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廣告模特做起,再争取電視劇中的角色。

這是個不錯的想法,但對陳貞來說毫無意義,原因也很簡單——她沒這麽多時間了。

她是2014年穿越的,現在是2001年,滿打滿算也只有給她14年的時間,14年以後,她的一大優勢便會消失,那就是她已經不知道什麽片子會紅,什麽片子會撲街,為了不浪費這種先知優勢,她不可能從電視劇做起再轉大屏幕,畢竟幾乎沒有從電視劇出身的女演員在好萊塢稱王稱霸的先例,一部成功美劇如《老友記》,動辄就是七八年的拍攝周期,而且會把演員在觀衆心目中的形象定性,這對于演員本身來說是非常不利的,更別說從電視劇圈往電影圈轉有多艱難了。

當然也沒人靠當廣告模特,當模特,拍A.V,拍真人秀,唱歌等等稱霸好萊塢。

想要在好萊塢稱霸,唯一的路就是演電影,她只能從電影起步,才有那麽一絲微弱的希望在14年內起碼把這任務完成個70%到80%。至于怎麽登頂……這個事情陳貞自己都沒想過,她連該如何量化這個目标都不知道。

即使只是眼前這‘演電影’的短期目标,都已經足夠她喝一壺的了。

珍妮.簡服務了幾位客人,用甜甜的笑容從他們手中得到了豐厚的小費,看看她負責的區域裏大部分客人都在進食,她便暫且走到整理櫃附近,靠着櫃子休息一下酸疼的雙腿,又開始機械地分析着自己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要成為演員,當然要找個經紀人,經紀人掌握着試鏡渠道,知道各種各樣的試鏡消息,能為她發出試鏡申請,聯系各種演出機會。如果她是經紀人看好的對象,願意大費唇舌多方推薦,她甚至會在試鏡中得到重點照顧……不過問題就是越有能力的經紀人對客戶就越挑剔,以她現在這個層次,能找到的經紀人頂天了可以接到電視劇配角,這都還得是她特別走運,被經紀人看好的結果,如果不被看好的話直接就給介紹各種模特又或者是電視劇中的龍套為起步了。

不是陳貞太挑剔,而是在演藝圈,第一部作品是相當重要的,哪怕是演永遠也不會上映的獨立電影,只要你是演電影的,那麽下一部戲還接到電影的幾率就比較大,幾部戲下來,便可以試着接演小制作的配角,然後是小制作的主角或大制作配角,最終到達大制作主角。——除非星運極強,遇到貴人直接跳過幾步,否則大部分好萊塢的影帝影後也都是這麽一步步摸爬滾打上來的。

然後這個怪圈又回來了:想要接到電影試鏡,就得找好一些的經紀人,而好一些的經紀人對于客戶的要求又高。她現在的資歷又完全不足夠引起別人的注意力,就是想要靠金手指來秀演技都得不到這個機會。

就像是演員工會的怪圈一樣——演員公會提供許多福利,譬如保險和最低工資談判,以及演出機會介紹,經紀人介紹等等,想要加入演員工會,需要一份金額較高的表演合同,但如果不加入演員工會又很難得到一份報酬較高的表演合同。

對于沒有相關背景人脈的圈外人來說,演藝圈是很封閉的,想要打入圈內,難度極高。

當然這也很正常,要都這麽容易,圈內早就人滿為患了,越是高回報的圈子門檻就越高,電影圈作為演藝圈的頂層尤其如此,假使珍妮.簡現在願意做模特的話,那又簡單得多了,直接拍幾張照片滿世界寄簡歷,總是有雜志會要她的。

餐館在中午12點迎來了一波用餐小高峰,珍妮.簡捧着餐盤,挂着營業性的笑容,收割了一圈小費,在上菜結賬的空隙中還在計算着自己的路該怎麽走。她的金手指只是加在了演技方面,而且由現在來看也不是一下點到奇才的程度,想要進入演藝圈,抱歉,實在做不到胸有成竹。

實在不行就不回去算了……從模特做起往電視劇方面轉,靠着金手指也不是不能混飯吃。兒子那邊,雖然是她回去的動力之源,但客觀地說前夫對這個寶貝疙瘩還是挺疼愛的,有他爺爺奶奶在,金錢和關愛都不可能太虧待。

當然,這只是最後的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拿來安慰自己的話,如果可以的話,陳貞當然還是想要盡快登頂,盡快回去。但現在她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來破局,只能先把身材鍛煉到适合上鏡的程度,再等待着合适的機會。

Advertisement

如果不行的話,就從社區劇院開始好了,舞臺劇的競争雖然也很激烈,但因為報酬相對較低,門檻也比較低,先在社區劇院內獲得小角色,再往大劇院中尋找配角,不一定需要主角,配角的曝光率已經足以讓她結交一些朋友了……

等到午餐時段結束以後,珍妮.簡也迎來了自己的午休時間,但并不會很長,因為整個下午都還會有客人進來喝咖啡,用些小點心。她可以在吧臺後坐着休息,但時不時也需要出來服務一下顧客。

午餐她吃的還是雞肉色拉,一樣遠離油醋汁和色拉醬,很多想減肥的女性自以為吃了色拉就是節食,但她們不清楚油醋汁和色拉醬的熱量其實不比一大塊紅肉少多少,珍妮.簡既然決定要減肥,就不會讓自己受的苦白費。

不但如此,她現在還在有意地控制自己的口味,戒絕了一切甜味飲料——由于在美國,玉米糖漿非常便宜的關系,飲料加糖十分兇狠,而且喝飲料含鈉,喝下去鹽分攝入一不留心就會超标。所以常喝甜味飲料的人身體健康非常容易失衡,在美國更是有許多身處‘食物荒漠’的底層人民,因為無知和貪小便宜心理,大量購買比水還便宜的甜味飲料,最後胖得不成人形,連行動都成困難,然後還會有三高問題。

當然,中産階級可以明白攝入甜味飲料的不利之處,但是多年來形成的飲食習慣以及體質,都使得他們易胖難瘦,在這種飲食環境裏,想要維持身材,所過的無異于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起碼約翰尼看到珍妮.簡的食譜就總是大搖其頭,“這樣極限的減肥法會讓你昏倒的,珍,你是怎麽了,以前你每天都來一塊我的魔鬼蛋糕,直說這是你活下去的意義,可現在別說蛋糕了,你連漢堡都不吃。”

在穿越後來上班的第一天,她的确吃了一塊魔鬼蛋糕,這是好萊塢之星最受歡迎的甜品,但陳貞卻連一半都吃不下去——由于白人的味覺對甜味不敏感的關系,好萊塢之星,或者說全美國的甜品都要比中國的甜出起碼一半,而陳貞應該是把自己的味覺系統也帶過來了,這塊蛋糕沒吃一半她就齁得快吐了。

至于漢堡,裏頭的芥末醬、蛋黃醬一樣是熱量超高,而且幾乎所有醬都有鹽糖極度超标的問題,超市賣的意面醬,一勺的含糖量甚至超過兩塊奧利奧,珍妮.簡笑了笑,“我可能有個試鏡,約翰,所以我正在節食。”

約翰尼嘆了口氣,拍了拍珍妮的肩膀,“我不知道該希望你成功還是失敗。”

對于珍妮.簡想要進入好萊塢的事,他也并不吃驚,這在洛杉矶,尤其是靠近好萊塢的街區,根本不足為奇。

也因為珍妮的身體繼承了陳貞的味覺,對于清淡飲食她還算是比較适應的,對于那種幾乎是如影随形,讓胃部有淡淡疼痛感的饑餓……她也早就習慣了。珍妮很珍惜地把一盤色拉吃了精光,透過送菜櫥窗看到外頭有顧客進來,便拍了拍裙子,站起身對同事說,“凱文,這個客人我來帶。”

凱文是和她搭檔的男服務生,他還沒有吃完,只是對珍妮的照顧投來了感謝的一瞥。

珍妮.簡卻沒在意這個,她拿起菜單,對着鏡柱調整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走向窗邊,“嗨,下午好。”

“下午好。”她的客人擡頭也給了她一記微笑,他看來心情不錯。

“還是老樣子?”珍妮.簡問。

這是他連續第七天下午過來喝咖啡,珍妮.簡已經把他的點單記在了心裏,這對于侍應來說是刷小費的必備招數。

“還是老樣子。”客人說。

珍妮把一杯不加糖,雙倍奶外加奶油堆頂,灑大量肉桂粉的摩卡端來的時候說,“今天天氣不錯,你看來心情也不錯。”

“我度過了很愉快的一天,你呢?”客人眼底閃動着愉快的光芒。

和客人閑聊幾句也是刷小費的技能,但今天珍妮.簡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他搭話,她聳了聳肩,“過兩天有個試鏡,這幾天我都有點緊張,別的一切都好。”

男顧客愣了一下,但很快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帶着夢想來到洛杉矶的,是嗎?”

“目前為止,我的夢想還不是很順利,”珍妮嘟了嘟嘴,比了下自己身上的制服,又對男顧客笑了下,“不論如何——”

“我叫戴夫。”男顧客說。

“OK,不論如何,戴夫,祝你有愉快的一天。”珍妮對他眨了眨眼睛,又笑了一下,“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叫我就可以了。”

她端起托盤,翩然離去,不着痕跡地通過餐廳随處可見的鏡面裝飾柱觀察着戴夫。

他正盯着她的背影不放。

好現象。珍妮想:接下來一周我最好還是要上白班。

☆、5使心機

戴夫.簡森,珍妮.簡注意到他時,他已經連續光顧好萊塢之星三天了。每天下午兩點到,喝一杯咖啡,打幾個電話,有時拿出幾份文件看一看,然後走進好萊塢之星對面的大樓中消失不見。

他大概三十多歲,已經開始謝頂,有些胖,穿得也很随便,總是一件夾克衫和不同款式的法蘭絨褲子,看起來就像是好萊塢随處可見的落魄經紀人,窮得連一身像樣的西服都置辦不起的那種,好萊塢之星的另一個當家女招待傑西卡對他印象不佳,因為戴夫曾笨拙地試着和她調過情,但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珍妮.簡和傑西卡談起過他一次。

那是她們的休息時間,傑西卡鑽到巷子裏抽煙,珍妮.簡也跟了過去,傑西卡遞給她一根煙,珍妮拿在手裏把玩,但并不抽。

“應該是來為他的演員争取角色的小經紀人。”傑西卡吐出煙圈,沖着街道對面的六層小樓點了點下巴,她的語氣中現出一絲豔羨,當然也不無妒忌,“最近對面又有大動作了,挺多婊.子進進出出。”

在洛杉矶,演藝業是經濟的一大支柱,好萊塢之星對面的辦公大樓就被時代華納下屬的電視劇制作部門租了一層,這裏平時人流量正常,但在一年的特定時候又相當熱鬧,好萊塢之星的生意在這時候也會迎來一個小高峰。

特定的時候一般是指一部新劇集的籌拍階段,一般說來會在五月到六月之間進行秋季檔美劇的籌拍工作,劇本大綱通過高層審核以後,制作部門開始組建劇組,除了多半早已經物色好的主演以外,還會有很多次要角色需要試鏡,好萊塢之星所在的這個地段相當靠近好萊塢,但租金又相對便宜,在這裏租辦公樓做試鏡用性價比相當高。

“也到試鏡的時候了。”珍妮簡單地說,把煙收到口袋裏,“你不去碰碰運氣?”

傑西卡之所以屈就于好萊塢之星,就是因為這裏距離時代華納的試鏡點很近,她視此為自己飛黃騰達之路的起點。不過她在這上了一年的班,除了睡過幾個對面的保安以外,還沒能成功搭上任何一個選角部門的負責人。

沒有負責人就不能進入任何一個選角導演的選擇範圍,直接跑過去遞交簡歷試圖霸王試鏡只會被保安趕出來,傑西卡白廢了一年功夫,也只能放棄打入電視劇圈子的努力,這幾個月她開始積極投簡歷應征平面模特,也聯系了一個模特經紀人。

珍妮提到了她不快的往事,這讓她臉色一沉,“煙你不抽?”

“我的輪班馬上要到了。”珍妮解釋說——珍妮.簡有時會抽煙,但陳貞不抽。

傑西卡不聽她的解釋,“不抽就還給我。”

珍妮聳聳肩,把煙遞還給傑西卡,“我得進去了,嘿,傑西?”

傑西卡對她挑挑眉毛,神色依然冷硬。

“我知道你下周有個試鏡,祝你成功。”珍妮舉起拳頭,傑西卡的臉色柔和下來,伸手和她擊了擊拳。

“你也一樣,姐妹。”

珍妮笑了一下,轉身走進餐廳,大概過了五分鐘,她看到戴夫推門而入,便取代傑西卡過去招待她。“嗨。”

戴夫明顯在尋找傑西卡,他的回應有些心不在焉,“嗨。”

珍妮遞上菜單,戴夫漫不經心地來回浏覽了好幾遍,但珍妮并不在意,她在戴夫身邊站得越久,就越能看清文件夾上的文字。——雖然那是倒放的,也只從公文包裏被抽出了一半,但珍妮或者說陳貞,有一手相當不錯的倒讀文字絕活。

這還得歸功于她前夫,為了斬斷,或者說拉長她前夫出軌的節奏,陳貞苦練過這一招,最後的功力達到只要眼角餘光裏有字,她就可以不動聲色地閱讀清楚的層次。

她主要用這個本事來偷看她前夫的手機。

看來這一回傑西卡是走寶了。珍妮想,她把那幾行英文字又讀了一遍:‘5月13日試鏡安排,一號辦公室,《吸血鬼獵人巴……’

不必看完她也知道,這是WB電視網的王牌電視劇《吸血鬼獵人巴菲》在進行新季選角,按照攝錄日程,巴菲應該是在七月開拍,五月會提前選出本季的一些常規角色,再做一些劇本上的調整,等到七月主演回歸以後就可以直接開拍。

會有這麽一份文件并且每天都過來,他不可能是一個演員的經紀人這麽簡單,應該是巴菲劇組的選角導演,或者更上一層樓,幹脆就是巴菲劇組的編劇或制作人。如果能夠攀上這一層關系,在電視劇中獲得一個客串角色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珍妮.簡雖然對于這樣的‘觸電’方式有些抵觸,但那也只是因為她有個坑爹的目标,得制霸好萊塢。現實是對她這樣的女招待來說,不論怎麽利用,這樣的資源都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的。即使對電視劇沒興趣,也可以請他介紹業內朋友為自己找個經紀人,又或者幹脆直接介紹去華納的電影劇組中面個小龍套……

這是她注意戴夫的開始,随後幾天她已經不着痕跡地弄明白了戴夫的全名,又從電話中再次肯定了他的身份——因為2012年《複仇者聯盟》的熱映,她對喬斯.威登有很深刻的印象,做過一番研究,喬斯的代表作之一就是這部魅力無限的《吸血鬼獵人巴菲》,而戴夫接的幾個電話都提到過喬斯這個名字。

這是不錯的資源,落在好萊塢之星可以說是命運的安排,也可以說是珍妮.簡多方努力的結果:這麽多好萊塢漂不是沒有理由的,占據地利之便以後,肯定會有機會在附近,但能否識別和把握就得看個人了。

珍妮.簡并沒有拉下臉巴結戴夫,她就走閑聊路線,這在所有餐廳都很正常,為了小費,服務生經常和顧客拉拉家常。

戴夫來的前三天都由傑西卡服務,第四天珍妮只是和他打了個招呼,第五天開始聊聊天氣,第六天說到了戴夫家養的狗,第七天談起了珍妮的試鏡。

現在戴夫已經習慣由她來服務了,第八天他們聊了一下珍妮.簡子虛烏有的試鏡,珍妮告訴他試鏡吹了,“他們已經找到了想要的花瓶女孩。”

“噢!”戴夫同情地說。

珍妮對他堅強一笑,“想要鼓勵我,就告訴我我會是個很好的花瓶。”

戴夫笑了,“親愛的,你遠不止是個花瓶——”

珍妮叉着腰做出生氣的樣子,戴夫舉手投降,“好的、好的,你會是很好的花瓶女孩。”

珍妮放下手,和戴夫一起笑起來。“謝謝你,我現在有信心多了。”

這天戴夫給了30%的小費。

第九天珍妮問戴夫是不是今後就在這工作了,戴夫告訴她自己住在紐約,這只是個短期的活計,下周三自己就要回去了。

但他還是沒透露自己的職業。

到下周三還有六天時間。

珍妮.簡笑容依然,并不着急,她還沒絕望到任何一個機會都會抱住不放的地步。

算了下時間,第十天她和約翰尼打過招呼,把自己積攢了兩周的休假拿出來用了一天。

第十一天下午,戴夫比平時到得早了半個小時,他看來心神不定,直到見到珍妮才露出笑臉。

“嗨。”珍妮還是照樣對他微笑,“老樣子?”

戴夫脫口而出,“昨天我來,是傑西卡為我服務。”

他的語氣有些控訴,好像和傑西卡調情不是他一開始來這裏的目的之一。

“我昨天休息。”珍妮好笑地說,“希望你沒受到委屈。”

戴夫做了個不予置評的表情,珍妮笑着回到吧臺,除了咖啡以外,她多拿了一個松餅。

“算在店裏,當是對昨天的補償。”她說,沖戴夫眨眨眼。“有任何需要,叫我。”

結賬的時候戴夫還是給30%的小費,他有些緊張,但還是挺勇敢地直視珍妮的雙眼,“你說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叫你(Call you)。”

“對啊。”珍妮說。

“但我沒有你的號碼。”戴夫說,他有些結巴,很快又解釋,“沒有號碼我怎麽給你打電話(Call you)?”

珍妮每天都把這個雙關語往戴夫耳邊丢,可以說這個樓梯已經給他搭得超級高了,現在他就着樓梯往下走,居然還會害怕得結巴?

這男人實在純情得可愛,珍妮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她是真的有些喜歡戴夫了。

“我是該說‘很高興你終于問了’,還是該說‘哦天那我完全沒想到’?”她掏出筆,但手又停在半空,故意板着臉做沉思狀。

戴夫結結巴巴地說,“當然是前者,哦拜托,一定要是前者。”

“你完全沒必要這麽緊張。”珍妮撲哧一笑,在收銀小票後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有任何事情——”

她比了個6字,在耳朵邊上晃了晃。

拿起咖啡杯和松餅盤,她開始往回走——她注意到戴夫一直注視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鑽進吧臺。

“他約你出去?”約翰尼八卦地問。“告訴我你回絕他了——瞧他吧,那就是個失敗者,他配不上你。”

珍妮只是微笑而不說話。

戴夫當晚就打電話來約她出去吃飯。

☆、6機會變現

好萊塢之星的班次有三種,早班覆蓋早飯、中飯,中餐結束後可以換班,中班覆蓋中餐、晚餐時段,而晚班就覆蓋晚飯和夜宵時段。因為中飯和晚飯給小費的幾率更高,所以珍妮一般選擇中班,為了和戴夫吃晚飯,她第二天特地換了早班。

也許是因為羞怯,這一天戴夫沒有來咖啡館,約會時甚至還遲到了兩分鐘,出現時他連聲道歉,但卻拿不出一個很好的理由解釋。

珍妮.簡也用不着他的解釋,她掃了戴夫不大合身的西裝,以及明顯經過反複梳理的頭發一眼,就知道他為什麽會遲到。——作為一個在演藝圈摸爬滾打了這些年的選角負責人,戴夫青澀得簡直讓她詫異。

“你選的餐館檔次已經讓你不必道歉了。”她半開玩笑地說,“能預約到‘吃幹抹淨’,足夠讓你得到我的一個吻。”

‘吃幹抹淨’是餐廳的名字,原文為意大利語‘Scarpetta’,由名廚開設,坐落于比弗利山莊中,一頓飯可以輕松吃掉珍妮.簡兩天的工資,如果開了好酒還要更多,作為有名氣的高檔餐廳,要預約一個座位并不簡單,如果沒有一定的關系,更難以約到靠窗邊的好位置。

珍妮的誇獎顯然讓戴夫很高興,他的舉止自信多了,不過性格倒還是沒改,并沒有自己居功,而是坦白地告訴珍妮,“其實是一個好朋友為我打了電話。”

珍妮笑着說,“哇,那你的好朋友可真有本事——能交到這樣的好朋友,你就更有本事了。”

她一邊說一邊在心裏吐:這奉承得有點太明顯了。

但一如她所想,對于嚴重缺乏自信,舉止談吐都笨拙生疏的戴夫來說,這樣的态度才能讓他盡快樹立起信心,在珍妮連續丢出兩個恭維以後,他放松得足以開玩笑了,“那麽能讓這麽有本事的我請你吃飯,看來你才是權力鏈的頂端。”

珍妮立刻發出笑聲,戴夫和她一起笑了起來,在一片輕松的氛圍中,他們開始點餐。

珍妮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如果說周圍的食物香味對她沒有誘惑力,那是假的,但看着一套餐點中的鵝肝、甜點、醬汁,再換算一下要消耗這些卡路裏必須付出的運動時間……

她點了色拉和甜點,戴夫要得比她多,還要了一支紅酒。

“你應該多吃點,即使作為想要上鏡的女孩來說,你也有點太瘦了。”戴夫說,把餐前面包往珍妮眼前推了推。

“我的空餘資金只允許我付這些的錢。”珍妮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戴夫的神色發生變化,但珍妮搶在他之前開口,“我知道你想請客,不過這得是我們兩人一起做的決定,不是嗎?如果我覺得……我會讓你請客的。”

她沒有說明白,但戴夫已經紅了臉,珍妮看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很少外出約會?”

“上一次頻繁約會的時期已經是十七年前了。”戴夫說,接下來她聽了一個很常見的高中戀人走過風風雨雨,性格不合最終離婚的故事,戴夫和前妻沒有小孩,前妻分到了狗。離婚後他度過三四個月的療傷期,最近漸漸開始打算重回情場。

沒什麽特別的,大部分細節她都從他無名指上的戒痕猜到了,“哇,那麽作為你十七年後的第一個約會,我應該感到榮幸。”

“你不是第一個約會,”戴夫說,他望着她的神色很和藹,“但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非常棒的約會對象。”

“之前發生了什麽事?”珍妮問,她在心裏默念:和試鏡的女孩出去……結果很差。

“我可能沒和你說過,我是個小小的演員副導演。”戴夫說,“之前在紐約的時候,我約了幾個試鏡女演員出去,結果都很糟。”

Bingo,對于他一直不提自己職業的完美解釋。如果不是她堅持以AA為底線,不随便接受請客,也許戴夫一直都不會說。

珍妮笑了一下,同情地說。“把生活和工作分開的人并不多見,是嗎?”

戴夫哼了一聲,“很多人都以為和導演睡覺就能拿到角色,但在好萊塢,事情并不是這麽簡單。如果你只懂得給服侍過你的人大開方便之門,那麽你的副導演也就幹不久了。”

有些書呆子的感覺,結婚後一直專心工作,老實人,從未受過形形色.色美女的誘惑,專業性很強,并且引以為傲。

人品還不錯。

“人們總是把好萊塢想得太簡單了。”珍妮岔開了話題,“和我說說你的狗吧,我從小就想養一只狗,可寄養家庭總是有太多小孩,沒有空間來容納狗。”

戴夫的興趣明顯被挑起來了,他也有些吃驚,“我沒想到——我是說,抱歉,你看起來像是個幸福家庭裏走出來的快活女孩兒。”

他們聊了戴夫的狗,戴夫的童年(中産階級,嚴厲而冷淡的雙親,大家庭中飽受欺淩的老三),珍妮的童年(失敗的家庭,颠沛流離的寄養生活),還有戴夫的婚姻,以及珍妮的理想和現狀。

整頓飯珍妮沒有問過戴夫的工作,但在品嘗甜品時戴夫主動告訴她自己入行的全過程(對電影有興趣,讀了南加大,發現自己沒太多才能,靠着關系進入華納兄弟實習,努力表現,順利留下來工作,現在成為華納的資深演員副導演)。

他們聊得很開心,戴夫的眼睛全程閃閃發亮。——這也是為什麽珍妮要了甜點,甜點時間才是一頓飯最放松的閑聊時段。

付賬的時候戴夫堅持要請客,珍妮考慮了五秒鐘,然後笑着點了點頭。

戴夫幾乎為此歡呼雀躍——他表現得實在是很明顯。

吃完飯他們散步回去,談論戴夫參與的一些影片,有一些珍妮也沒有看過,他們約定有機會可以一起看。

這裏距離珍妮的住處有十五個街區,他們居然散步到珍妮的公寓樓下,戴夫和她說再見的時候有些依依不舍,但珍妮笑着告訴他,“我不是第一次見面就會請人上去喝咖啡的女孩。”

其實說實話,別說請人上去喝咖啡,她以前甚至絕對不會主動給別的男生留搭讪的借口。從前陳貞生活在中國,那是個講究含蓄優雅的東方國度,女孩子需要做的就只是把自己打扮漂亮,然後坐在那裏等。——如果你太主動,別人會覺得你不值錢。但在美國,這樣的忌諱幾乎不存在,如果你太含蓄,沒人會來搭理你,長得再漂亮也沒有用。陳貞不可能改變環境,只能改變自己,默默地适應西方世界的社交規則。

“是的,你不是。”戴夫馴善地說,他伸出手,珍妮和他握了一下,而他用了過長的時間才慢慢放開。“明天見。”

“明天見。”珍妮說,她沖他揮了揮手,轉身上樓,一邊走樓梯一邊在計算自己浪費了多少可以用來運動的時間。

走到二樓樓梯間的時候,她發現戴夫還在樓下,他正擡頭看着她的身影。

笑容如此真誠,充滿了希望——這是在這頓晚飯之前絕不會出現在他臉上的笑容。

珍妮忽然有些罪惡感,但還是露出笑容,又沖他揮了揮手。

第二天戴夫來喝咖啡,但店裏比較忙,珍妮沒和他多說幾句話,結賬的時候她告訴他,“你留3%的小費就可以了,那是分給別人的份。”

餐廳的小費有固定的3%要分給後廚的一些幫忙人員以及跑堂男孩,多餘的部分才給女服務員,這是幾乎約定俗成的規矩。戴夫明顯愣了一下,“可——”

珍妮說,“給朋友服務不需要小費。”

她沖戴夫笑了一下,戴夫激動得有些結巴,“可、我——”

他當晚又給珍妮打來電話,珍妮算了下時間,答應他後天晚上可以出去約會。

那是戴夫呆在洛杉矶的最後一個晚上,也是他們的第二次約會,珍妮打扮得比平時隆重了一點,噴了香水,他們還是聊得很開心。——當然,她還是沒提關于試鏡的一個字。

“你知道,我明天就要回紐約了。”吃完飯,戴夫送她回去,他的語調有些低沉。

珍妮讓自己的語氣多些遺憾,“但你總會再來洛杉矶的,是嗎?”

“是的,大概兩個月後我就會再過來了,劇組大概在那時候成組拍攝。”戴夫說,努力使語調輕快一些。“兩個月後見?”

珍妮把手挽進他的臂彎,“兩個月後見。”

這一次,戴夫在告別的時候更加依依不舍,但還是沒能成功突破到珍妮的香閨,很明顯,珍妮也并不是第二次約會就能上.床的女孩。

第二天戴夫沒有出現在好萊塢之星,約翰尼對此做了一番評論,珍妮一笑置之。

她繼續減肥,繼續等待,并不焦急,也沒讓自己抱有太多希望——即使再沒有下文,她也獲得了兩個不錯的晚上,不錯的晚飯,不錯的酒,不錯的談話和一個不錯的約會對象,其實說真的,除了沒有光鮮的外表以外,戴夫并不比那些誇誇其談的男演員們差多少,而珍妮已經過了以貌取人的年紀。

一個月以後,珍妮穿進了2號衣服,她開始研究洛杉矶的各大劇院和劇團——因為以前的珍妮.簡并未想過自己會從戲劇出身,所以在這方面的知識十分匮乏。

一個半月以後,她的電話響了,珍妮從圍裙裏撈起手機。

戴夫在電話那頭氣喘籲籲地說,“聽着,珍妮,我需要你的簡歷和照片,現在,馬上,你有電子郵箱嗎?馬上給我發封郵件。”

☆、7第一次試鏡

還好,2001年的洛杉矶已經基本普及了電腦,好萊塢之星的經理辦公室就有那麽一臺,并且可以上網,也還好,珍妮.簡一向表現良好,從不遲到早退,所以約翰尼的臉色雖然有點臭,但還是打開辦公室讓她發了這麽一封郵件,“下不為例,不要外傳。”

“謝謝你,老約翰。”珍妮笑眯眯地對他說,“你也別外傳。”

約翰尼哼了一聲,“如果你是說傑西卡的話,放心吧,我可不會自尋死路。”

倒不是說傑西卡這麽受不了刺激,只是站在約翰尼的角度考慮,肯定希望兩大當家女招待都能盡量在餐廳中做久一些。珍妮這邊的進展對于傑西卡來說肯定是個刺激,說不定就會加速她離開好萊塢之星的腳步,對這種攀比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