開始喊人。

“阿強，阿諧，你們快起來，老天爺給咱送海貨了，快起來撿海貨了。”

海邊的物資雖然比內陸好點，但因為沒油水，大家還是經常感到餓，因此吃的東西對大家來說都是最重要的。

阿強他們聽到有海貨，跑到比誰都快，當出來看到一地海貨，阿強的反應就和景阿奶最開始差不多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道：“我的個乖乖，這次咱家真的走運了。”

往年臺風來的時候也能卷海貨上來，可并不多，不像這次，這些海貨簡直像是不要錢似的。

景阿奶猜測這都是阿鯉的功勞，就說：“這肯定是阿鯉帶來的好運，你不看看，自從她出事，咱家已經多吃了多少次肉了。”

阿諧也起了，他聞言說：“阿娘你小聲點，人家都說悶聲發大財，我們知道阿鯉是個小福星算了，要是被別人知道，他們說不定會和咱家搶阿鯉的”

“切，”景阿奶一臉不屑，“阿鯉是咱家的孩子，誰敢搶？我一直念叨，不就是怕你們忘了阿鯉的功勞，覺得她是白吃飯的嘛！”

阿吳出門聽到這話，心中徒然緊鎖，難受極了。

阿鳳倒是趕緊開口道：“阿娘，阿鯉他們三兄妹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能嫌自己的孩子吃白飯嗎？”

這話挺像樣，景阿奶給了阿鳳一個笑臉。

阿素瞧見了，忍不住小聲說“馬屁精。”

阿強聽見了，瞪了阿素一眼，心想他這個婆娘，嘴不甜還不會來事，也難怪娘不喜歡了。

至于阿吳，對大家的話充耳不聞，低頭的時候嘴角往下慫拉，眸中是若有所思。

景阿爺也穿好衣服起來了，他是個廚子，看見一地海貨，眼裏全是可惜，他催促說：“你們別廢話了，趕緊把海鮮全部撿起來，連夜處理。”

如今天氣已經開始熱了，這時候沒有冰箱，冰塊也買不到，沒法将海鮮冷凍儲存，只能趕緊把內髒掏空第二天曬幹。

不然若是晚了半天，這些海鮮能全爛光光。

有景阿爺發貨，阿強和阿諧就穿着蓑衣去撿海鮮。

他們用框子把一個個海鮮全撿起來，景阿奶他們幾個女人就負責殺魚。

等大家把魚全部處理好，天已經差不多快亮了。

景阿爺想到大家辛苦了，就準備為大家煮頓好的。

家裏多了許多海鮮，景阿爺就煮了海鮮粥。

這道粥非常奢侈，裏面放了大對蝦，蛤蜊，鱿魚，海參鮑魚等等。

海鮮們被景阿爺處理的非常好，沒有一絲腥味，濃厚的米粥熬出了厚厚一層米油，加入海鮮熬熟再放上幾滴香油，能香的人把舌頭都吞下去。

除了粥，景阿爺又做了海膽蒸蛋。

這次臺風卷了二十來只海膽，景阿爺全做的。

他将海膽裏能吃的肉A全挑進了大碗裏，又打了兩個雞蛋，加入了水和魚油攪拌，再和海膽混合，蒸好後又放了香蔥。

黃燦燦的海膽蒸蛋配上鮮綠的小蔥，再加上一些紅甜椒粒，簡直是一場視覺盛宴。

院子裏飄滿了香味，勾的幹活的景家人肚子咕咕咕叫個不停。

阿鯉的鼻子和狗有的一拼，聞到了美味的香味，她都不讓人幫忙，自己慢慢爬起來把衣服穿好，急匆匆出門，就怕去晚了沒她的。

阿雪更不用說了，她昨晚就沒吃東西，現在被食物的味道誘惑，肚子裏簡直像在打仗似的，翻江倒海的。

即使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誘人的味道還是不走，讓她的心根本靜不下來。

最後阿雪還是厚着臉皮起床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餓着自己，別人只會感到痛快，痛苦的只有她。

全家老少都非常喜歡景阿爺的手藝，粥還沒端上來，所有人都坐上桌了。

景阿奶又分粥，她先舀碗海鮮粥，再用小勺子舀一勺子放粥裏，這就是一個人的分量。

第一個當然是給景阿爺的，第二個是給她自己，接下來從大到小，阿鯉是最後一個。

至于阿堯，他是真正的兒童，不像阿鯉能自己吃，只能讓他阿媽喂。

阿強接到粥後，不顧燙低頭就喝了一口，等嘗到味，他眼睛放光，心中想，果然，還是他阿爹做的好吃，和阿爹比起來，其他人做的都是豬食。

阿素阿諧他們的表現都差不多，反正抓緊時間吃就是了。

接下來的時間只剩下吃東西的聲音，等全部吃光了，阿天阿海一人搶鍋一人搶蒸蛋碗，用舌頭舔把鍋碗舔的幹幹淨淨。

————————

今日無雨，還是大晴天，景家人把昨晚弄好的魚全部曬着，就去上工了。

至于補覺，那種奢侈的事，輪不到他們。

家裏沒了人，景阿奶才用陶罐把紅寶石金塊全部裝好，在院牆下挖了個坑埋上。

家裏不缺錢，這些東西也不好處理，景阿奶就打算把這些東西藏好，以後給阿鯉做嫁妝。

她又順便把珠貝開了，不過這次的都是普通珠，不算值錢，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景阿奶還是歡歡喜喜把東西藏好了。

今天景阿奶要去教繡花，阿雪也要打很多豬草，阿鯉就被阿吳帶上了。

秦道國是個利索人，一會兒就給所有人都分好了活，阿吳被分到了鋤草，她把阿鯉放在樹下，就開始幹活。

阿鯉知道她阿媽忙，也沒亂跑，就在樹下乖乖坐着。

不過，一會兒，阿鯉就發現，她外婆慢慢過來了。

兩人離阿鯉不遠，走近了就開始交談起來。

程紅：“丫頭，你考慮好了沒有？”

阿鯉：考慮什麽？莫非外婆又要弄幺蛾子了？

阿鯉擔心她外婆又使壞，就悄悄站起來走近點，以便自己聽的更清楚。

阿吳臉上有勞動的汗水，程紅來了她也沒停下幹活，而是道：“阿娘，你說的趙家，真的那麽好？”

程紅挑眉，“廢話，我是你娘，能騙你嗎？人家趙大為五個兒子，就想要個閨女，以後也有個能走動的地方。他就是看你生了兩個閨女，覺得你生閨女的幾率大，才找你，不然人家一個屠宰場的工人，能看上你？”

如今很多人都重男輕女，可什麽多了都不值錢，趙家就是如此，兒子多了看一眼都覺得煩，就想要個乖巧的小閨女，這才看上了愛生閨女的阿吳家。

這一次阿吳還真動心了，因為趙大為不僅長的好，還有個鐵飯碗。

而且他還有五個兒子，以後他們每個給阿吳一口飯，阿吳的晚年就不會差了。

但想到自家的情況，阿吳還是有點猶豫說：“阿娘，我能再考慮考慮嗎？”

程紅見不得阿吳的墨跡性子，板着老臉說，“猶豫個屁，你還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嗎？還想拿喬，不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呀？”

“你知道趙大為有多搶手嗎？黃花閨女都搶着嫁，再猶豫你看看能不能有你的份？”

這話就假了，不說別的，光趙家的五個小子，就能吓退一堆人，不然趙大為也不會找阿吳了。

和小姑娘比起來，阿吳已經算老了，不是沒得選，誰想娶呀？

阿吳自個也清楚自己的行情，她覺得趙大為已經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了，實在不想錯過。

于是，阿吳道：“那阿娘，你去問問，他們能不能讓我把阿鯉帶去。”

阿鯉聽到這裏，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雖然她不喜歡阿娘嫁人，但阿娘時刻惦記着她，她心裏還是舒服的。

可惜，才高興不到半分鐘，阿鯉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也徹底看清了阿吳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