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提斯病院(五)

這一嗓子直接叫來了所有還存活的乘客,姚小夏這次也跟過去了,顧慮着自己手臂的傷痛,就站在人群外圍踮着腳往裏看。

……

好氣呦,個子矮就是不方便。

王哥和小周的屍體是在一起的,相隔不過半米,他們和那個依舊在床上昏迷的挑釁者應該熟識,所以在其中一個無法行動後,剩餘的兩人就自發組成了小隊。

怎麽踮腳尖也看不到詳情,姚小夏只得悻悻放棄了,嘴裏嚷嚷着“借過”,彎腰從人群中擠了進去,随後她也不站起來,就蹲在那仔細看。

兩人的死法并不相同,王哥倒下的位置已經形成了血泊,他裸露在外的手臂、脖頸及臉頰都塗滿了鮮血,讓人一時無法看出到底是為什麽所傷。

那個叫小周的又是另一種死法,全身看似沒有外傷,但有膽子大的過去觸碰檢查後發現,除了頭骨之外,其它的骨頭差不多都碎掉了。

“他們是同時死的嗎?”沉穩男人自然而然掌握了主導的地位,詢問最先發現的人,“你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嗯吶,來時就這樣了。”回話的,是之前被濃妝豔抹女人從身上拿走香煙和打火機的青年,穿着打扮都挺普通的,無法判斷出他曾經的職業或性格,“是不是這地方有鬼?”

沉穩男人搖搖頭:“不好說。得再檢查檢查……這次,不會有什麽傳染吧?”後半截話他是對姚小夏說的。

姚小夏站起身,沒搭理他,轉身就往外走,該看的已經都看過了,留下跟人打嘴仗實在沒意思,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會輸。

然而沉穩男人不想就這麽放過她,使了個眼色,之前雙臂紋身的男人就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攔住了姚小夏的去路。

沉穩男人:“已經死人了,有什麽信息該說的也都說一下吧,提前共享,也不用非得等到晚上。”

姚小夏從來不吃脅迫,但她手臂上的疼痛一波接一波襲來,能忍受不代表很好受,另外繃帶上隐隐又有要被綠色膿液浸透的趨勢,就很想找個地方處理一下。

“既然你問了,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喽。”姚小夏轉身,眼睛裏閃着名為狡黠的光,“但你确定不怕擾亂軍心,真的要我說?”

沉穩男人楞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麽,神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姚小夏點頭,揚了揚自己的右臂:“大概就是你想的那個。所以,要不要說?我可沒空跟你幹耗着,受傷了呢。”

沉穩男人沉吟不語,別人卻沒他那麽好的耐性,濃妝豔抹的女人率先出頭,手裏還把玩着順來的打火機。

“小妹妹,到底是什麽,說出來給姐姐聽聽呗?”

姚小夏笑得假惺惺的:“好啊,但是那個大叔那麽兇地盯着我,我不敢說呢。”

女人瞥了一眼沉穩男,嗤笑一聲,往姚小夏這邊走了兩步:“妹妹你可以悄悄告訴姐姐啊。”

姚小夏指了指她手裏的打火機:“可以啊,但我要這個,還要煙。”

“看不出小小年紀也好這口。”女人停下了把玩打火機的手,又從兩團兇器之間抽出了一個煙盒,全都塞到了姚小夏手裏:“說吧。”

姚小夏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女人神色大變,上下打量着姚小夏:“真的?”

“80以上的可能性。”姚小夏如此回答,“信不信在你,反正我已經說了——喂,你們不用盯着我看啊,那邊的大叔也知道,這個姐姐也知道,想問就問他們喽,別來糾纏我,我可是會叫護士姐姐們幫忙的。”

姚小夏今年19歲,因為臉嫩個子小,在外人眼裏總能再減齡個3、4歲,加上她刻意僞裝,臉皮又厚,什麽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之類的稱呼各種叫的出口,總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別人對她的防範之心。

當然了,也只有初見面和接觸時間不長的時候,像是現在,她再怎麽裝嫩,也不會有人小瞧了她。

這也是姚小夏煩惱的地方,稍微一表現,就會被注意,真是煩得不要不要的。

可能是被迫回憶起護士們是如何阻止人鬧事的,這次倒是沒人攔着姚小夏離開,反正知情的由1個變成了3個,問其他兩人大概也能得到消息。

卓岚跟在姚小夏身後離開了,光頭男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回到病房後,女學生竟然還躺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放棄治療的樣子。

姚小夏沒等他們問,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推測:“你們沒人去護士站尋求藥物幫助吧?”

卓岚搖頭,光頭男則變了臉色,結結巴巴問:“怎、怎麽了……”

姚小夏同情地看他一眼:“我懷疑那兩人的死亡,是因為過敏。”

光頭男一臉懵逼:“啥?”

姚小夏歪頭:“過敏啊,大叔,一種藥對一種病有效,但對另一種病來說,無效還是好的,沒準就成了致命毒藥呢?你該不是還沒發現我們身上的病都換了吧?”

光頭頓時汗出如漿,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胃越來越不适了,卓岚的臉色也不好,但看着還行,也沒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遭受多大的打擊。

兩人到底誰去拿過藥,誰沒去過,一目了然。

卓岚擔憂地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光頭男,替他開口問道:“都會有事嗎?像是現在還沒發作的……”

姚小夏搖頭:“不好說。随機病症或許是在最開始就進行判定,或許是每次都會判定,目前樣本太少,我無法分析……不過這2個小時倒是先不用擔心。”

“要死的不是你,當然不擔心!”光頭男突然就爆發了,捂着胃的臉色有點發綠。

姚小夏沒心沒肺地“哦”了一聲,聳肩:“真奇怪,為什麽要對我發火呢?大叔,你我素不相識,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說完,姚小夏頓了頓,無視了光頭男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旁若無人繼續紮心:“而且大叔啊,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表現平平,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提供不了,誰會在乎你呢——你看,我連你的名字都懶得知道呢,因為沒意義呀。”

姚小夏的毒舌一部分是天性使然,小時候的成長環境,讓她無師自通了如何最大限度的用語言去傷害人。雖然她學會了用笑容掩飾自己,卻又總在不經意間,會對無關緊要的人露出本性。

而另一部分則是她現在很煩躁,手臂上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最劇烈的那波甚至會讓她眼前一陣發黑,可又偏偏在忍耐範圍之內,每隔3分鐘左右,就會折騰她一次。

姚小夏不怕疼痛,但她讨厭疼痛,這就是導致她面對光頭男的指責時耐心急速告罄的原因。

……

時間慢慢過去了,鐘聲每隔2小時敲響一次,之後衆人身上的病症就會有所變化,不管什麽內科外科耳鼻喉科,反正是毛病,就都有幾率出現。

光姚小夏自己,就又經歷了眼盲、斷腿和慢性盲腸炎,前者行動極為不便,後者帶來的痛讓她恨不能把腸子拽出來直接割掉。

不知道是不是副本設定,所有爆發的病症即便再嚴重,也不會在2小時內致命,而且疼痛會卡着本人的身體極限,不令暈厥,時刻保持清醒。

好不容易耗到晚上5點的查房時間,依舊是1個醫生4名護士,推着小推車進來挨個注射。這次針劑的顏色看着就順眼多了,是常見的那種透明的,一針下來,姚小夏覺得神清氣爽,百病全消。

“我從來都不知道,健康會這麽舒坦。”姚小夏躺在髒兮兮的病床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沒有了疼痛的糾纏,她覺得自己能上天。

卓岚的神色也好多了,只是眉宇間還有一絲憂慮:“你覺得,查房完畢之後會發生什麽?”

“當然是天黑喽。”姚小夏回答得理所當然,“其它的,等黑了再看,你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

卓岚的擔憂更深了,卻也沒怎麽慌亂:“那我該做點什麽預防措施,有建議嗎?”

姚小夏很欣賞卓岚這種态度,害怕不要緊,誰不害怕呢?但沒因為害怕就慫成一團,積極的想辦法,就很好。

“抓緊時間休息,趁查房還沒結束。”姚小夏斜靠在床頭,看了看卓岚穿着高跟鞋搭在被子上的雙腳,“……只要地面沒變,其實光腳比較方便。”

卓岚随着姚小夏的目光也看了過去,露出了一個自信笑容:“放心,工作需要都鍛煉出來了,我穿過比這還高的爬過黃山,不會走不動路的。”

姚小夏:“我的意思是,聲音,它太響了,夜晚的安靜會放大一切的。”

卓岚恍然大悟,為自己沒想到這點小小的羞愧了一下,随後立刻脫下鞋子扔到床下,不給它妨礙自己行動的機會。

死了2個人,查房的時間就又減少了30秒,當表示查房結束的鈴聲響起後,病房內的燈突然閃爍幾下,亮了起來。

姚小夏下意識看向窗戶外面,天色直接從白天切換到了夜晚,就好像是誰用一個盒子突然蓋住了整棟大樓,遮擋隔絕了外面的所有光線。

“沙……沙……”

衣物摩擦之聲從走廊傳來,伴随着的,還有怎麽聽都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巨大喘息聲。

“嘔……嘔……”

姚小夏瞬間從床上跳起,雙手略動,就将弓箭握在了手裏,在卓岚驚愕緊張的目光中,屏氣凝神靠近門口,盯着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随時會出現的生物。

危險,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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