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個吻

江聲一邊耐心地聽着電話那頭陸時雨抱怨的話,一邊拉着秦争上車了。

而陸時雨正在吐槽他們家那些可怕的豪門恩怨,簡直是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的程度,

不得不說剛才的那個場面,大概是繼江聲脫離學生時代之後,經歷過的最緊張的一次場面。

江聲緊繃了近半個鐘頭的心放松下來,因此坐在副駕的姿勢顯得有些過分随意。

他聽着耳邊的聒噪,索性點了擴音,讓秦争一起來感受一下陸時雨的語音攻擊,順帶轉移他的注意力。

陸時雨也不是那種毫無分寸的人,在抱怨了一通之後切入正題,正色說:“我好像知道隐藏劇情是什麽了。”

與此同時,系統廣播久違地響起,呼應了陸時雨的話:“恭喜玩家寧鸠、方哲、徐語微、陸衍、徐漾成功開啓隐藏劇情。”

“由于開啓人數已占剩餘幸存玩家的半數,所以開放任務共享機會。其餘的玩家可以選擇與他們合作,共同完成隐藏任務。”

大廳裏來往的醫生和患者都神色如常,應該是只有那些玩家能聽到這則廣播。

陸時雨明顯也聽見了,哽了一下,覺得自己的高光時刻破滅了。

江聲的心情則有些複雜。因為在這個游戲副本裏,和他簡單聊過幾句的玩家都遠不止十個。

秦争側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麽,皺着眉頭解釋:“應該是那些恐怖襲擊行動導致的。”

江聲點頭,難過之類的倒是說不上,只是覺得玩家死亡的速度太快了。

眼下的玩家的人已經只剩下個位數了,其中是敵是友又尚且難分辨。

秦争把手搭在他的後頸上,用拇指摩擦了兩下他的喉結,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江聲隐約覺得他的這個動作有些色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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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在秦争感受着指腹下,江聲喉結的滾動之後,現場的氣氛更不對勁了。

江聲撇開眼,接上剛才的話題:“不用安慰我,你自己情緒還OK就行。”

江聲隔着電話和陸時雨大致互換了一下信息,順手把自己腦子裏還存儲着的暫時性記憶碼在了文檔裏,以防待會兒忘了。

另一方面也是說給秦争聽。

挂了電話,江聲先發制人,眯着眼睛問他:“你這逛了一圈就沒發現什麽隐藏劇情?”

秦争不接茬,只問他為什麽比約定的時間晚到大廳,又知不知道他會擔心。

江聲在心裏嘆一口氣:行吧,還是沒躲過這個環節。

江聲不想對他撒謊,但也不想他過分擔心,只輕描淡寫地說是被那個許醫師給絆住了,一時抽不開身。

秦争看着他,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辨別出真僞,奈何江聲的表情管理滿分,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最後他只能啞聲說:“如果你在游戲裏遇到危險,甚至是死亡,最終難過的人還是我。”

“而我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瞬間了。”

江聲被他情緒裏的沉重感染,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

因為再怎麽愛一個人,也總是無法百分百與之感同身受的。更何況承載那份悲傷的回憶在江聲的腦子是404。

最終江聲選擇給他一個安撫的親吻,把自己無聲的寬慰藏在交換的唾液中。

不斷有人從他們的車窗外經過,江聲瞥一眼,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然後在坐回原位的時候突然笑了,他沖秦争抛了個媚眼,問:“刺激嗎?”

秦争本想板着臉,表明自己關于這件事的态度是認真的。結果還是在接收到那個wink的時候沒繃住笑了。

他清咳一聲,轉換話題,問:“我們要去找其他玩家嗎?”

江聲挑眉:“暫且不。既然趙其那麽在意艾明遠的态度,那麽我們就先挑個時間就近去拜訪一下艾明遠。”

“然後再從他那打聽清楚那些社會上層人士的聯系方式和喜好。”

秦争會意,看着江聲低頭發簡訊的動作,打開了車置導航,直指艾氏集團。

江聲和艾明遠确認過見面時間和地點之後又閑了下來,打開了一點車窗,好讓外面的空氣透進來。

然後側過頭去看秦争,間隙又伸出不安分的手指去戳他的臉。

江聲倚着靠背,笑着問他:“哎,你懷念不?”

秦争面無表情地聽着導航轉向中,頭也不回地問:“懷念什麽?”

江聲調笑道:“懷念這種我終于可以提前拿到一些重要信息,一對一carry你的日子呗。”

秦争回答:“嗯,懷念。”懷念到就連做夢的時候都在重複那些時光。

江聲原本不是多話的人,或者說是懶得主動找話題的人,如果不是必要,并不喜歡和別人過多交談。

但此時此刻卻不同。或許是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變了,又或者是江聲是真的想彌補自己忘記的那段過往,話唠得像是陸時雨附體,而且還是心情好到爆炸時候的陸時雨。

以至于車開到艾氏集團樓下的咖啡館的時候,江聲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艾明遠突如其來的冷嘲熱諷給刺了一下。

他冷哼一聲:“五天時間還沒到,你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坐上別人的副駕了。”

江聲無視,推開車門往外走,三個人在咖啡館裏坐定。

江聲和秦争坐一排,艾明遠坐在江聲的對面,他盯着秦争的眼神似乎要噴火。江聲瞥他一眼,估計趙其的說辭也不完全是假的。

然後他跟着記憶走,随意地點了一杯摩卡,就把菜單遞給了秦争。

江聲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看着艾明遠那張快拉到地上的臉,順便給艾明遠點了一杯拿鐵。

艾明遠的臉色總算緩和一些了。他把手搭在餐桌上,指尖輕叩了兩下桌面,問:“你在電話裏說的有很重要的事是什麽事?”

江聲也不打算繞彎子,開門見山:“今天找你主要有兩件事。第一,是想問問你對這幾天集中爆發的以反對科技為名的恐怖活動是什麽态度。”

艾明遠皺眉,似乎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談,敷衍:“你怎麽關心起這個了?”

他的反應其實在意料之中。因為不管他對這個世界的‘江聲’懷有一種什麽樣感情,大概都不會就這麽尖銳敏感的話題表态。

如果他不喜歡他,給的答案自然是無可奉告;如果喜歡,大概也不願意他摻和進來。

但是江聲不管這麽多,只低頭報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

他掏出手機,開始給他讀文檔裏記着的那些社會上流人士的名字和關涉到的一些上市公司和利益集團。

哪些是持反對意見的,哪些是持肯定意見的,又有哪些還沒來及表态的或者故意遠離風口,裝網絡延遲的,江聲到一一交底。

算是他來探口風的同時表現出來的誠意。

艾明遠把眉頭擰的更緊,問:“這些消息你是從哪兒來的?”

江聲自己用道具卡騙信息的事情自然不能說,所以把陸時雨拿來當擋箭牌。

又結合陸時雨在這個世界的身世,眼珠子一轉就把故事編的有模有樣,聽起來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艾明遠沉吟:“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你這陣子待在家裏哪兒都別去,等這些恐怖事件平息了你再出門。你先別亂站邊,也不要再告訴其他人這件事。”

江聲笑了一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說:“這恐怕不行。雖然消息是我從陸衍那兒聽來的,但是趙其在此之前已經托我來問問你的态度了。”

說完又怕艾明遠不知道趙其是誰似的,特意補充:“趙其就是徐漾決定做換身體手術的那個醫院的院長。”只是語氣卻不緊不慢的。

艾明遠說:“我知道。他派人給我發過挺多郵件的,但是我沒回。”

三杯咖啡陸續上了,江聲端起來品一口,問:“所以你的态度是什麽?他還等着我回話。”

艾明遠似乎有些生氣,說:“他是個極端反科技分子,你跟他站什麽邊?”

江聲撇清自己:“我可沒站邊。相反,你不覺得現代科技挺好的嗎?”

他邊說邊觀察艾明遠的臉色,“只要有錢,就可以永遠身體健康,狂吃不胖,還可以二十四小時不用睡覺,多好?”

艾明遠臉色微變,江聲繼續:“而且聽你話裏的意思,你也覺得那些反科技分子不會成功對吧?”

“你是不是也認為他們只是瞎折騰,白費力氣罷了?”

艾明遠的額角青筋跳動,忍無可忍地說:“像你這樣散漫的性格當然覺得這種科技好。”

江聲又喝一口咖啡,腦子想的卻是他實在是不太能欣賞這種東西,他自打不用熬夜複習之後也沒再喝過了。

他漫無邊際地想,他的性格或許可以被說成是冷淡,但是散漫這個詞絕對不是會用來形容他的。

但他還是沒有反駁,只靜待着艾明遠的下文。

艾明遠冷靜下來,說:“我之所以不出來為反現代科技陣營發聲,不是因為我不支持這個觀點。”

“而是因為那個人群魚龍混雜,他們大多都只是打着口號為自己謀利益罷了。”

“和他們為伍不過是與虎謀皮罷了。況且現在聯合科技公司風頭正盛,眼下絕對不是一個打草驚蛇的好時候。”

“況且那些人采取的方式太過于極端,是絕對不可能贏得普羅大衆的支持的。”

江聲大致聽懂了,但是沒就這個觀點發表意見,只四兩撥千斤地說:“道理我都懂,可你也沒必要人身攻擊吧?”

“對着一個那麽喜歡你的人,卻說出這麽過分的話,你真的以為別人的心都是鋼鐵做的嗎?”

他刻意露出一副散漫的樣子,說的話卻陡轉刻薄。

艾明遠啞聲。他呼出一口氣,扶額道歉:“對不起。”

秦争雖然知道江聲是在默默地替這個世界的江聲鳴不平,但還是因為這番話皺起了眉。

江聲在桌下悄悄捏了一下秦争的手以示安慰,然後面色不變地對艾明遠說:“沒事,謝謝你告訴我你的态度。”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我剛才提到的幾個不确定份子的電話留給我。”

艾明遠聽出他語氣中的疏遠,懊惱:“我不是那個意思……”

江聲打斷他:“還有第二件事要告訴你。徐漾的那臺手術其實沒有失敗。”

“他的腦部意識是被趙其提取出來藏在某處了,雖然不知道他這麽做的意圖是什麽,大概是為了在必要時刻要挾你,拿捏你的七寸吧。”

他停頓了一下,說:“趙其原先也找過他,讓他來打探你的口風,但是他大概率拒絕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他又把自己的身體送回到了趙其的刀口下。”

江聲彎一下眉眼,其中含了點浮在表面的笑意,說了句反話:“不過我不同,他問我,我就替他轉告了,畢竟我自由散漫慣了。”

他拍一下秦争,站起身,準備要走。

他沖艾明遠晃兩下手機,學着趙其用上了膈應人的敬語:“後續的信息拜托艾公子傳到我簡訊上。那麽,就再見了。”

大概是被記憶影響,江聲少見地有些代入感地覺得心涼。

他想,或許人在愛情裏總容易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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