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哥哥”

睜開眼睛。

眼前是小花的臉。

“到家了嗎?”

我揉揉眼睛,從車後座上坐起來。

咦。

手有點痛啊。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左手手側地方破皮了。

诶,我什麽時候傷到的?

等一下,我怎麽在車裏?不是在錄節目嗎?怎麽我現在會在車裏睡覺啊?

小花一臉嚴肅的看着我。

“小白老師,您能不能考慮一下收我為徒?”小花鄭重其事的這麽問我。

呃?!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厲害的身手,簡直——簡直不像真的,像傳說!”小花繼續說着我不是很懂的話。

“小白老師,您考慮一下好嗎?我很能吃苦的,也有基礎。之前我有做過雇傭兵,我相信憑我的經驗和悟性,做了您徒弟之後,也不會給您添太多麻煩的。”

呃……

雇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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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在做夢?

“小白老師,您不會是……沒聽懂吧?”小花總算意識到真實情況了,遲疑着問。

我忙不疊地點頭,希望他快點解釋。

然後經過刨開小花的許多廢話和再對信息進行準确有效組織之後,我才知道我幾個小時前的“不凡功績”。

幾個小時前,在《誰是超能力者》的游戲裏,我在“安全區”對所有人說了那番話之後不久,随便在森林中找了個地方制造了一些觀衆覺得很簡單的陷阱,然後利用這些陷阱,和敏捷到令人吃驚的身手,連那個什麽隐身的超能力都沒用過,就在短短兩個小時內,把陸陸續續趕過來想“殺”我的參賽者們都給限制住了行動,然後“殺”死了。

對了,我沒有食言,徐隽的确是最後一個被殺掉的。

然後我的錄制就結束了,我拒絕了節目組發出一起收工後聚餐慶祝的邀約,帶着小花回了車上。

至于剛才,是小花正在跟我說請求我收他為徒的事。

——我瞪大眼珠子看着滿目崇拜的小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一次了。

就是上次,我跟徐隽在“大玩家”那邊做任務打游戲的時候,當時也是這樣,我就記得個開頭,卻不記得中間過程和結尾。但除我之外那些人,包括攝像鏡頭,都清楚的“看見”了現場是我本人在游戲裏大殺四方,完虐對手的畫面。

就我不記得。

之後我去找陸一爵檢查過,他明明說的沒問題的,那現在是怎麽回事,怎麽又出現了?

我不會真的是腦子出了什麽毛病吧。

“給我電話。”

我下意識朝小花伸手要我的電話,只想給陸一爵打電話做确認。

結果拿到手裏,我又停下來。

不行。

我隐約覺得這樣不行。

陸一爵那個家夥,醫術十分精湛,是那種行業中當之無愧的超級醫學天才的存在啊,雖然不過三十多歲,可在醫學界和生物學界都是知識水平和相關技能不遑多讓的家夥。可是我之前那次的症狀那麽的明顯,他卻跟我說沒問題,要說這是因為他不專業,水平不行,所以才會導致診斷出錯,有了這種結論,我不信。

所以結論很可能是他在騙我。

那麽再打這個電話就沒有意義了。

因為以陸一爵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有心瞞我的我,他是不會就憑我問他,就告訴我實話的。

那現在的問題就在于——他為什麽要瞞着我?

或者說,騙我?

“小白老師,小白老師?”

小花喊着我的名字,将我拉回了現實。

“我今天下午是不是沒有其他工作了?”

在小花說出收他為徒之類的廢話之前,我先一步問道。

“啊,是的。”小花回答。

“好,我想一個人去玩一下。就放你半天假,下午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小花愣了一下。

“可是林深先生說——”

我笑起來。

“我說,現在你可以走了,或者,你還是不想用‘走’的這種方式?”

我知道我現在的表情一定不怎麽平和。

否則前國際雇傭兵先生小花不會在看到之後打了一個很明顯的寒顫。

他的眼睛裏有仿佛動物見到了天敵一般的深切恐懼。

“……好的,小白先生,您有什麽需要随時給我打電話。我先走了。”

随即,小花靠邊停車,利落的跟我說完這些話,也沒怎麽選擇方向,徑直走了。

連頭都沒回一個。

我坐上駕駛位,按照手機搜索提示的地點,駕駛着車朝着最近的一家心裏診療所開去。

我要去找心理醫生問個實話,陸一爵不講實話,總不會所有的人都不會講吧?我不相信我的症狀就沒有專業的人能夠給出一個能讓我絕對信服的答案。

……

的确沒有。

我把網上能夠找到的心理醫生排名預約電話打了一圈,開着車到附近的診療所也找了,都沒有人接單。他們拒絕的理由各有各的,但總歸是一句話:不能接我的預約。

即便是我把時間定在未來三個月之後了。

呵呵。

不用說,陸一爵那厮手段一向都很有的,這種不讓業內人接我的單的做法,他肯定早就安排好了。

可以。

我青梅竹馬長大的夥伴可真不錯,就這樣對我呢。

對我可真TM有意思。

……

“他喝了多少?”

隐約之間,我聽見有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說話。

“啤酒……大概二十六瓶,紅酒兩瓶。”好像是好心的給我酒的管家先生的聲音。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最後這一個是秦墨的聲音。

我聽出來了。

掙紮着,我想睜開眼睛看看秦墨。

可惜費了半天力氣,還是沒能夠,好像連根手指頭都沒能動一動。

看來這次真的喝的有點多啊。

“小白。”

一會兒,有人拿着溫熱的濕毛巾在給我擦臉。一邊擦着,一邊輕聲呼喚着我。

“怎麽喝這麽多?”

說話的是秦墨。

想來也是。

對我的事,他能夠自己動手的從來沒有假手于他人過,更何況只是擦擦臉和四肢的小事,他一向樂意做的很。

也不知道我憑什麽讓他這麽願意做這些?

陸一爵那貨都能夠說騙我就騙我,秦墨這個我都不太記得往事的“發小”,卻屢屢做出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從理智從現實,我真心覺得自己撿到了世界上最大的便宜,可有些時候,我又會想,這麽好的“便宜”我能保留多久?

像我這樣的家夥,總會有一種擔心,覺得不太像屬于自己的東西,總有一天會被他真正的主人要回去。

怕的簡直都想如果就在此刻死去會不會更好一點?

“小白,你睡着了嗎?”

秦墨還在說着話,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想開口,可眼皮很沉,沉的似乎做個基本的回應都做不到。

但是意識卻明明卻很清醒。

怪怪的。

“睡着了話,那……我可以親你嗎?”

秦墨又問。

我想笑。

想跟他說你怎麽那麽傻啊。

明明是你說想親就親,想抱就抱的,怎麽還會問出這麽傻兮兮的問題。

簡直不像真的你了。

很快,秦墨溫熱的嘴唇放在了我最敏感的耳尖處,他一點一點的,輕輕的啃咬着那裏,讓我覺得實在有些酥麻難耐的感覺。

可惜感覺無比清晰,但不管怎麽感覺和反應,似乎意志力就是沒辦法傳達給神經骨肉,導致我全身上下包括眼皮都不給動一下的。

“……睡得可真沉啊。”

秦墨近乎寵溺的在我耳邊說着,氣息稍稍離開了些我。

他開始解我的衣服。

這是想幹嘛?

嘿,我說,面對一個此時無法“反抗”的醉酒人做出這種事會不會不太好啊?

秦墨下一句話卻生生打斷了我的腦補。

他喊我道:

“……小白哥哥。”

我覺得此時我應該雞皮疙瘩出來應個景。

畢竟我從來沒有聽到秦墨這樣叫過我。

更何況還是以那麽……溫柔的、寵溺的,帶着滿滿的期待感的聲音。

他說:

“你願意出來嗎?”

願意……什麽?!

我還能怎麽出來啊?

拜托,不要讓我腦補太多奇怪東西好嗎——

脫掉了沾了酒味的外衣之後,秦墨幫我蓋上了薄薄的被子,似乎是順勢,動作很是溫柔親了親我手上的戒指,然後說道:

“我有給你準備好吃的,是你最喜歡的那款蛋糕。上次你說不夠新鮮,今天我就請了那家店的廚師過來,小花跟我說你要回來的時候我才叫他開始做的。剛剛做好。很新鮮的。你真的不出來嘗一下嗎?”

蛋糕?

我最近好像沒有說過要吃什麽蛋糕吧。而且,你這種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是想怎樣啊?明明你都跟我說胃不好,不能吃那麽多甜食的嘛。怎麽,想用這種方式套路我啊?

哈哈。

我才不會輕易上當呢。

下一秒,秦墨輕輕的抱住了我。

他将頭埋在了我的頸肩處。

“我很想你啊。”

他低聲說道,語氣有些沉和悶。

聽在我耳朵裏,讓我差點懷疑是不是再不給點回應他就會哭出來一樣。

傻瓜,我只是喝醉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動不了,明天酒醒了就能讓你想幹嘛就幹嘛了啊,幹嘛現在這樣子嘛。

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都。

“小白哥哥,我很想你,你出來好不好?就見一見我,好不好?”

秦墨又說。

出來——

出來個毛線啊!

能不能換個詞?這個詞語我真聽不懂。我還能出來什麽?

“小白哥哥,出來嘛,我真的很想跟你說一件你會開心的事。就是我幾天之前,過了你們家的身份認證。你當初跟我說過的,只要我能過,你就會給我獎勵,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呃?

什麽?

身份認證是我叫秦墨去做的嗎?

我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啊。

“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的蛋糕吃掉喽。”

呵……

我不是小孩子不會上當的。

你吃,随便吃,我會因為這個就動彈一下我跟你姓。

然後我感覺我的左手中指一下子滾燙滾燙的,幾乎同時,我的右手明顯是以違背我意志的姿态動了一下。

咦?!

“你出來了?”

仿佛覺得自己見鬼的我卻聽見秦墨充滿驚喜的聲音在說話。

緊接着,一片濃濃的昏沉感襲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了。

第二天的傍晚時分。

我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自窗簾縫隙處透過來的陽光。

陽光真好。

從亘古之時遍灑世界,到此時此刻也未曾多加改變,真的很不錯啊。

單論恒久,跟那種一旦認定了某個人、某件事,就會堅持到底的人心也算有的一拼了吧。

可能坐的姿勢不對,坐了幾分鐘,胸腹間慢慢有了點悶的感覺,剛醒過來那種胃部的灼燒感也越發濃厚起來。

我揉了一揉。

——拜托,這種時候就不要出來湊熱鬧了。我可沒心情搭理別的事啊。

結果好像身體沒有聽到我的想法,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加的清晰了。

甚至有點沖動想吐。

好吧好吧,不是沖動,是真的想吐了。

我沖進洗漱間,撐在洗臉池處緊跟着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喉間的腥氣随着刺眼的鮮紅幾乎濺了洗臉池三分之一的池面。

看着真是異常礙眼。

蠢貨。

我無聲罵了自己一句。

前兩天我還以為自己是因為沒有好好吃藥,所以才會胃出血的,現在看來或許不是那麽回事兒。

也對,之前醫院裏檢查之後醫囑說少吃甜度過高的食物,我對甜食雖然喜歡,但也知道忌口。但昨天晚上秦墨卻跟“我”說找專人做了“我”最喜歡的蛋糕,讓“我”吃。

其實根本就不是在對我說的,對吧。

所以好幾次我從夢裏醒過來,卻覺得嘴裏有甜甜的味道,或者類似的甜甜的味道的感覺,是不是也有可能不是做夢了?

而我的胃出血,或許也是因為我沒有節制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造成的。對嗎?

而那個吃了蛋糕的人,幫我打贏游戲的人,在節目裏在那麽短時間內一招制敵,大殺四方的人,能夠控制我的肢體,做出我沒有想過要做的動作的人,以及,會被秦墨用那種飽含着深情,異常寵溺而期待的語氣,呼喚着“快點出來”的人,又該是誰呢?

還會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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