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警告 〕

徐仁傑,男,35歲,腫瘤一科主任,死于XXXX年4月10日,死因心肌梗塞。

易迩三坐在長椅上,耳畔的聲音并不是來自祀戊六,而是來自DAS語音系統。DAS的聲音如同普通的智能語音手機一樣,并不顯得突兀。

“徐醫生,病人家屬在鬧事。”小護士小聲道。

雖然她的聲音小,但是還是被婦人聽到。婦人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快步上前,伸手抓住了護士的衣領,大罵道:

“你說誰在鬧事?”

“請你放手!”護士掙紮着想要後退。

徐仁傑連忙上去推開了他們兩個,又叫了一名圍觀的護士,上前将小護士帶走。徐仁傑的力氣不大,只是輕輕推了婦人一下,沒想到婦人像是被刺激一樣,整個身子向後摔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婦人吃痛的叫了一聲,然後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罵醫生不是東西,當衆打人。圍觀的群衆越來越多,有的甚至拿出來手機,将婦人哭鬧的樣子拍了下來。

“這位病人家屬,我并沒有打你。請你擡頭看看牆角的攝像頭,剛才的情景全部都被監控拍了下來。您有什麽問題就請說,這樣鬧下去只會給醫院帶來困擾。”徐仁傑鎮定自若,指了指牆角的監控道。

婦人還在哭,根本不搭理徐仁傑。另一名護士看不下去了,上前道:

“徐醫生,這事不能怪小慧。我們要給他兒子做皮試,卻被她拒絕,說打一針就行了,為什麽要打兩針。說他兒子怕疼,萬一留下傷疤該怎麽辦。

我們和他解釋,她也不聽。沒辦法,小慧就問她兒子青黴素過敏嗎?然後她說,她兒子身體很好,不會過敏。再三确認才給她打點滴。”

“是啊,後面還排了好多病人,我們不可能把時間都浪費在她的身上,再三确認不過敏,才給他兒子打的點滴。”又一名護士道。

“那孩子現在怎麽樣了?”徐仁傑道。

“過敏性休克,發現的及時,已經送去搶救了。”小慧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道。

“嗯,那問題應該不大。”徐仁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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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完,一名護士從急救室跑了過來道:

“病人搶救回來了,麻煩家屬去簽下字。”

婦人一聽兒子被搶救回來,眼淚瞬間止住,也不哭了。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向着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什麽人啊,寵孩子,也沒她這樣的寵法。”小慧嘟着嘴道。

“這次算是醫療事故,小慧,你去你們科室申報一下。”徐仁傑道。

小慧紅着眼,忍住了沒哭,點了點頭與另外一名護士離開了輸液室。徐仁傑嘆了一口氣,他只是路過這裏,準備抄近道,前往自己的辦公室,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了醫鬧。

嘆了一口氣,出了輸液室,突然覺得胸口發悶,估計是最近太累了沒休息好。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加快步伐向着自己的辦公室跑去。

易迩三站起了身子,跟在徐仁傑的身後。心中感嘆,這些醫生護士太不容易了,每天要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受到委屈還只能自己憋着。現在差不多是中午吃飯的點,許多腫瘤科醫生的辦公室鎖着門,唯有徐醫生的辦公室,門是開着的。

現在不是看診的時間,要到下午一點才開始。但是他的診室外,坐滿了病人以及病人家屬。當他們看到徐醫生回來時,眼睛發出了金光,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拿着病理報告湊到他的身邊道:

“徐主任,現在開始叫號了嗎?”

“徐主任,我爸化療已經做了第三次了,現在又吐又拉,手腳疼的沒法動彈,只能躺在床上,連水都喝不下去。”

“徐主任.....”

“抱歉,請讓一讓。”徐仁傑面色發白,額頭上冒了不少虛汗。

他心絞痛,胸口發悶,難受的快要喘不過氣來。艱難的走進了辦公室裏,坐在椅子上,還沒等拿出保溫杯,就看到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一名中年男人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手上還拿着一個禮盒道:

“仁傑,剛才還在找你,沒想到你這麽快救回來了。”

男人叫張鵬,是他八竿子都打不到的親戚,聽說他在這裏做做了腫瘤科的一把手,特意從外地做了七個小時的綠皮火車趕到了這裏。

“請問有什麽事嗎?”徐仁傑道。

“還能有什麽事,這不來找你幫個忙。你小侄女生了病,在老家看不好,就想着來你這看看。你不是什麽主任嗎?能不能行個方便,先給你侄女看下。你可不能見死不救,瑞瑞滿月酒的時候,你還誇她長得漂亮,要認她作幹女兒。”張鵬道。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張鵬不是第一個過來攀親戚,想走捷徑的人。徐仁傑嘆了一口氣道:

“現在醫院都要走正規流程辦事,抱歉後面還排了很多病人,我不能讓她插隊進來。你與其在這裏和我周旋,還不如早些來醫院排隊挂號。”

“仁傑,你年紀輕,不懂沒關系,先看看這禮盒裏放的是什麽。”張鵬也不生氣,拿起禮盒走到了他的面前,平放在他的桌子上道。

易迩三好奇的湊了過去,只見盒子打開,裏面放了整整伍萬元現金。看到現金,徐仁傑臉色一變,站起身子指着門外道:

“出去。”

“徐仁傑,你別給臉不要臉。”張鵬黑着臉道。

“出去,你去挂號,我就當今天沒有看過你。”徐仁傑臉更白了,握緊了拳頭道。

“徐仁傑!鬧饑荒的時候,是我家老爺子給你家施舍了糧食。若是沒有我家老爺子的施舍,你爸媽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你徐仁傑能活到今天,都是拖了我家的福,我只是讓你給你侄女看個病就那麽難嗎?”張鵬道。

“出去。”徐仁傑虛弱的坐在椅子上,表情痛苦閉着眼睛道。

“好,你等着!”張鵬拿起桌上的禮盒,奪門而出。

門重力關上,發出了巨響。徐仁傑虛弱的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氣,滑到了地上,蜷縮着身子。易迩三見狀不好,連忙跑上去想要扶他起來。在手碰到他的一瞬間,橫穿了過去,這才想起自己是在他的夢中。

徐仁傑表情痛苦,渾身抽搐,手一直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明明是在夢中,他卻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救救他,他就快要死了!

辦公室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病人家屬想要咨詢報告上的事情,剛一推門就看到徐仁傑躺在地上,神志不清。

“啊!快來人!徐主任昏過去了!”

一群人擁了進來,誰都沒有看到站在徐仁傑身旁的易迩三。

“三三,能聽到我說話嗎?”祀戊六的聲音響起,只是比以往模糊了許多,斷斷續續。

他點了點頭道:

“能,六六你在哪?”

聽到易迩三的聲音,祀戊六松了一口氣。他發現易迩三的身上被DAS下了禁制,他無法進入易迩三的夢境。嘗試了很多種方法,這才取得了聯系。

“三三,你聽我說,我現在控制不了你的夢境。你需要自己蘇醒,才可以擺脫徐仁傑的夢境。”

“我要怎麽做?”易迩三道。

“這要你自己摸索.....”祀戊六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到後面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

沒有薰衣草,沒有死神,他根本不知道怎麽醒來。若是醒不來,他會不會一直困在徐仁傑的夢境裏。若是徐仁傑在夢中死了,他是不是也跟着徐仁傑的夢一起死了?

易迩三做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走向了安全通道,上了醫院的天臺。

如果他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醒來?反正是做夢,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站在天臺上,扒着護欄看了半天。這裏是五樓,若是在現實必死無疑。

賭一把!

閉上眼睛,翻過護欄縱身一躍。

他的身體下降的速度非常快,重心不穩,在跳下去的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易迩三!”

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就看到祀戊六也從上方跳了下來。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入懷中。兩個人的重量,下降的速度更快,就要落地的一瞬間,易迩三隐約聽到了DAS那機械般的聲音。

警告,違——規!警告,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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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易迩三猛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被祀戊六緊緊的抱在懷裏。

他們還保持着下降的姿勢,但是視覺上卻變了方位。

祀戊六見他醒來,抱得更加用力。易迩三被他勒的喘不過氣,拍了拍他的後背道:

“六六,你先放開我,這樣好難受。”

“為什麽要從樓上跳下去?”祀戊六低沉道。

他稍微沒注意,易迩三就做出了危險的舉動。冒着被DAS記錄違規的風險,強行進入了易迩三的夢境。剛一進來,就看到易迩三縱身一躍的畫面。

“我想醒來找你。”易迩三道。

“記住,以後在夢境裏要保護好自己。夢中死了,現實不會死,但是會被困在夢中,成為活死人。”祀戊六道。

易迩三的不穩定因素實在太多,一想到他跳樓的畫面,他真的怕了。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了他一個警告,他差一點就失去了易迩三。

想到這裏,祀戊六撐在他的身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易迩三懵懵懂懂的看着撐在自己上方的死神,死神的大手輕撫在他的臉上,捏了捏他的耳垂,又輕輕的觸碰他脖頸上的咬痕。

“三三,還記得我第一見你說過的話嗎?”

“掌管這一區域的死神?”易迩三想了想道。

祀戊六笑了笑,吻了吻他的眉梢道:

“那我再問一遍,見習死神易迩三,你願意成為我的新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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