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故硯神樹的樹心深處, 兩位故硯老祖面對面而立, 其中一人滿臉不樂意,抱着雙臂冷哼道:“是你讓乾炎把妙兒召回宮的?”
“是我。妙兒和初元如今身體皆無大礙, 他們應當回到需要他們的人身邊。”頭上開滿了鮮花的故硯老祖1號平靜而溫和地回答。
“幾千年來, 我好不容易盼來一個這麽有意思的丫頭,”沒開花的故硯老祖2號怒道, “她的見識,她的技術, 她那個世界的一切, 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那與我們何幹?”
“你就是一個榆木疙瘩!”老祖2號大罵,“難怪你開了花也找不到雌花!活該孤獨終老!”
“你不也一樣?”老祖1號淡然笑道,“你我雙生,孤獨不了。”
“你就沒想過, 去那個丫頭的世界瞧瞧, 說不定能找到我們的雌花呢。”老祖2號一拍大腿,盤膝而坐。老祖1號卻搖了搖頭, 十分篤定地道:“那個世界, 沒有花。”
“你怎麽知道!?”老祖2號驚訝地看向對方, “難道你……”
老祖1號淡淡一笑, 也緩緩坐在了他的對面, 平靜地閉着雙眼,音色變得蒼然:“那個人告訴我,那個世界沒有花……”
“我懶得理你!不行,我得讓我那乖徒兒趕緊把小姑娘拐回來!”老祖2號話音一落, 便化作一道綠光消失而去。
綠光從樹心鑽出,鑽進了通天閣。
通天閣裏,青閑一臉苦悶地看着林苗苗和元周離去時留下的通道,鼻尖紅紅的,似乎剛剛偷偷哭過。
“小石頭~”樓閣的角落,忽然伸出一只白手,向着青閑招了招。
“師尊!”青閑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瞧,便急急忙忙跑到了牆角,“拜見師尊!”
“小石頭,妙兒走了?”故硯天尊飄在半空,抱着雙臂,“你可知乾炎天帝招她回去做什麽?”
“徒兒不知,但是……師尊,徒兒舍不得妙兒。”青閑噘着嘴,咕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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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如今十六歲了,已經成人。乾炎天帝這是要招她回去挑選驸馬。”
“挑驸馬!?”青閑聞言,頓時跳将起來,“這怎麽行!妙兒是徒兒的媳婦兒才對!”
“哈哈哈……你當真?”
“是師尊說過,徒兒第一眼所見之人為命定之人。”青閑認認真真地回答,“徒兒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妙兒。”
你第一眼見到的是初元那個冰山臉好嗎,以為本尊不知道嗎?而且,誰說命定之人是注定姻緣的命定之人啊!!!
雖然故硯老祖很想這麽吐槽,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只得忍了這口槽,摸着青閑大大的腦袋,慈(jiao)愛(xia)地道:“可妙兒身邊還有元周呢,你确定你能打得過元周?”
“呃……元周的确厲害,但是,媳婦兒還是要争取的!”青閑握緊了拳頭,臉色微微發白,口氣卻依然豪邁,“就算再被他揍得鼻青臉腫,徒兒也無所畏懼!”
你這十年到底挨了多少揍啊……老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又笑道:“既然你有這樣的氣魄和膽識,為師便信你一次。來,為師便傳授你幾套功法,等你煉成之日,便可出通天閣,去争一争那驸馬之位也未嘗不可。”
“真的?”青閑欣喜若狂,兩眼放光。
“當然,你可是我故硯老祖的徒弟,自然配得上神界公主。”故硯老祖笑道,轉身飄進了幽深的樹洞,“跟我來吧,我們抓緊時間,我估計日子不遠了……”
“是,師尊!”
就在青閑被故硯老祖2號忽悠去修行之時,林苗苗跟在元周的身後,走出了幽深的、長長的通道。
在回到神界的那一瞬間,被久違的真正的日光灑滿全身時,她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與十年前的自己不同,如今,她的身體能夠感應到空氣中各種靈氣的流動。
這便是修真之人與普通人的區別嗎?
“走吧。”元周喚出自己的飛劍,向林苗苗伸出了手。
林苗苗擡起頭來,看向林子外,天宮城所在的方向。
十年不見,不知這天宮城如今有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也不知她突然出現,那些人會有什麽表情。
近鄉情怯,原本一心恨不得一腳沖到親人們的面前,此時卻忽然心裏生出了一股緊張。
他們,還記得她嗎?
“元周哥哥……”林苗苗拉了拉元周的衣角,縮了縮腦袋,“我們……我們走進城裏好不好?”
“嗯?”元周眉頭一擡,看了看林苗苗,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天宮城,思忖了片刻,也沒有多問緣由,便跳下飛劍,腳踏實地,“好,走吧。”
他朝着林子外的天宮城城門走去,卻聽背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就有一只暖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元周的步伐一滞,但是感覺到那只暖手緊張地微微顫動着,便沒有掙脫,任由她拉着,還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觸感柔軟,細膩……元周忍不住多想,如果能多拉一會兒,或許一直這麽牽下去倒也不錯。
他又想起故硯老祖的話,說她能解開自己的心結?
可就這麽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要如何承擔揭開那一團黑暗、令人窒息的過往……
此時,他反而不希望她去碰觸自己的過去,就這樣以“元周”的身份,伴着她重新成長,把“初元”的一切都掩埋了才好。
兩人慢悠悠地晃進了天宮城。
天宮城并未發生多少變化,十年的時間,對于這些壽命長久的仙族人來說,不過是白駒過隙,短短一瞬。
只是街道上卻多了幾分熱鬧,人來人往,似乎比平日要多一些。
“有人報名了,快去看看!”
“啊?還真有人去啊?”
“嘿,看看是什麽樣的貨色都……”
不少人朝着街口跑去,步伐匆匆,像是趕着去看什麽驚天大八卦一樣。
林苗苗好奇地張望了一會兒,轉頭向路旁賣小食的貨攤老板詢問道:“老板,你可知他們都去看什麽熱鬧了?”
老板将林苗苗點的糯米團遞給了她,親切地笑道:“那是天宮招考各類人才入宮為官呢!聽說,這幾年被陛下貶下凡的天官太多,前庭後宮的人手都不夠用。”
“這樣啊,”林苗苗疑惑地道,“那去天宮當官不好嗎?為什麽聽起來大家都像是不願意去似的?”
“哈哈哈,誰會願意去啊!”這時候,旁邊一名身材微胖的顧客摸着胡子笑道,“名義上是天宮招考官員,但有小道消息,這次招考啊,實際上,是為那魔族公主擇婿!”
“吧唧!”林苗苗的糯米團頓時落在了地上。
“啊~~”林苗苗痛叫了一聲,分外惋惜、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糯米團子,兩眼委屈地憋紅了。
“姑娘,你可是不知道啊!”那名顧客依然不打算停止聒噪,上前來繼續說道,“那魔族公主也不知長成什麽模樣,萬一長得是五大三粗、青面獠牙、醜陋粗鄙,娶回家還得像祖宗一樣供着,天天照面看着,膈應着,你這日子能過得下去?”
五大三粗、青苗獠牙、醜陋粗鄙的林苗苗,感覺自己的小心髒被紮了好幾下。
“以往天宮招考,各大家族都恨不得把最優秀的子弟往宮裏塞,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那顧客全然不知自己把林苗苗的雷點全都踩爆了,繼續作死道,“現如今各大家族都沉默了,未曾見到有哪家派出族內年青一代的俊傑,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他們八成是因為公主……”
“好……真好……”林苗苗一腳踩扁了掉落在地上的糯米團,使勁兒碾了碾,“就因為公主相貌醜陋,遭人嫌棄是嗎?”
“還不止呢!”那人毫無眼力見,與林苗苗有的一拼,只見他搖頭晃腦,繼續說道,“聽聞陛下曾經賜給公主一項特權,任她三界之內随意選夫,不計人數。這公主身為魅魔一族,生性風流不知廉恥,若是被選為驸馬,恐怕還得與多個驸馬共同伺候公主,這讓人哪裏甘心哪!去考試的,多半都是家裏無權無勢,想借着公主的勢頭上位呢……”
“咔嚓”一聲打斷了那人的話,大夥兒低頭一瞧,發現林苗苗的腳下,卷雲四散,露出的青石地面四分五裂,裂縫向着遠處蔓延着,猙獰難看,吓得衆人都收了聲。
乖乖,這是哪家的丫頭?長了一副花容月貌,我見猶憐,可力氣怎麽這麽大!?
要知道,這天宮城裏的路面,用的可都不是一般的石頭啊!
“妙兒。”這時候,替林苗苗卻買各種靈食的元周趕了回來,看了一眼周遭吓傻了的群衆,便直接上前,拉住了林苗苗的手,将她拽出了人群。
元周也未多問,林苗苗聽說的那些,他方才也在其他店鋪裏聽聞過了,想來也知道林苗苗生的什麽悶氣。
“元周哥哥,”走進巷子裏,林苗苗突然停下了腳步,拉住了元周,“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長得是不是五大三粗、青面獠牙、醜陋粗鄙?”
元周險些沒破功笑出來,他心裏琢磨着,若是讓那些人知道公主如今的真實面貌,這一屆的天宮招考恐怕得搶破腦袋。
“我風流成性不知廉恥?”林苗苗氣呼呼地問道。
“他們沒見過你,道聽途說罷了。”元周淡淡地回答,揉了揉林苗苗的腦袋,擡眼看向了天宮。
天宮招考成了看驸馬?這真是乾炎師兄的意思?他是不是欠切磋了?
“哼,二皇兄說過,我堂堂神界公主,怎能讓人這般妄議!”林苗苗的眼中冒着火花,小臉都被氣得更加紅潤了。
“那你想怎地?”元周突然心中一陣悸動,有一股不妙的預感,此時若是祁河仙君在場,他定要拉着祁河幫他算上一卦。
“嘿嘿!我有辦法了!”林苗苗想了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元周哥哥,我們……去報名吧!”
“報什麽名?”元周腦中嗡嗡作響,感覺自己的預感好像靈驗了。
“我們去參加天、宮、招、考!”
元周:……
沒過多久,街上出現了一名英姿飒爽、相貌俊秀的少年郎,穿着一身雪白錦衣,手持一面白面扇,身形矯健,腳步輕快。跟随其後的,還有一名渾身罩在鬥篷裏,戴着一面白色面具的神秘人。
兩人步伐匆匆,朝着天宮招考報名處趕去。
天宮招考的報名處,設置在天宮正門之外。這恐怕是天宮設立以來,招考報名現場最為冷清又最為熱鬧的一次。
只見報名處一裏開外,圍着人山人海,把各條大道都堵得水洩不通。
僞裝成少年郎的林苗苗擠破了腦袋也擠不進去,眼珠一轉,便拉着元周往巷子裏鑽。
“走近道,我知道這裏有一條……”林苗苗牽着元周,拐過一個路口,正要沖出去,卻突然發現巷子口站着兩個人。
其中一人是一名嬌滴滴的女子,此時正掩着面,瑟瑟發抖地抵靠在牆上。
另一個卻是一名身着錦衣華服,眉清目秀的公子,一手撐在牆上,一手不安分地拉着那位姑娘的胳膊:“姑娘,我瞧你面堂紅潤,骨骼奇清,只可惜命裏缺我,不若與我雙修……”
“做夢!”女子推開公子,放聲叫道,“救命啊!”
“啧啧,大夥兒都去看熱鬧了,此時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能來救你……”公子賊笑了兩聲,手也越發不老實,“不如與我共賞花燈,花前月下,好不快活。我乃堂堂趙家子弟,道號君益,也不算辱沒了你。”
“你是趙財神家的二公子?”女子怯生生地收回了手,兩只紅眼睛猶如寶石一般折射着光彩,顯得楚楚動人,“多謝二公子擡愛,只是小女早已有了心上人,還請二公子高擡貴手,放了小女。”
“哦?你那心上人是什麽身份?能與我趙家相比?”君益拉起了女子的小手,放在唇邊,看似暧昧地吐息,令人臉紅心跳。
然而就在這微妙時機,一只小小的拳頭突然從天而至,狠狠地砸在了君益的腮幫子上。
君益慘叫了一聲,身體飛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大街上,惹來衆人圍觀。
“什、什麽人!?竟然敢對我動手!”趙二公子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狠狠揉了揉自己腫脹起來的臉頰,氣呼呼地瞪着巷子裏的不速之客。
“揍你的人!”林苗苗把那嬌弱的女子護在了身後,神氣活現地沖君益勾了勾手,“想試試,盡管來啊!”
“哼!你們給我等着!敢得罪我趙家,你們跑不了!”君益氣急敗壞地嚷嚷着,丢下這一句纨绔敗類常用的臺詞後,便一擡腿鑽出了人群,在四周的指指點點中,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
走得好像,他是一個不留名的英雄……
林苗苗沖那背影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被欺辱的女子,故意粗着嗓子道:“姑娘,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多謝……多謝這位公子拔刀相助。”那女子款款行禮,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秀可人的臉蛋。
白皙如脂的肌膚,明亮閃耀的紅眼睛,看起來楚楚動人我見猶憐,林苗苗頓時有一些理解為何她會被纨绔子弟堵在巷口了。
“小女夭兒,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夭兒姑娘的眼睛波光粼粼,秋波陣陣,蕩漾人心,就連林苗苗這僞公子都快被她這波秋風吹恍了神。
“我,我……我叫林苗!”林苗苗摸着腦袋,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林公子若是不嫌棄,可到小女家裏喝杯茶水?”夭兒姑娘上前一步,掩唇而笑。
“我……”林苗苗還未作答,便聽身旁傳來元周那冷冷的聲音:“我們還有要事在身,不方便。”
“哦,對!我還要去報名趕考呢!改天,改天吧!”林苗苗急忙順着元周遞來的梯子下,沖那夭兒姑娘抱拳點了點頭,便又匆匆奔出了巷口。
“公子加油,考運亨通!”夭兒姑娘在她身後揮着衣袖,笑顏綻放。等到林苗苗的背影徹底淹沒在人山人海之中後,夭兒方才放下了手臂,只是一直凝望着林苗苗離去的方向,眼中漸漸閃現出了晶瑩的淚光。
“她回來了……”夭兒的唇角上揚着,眼中柔情肆意,“公主殿下終于回來了……”
林苗苗鑽出了巷子,又沖進了前方的人群,擠了半天才擠進內圈。
沒想到,人圈裏面,特別是報名面試官的正前方,卻是稀稀拉拉沒幾個人,吹着呼呼的冷風。
身為此次招考的兩大主考官,文曲蒹琦與武曲煜錦覺得各種空虛寂寞冷,偶爾有幾個前來報名的,要麽是歪瓜裂棗,要麽是木魚腦袋,各種不盡人意,也不知何時才能招來一個像模像樣的考生。
兩人正坐在人圈正中,一左一右托着腮,微眯着雙眼,一道開懷暢飲西北風。
忽然,面前突然響起了兩重聲響。
“我們要報名!”
“我要報名!”
人群頓時湧動起來,四周的人紛紛議論着,朝着報名處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只見報名處前,矗立着三道身影,左邊是一名身着金色錦衣,儀表堂堂、器宇軒昂的貴公子;右邊則是一名長着可愛娃娃臉,俊俏清秀的少年郎,以及一名渾身籠罩在鬥篷裏,還戴着面具的神秘人。
且不說那神秘人,但看這貴公子和美少年的相貌,皆是出衆非凡,萬裏挑一的,這樣的人物,竟然來參加招考?他們莫不是沒聽說過這次招考的最終目的?
別說是圍觀群衆了,就連兩名主考官都被這兩人的樣貌和氣質吓傻了眼,可還沒向兩人确認呢,便見這兩名考生對視了一眼,立即各自跳開了,彼此看向對方的眼神帶着一絲敵意和戒備。
“是你!?”
“是你!?”
站在林苗苗對面的,可不就是剛剛在巷口吃了她一老拳的那位趙家二少,纨绔子弟君益嗎?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哼,我當是什麽人呢,就憑你也來報考?”君益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嘩啦”一下打開了手中的折扇,折扇上寫着兩個大大粗粗的毛筆字——“財氣”。
他又把折扇一合攏,走到了林苗苗的面前,用折扇比劃了一下林苗苗的個頭,然後笑道:“不是我小看你啊,這位小兄弟,你今年貴庚?成年了沒有?”
“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古諺語,濃縮的都是精華!”林苗苗舉起了一只小小的拳頭,君益表情不自然地退後了一步,顯得頗為忌憚。
林苗苗冷笑了一聲,收回了白嫩的手:“白長那麽高的個頭有什麽用?萬一血壓不夠,大腦缺氧,還不是白癡一個?”
“血壓?那是什麽?”君益一愣,林苗苗便趁着這工夫走到了報名處,向着兩名主考官道:“兩位大人,我和我的同伴要報考!”
“我也要報考!”君益急忙擠了上來,還把手中折扇“啪”的放在了兩名考官面前,朗聲道,“我乃趙家子弟,排行老二,道號君益!”
“趙家?”蒹琦上下打量了一番君益,低聲問道,“趙財神趙疏上仙是你什麽人?”
“正是家父!”君益一拱手,便看蒹琦和煜錦同時吸了一口冷氣。
等了這許久,總算來了一個大世家子弟……
林苗苗也有些驚訝,之前君益雖然也自報過家門,可她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是一位故人之子。
趙疏趙大叔,當年對她可真不錯,什麽寶貝兒都不要錢似的送給她玩耍。
可是自己剛剛卻揍了他的二兒子……嗯,誰讓這小子不争氣,自己只是替趙大叔教訓子輩罷了。
想到這裏,林苗苗又頓時理直氣壯了,她一雙大眼睛在君益身上上下徘徊,閃過一道精光。
那些世家家族的子弟不是都看輕她,不樂意來參加招考嗎?
那她就挨個兒打他們的臉!拍得他們萌萌噠!
就從這君益開始!
“原來還是個世家子弟!”林苗苗走上前去,爽朗地大笑,“世家子弟也不過如此!看來,這天宮城的世家子弟,不過是些纨绔之輩,不值一提!”
這話說得放肆至極,聲音卻忒大,在場四周之人,皆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美少年,是想腳踩城裏所有世家?!
不要命了嗎!
“哼,不知深淺的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般狂妄,定會吃苦頭!”君益冷笑,剛要轉身,一柄劍卻橫在了他的面前。
君益心裏一驚,斜眼望去,便看那面具人也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側,一把細劍便阻了他的去路。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林苗苗背着手走上前來,“就以這次招考為賭,若你贏了,我甘拜下風,自當登門,給天宮城每一個世家賠罪。若我贏了,那便證明,這天宮城世家皆為無能之輩。”
“說笑,我一人如何代表天宮城世家?”君益翻了個白眼。
“趙家在天宮城算是四大家族之一吧?”林苗苗笑道,“趙家二公子,怎麽也能代表着天宮城各大家族子弟中的佼佼者,對嗎?”
“算……就算如此,又,又如何?”君益心虛,結結巴巴地道。
城裏人都道他趙家出了他這麽個游手好閑的纨绔子弟,十八歲了境界依然滞留在築基期,和六歲的弟弟同一個等級。
但是他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廢物!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他不願折了自己的面子,又不敢真的當了全天宮城世家子弟的典型代表,只好摸着鼻子,裝出一副謙虛的模樣,讪讪地道:“天宮城世家子弟,有才能者頗多,我……我怎能……”
“天宮招考,各大世家皆會派精英子弟前來參與。而他們怕是都聽聞了趙二公子要來,故而全都退避三舍。可見趙二公子威名不小!”
“不,我……”君益剛要反駁,林苗苗哪裏給他出言的機會,又接着道:“莫非趙家派出來的子弟,連我這麽一個無名無分的村野小子都比不過?”
“誰,誰說比不過你!”君益頓時不滿,大聲嚷道,“你不就打架厲害點兒嗎,天宮招考,考得可不只是武力!”
“那,我們就以這招考的成績為賭注,你可敢應?”林苗苗一頓激将,便是把那君益給架在了刀尖尖上。
答應,便得承擔賭輸這一局的責任。
不答應,便是直接在朗朗天日之下公開承認,他們天宮城各大世家子弟還不如一名村野匹夫,到那時候,他的下場也未必好看。
所以,君益只能鼓足勇氣去賭一把,更何況,他對自己的文科比試頗有信心,此局也未必一定會輸。
“好!本少爺就應了你的賭局,讓你知道我們趙家可不是那麽好惹的!”君益一揮手,轉頭沖到報名處,一拍桌案,“快給我報名!”
三人皆被登錄了名號,又被引去一旁待考歇腳。
直到三日後,眼看不會再有更多人來參考,兩位主考官才收了報名處的攤子,把數十名考生聚集在了一起。
“本次招考,與往屆一樣,分為武鬥和文試兩部分,不過諸位放心,最終會單獨分出文武選項來判斷各位的才能。”文曲蒹琦清了清嗓子,伸手指向不遠處被重重帷帳包圍的考場,“首先進行的是武鬥,還請諸位移步考場。”
“武鬥,是要考生們打架嗎?”林苗苗偷偷地問一旁的元周,元周木然搖了搖頭。
他又沒參加過天宮招考,平時對此事也不上心,哪裏能知道?
“你都沒點兒準備,怎麽也敢來考天宮招考!”一旁的君益抱着雙臂冷笑道,“這都不知道!”
“你知道?”林苗苗翻了一個白眼。君益驕傲地哼了一聲:“那當然!算了,本公子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省得你輸了還要找借口……”
他伸手指向從帷帳中冒出的一根高大的石柱:“你看見那根石柱了嗎?那就是測靈石。”
“測靈石?那是用來做什麽的?武鬥不該上臺打擂臺嗎?”
“你以為本少爺會把自己送上武鬥場給你打嗎?”君益得意地道,“武鬥其實根本不用鬥,對手就是那根測靈石,是用來測試你的靈力攻擊力的,徒有蠻力的人,怕是不行呢……”
“靈力攻擊力!”林苗苗的腳步一滞,額頭上冒出一絲冷汗。
林豆豆:哇,那苗苗你可怎麽辦,你是一個沒有靈力的人啊!
林苗苗:不,不慌……容我想想……
林苗苗一邊想着,一邊跟随衆考生走進了考場。只見那考場中,灰撲撲的測靈石孤聳而立,四周什麽都沒有,冷冷清清。
“請諸位在此取號,依次上前,使出你們的絕招,以最大力度攻擊測靈石柱。”主考官煜錦負着雙手,站在測靈石旁,一臉嚴肅,“不必擔心,測靈石最高可以測量金仙境界的攻擊,我想諸位年輕俊傑之中,應當沒有超過金仙級別的才是。”
剛想出口詢問的幾名考生,立即悻悻然閉上了嘴巴。但,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嬌嫩略顯得尖細的嗓音。
“請問……只能徒手攻擊嗎?”
煜錦看向了聲音來源的方向,見是那名看起來瘦弱的美少年,嚴肅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嗯,也可以使用武器,但在考試之前,你們的武器必須接受檢查,以防作弊。”
“給用?那就好!……”林苗苗暗自歡喜,從儲物戒指裏摸出了一把金色的小劍。
這把劍,是之前乾炎天帝送給她的,她将這劍帶到了通天閣,在通天閣裏一邊學習符紋,一邊順手就把這劍給煉化了。
如今,這把金色的小劍上刻滿了符紋,劍穗上有可以隐藏全體符紋的幻靈符紋,劍柄處有聚靈符紋,劍刃上刻着擁有類似于粒子加速器功能的輕靈符紋,最難能可貴的是,劍尖那麽點細小的地方,竟然也刻着一點聚散符紋。
将靈氣或林苗苗的煞氣輸入劍柄,經過聚靈符紋的提煉,再經過輕靈符紋加速提升,最終這股能量會彙聚成一股堪比聚核能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在通過劍刃的聚散符紋後,可以根據需要調整強度,放出四擋大小的激光攻擊。
既然主考官說要盡全力,那麽她把攻擊強度開到最大……應該不要緊吧?
林苗苗思忖時,考試已經開始。前排的考生陸續登場,在那測靈石上盡全力打出了攻擊,測靈石也根據每個人的強弱,亮出了不同的色澤。
“下一位,君益。”一名副官高聲點名,只見君益撸起了袖管,站在了測靈石前,掄了幾下胳膊,一步踏出,并大喝了一聲:“喝!”
“趙家的《乾坤心法》被譽為金系心法中遠程攻擊強度的佼佼者,只是不知比初元仙帝的《太元劍意》如何。”
“《太元劍意》可遠可近,自然是天下最強。但是這《乾坤心法》最高一層,一旦煉成,便是仙帝級別也很難防得住啊……”
“就是不知這位趙二公子将《乾坤心法》練到什麽地步,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只是聽說……”
臺下有考生輕聲議論,但目光卻多有不屑。
林苗苗盯着君益,就看君益大喝完,飛快邁出步伐,一拳狠狠地沖向測靈石柱,生出了一股子勢不可擋的風來。
咦?他的心法不是遠程攻擊嗎?林苗苗疑惑了,難道這位趙二公子不是遠程,而是一名近戰法師?
“砰”的一下,君益的拳頭打在了石柱上,傳出了一聲細微的清響,“咔嚓”。
而那測靈石柱則亮出了一道紫光,随即熄滅,衆考生面面相觑,這樣的結果實在是……
既在情理之中,又超乎情理之外!
“呃……築基。”煜錦看了看測靈石,尴尬不已地報出了成績,拿着筆的手愣在半空,都不知道該如何打分。
君益架勢擺得倒是威風十足,只是這境界實在是讓人難以啓齒!
他畢竟是在神界,還是神界的大家族,這些世家子弟到了這般年紀,優秀些的早已踏破了飛升渡劫那一道關卡,位列仙班;普通些的,也該到了大乘期;最差最差,好歹也該是個元嬰吧?
可是這位趙二少爺,卻……也難怪趙疏趙財神每每提到此子,都一臉便秘之相。
礙着趙疏的顏面,煜錦也不便多做評價,只能揮了揮手,低聲道:“下去吧,下一位……”
“是!”君益甩了甩手,一甩長發,潇灑地退場,仿佛剛才這出醜劇根本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他走過林苗苗的身旁,還得意地沖她昂起了頭,笑道:“看你年齡小,小爺我今天先讓你一局!”
“你還是先把傷治治好吧,骨頭大概都開裂了呢。”林苗苗幽幽嘆道,君益臉色微變,冷哼了一聲,丢下一句“要你管”,便走出了帷帳。
真是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沒什麽攻擊力,還要裝模作樣!
林苗苗吐了吐舌頭,就聽副官又報道:“下一位,林周。”
“元周哥哥,到你啦!你可別出手太厲害,讓我難堪呀!”林苗苗猛地拍了拍元周的肩膀,半開玩笑地道。
元周的實力她很清楚,但如果直接暴露了他的修為境界,恐怕他們就要引來上面的關注,她的打臉複仇計劃可就要落空了。
“我知道。”元周點了點頭,走上前去。
他沒有抽劍,只是伸出手來,朝着那測靈石柱遙遙一指,一道冷冷的白光便從指尖迸射,直沖向測靈石。
測靈石柱“嗡”的一聲震顫起來,柱身通體發紅,就像是被燒得滾燙的烙鐵,若不是元周及時收手,恐怕這測靈石就要當場爆炸!
“金、金仙!?”煜錦大驚失色,看向元周的目光多了幾分慎重。
一般到了金仙修為之人,或者早已入了天庭,或者無心于政隐歸山林,多半不會對天宮招考有什麽興趣。這名考生一直藏頭蒙面,該不會是哪個世家的精英掩藏了身份來參加招考吧?
煜錦在心裏默默地給元周記了一筆,元周卻淡淡地沖他點了點頭,離開了考場。
“下一位,林苗!”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林苗苗急忙跳了出來,将那把金色的小劍遞給主考官煜錦:“這是我的武器。”
“嗯……”煜錦仔細檢查着金色小劍,只是劍穗上的幻靈符紋乃四級符紋,将小劍的樣貌品級和符紋都做了僞裝,除非仙帝以上級別,否則斷然是認不出來的。
在修為只有玄仙級別的煜錦眼中,這便是一把十分普通的靈劍,品級也不算太高。
“行了,去試試吧。”煜錦翻看完小劍,便将它還給了林苗苗,有幾分敷衍,畢竟他的心思此刻都牽挂在了元周身上。
“是!”林苗苗持劍站在測靈石前,深吸了一口氣,舉起劍來,将體內的能量輸送到了劍柄處。
能量在金色小劍身上經過層層符紋的推進,最終從那劍尖化作一道紅光,“biu”的一聲射向測靈石,速度極快,圍觀之人都沒能看清,只知道林苗苗的劍閃了閃,測靈石內部便發出了劇烈的“咔嚓”聲響。
“快看!快看!”人群中爆發出驚叫,只見測靈石那灰撲撲的石面,突然“咔咔”裂開,裂出了一道道縫隙,紅色的光芒從縫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