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命樓X錄

話音剛落,她忽然想到之前聿鳳寧來時的方向并不是天命榜,而是...而是.....

“你給他了是嗎?!你把扇子給汪寂了!”心理上不能接受就罷了,辛辛苦苦攻略了這麽久的人就這麽把重要的任務物品給了出去,這樣一來哪怕她後面真的把人追到了,也不能算任務完成,邊婷氣得推了他一把,道“你...你怎麽能給他?快要回來!快點去要回來!!”

被多次如此質問,即使聿鳳寧的脾氣再好,也很難再耐心地解答扇子的真相,只是微笑道“汪寂與我情同手足,不過一個扇子而已,給了便給了,作何要要回來。”

邊婷終于急了,大聲道“你...你害了他這麽多!還一直利用他!怎麽可能和他情同手足?!!”

圍觀的第五昊:?????

他覺得可能自己看文的方式不太對,要不然怎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聽到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報。

所以這又是什麽設定?男主害我??他害我啥了?被你當成基佬嗎??

相比于聽了一頭問號的第五昊,這邊聿鳳寧顯然淡定很多,摩擦着右手手腕,他仍舊在笑,眼中卻沒有笑意,顯然不打算再交談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婷妹,現下天色已晚,這些日子你也勞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們明日再說。”

邊婷花錢穿越來十多年,就是為了個任務,現在希望都沒了,還談什麽睡覺,再睡就攻略失敗睡回家了!

她瞪大了一雙眼睛,口不擇言道“你不承認是嗎?我猜你也不會承認。那你說我去告訴汪寂好不好?告訴那個很傻很天真的四師兄,其實你早就知道自己是魔教聖女的後人,其實你早就看上了潛鋒門的財力刻意接近他,其實你早就知道魔教為了讓你當教主,一直跟在你後面跑!潛鋒門的滅門,是你早就預料到的!甚至是故意一手促成的!!”

“原來婷妹一直是如此看我的。”聿鳳寧的聲音還是那般醉人,可那雙桃花眼中,卻盛滿了冷意“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如此污蔑于我,可想過汪寂是否會信你?”

“他信我,他當然信我!”邊婷自信道“因為我有他不得不信的證據!”

“哦?”聿鳳寧摩擦着右手手腕的手頓了一下,笑道“是什麽?”

是什麽?

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邊婷沒有任何騙人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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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中的第五昊拿着扇子的手在微微發抖,這一瞬間,他竟不知應當做出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原來....原來只有他,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是被蒙在鼓裏的。這兩個人,心安理得地看着他出生入死,看着他跟個傻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看着他自以為是的替仇人鋪路。

拳頭握得緊緊地,幾乎下一刻便要揮出去,但第五昊還是強自按捺住了這種沖動,沉着臉,繼續将沒有聽完的秘密聽完。

“是你和你娘裝作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利用汪家家主恻隐之心收留,結果害得汪家五百六十三口人,慘遭滅門。你的形貌與小時差別也不算大,你說如果我告訴他,你就是他小時最好的玩伴,那個他以為已經死了的齊哥哥,他會是什麽反應呢?聿鳳寧....啊不對,應該是齊離大俠。”

邊婷也是第一次看見那張臉逐漸隐去笑容,收起僞裝,露出殺意,心裏直發憷,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該講的條件也還是要講“當...當然,如果你能去把那柄扇子要回來,真心送與我,然後與我成親的話,我就不告訴他!一輩子都不說!”

聿鳳寧沒有說話,似乎還在斟酌。

看着對方的動作,心裏實在還是毛毛的,她忍不住道“你...你別搓手腕了!你一搓手腕就算計人....不過...不過你可不能殺我!現下西域魔教未除,你滅了潛鋒門的黑鍋也還沒有摘掉,若是你殺了我,汪寂肯定能查出是你下的手。若是你連他一起殺了,看誰還能幫你作證!!”

聿鳳寧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像是兩口古井,幽深莫測。他沒有再摸自己的右手手腕,只是單手背在後面,另一只手垂在身側,挺直的背脊如同一柄利劍,一言不發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所有底牌都翻了出來,邊婷剛剛鼓起的熊心豹子膽也已經消耗殆盡,在這漫長的沉默中,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似乎已經被死亡扼住了喉嚨,随時都可能被對方挫骨揚灰。

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她偷瞄了眼聿鳳寧現在的表情,可惜天色已黑,看不大清楚,可是那種殺意濃濃充斥空氣之中,不看都知道。總覺得再這麽對峙下去,可能會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慘案,邊婷忙又為自己辯解道“聿哥哥你要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這些,可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也知道你沒有其他選擇...你...你的心腸是好的,不然這五年我也不會這麽不求回報,嘔心瀝血地發展天命樓。”

又偷瞄了一眼,見對方沒什麽反應,她覺得該說的都說了,便道“我...我給你一晚上考慮的時間,明早我來找你時,你可得給我答案啊。”

說罷,她跟逃一樣,迫不及待地施展輕功就飛走了,連對方的答複都沒有聽。

聿鳳寧就這麽看着她離開的方向,不語,像是一座雕像,和夜色融為一體,仿佛他自己也是這黑暗的一員。

一炷香後,他收回了視線,轉身回到房裏。

始終沒有人發現這個影子,始終沒有人發現藏身角落裏的第五昊,也始終沒有人發現...這個被蒙騙的人,已經知道了真相。

客戶走了,他沒有動;男主走了,他也沒有動;

現在,他終于動了,順着陰影,隐藏着氣息,踏着黑暗,他坐到了自己的屋頂——那個原著中汪寂最喜歡,現在變成了他的常駐地的地方。

曾經,他最喜歡晚上躺在這裏,欣賞時空管理局看不到的明月,有時也會幼稚的數數繁星幾許,那個時候,腦子裏什麽都不用想,只要安靜地看着這片星空,便覺得心情愉悅。

可是今天...天空被烏雲遮掩一切,只餘一片黑暗。

就像這操蛋的現實。

抽出挂在身側的佩刀,橫放在膝蓋上,他随手将散開的頭發用繩子綁了個馬尾,從懷中掏出一塊白綢,像是對待情人一般,細致耐心地擦着。從冰冷的刀柄,到沾染上濃厚血腥味的刀刃,一處一不放過,耐心地擦着。

怪不得,原著中男主會主動接近汪寂這個初出茅廬的啞巴。

怪不得,魔教會硬生生從南方追到北方,對潛鋒門動手。

怪不得,他一個并不起眼的人物藏的水,都會被人刻意打破。

他曾經以為,自己最大的敵人就只有西域魔教。每次在夢回,看到滅門時的慘狀,第二日醒來,他總是會去接三個難度最高的任務,拼了命的去完成,只希望能多做一些,早日手刃那群殺千刀的畜生。

整整五年的光陰,每一日,他都活在生死之間;每一刀,斬下的都是一條鮮活的人命;每一刻,他的神經都繃得如同拉到極限的弓弦,只要在用力一分,就會拉斷。

第五昊經歷過許多世界,自認為神經和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強大了不知幾許,不過壓力大了些,自我調節調節就能繼續再戰,自是無所謂,可是原本的汪寂呢?

對于原主來說,潛鋒門就是他的家,是師父将他從死人堆裏救了出來,教他識字,教他武功,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什麽是俠義正道,教他人性本善。

在他所有的記憶中,是師兄師姐伴他成長,生病時悉心照料,閑暇時嬉笑切磋,吃飯時談江湖趣事。這裏是他的一切,他所有美好與喜悅彙聚的地方。他雖然不會言語,但是他熟悉這裏的風,這裏的雲,這裏的山,這裏的水,這裏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發自靈魂所深愛的。面對在江湖中交到的志趣相投的朋友,他迫不及待,毫無防備地,将自己的家,自己認為世界上最安全的所在分享了出去,可等來的結果...

卻是滅門。

至親之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的面前,斷肢殘骨,鮮血橫流,這種即使在最壞的噩夢中也沒有出現過的景象,是他自己親手帶來的。

數不清的悔恨和悲痛幾乎能将任何一個人淹沒。

第五昊不知到這個男人當時究竟是抱着怎樣的感情,是用着怎樣的堅持和理智,才能讓他在經歷了這般打擊之後,還能信任自己唯一的朋友——即使在對方就在他的眼前,親手毀了他的一切。

為了複仇,一個拿起刀來只知道習武切磋的少年,成為了刀下亡魂無數,邪道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殺手。這中間多少苦痛掙紮,又有誰能明說?

可沒想到,就連這塊僅剩的浮木,也是騙局。

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仇人不是真正的仇人,扮演的角色對調,受害人其實才是真正的施害者。支撐着他熬過這段非人生活的信念,不過都是別人複仇的工具,可笑他一直都被蒙在鼓裏,卻沒想到是給真正的兇手做了嫁衣。

想到這裏,第五昊不禁有些慶幸,汪寂的世界裏沒有客戶,一直到死都認為自己報了仇。他很慶幸,聽到這段真相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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