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藥浴好療傷
“麻煩譚師姐了,師姐可切記,這藥浴需得泡上半個時辰,每隔一刻鐘的時間都必須添一份草藥,并且在草藥藥力被安歌師弟全權吸收之後及時用這四枚針紮住他肩上的四處穴道,等針身變成黑色,這藥浴便算是泡成功了。”負責藥浴的弟子急匆匆地與譚炯炯交代上幾句,便放下那四枚針和四袋草藥包離開了。
浴桶早已備在了一邊,現在就差往裏頭添藥材以及加個人。
安歌侯在一旁,身子上的衣衫松松垮垮,當他出了屏風後見到譚炯炯拿着浴巾盯着浴桶一臉茫然,便頓時雙側臉頰一紅,不知道該不該當着對方的面繼續脫衣服。
到底是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他知曉的。
“小師弟,那個你就……就別脫裏衣了,雖然黏糊些,但衣服貼着肉也好,就跟面膜一樣還有助于吸收。”
譚炯炯将浴巾丢到一邊,抱着草藥包坐到了浴桶旁的凳子上。
她倒不是害臊,眼前這家夥算不上是她平輩的人,要真論起年齡,自己也不知道比對方大上多少。只是對方要真脫光了往裏頭泡,還是有些污眼睛。
“我們這算治療,醫者不分男女。”
大約是安歌過于忐忑的心情渲染了周圍的氣氛,讓場面變得有些尴尬,譚炯炯立馬出聲解釋,并且從心裏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麽,對方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一個需要救治的病人而已,她就相當于護士。
護士為病人打針的時候還管你是男是女嗎。
“男女……授受不親。”安歌還是搖頭,他認定了譚炯炯的性別,自然不肯當着她的面進入浴桶,即便這只是為了治療。
譚炯炯樂了,她笑了聲,看着眼底顯露出微微害臊之意的安歌,突然覺得格外有趣。
要是師父他也是這般該多好啊……
想到這,譚炯炯頓時心跳突突了幾聲,方才看向安歌并未非分之想的視線剎那間變得有些纏綿。
她晃晃腦袋,把腦中的廢料排出腦外。
別過眼說:“麻利點,你進了水中我看不見你,更何況你穿着外衣算不得男女授受,我說要是水涼了,我需得再給你打桶水來,我可不願意。”
“可是……”安歌的意識告訴他,即便是這樣,好像也有些不對。
“啧,你是老古板嗎?”
譚炯炯心頭忽然湧上絲絲浮躁,可能是因為熱水傳上來的燥氣,也可能是因為她剛才的多想,導致她現在也并不是很想坐在這幫對方藥浴,可無奈手中的草藥包告訴她這是一個重任。
安歌微紅的臉頰褪去了些色彩,他輕聲問:“炯炯師姐不喜歡……老古板嗎?”
“當然不喜歡,做人要前衛些,你瞧人家陸尚師兄行事幹脆、不拖拖拉拉、又有青年人的朝氣。我說,你一個年齡比我還小的家夥,怎麽思維盡是些老古板的想法,難道是師父給你貫徹的?不對啊,師父他也不是這麽古板的人啊?”
譚炯炯自語道,她卻忘了自己在見到楚風且的第一眼,她家師父分明因為她是個女嬰而特意在她身上裹了層綢布才動手抱她。
別說女人了,整個青禾峰當時就她一個女的。
只是到了後來,師父變了,而她也沒有察覺。
安歌身為楚風且的分魂,沒有記憶,也沒有改變,繼承的自然是最本性的他。
“炯炯師姐若是不喜歡,我便改。”
安歌果斷地踏入浴桶,雙目雖然還有些羞赧在裏頭,但已經分外光明磊落,就等着譚炯炯吩咐下一步動作。
白亮的雙眼就那麽直愣愣地盯着她,盯得久了,倒是把譚炯炯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明明對方才是那個老古板的家夥,怎麽變得她有了想逃竄出去的心思。
譚炯炯頓時給自己鼓了鼓氣。
她先是在水中撒下第一包草藥,然後按照負責藥浴弟子的吩咐為安歌紮針,等針變了色,再撒入第二包草藥,以此循環往複,直到四包草藥包全部被安歌吸收。
“行了,出來吧。”
譚炯炯臉上躁得慌,熱水不斷充斥着她的鼻腔,透入她的肌膚中。
她本來也沒對這家夥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但那張臉實在是過分吸引人,有的時候她都會忘了,究竟眼前人是安歌還是她家師父。
“炯炯,安歌現在何處,為師方才去無涯峰,聽聞你未曾去無涯峰尋你零落師叔。”正當安歌起身要出浴桶,譚炯炯就聽見耳邊傳來了她家師父的詢問話語。
譚炯炯愣了片刻,高興道:“師父!師父你回來啦,我們現在在碎野峰中,我……”
話還未說完,那頭就沒了聲音,傳音斷了。
安歌剛踏出浴桶半步,身子還未全部出浴桶,就見譚炯炯因為心急見到楚風且,站起身催促他道:“快點快點,師父他要來見你,我們趕緊出去。”
“炯炯師姐……”安歌突然有些不願。
剛才那種融洽舒适的氛圍因為楚風且這個人頓時消散了大半。
他有的時候都會忘記自己是楚風且的分魂,有的時候甚至會有些嫉妒,嫉妒那個人吸引了眼前人的所有注意力,而他卻因為這張相似的臉被對方不喜。
如果……
安歌還沒來得及多想一些,就見兩人身後對着那扇門被人從外推開,而他也恰好剛剛走出浴桶。
渾身濕漉漉,裏衣都顯得有些透徹。
楚風且略帶焦急的神色在見到屋內的場景後頓時僵了僵,他邁進屋子,揮手便散了滿屋子的燥熱水汽,然後眼神在安歌與譚炯炯之前徘徊一圈,問:“你們在藥浴?”
不過幾秒,他就從大量的水汽中聞到了草藥的味道。
這股濃重的藥味加上厚重的水汽,不難讓人猜出屋中剛才發生了什麽。
譚炯炯立馬點頭附和,“是啊師父,這是掌門為小師弟特意安排的藥浴,都怪我之前去找零師叔沒能找着他人,因為擔心小師弟的安危,我便把人送來了碎野峰。”
譚炯炯盯着楚風且,滿臉都是貪婪,最近師父時常不在青禾峰,她又不知道對方去哪了。好些日子不見,這會見着,真是怪想得慌。
雖然心中那點旖旎的想法早已随着安歌的出現而漸漸消散,但師父總歸是師父,喜歡過也總歸是喜歡過,她見到對方自然還是高興的。
“師父,你最近都去哪了?”譚炯炯嘟嘟嘴,在楚風且面前盡顯嬌氣。
楚風且上前摸了摸譚炯炯的腦袋,笑道:“師父不過是忙了些,炯炯想師父了。”
譚炯炯使勁點頭,“自然想師父的,很想很想!”
為了突出她的特別想念,譚炯炯伸出手畫了一個巨無霸的圓圈來表達她對她家師父的想念究竟有多麽的多。
“哈哈,風且,你家小丫頭真是旁人不可查其本相!瞧那張臉,在你面前乖得像只貓,在我面前卻……”
楚風且身後傳來零落的調笑聲。
“卻如何?”譚炯炯聽到零落的聲音就不太高興。
她一是不喜對方,二是上次找對方求救卻被靈心奚落了一頓,着實讓她有些不待見此人。
“卻牙尖嘴利得很。”
零落手拿一把折扇,扇紙點在譚炯炯從楚風且身後探出的腦門中央,他是瞧得清楚,這小丫頭片子在他面前啊,活脫脫像只小豹子,會咬人的那種。
倒是他們青禾峰的那個小桃夭有趣些。
想起腦海中軟棉棉的咬不傷人的小家夥,他不由得嘴角露出點笑意。
“零師叔說話不客氣地很,也對,你們無涯峰的人都不客氣,否則我怎有機會帶着小師弟來碎野峰。”
譚炯炯原本還想好好和對方講話,無奈她與零落性子犯沖,對方一說話她就能與之犟上,再想想之前自己是怎麽被靈心說道的,她就不服氣。
“炯炯。”楚風且出聲道。
“師父~”譚炯炯趁機向楚風且告狀,“你知我為何帶小師弟來碎野峰,都是因為……”
“炯炯。”楚風且插話道,“炯炯乖,為師知道你照顧安歌甚是辛苦,你且先出去,我與你零師叔瞧一瞧安歌的傷勢。”
譚炯炯被打斷話,有些不高興,但念及安歌的傷勢,只好暗地裏瞪了零落一眼,之後安靜地退了出去。
零落卻略有所思。
他一手執扇,一手将扇頭敲于手心,對于譚炯炯告狀之事的內容有了大致猜想。
他說:“風且,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或許是他們忘了,無涯峰的規矩。”
“恩。”楚風且不是個心軟的人,剛才壓着譚炯炯不讓她說不是因為怕得罪了零落,而是有些話由弟子來說不如由他來說。
“是該敲打了,不是什麽人都能欺負到青禾峰的頭上。”
“呵~”零落輕笑聲,“該說是你的青禾峰還是那小丫頭,你這當師父的卻操着一顆奶媽子的心。”說着,他把視線轉移到屋內見了兩人卻遲遲不開口說話的安歌身上,瞧着對方那一身的濕衣,挑挑眉。
“小家夥,你與那小丫頭是何關系?”
“風且,我知你向來在意男女授受不親之事,怎麽如今分出個小家夥倒不介意了?”
“還是說……”扇頭突然湊到安歌面前,擡起對方的下巴,“因人而異。”
啪嗒,扇子被手揮開。
安歌對着兩人,說出第一句話,“進別人房門前不敲門便是你們的規矩?”
“哦?”零落嘴角噙着笑,朝楚風且望了眼,眼中興趣越發濃厚,“你是與我說還是與他說?”
安歌道:“與你,也與他。”
安歌對上楚風且的視線,第一次以一個人的身份,以安歌這個名字去面對楚風且,他的眼中所蘊藏的是楚風且也看不透的情緒。
那是什麽,濃重地好像能夠翻湧出來的……
楚風且不認得,零落卻能知道,那是——嫉妒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