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眼緣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講的自己都口幹舌燥了,底下的大多數人都還是不為所動,甚至噓聲四起。

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還會信這種理想國似的規劃。

即便是那些委委屈屈地找人組隊的小女生,也并不信任他的那番宣講。

哪怕衆人都同意了和平相處,她們也不敢獨自待着。畢竟如果單比武力的話,她們永遠是最好下手的對象。

江聲看着從高臺上垂頭喪氣地走下來的人,半開玩笑地對着徐語微說:“這尖子生腦子不太好用啊。”

那兩個人拉着小手走近徐語微,其中的那個男生嘆着氣對徐語微說:“如你所料,我們失敗了。”

江聲估計眼前人是缺少一頓社會的毒打,才能提出那麽幼稚的提議。

如果放在以前,他除了在心裏冷嘲熱諷之外不會有任何表示。畢竟他自诩冷酷無情自私鬼。

但是在這名為‘拯救摯愛’的游戲裏走過一遭之後,自私鬼也慢慢地被改變了,算是被某位心地善良的菩薩賦予了半截熱心腸和同情他人的能力。

于是江聲好心勸誡:“勸所有人都和平相處的話,還是等你有足夠的能力之後再說吧。”

對方露出一個不解的眼神,江聲索性送佛送到西,耐心解釋道:“善意不能征服所有的玩家,但是武力可以。”

“等你強大到誰打破這個和平,你就能讓他斷氣的程度,大家就會乖乖地聽你安排了。”

江聲斜他一眼,說:“不過在此之前,你的免戰主張都是廢話。”

那人漲紅了臉,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但總歸是沒有反駁。

秦争适時開口,問江聲:“走嗎?我們也去找東西。”

江聲點頭,随意揮了一下手就當作是打過告別招呼了,然後就準備跟着秦争離開。

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拳腳聲,一個染着一頭黃毛的男人被按倒在地,另一個健身過度的男人正在對他拳打腳踢。

秦争皺着眉頭,伸手捂了一下江聲的眼睛,不願意他看這些暴力的場面。

徐語微掃了一眼旁邊的兩個同款姿勢,心裏了然,但是識趣地沒有說話。

那個男生把那個女生的眼睛捂得很緊,以至于後者甚至覺得有些疼,但是眼皮上覆蓋着的、抑制不住在發抖的手告訴她:眼前的場面一定很可怕。

只是江聲好賴也是個近一米八的人,不至于像個小女生似的需要躲在男朋友的身後,于是拉下了秦争擋住他視線的手。

那個肌肉男的一擊重拳打在那個黃毛的下颚,清晰可聞的錯位聲傳來,讓圍觀的人莫名覺得一陣牙酸,仿佛感同身受。

剛站起來打黃毛也一下子又失去了重心,重重地跌倒在地。

圍觀群衆不時發出的驚呼聲和吸氣聲似乎都沒能影響那人的行徑。

他依舊暴怒着,每一下出拳和掃腿都像是想要對方的命。

“我們走吧。”江聲湊到秦争耳邊低聲說。但還是被旁邊的三人捕捉到了。于是沒有打過商量的五個人一起離開了現場。

誰也沒有向那個人伸出援手,即使是剛在衆目睽睽之下發表過和平演講的人。這個認知像是一根刺一樣卡在江聲的心裏。

五個人一同進入一棟別墅開始找東西,倒是沒有預料到那些所謂的道具就那麽大咧咧地扔在地上,其餘的那些櫃子都是打不開的。

江聲在地上撿了一個書包和兩盒牛奶,還頗有閑心地和秦争在開玩笑:“剛才我看那個懸空界面的時候就想說了,我們這還挺像真人吃雞的。”

“有存活人數顯示,也有地圖,還可以在不關門的別墅地上撿東西……”

秦争抿着嘴唇瞥他一眼,适時打斷了他的玩笑:“如果真的能随地撿槍,那麽大概今天就可以結束游戲了。”

“OK,Fine。”江聲做了一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準備獨自上樓去找東西,但是被秦争給攔下來了。

“一起走。”秦争說。江聲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麽,沒反對,兩人粘粘乎乎地上了閣樓。不過身後還跟着三個一百瓦的小尾巴。

身後踩在木地板上重重腳步聲令人無法忽略,以至于江聲無奈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不能去搜別的房間嗎?”

徐語微站在隊伍最後面,用眼神示意中間那兩位,說:“不是我要跟,是他們倆跟着你們走,我總不能落單吧。”

被點到的那倆人臉色不自在地一紅,像是上課突然被點到回答問題的小學生,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江聲一邊撿着地上的小包餅幹,一邊問:“這是要和我們組隊的意思?”

那個男生點頭,這會兒倒是沒有先前的那點不好意思了,坦然自若地說:“我們隊有兩個女孩兒,我一個人保護不了。”

這話倒是把江聲給氣笑了,反問:“你沒聽過一句老話叫‘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你自己打腫臉充胖子攬來的負重包袱,要我們替你負責?”

那個男生說不出話了,倒是他的那個小女朋友漲紅了臉解釋:“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江聲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不在意你們是什麽意思,但是我自認為我們兩個人才是最佳搭配。”

他補充:“倒不是針對誰,反正誰來了我們都是這個答案。”

江聲面無表情地把餅幹塞進書包裏,然後斜了他們一眼,倒是沒有面露嘲諷,只是說的話卻不算太客氣。

他說:“我們隊裏有我一個拖油瓶就夠了,并不想再收三個。”

這話一出,那兩個小孩兒自知尴尬。雖然面皮薄,但是也怕死,所以還是沒有離開,但是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來争取一下。

徐語微全程就默默地站在最後邊兒,盯着眼前的僵持着的局面一言不發。

江聲和秦争心照不宣對了個眼神,強行不讓他們跟是不可能的,跟着又嫌麻煩,于是找了個折中的辦法。

他以打商量的語氣指了一下徐語微,說:“要麽這樣,這個女孩兒留下,你們兩個小情侶去別地兒。”

他又掃了一眼那個男生,話裏帶着點調侃:“自己的女朋友總能保護好了吧?”

那個男生了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江聲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還是出于人道主義給他提了個醒:“你們出了棟別墅之後最好還是多找點食物,然後再找個房間躲着。躲過七天你們也就平安了。”

“有空也可以琢磨一下這個游戲的禁忌到底是什麽。不過可別再想着什麽全員和平相處之類的謬論了。”

那兩個人離開的腳步一頓,但還是慢慢走遠了,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把江聲說的話聽進去。

直到徐語微伸出手跟他們自我介紹的時候,江聲才意識到他連那兩個離開的人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秦争出于禮貌的要求,握了一下對方的手:“周川。”

江聲卻眯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那兩人交握的手上,雖然不過幾秒的時間,但是并不妨礙他暗自喝一壺醋。

就像前文說的,徐語微是個清冷型的美人,雖然不至于傾國傾城,但是迷倒幾個男人應該不成問題。

那麽問題來了,江聲問她:“你當時為什麽和他們組隊?”

撇開那兩個人小胳膊小腿的樣子不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兩個人什麽感情。

江聲不認為他們中的一個會在另一個人遇難的時候分出心思來關心別人。

秦争順着江聲的思路想下去,皺着眉頭問:“你也是狩獵者?”

徐語微面無表情地給他們鼓了兩下掌:“你們這危機意識夠可以的。”

秦争沉默着沒答話,江聲卻從她的話裏讀出點潛臺詞:危機到看誰都不像好人。他挑一下眉毛:“嘲諷?”

徐語微算是意識到自己是遇到聊天的硬茬了,無奈地回答:“真心。”

而後繞回江聲先前的那個問題,解釋:“沒你們想的那麽複雜。只是因為一個人單打獨鬥不現實,抱大腿的話又怕大腿送我出去擋刀,索性找兩個看起來善良點的。”

“我覺得如果我被人揍了,他們應該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江聲對此不予評價,不過這個理由也還算說得過去。

徐語微見他的表情陰轉多雲之後問了個問題:“為什麽留下我?”

事實上,她在簡短地和江聲交談過幾句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她覺得好說話只是江聲的表相而已,他的心腸似乎是冷的。

不管是剛才那番“拖油瓶論”,還是在廣場上看着那個男孩兒站在半人高的臺上當衆作死的時候、看着那個黃毛被揍得渾身是血的時候,他的表情似乎總是冷淡的。

少數的幾個笑臉都是給身邊的那個帥哥的。

讓人覺得除了他邊上的那個不定數之外,無論發生了什麽,都會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也無法在他的心上多引起一點漣漪。

徐語微自認看人很準,所以在江聲全程沒有表現出一點要尋找新隊員的意思的時候,她就識趣地放棄了,沒想到現在卻誤打誤撞地進了隊。

她不太相信江聲是為了給那個男孩兒“減負”,所以反而更好奇原因。

江聲瞥她一眼,心裏的記仇因子擡起了頭,但是面上不顯,只原封不動地回答:“眼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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