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燈魂 〕

淩晨一點,對于繁華的現代化都市來說,是夜生活的開始。高樓大廈燈火通明,那些特殊的高檔場所,聚集了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享受着夜晚獨有的饕餮盛宴。

蚌山市市最大的私人會所——西南公館坐落于西南路88號,入會者非富即貴,即使有錢也很難成為裏面的會員。會所外被一層高牆圍住,私密性強,內部裝潢極其考究。

西南公館與其他會所唯一的不同,就是裏面多了一座教堂。教堂所用的材料都是從歐洲海運過來,按照原有的樣子一比一複原。

古老的洪鐘在淩晨一點敲了三下,月光輕灑在七彩的玻璃面牆上,印出一個又一個塵封的故事。教堂的牆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藤蔓的上面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

教堂的正對面對着就是西南公館的正門,公館的大門是敞開着的,門的兩邊站着兩名身穿白色鬥篷的男人。他們全都戴着詭異的面具,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項鏈。

凄厲的叫喊聲此起彼伏,一名身穿晚禮服的女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女人身上的晚禮服被血水染紅,即便是滾落到一樓的地毯上,也不忘手腳并用的向門外爬去。

門口站着的保镖,如同是木頭般一動不動,全然無視了女人的求助。女人臉上的妝容糊在了一起,當她聽到皮鞋下樓的聲音後,吓得臉色煞白,崩潰的叫喊着:

“救命——誰來救救我——救命!”

男人手扶扶梯,緩緩的從旋轉樓梯上走了下來。男人身穿高檔的定制西裝,淡藍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逃命的女人。猶如貓戲耗子一樣,任由女人向門外爬去。

男人的手腕上帶着一個銀質的镯子,镯子上刻了一朵盛開的杜鵑花。男人的手指輕撫在杜鵑花上,眼神突然一變。

女人的脖子像被人掐住了一樣,掙紮着滾下了臺階。

“齊翡,誰給你的膽子動了我的人。”祁魃九冷冷的笑着道。

“主人,我不知道。饒了我,求您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女人面色由紅變成了青紫,翻着白眼,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傅文浩的靈魂呢?”祁魃九打了一個響指,女人頹然的跪在地上幹咳着,身上的傷口止不住的開始流血。

過了許久,女人的傷口漸漸愈合,她跪在地上,低頭顫抖着身子道:

“入了地獄,請主人放心,他的魂魄已經被我撕碎了,一個傻子投胎都是問題,那些死神即使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也不會查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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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萬萬沒想到傅文浩會留一手,就連她都被那個男人精湛的演技騙了過去。

“警察已經盯上你了。”祁魃九道。

“請主人再給我一次機會!”女人跪在地上懇求道。

祁魃九嘴角微微勾起,一步一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蹲了下來。他的手指挑起了女人的下巴,女人面露驚恐,當看清男人的面容時,忍不住露出了癡迷之色。

就在女人以為祁魃九會放過自己時,突然覺得胸口一疼,皮膚以肉眼可見的的速度開始老化。她瞪大了眼睛,低頭看向那只穿過自己身體的手臂,感受着自己的心髒被男人一點點拉了出來。

女人頭發花白,皮膚泛起了褶皺,嘴裏噴出一攤黑血。

“不要招惹我的三兒,知道嗎?他是我的獵物。”祁魃九站了起來,女人的心髒被他随手捏碎,像扔垃圾一樣,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祁爺。”門口的一名保镖突然動了,恭敬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鞠躬道。

“處理幹淨。”祁魃九道。

“是!”男人抓着女人的頭發,拖着她的屍體走下了臺階。另一名男人聯系了保潔,保潔同樣穿着白色的鬥篷,脖子上挂着十字架。他們的動作之熟練,沒一會兒就将女人留下的痕跡清理的幹幹淨淨。

祁魃九走到了草坪上,擡頭望着滿天的繁星,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好三兒,希望你會喜歡我為你準備的禮物。

此時的易迩三蜷縮在死神的懷抱裏打了一個冷顫,祀戊六睜開了眼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吻了吻他的額頭。易迩三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又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覺。

祀戊六無奈的笑了笑,以為是晚上降溫了,起身從床頭櫃上拿起了空調遙控器,将溫度又提高了一度。

暖風輕柔的吹着,看着愛人沉睡的面孔,祀戊六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湧上心頭。

“六六。”易迩三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擡頭看向了死神道。

“嗯,怎麽醒了?”祀戊六道。

“六六,我腳冷。”易迩三打了一個哈氣道。

祀戊六将他兩只腳放在自己的 兩 腿 之 間,然後将他攬在懷裏,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像哄小寶寶一樣道:

“乖,我抱着你睡,一會兒就不冷了。”

易迩三點了點頭,腳丫子調皮的伸到了他的肚子上。祀戊六也沒有生氣,寵溺的看着他道:

“睡吧。”

“晚安,六六。”易迩三道。

“晚安,三三。”祀戊六道。

易迩三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在醫院的走道裏。他知道這是徐仁傑的夢境,所以并沒有覺得慌張。

通過這幾天對徐仁傑夢境的觀察,易迩三覺得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醫生,這樣的醫生可以直接前往天堂,很容易判斷。但是能被DAS選中,一定有某種特殊的原因。

他曾經聽六六的解釋過,凡是被DAS選中的人類都是不好判斷的,需要死神與DAS同時判定,再由DAS進行比對,得出最終的答案。

是前往天堂,還是墜入地獄。

手術室外,徐仁傑被七八個大漢團團圍住。為首的男人易迩三見過,是徐醫生的親戚張鵬。

“張鵬,我和你說了很多次了,瑞瑞做這個手術有巨大的風險!”徐仁傑道。

“江醫生醫術了得,心髒搭橋手術肯定沒問題!”張鵬自我安慰道。

“得過腦炎的患者做心髒搭橋手術會有風險,江醫生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同樣的話我重複說了不止三遍,你為什麽還要執意讓江醫生動這個手術!”徐仁傑道。

“我簽了協議,不會有事的。死亡率只有百分之35,剩下百分之65有救治的幾率,瑞瑞很堅強,她一定會挺過來的!我就這一個女兒,即便是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我也要救她!我想讓她健健康康的活着!和同齡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活着!”張鵬聲嘶力竭道。

徐仁傑啞然了,都是成年人,他當然理解張鵬的難處。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張鵬的妻子去年因病去世,在妻子去世的當天,女兒的心髒就出了問題。

張鵬早年是名建築工人,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成了工地分包項目經理。就在他的事業走向了巅峰時,自己的妻子突發腦淤血搶救無效死在了當地的醫院裏。

妻子走後,他的女兒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今天不動這個手術,瑞瑞很難活過這個夏天。

手術室外的提示燈始終是紅色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距離手術預計完成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小時。張鵬手心全是汗,他突然跪在了地上,從衣服裏掏出一枚十字架握在手心。

十字架?他記得張鵬是個無神論者,怎麽會佩戴十字架跪在地上祈禱。

徐仁傑無奈的搖了搖頭,救治他女兒的明明是個醫生,他卻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遙不可及的神明身上。精神寄托,也要結合實際,哪有他這樣瞎搞的。

一旁的易迩三也注意到張鵬手裏握着的十字架,他好像在哪見過,又好像沒有見過。嗯,他想起來了!他記得在警局的時候,那名叫叫做李澤成的脖子上,也佩戴了一個十字架。

手術室的提示燈熄滅了,張鵬興奮的站了起來大叫道:

“燈滅了!手術結束了!”

他身邊的親戚同時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瑞瑞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手術室的大門被緩緩推開,所有人都探頭張望,以為走出來的是江醫生,結果卻是一名小護士。小護士神情黯淡,看着這麽多人圍了過來,吓得倒退了一步。

“請問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張鵬走了過來道。

女護士深呼了一口氣,猶豫了片刻道:

“很抱歉,請您在這裏簽字,病人遺體會有護工将她送到停屍房裏。”

“什麽?你說什麽!什麽遺體!什麽停屍房!”張鵬一臉不可置信道。

“抱歉,江醫生盡力了。病人突發腦出血,等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小護士道。

徐仁傑臉色一變,推門跑進了手術室,只見手術臺前小女孩的身上蓋着白布,所有的儀器都被拆卸了下來。江深深跪坐在地上,痛苦的閉着眼睛。

“江醫生!”徐仁傑跑到江深深的面前,蹲了下來道。

“我.....我....”江深深雙眼驚恐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渾身抖個不停。

“是不是醫療事故還不知道,你不要多想!”徐仁傑想要安慰他,卻發現江深深的狀況很不對勁。

“蟲子.....為什麽會有蟲子?”江深深根本不搭理徐仁傑,自顧自的道。

“什麽蟲子?”徐仁傑道。

“黑色的蟲子,長長的......不可能....血管裏怎麽會有蟲子。”

蟲子?黑色的蟲子?易迩三聽後一驚,連忙跑到了手術臺前,掀開了白布。女孩身上的刀口已經縫合,擺放在一邊器皿上也沒有發現江深深所說的蟲子。

易迩三閉上了眼睛,感受着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死氣。就在徐仁傑快要走到手術臺前時,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眼見着女孩的耳朵裏爬出了一條黑色的蟲子,伸手一捏,将蟲子整個從女孩的耳朵裏拽了出來。

蟲子扭動着身子,從他的手中逃了出來,然後化作了一團黑霧朝着江深深的方位飛了過去。

DEVEIL。

易迩三的腦海中莫名其妙多了這個詞,再看向江深深的時候,發現他左肩膀的燈魂正在被黑霧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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