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我再次擁有意識的時候是早上了。
身邊沒有人,床上就我自己。
我在浴室呆了很久,洗到身上皮膚起皺,才堪堪停下。
“你在發燒哦。”
一團白霧自水霧中隐約浮現,笑着說道。
“真奇怪,明明我的身體很好啊,你怎麽還會發燒啊?”
他說。
“可能因為這并不是你的身體吧。”我在意識裏冷笑着說。
“亂講,就是我的身體!哦——我曉得了,好像只要你在這具身體裏面的話就會讓它經常生病,而我在就不會……對了,你是不是最近經常生病啊?”
怎麽,還是對我的生活不能全部知道嗎?
呵,看來雖然身體會被控制,但還是有限制的。只不過,這個限制也沒有多長吧。
至少,他想什麽時候控制這具身體,就能什麽時候控制。
至于我——
呵呵,是他想“休息”的時候在丢出來頂着這張臉晃蕩下的傀儡吧。
“你怎麽又不說話了?”
“發燒,頭痛,就不想說話,懂嗎,天才?”我随口說道。打開浴室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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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講。你現在根本就不會感到痛好嗎?當我傻啊。”
呵。
我忘了。我都不會痛了。
“嘿!不過你這麽說好像有點線索诶。”“程又白”自顧自的興奮的說道。
“我大概知道問題所在了。”他說,語氣裏的雀躍明顯得很。
“你跟這具身體根本就不融合,随着時間過去,不融合會逐漸的顯現出來,最後,就會像現在這樣。你看——”
我只覺得身體一輕,下一秒,我已經在半空中了。
“你看你啊,連靈魂都會慢慢消失掉。因為你跟這個世界根本就不融合嘛。”
我下意識低下頭看自己的手腳。
哦。
是的。
他說的沒錯。
昨天我還能看見一團比較清晰的白霧所組成的“手腳”,今天,就只剩下模糊的一層薄薄的水汽般的玩意兒了。
我快消失了。
“我不明白。”
我看着重新回到我身體的“程又白”,說道。
“有什麽不明白的。都跟你說了,這具是我的身體,不是你的,所以你的靈魂才沒辦法被它接納,所以你才會經常生病。
照這樣的話,就算我沒有醒過來,你也活不了多久的。可奇怪啊,之前你是怎麽保證不會被身體排斥的呢?”
亂說。
我都用這具身體好好的活了快四十年了,怎麽可能會被排斥?
“哪有四十年……啧,你看你,連魂體都沒辦法凝固了,快死喽小笨豬,哈哈。怎麽辦啊?死掉的話就不好玩了。”
死的話?
也沒什麽。
反正,反正都這樣了。還需要懼怕生死嗎?
只是……
好吧,沒有什麽可是的。
我快死了,所有的可是都不用去想了。
“怎麽回事?怎麽你的魂體變得更弱了?才多久啊?不才說了兩句話嗎。”
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我的手。
是“程又白”的手。
那只手很燙,燙得我只想掙脫開來。
“嘿,你又在想去死的事了嗎?別這樣啊。”他說。
呵,關你屁事。
“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死的。你都還沒想起來呢。”他說。
我什麽都不想去想了,能不能別這麽煩,直接點行不行?
“嘿!我猜你至少想看看爺爺和二哥他們,對不對?”
他看着我,就像是拿着好看的糖果,在引誘小孩子的壞蛋,笑眯眯問我。
呵呵。
我被誘惑到了。
……
“小白,你回來啦?”
八個多小時之後,我見到了爺爺,在家裏。
只不過此時我在半空中飄着,“程又白”在跟爺爺站在地面上拉着手笑着說話。
我看見爺爺眼裏有淚。
我從來沒有看見爺爺這樣過。真是奇跡。
“你回來就好!我聽你二哥說你受傷了,怎麽樣,傷的很重嗎?給我看看。”
“我早就好啦。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身體比普通人的愈合能力可是好十倍以上啊。”
爺爺上下打量着“程又白”,欣慰的點着頭。
“沒事就好。回來就好。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看不到你了,還好,你回來了!回來就好!”
“亂說。你們送我走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們說你們相信我一定會回來。你看,對吧?我回來了。”
“程又白”拉着爺爺的手,半是撒嬌,半是讨饒似的在說着。
我跟爺爺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
雖然我知道爺爺很疼我,慣我,可讓我這樣不帶半分尊敬的說話,沒辦法,做不到。
可此時的爺爺似乎對這個一點兒都不在意,還笑得很開心。
“你想起了嗎?”
“程又白”在意識裏問我。
想起什麽?
直接跟我說不挺好的嗎?
“沒有。什麽都想不起來。”
所以別浪費時間了,能不能讓我現在找個地方安靜的消失掉。
我都知道這具身體不是我的了,我沒想過要再回去,所以能不能,能不能別讓我再看這些不屬于我的東西了?
“嘁,你好遜啊。”他說,滿腔不開心。
“小白啊,那你把那個小白怎麽處理的?”爺爺問道。
哦,不好意思,還沒有處理呢,不過很快了,不着急啊爺爺。
“程又白”撓了撓頭。
“他太弱了,我蘇醒之後就直接消散了,好像本來就不是很強的魂體,連記憶都沒有找到就不見了。”
爺爺微微一怔,随後嘆了口氣。
“當年時間不夠,來不及催生出更合适的魂體,好在他撐到了你的蘇醒,也差不多了。”
哦。
我也覺得夠了。
雖然我不能完全确定“魂體”是個什麽東西——或許就是我現在這種狀态——但是,現在跟我有個屁的關系啊,所以能不能大家都別再廢話了,我真的不是很想再聽你們說了。
真的,跟我有什麽關系嘛?
我不過就是個被催生出來救命的叫做“魂體”的玩意兒啊,就是用完就能甩掉那種一次性産物嘛,我聽得懂,所以別說了。重複一個意思真的很煩。
“哎呀,好啦爺爺,您也別想那些了啊。您看,我都回來了啊,以後我們都好好的,我會陪您很久的,好不好?”
“程又白”給了爺爺一個擁抱,聲音那麽溫柔,那麽暖心,簡直是我聽到自己嘴裏說出的,最能溫暖人心的一次說話了。
“好,乖!咱們未來還長,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爺爺由衷的笑着說道。
我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真奇怪,為什麽我都是靈魂了,心口還會痛?
靈魂也會得心髒病嗎?
呵,那可真是夠傻的。
……
“你想起來了嗎?”
“程又白”帶我回到了“我”的房間後,立刻急迫的問我。
我沒有想起來。
到底要讓我想什麽,直接說,我保準給你複述得完完全全,沒有絲毫漏洞,好不好?
“哇擦!你的魂體怎麽弱成這樣了?不行不行,再這樣我看你就算到死都是想不起來啊。”
“程又白”說着,有點慌,慌得叫我有點想笑。
拜托,死的又不是你,能不能別這麽逗逼。
“好吧,雖然這樣真的很痛诶,不過只有這個辦法了。笨豬,你只有一次機會哦,好好給我看清楚,把記憶都補充完整,知不知道?”
“程又白”的話音落地,一瞬間,我眼前出現了一道強烈的光芒,再然後,我就再次入夢了。
……
夢裏有雨。
雨水鮮紅。
媽媽還在那裏伏地而痛哭着。
我不敢走過去了。
因為媽媽一定會再讓我滾的。
正想着,從遠處走來一個人。
身影很熟悉。
是“程又白”。
年輕了大概至少快20歲的“程又白”。
瘦削身形,白淨的面孔,還有幹淨透徹的眼睛,看着,竟有點賞心悅目的錯覺。
當然,如果他身上不是還帶着濃烈的層疊的新鮮的紅色,那就更好看了。
“媽媽。起來,我接您回家。”
他走到媽媽身邊,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住媽媽,嘴裏十分溫柔的說着。
媽媽擡起頭看着他。
那個眼神我很熟悉。那是,就像在看一個怪物的那一種。
“我不回去!那裏都是像你這樣的怪物,殺人不眨眼的怪物,被人捅了那麽刀都不會死的怪物啊……別讓我回去,我不會回去的!”
“媽媽,我不是怪物,我只是比別人強大一點罷了。回家之後我跟您好好解釋,好不好?乖啦,這裏不安全的,跟我回家吧。”
說着,“程又白”半跪着,張開手臂,想繼續那個抱起媽媽的動作,卻被媽媽一把揮開了手。
“滾啊,我不是怪物的媽媽!我死都不會回去的!”
什麽聲音在雨聲中清晰傳進我的耳朵裏。
然後我看見胸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插了把刀的媽媽倒在了“程又白”的懷裏。
“程又白”愣在那裏,完全無法動彈一般。
“……媽媽。”
他聲音有些顫抖,像是怕吵醒什麽似的,很輕很輕的喊着。
我飛快的跑過去,可到了近處卻被無形的東西擋在那裏,任我怎麽用力都闖不過去。
“啊對!我的血!媽媽,來,喝啊,不會有事的,快點喝啊。”
“程又白”忽然反應過來似的,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湊近了媽媽嘴邊。
可是,不管他怎麽催促,媽媽連眼睛都不肯睜開一下,更別說去喝那些鮮血了。
我用盡全力拍打着那層我看不見的屏障,可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程又白”在那裏做着毫無用處的努力。
就在這時,地上那些鮮紅忽然就有了新的動靜。
很快,它們在我的眼前彙聚成了一堆一堆的液體,然後,就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形。
那些東西從透明屏障裏向我的方向慢慢走過來。
逐漸,他們的身形清晰起來。
我看見了在他們身上的那些傷口。
新鮮的,手法讓我熟悉的傷痕。
那些傷痕——
我做的。
是我做的!
我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翻滾。
不斷的,一幕幕,那麽的陌生,又無比的熟悉。
那些紅色液體組成的人形走到我面前,卻沒有繼續靠近,只是在那站着,默默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們逐漸變成了被我殺死時候的模樣。
我看見在他們被我殺死之前,我接到了家裏的任務,說是要去解救一個被綁架的目标,根據線索,我來到了這裏,然後看到了被綁架的人,是我的媽媽。
我看到憤怒的我将那些綁架犯一個一個殺死的畫面。
我看到目睹這一切的媽媽滿臉的驚恐萬分,看着一身鮮血淋漓的我的樣子。
我聽見她說——
“怪物,滾啊!”
……
——我不是怪物。
我聽見自己在這樣對自己說。
——怪物是那個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程又白,才不是我。
——那……那我又是誰呢?
——啊,對啊,差點忘了,我就只是個被催生出來的魂體,就是用來代替因為心靈受到巨大刺激,不能面對現實而選擇逃避的程又白的魂體啊。
所以我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個真正意義上的怪物。
所以,我真的是怪物。
媽媽說的沒錯。
“我是個怪物。”
我是一個,沒有自己的身體,在這個世界上不能長久的存在着的,沒有真正的人類會喜歡上我的怪物。
我不會感受到痛,我受再重的傷都不會死,我擁有超乎想象的身體複原能力,還有超乎想象的殺人的技巧和能力。
我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工作是假的,家人是假的,連帶着秦墨,那個說喜歡我的人,也是假的。
現在,真正的程又白康複了,蘇醒了,徹底回來了,所以,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那點存在價值也該消失了。
我就是一個多餘的——
怪物。
“笨豬,想起來了嗎?”
夢境回魂。
轉瞬我回到了現實。
現實裏的程又白看着我,笑眯眯的,仿佛跟記憶裏那個樂觀開朗強大無比的家夥重疊在了一起。
亮眼的很。
“嗯,我想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也笑起來。
“不錯。總算是不浪費我的辛苦哦。你看你這魂體——咦?怎麽這麽淡了?!”
程又白驚詫莫名的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快就好。”
我趕緊安撫了下他。畢竟他的身體我用了這麽久,好歹也該給點回饋啊。
“好什麽啊?你不是都想起來了嗎?怎麽還會集中不了精神呢?”
程又白一下子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太溫暖了,連帶都快把我的手給燒化掉似的。
程又白立刻放手,後退了半步,不敢再靠近我。
“怎麽回事?你連我都不能碰了嗎?你真的是要死了!怎麽辦啊?!我不能讓你死!怎麽辦?”
“呵呵。”
不用擔心。
跟我說聲再見不就好了嗎?
想着,我沖程又白揮揮手,笑着:
“喂,程又白,再也不用見了。”
☆、番外一 老爸的影帝情人
大家好,我叫秦衡,今年18歲,稍微認真點說,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學霸。
這不,今天,我拿着世界綜合排名第一的大學的博士錄取通知書,跟着我爸和我爸的情人一道,來學校報到了。
介紹一下,我老爸秦墨,嗯,沒什麽好說的一個普通商人,咱這次就不說他了,這次呢,我主要是想聊聊我老爸的情人先生。
老爸的這位情人啊,是個很有名的娛樂圈藝人。
有名到什麽程度呢?
就單說他主演的電影角色吧,是在當今世界上所有的影星中,獲得各類頂尖電影獎項最多的一個。而且每個分量都重的能要命那種。
這個人呢,長得也不是好看那種。
他是那種長相勉強算是幹淨的一類。身形瘦削,身材也不見得是那種完美得好,反正,看起來就是整個人單放在如今這個美人巨多的娛樂圈裏,分分鐘就會被人潮淹沒的那一種。
所以根本不能靠着皮相吸引觀衆。
而且,他在娛樂圈混出名的時候,都是已經快40歲的時候。在40歲之前,他在圈裏還是個十八線的小藝人,籍籍無名熬了14年,并且根據熱心網友挖出來的他的那些演藝視頻來看,都能夠證明他的演技是爛得沒法看那種。
可他牛逼就牛逼到這一點。
明明他的演技曾經那麽的其爛無比,可自從跟我爸結婚後沒幾個月,就開始了娛樂圈的“逆襲”之旅。
最初,演了一個古裝仙俠劇裏的男三,開始呢大家都沒看出他除了動作戲勉強可以之外,還有演技這種配置,可是演着演着,忽然一天,他的演技就猛地爆棚式展現出來了。
他的每個表情,每句臺詞,每個動作,每個眼神,包括每一次說話時候的些微停頓,都能讓戲裏戲外人分分鐘入戲。
入他所演繹出的戲。
簡直神了。
然後,他就一發不可收拾的演了更多的角色,每一個角色,都能叫看過的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再然後,他就成為了最耀眼的那顆星星,最後變成了影視圈演戲最好的演員。
無人可比。
說到這裏,相信大家都知道我老爸這個影帝情人是誰了吧?
對,程又白,當今世界上當之無愧的最好最好的影視演員,每一個看過了他的戲的人都這樣覺得。
我也這麽覺得。
不過你們肯定不知道,你們心目中那個演技爆棚,超乎想象精彩絕倫的影帝,在現實生活中其實是個四肢不勤懶到家,還經常動不動就可能哭唧唧的真弱雞。
至少我是經常看見他跟我爸要糖吃,可我爸因為他牙痛犯了不給他吃,結果他就跟我爸各種花式撒嬌耍賴不要臉的場景。
簡直沒法看。
至于我爸,則能寵則寵,能順就順,總之一個原則:但凡能夠讓那個程又白開心的,那他就能在所不惜。
這個操作也是夠了。
如果不是我跟我爸長相七八分相似,加上程又白的年齡在那,就照我爸寵着程又白的那種程度,有時候都讓我甚至要懷疑其實我不是我爸的親兒子,程又白才是。
這不,早上送我到了學校,程又白說了一句餓了,我爸就立刻叫人定了地方,跟着眼看就要帶程又白去吃東西。
那帶着人轉身就要走的利落姿态,幹脆就把我這個兒子給活活晾在邊上,就好像其實我不存在一樣。
如果不是程又白“可憐”我,讓我跟着一塊兒吃去,我可能就得饞着肚子繼續我的學校報到之旅了。
當然,我是不會承認之所以之後會那麽感激程又白,主要是因為程又白想去吃的那家餐廳裏有這座城市聞名世界的甜品的。
我拉不下這張臉。
吃東西的時候程又白又是再一次成功的被粉絲認了出來。如果當時我們所在的不是家高級餐廳,我猜我離開那的時候不可能還保持相對完整的儀容儀态。
幹!
每次跟程又白一起出門就會存在這種風險,從前只是在國內發生,後來程又白演的電影電視劇在國外風靡之後,随着曝光率的不斷增加,這種狀況就全世界都會随時上演了。
真的心累。
對此我一直都不明白,我爸怎麽能夠容忍,他那麽的喜歡的人,同時被全世界瘋狂喜歡着這一件事。
畢竟,根據我對我爸的了解,就他對程又白的那種深不可測的占有欲,可不是随随便便誰都能比拟的。
可就這麽奇怪,他就這麽放任程又白活躍在大屏幕上,長久的霸占着全世界的電子屏幕,被不計其數的粉絲們喜歡着,夢想着,甚至流着口水舔着屏之類的事每天發生。
我爸到底是怎麽想的?
好想知道。
不過這些我也只能想想。畢竟相對于看着被我爸因強大的占有欲而禁锢在家,懶得有一逼的程又白最後只能每天在那裏跟我爸花式撒嬌的樣子,我寧願在電子大屏幕上看他演繹各種不同的角色,将別的演員難以表達萬分之一的角色靈魂,給飾演得淋漓盡致、活靈活現。
我喜歡那樣的程又白,比之以前那個剛跟我爸結婚到我家時的程又白更加喜歡。
這麽說來,其實當初那個程又白的那種樣子,現在我都快不記得了。
最多就大概那麽一點模糊的印象留着。
就是那種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濃濃的“我很不喜歡這個世界”的消極感,每天都好像随時能夠哭出來似的,叫我一點兒都不喜歡。
不過好在跟我爸結婚之後沒過多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很好的樣子——
演戲的時候光芒四射,無人可比,不工作的時候雖然懶得像豬,卻總是生機勃勃,實在叫人——
很喜歡啊。
這麽想着,我忽然有點懂了,怪不得我老爸會願意那麽順着程又白,寵着他了。是我的話,喜歡上了這麽一個對比蠢萌蠢萌的家夥,或許,也會像我老爸那樣做吧。
呃——
程又白剛才在餐廳裏背着我爸偷吃了冷飲,結果現在牙齒又痛了,被我老爸訓吶——
這麽蠢又極度缺少自制力的家夥,或許我還是不用跟老爸學了吧。
晚飯後,我爸臨時去參加個視頻會議,剩下我跟程又白在那裏兩個人面面相觑,無話可說。
還好,之前學校報到的時候新認識的同學剛剛有打電話過來約我今晚聚會,雖然放程又白一個人在酒店裏呆着很那什麽,但是畢竟他長大了,必須學會獨立生活,對嗎?
所以我很幹脆的答應了朋友的邀請,嗨去了。
等我從聚會上回來,提着專門給程又白帶的甜點去找他的時候,就看見在沒開燈的房間裏,程又白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星空。
他的樣子有點寂寞。
我看過他這個樣子不止這一次了。
可每次看,都會覺得有那麽一點心裏不太舒服的錯覺。
對,我認為是錯覺。
因為只要程又白發現我的存在,或者我在看他的時候,他周身那點落寞和寂寥就會立刻消散一空。
就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似的。
而程又白又是個非常敏銳的人類,以至于總能在我出現的那一個瞬間,就能發現我的存在,或者注意到我的注視。
然後我就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一樣,剛才看見過的情景都是不存在的一樣。
就像現在這種情況。
“嘿!好香!給我帶的對嗎?”
程又白的聲音是那種很幹淨的聲音,聽起來就會像是鋼琴鍵被合适奏響,每一個音符都在耳邊曼妙舞蹈,輕巧跳躍一樣。
很入耳,更是極其中聽。
可惜他演的戲有很多不好用原音,否則我猜他的影迷其實應該會比現在更多上一半的。
畢竟是那麽動人心肺的聲音啊。
房間裏的燈幾乎應聲而亮,我就知道程又白的鼻子再次發揮了作用,否則不可能再我明明都刻意斂了腳步聲走進房間的,還能第一時間發現我的到來。
“明天再吃。否則你牙又該痛了。”
我把甜點遞給程又白,這麽跟他說着。
他笑了笑,笑容懶懶的,帶着些好像是牙痛不痛全然不需要放在心上一樣的随意自在。
我知道老爸最喜歡看到的就是程又白這種表情。
雖然他喜歡程又白的所有表情,可每次程又白展露這種神色時,老爸的身上似乎能溢出肉眼可見的興奮和快活。
沒眼看沒眼看。
“放心,我知道的。”
程又白滿不在乎的笑着說,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然後接過甜品,開始大快朵頤。
就好像剛才說“知道”的人不是他似的。
“怎麽樣?好吃嗎?”
這款甜品是我把聚會上全部甜品都嘗了一遍之後才選出來的,完全按照了程又白現在的口味所進行的選擇。
說來也奇怪,程又白變成現在這樣子之前喜歡的好像是別的口味的食物,變化之後就開始喜歡了幾乎截然不同的東西,也是有點搞笑了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
如果程又白敢說不好吃——
哼,下次我就不給他帶了。
程又白頭也沒擡,只是專注的吃着,嘴裏含糊的說:
“嗯,就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小衡衡啊,你可真了解我。”
我忍了忍,看着程又白那麽給我帶的甜品賞臉吃的份上,最後總算把習慣性“閉嘴”給忍了下去。
惡趣味如程又白,自從給我起了這麽個“小名”之後,本來好幾個月都沒再這麽叫我了,結果開始爆發演技之後,就幾乎逮到機會就這麽稱呼我,就好像是在把從前沒有叫到的時候都給補回來一樣。
而我爸還鐵了心給他撐腰支持他,随便我怎麽抗議都是無效的。
簡直讓我不想多說話。
很快,程又白就吃光了那塊小甜品,沖着我打了個飽嗝。
一副十足的心滿意足的樣子。
我想起剛才進房間時看見的那個程又白,再看看現在這個吃飽了之後慵懶至極的家夥,再次覺得自己剛才眼花了。
也對。
除了演戲,那個寂寞的孤單的程又白從來不會在我爸在的時候出現,從來不會。
所以,剛才我看到的肯定不是真的。
說不定是我又一次喝多了産生的錯誤感覺。
反正,好像每次這種錯誤的感覺都是在我喝酒之後才會出現。
所以啊,這次肯定也不例外的。
嗯。肯定是這樣。
“我明天要開始正式上課了,不陪你了。晚安哦,程又白。”
想着,我跟程又白道別。
程又白沖我很是随意的擺了擺手。
“晚安啦晚安啦,明天我也要早班機飛倫敦拍戲,就不跟你道別了啊。下次記得探班的時候給我帶好吃的。”
“吃貨。小心牙痛。”
“不關你的事。來探班就是了。記得!”
我哈哈笑着。
程又白送我到門口,伸出手大力揉了揉我的肩膀。
“晚安,好夢。”
我知道程又白做過很長的一段時間的噩夢,然後當他再次回到家裏後,跟我說的每次晚安之後都是這樣一個詞——
好夢。
“好夢。”
我點點頭,像他一樣的語氣說道。
不錯,大家都會做個好夢的。
因為我老爸的這個影帝情人雖然看起來又懶、又蠢、又沒有多少自制力,但總歸,的确算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能讓我的老爸每時每刻都那麽開心、那麽幸福着的人。
就沖這一點,就應該做許多的好夢了。
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的番外啊。
強迫症逼的——把45章的放過來了,不要嫌棄拜托了哈。
感謝第65位小天使的收藏。
謝謝新的收藏小天使。
謝謝各位的點擊,謝謝那些離開了的小天使們,至少你們曾經陪過我;
謝謝“情話好聽嗎”的投喂,很多很多,我這聲謝謝給你。據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所以……謝謝。
謝謝期待,謝謝願意期待的小可愛們。
完結,自己撒花~希望各位看得開心。
至少能讓你們開心半秒鐘,我也覺得好了。
謝謝你們所有人的支持!萬分感謝~
☆、番外二 系統的小附送
程又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夢裏,是他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世界中真實發生過的事。
他夢到自己融合掉了程又白的本來的魂體,繼而占據了程又白的身體,成為了衆人眼中“蘇醒”過來的程又白。
他夢到自己跟秦墨接吻、上床,做着幾個月前曾經做過的事,那麽開心。
然後,秦墨因為他的飲食習慣發現了破綻。
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在确認本體程又白消失的瞬間,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牆上,兇狠的沖着他吼着:
“你把他還給我!”
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
哦,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看着那樣難抑悲傷的秦墨,憤怒得似乎想要殺死他的秦墨,竟然就斷斷續續的笑了起來。
一邊笑着,一邊艱難的回答:
“不還。”
下一秒,失控的秦墨把他的脖子扭斷了。
他死了。
這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他又在做夢。
他夢到,他成功吞噬掉了本體程又白的魂體後,占據了程又白的身體,頂着程又白的身份出現在了程又白的世界裏。
程又白的朋友再次成為了他的朋友,程又白的親人也再次成為了他的親人。
他跟那些“朋友”有說有笑,每天都很開心。
他被那些“親人”無微不至的關懷着,每天都很溫馨。
他過的很踏實,很幸福。
直到他的“爺爺”在看見他新參演的一部電影作品之後,發現了端倪為止。
他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了。
他是個冒牌貨這個事實被發現了。
然後,他被“爺爺”一槍擊中心髒。
他下意識捂着汩汩流出的鮮血,怔然看着前一分鐘還對自己微笑着的老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死了。
這也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他繼續做夢。
他夢到自己被程又白本體吞噬,成了本體的一部分,在那屬于程又白的身體裏,體會着程又白本體才能踏實體會的生活。
他有了真心愛他的愛人。
他有了真心關懷他的親人。
他有了願意為他兩肋插刀,和他無話不談,相互信任到底的朋友。
他有了事業。
超乎想象的非常成功的事業。
在影視圈裏,他做了王。
最頂尖那個王。
他飾演的所有角色,都讓這世間之人無比的喜歡沉醉。
他獲得了許許多多很有分量的獎項,他參演的每一部戲,都是口碑票房雙豐收。
他成了影視圈裏最讓投資者想要投資的對象。
無人可比。
對了,他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原來早在跟他結婚的時候,在他去做體檢的過程中,秦墨就拿到了他的精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找了卵子做了試管,最後讓他有了一個孩子。
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軟軟糯糯的小男孩。
笑起來那麽的動人,比他自己好看得多。
至此,他才知道原來秦墨的兒子秦衡也是這樣來的。
一個試管嬰兒,長大成人,最後成了秦墨完成傳宗接代義務的産物。
之所以這麽做,只是因為秦墨不希望傳宗接代這個義務,妨礙到他跟程又白相伴到老的夢想實現。
至此,他才知道秦墨是有多喜歡程又白。
為了能不給程又白添可能的負擔,秦墨可以在22歲法定年齡一到就去做試管嬰兒;
為了更好的照顧将來那個程又白,秦墨可以數十年如一日,鏖戰商場,最終将繼承到手的商業王國變成了世間最大的商業帝國;
為了讓程又白爺爺同意他幫助程又白的本體蘇醒,秦墨可以拿自己所有的一切作為賭注,跟程爺爺賭上三個月的時間,讓自己能待在程又白身邊,為蘇醒程又白的本體而做努力……
秦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程又白。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艱辛,所有的等待,還有數不清的忍耐,都是為了程又白。
為了那個,不過就是在十幾歲時見過幾面,就喜歡得不得了,再也放不下,想要得到,卻好難得到的程又白。
終于啊,在二十年後,秦墨有了能夠滿足自家爺爺要求的孩子,也有可以幫他對抗全世界所有反抗聲音的商業帝國,然後,秦墨拼盡所有,終于獲得了再跟程又白見面的機會。
然後,秦墨跟程又白結婚了。
噢。
不好意思,說錯了,是跟他這個冒牌貨結婚了。
他看見自己被秦墨哄着,愛着,疼着,仿佛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
但在那之前,他先看見的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陸一爵,按照“爺爺”給的命令,斷了他的“安眠藥”。
到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陸一爵每次給他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幫助他睡眠的藥,而是一種類似促進魂體催生融合的引導劑的玩意兒。那種藥在從本體程又白沉睡開始,就給他每天都服用,才能夠使他這個被催生出來的魂體,和程又白的身體實現有限時間內契合的藥。
他看見自己左手中指上的白玉戒指,竟然是這世間難求的“魂戒”,只要他戴在手上一天,他的魂體所産生的生命力就能孕育戒指中所沉睡的魂體。
原來程家爺爺囑咐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摘掉的戒指,是這個用處。
他看見在斷掉引導劑後,他開始不斷的因為本體程又白的漸漸蘇醒而做起了夢,那些真真假假的,屬于本體程又白的夢。
他看見程又白去救被綁架的媽媽,結果被媽媽推開,被媽媽說“怪物”這樣的話。
他看見程又白的媽媽自殺現場,那片鮮血,仿佛能夠染紅那一整片雨地。
他看見程又白站在那裏看着自己的母親死亡現場,然後,近乎瘋狂的跟前來支援的人扭打在一起。
他看見意識到母親不會醒過來之後的本體程又白選擇了自我沉睡。
其實,說是自盡更為貼切些。
他看見了自己的由來。
只是一個為了應對想要自盡的程又白這個狀況,所借助程家的一件寶貝催生出來的魂體。
他的主要用途是在本體程又白沉睡之時,掌控程又白的身體,給程又白不知道要沉睡多久的魂體提供足夠的生機,讓其存活,乃至蘇醒。
他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
只是不知道自己還是個類似燃料的東西。
還是用完就可以甩,不算循環使用的垃圾産品。
呵。
直到這時,他才看見忽然有一天好看得不得了的秦大美人出現,帶着爺爺的律師和爺爺的命令,跟他結了婚。
他看見自己結婚之後被秦墨哄着,愛着,疼着,每一天似乎都過的十分幸福與快樂。
然後,他看見自己救了別的明星的女粉絲,被道具劍割傷了手,鮮血漫過左手中指,那枚魂戒開始發熱,裏面的魂體開始有了蘇醒的征兆。
他看見他跟秦墨去選婚戒那一天,本體程又白第一次蘇醒過來,重新掌控身體的家夥只是做了一件事——吃了塊他并不是很喜歡的口味的蛋糕——
那是秦墨表示喜歡過的口味的蛋糕。
他看見秦墨在監控中發現了這個情況。
那個時候的秦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