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秀恩愛大法宣告失敗,梁晉感覺特沒勁,故而放下手機,一心一意地看麥奇做菜。
麥奇準備的全是耳熟能詳的家常菜,比如青椒肉絲、番茄燒蛋這種既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又普遍受人喜愛的簡單小炒。
菜籃還放着幾種洗幹淨待切的蔬菜,有土豆、黃瓜、茄子和大白菜。梁晉反複看了幾遍才問:“所有的菜都在這裏了?就一道葷菜?那些魚、雞、牛肉都不做了?”
撞見他那副略感驚訝的樣子,就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樣,麥奇“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你想吃?行呀,我馬上來做。”
聞言梁晉忽然意識到自己表現得不夠穩重,假咳一聲,毫無罪惡感的把鍋全推到了梁耀的身上,“我哥要留在這兒吃飯,他向來無肉不歡,吃不慣太素的東西。”
麥奇不疑有他,“那我再做一碗紅燒肉吧。”
閑着沒事幹四處晃悠的梁耀正巧逛到廚房門口,兩人的話盡數落入他的耳中。
梁耀心口一窒。
很好,果然是親弟弟!
……
雖然挺冤的,梁耀倒也沒拆穿他,而是借故把他叫了出去,然後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拉着他天南海北一通胡侃,總之就是不讓他返回去找麥奇共度二人世界。
察覺出自家大哥的陰險用心,梁晉在心裏給對方貼上了一張“幼稚”的标簽。反正是閑聊,他索性聊起了麥奇未來在娛樂圈裏的發展問題。
繼續做武替肯定是行不通的,梁晉甚至連龍套都不想讓他跑。為了避免少走彎路,梁晉打算先讓他在大導演的戲裏客串一把小人物露露臉,最好是那種有個性、自帶吸粉力的角色,電影一上映就能讓觀衆迅速記住他。
有了一定的粉絲基礎,下一步便要開始提升他的咖位。熱血勵志的競技電影總能輕易俘獲人心,梁晉手上正好有此類劇本,他本來挺看好這部劇,只因自己年紀太大,演不出年輕人身上那種原汁原味的青春氣息,劇本就被他一直擱置到現在。而麥奇的氣質正好符合男主角的人設,況且他又有功夫底子,拍起來應該不會太吃力。
可麥奇畢竟是一個毫無市場價值的新人,投資方沒有理由給一部看似血本無歸的電影投錢,所以梁晉沒想過找別人,直接把如意算盤打到親大哥的頭上來了。
聽了他的話,梁耀被氣笑了,“你當我傻啊?明擺着會虧,你還讓我投錢?我的錢難道是大水沖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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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投資就像一場賭博,在最後揭牌之前,你永遠猜不到自己投出去的錢是‘聰明錢’還是‘傻錢’。”梁晉不急不緩地說,“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的。”
也不知他哪來的自信,如果不挖苦幾句,梁耀感覺真對不起自己,“為了一個八字還沒一撇的人,你犯得着掏心掏肺的嗎?自己一頭栽進去就算了,還想把我也拉下水?你有沒有想過,将來你們要是成不了,我們今天的所作所為豈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你嫌他不是自己人?”梁晉笑了,“那行,等會我就去畫上一撇。”
梁耀:“……”
笑完,梁晉又擺出認真的神色,“為他鋪路是我的事情,我心甘情願,即使一無所獲,我也認了。不過這條路他究竟走不走,或者怎麽走,那是他的事情。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大多很浮躁,特別在利益熏心的娛樂圈裏,恨不得一付出馬上就能見到成效。麥奇恰恰相反,他做事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有時候做了明明讨不到好,他也會一絲不茍地做完。我總是看見他在很努力很用心的工作,可現實回報他的卻是滿身的傷痕。”
“前段時間彭家毅來我的新戲客串了一個角色,在戲裏他和麥奇有一場近身肉搏。每一拳都是真打,摔也是真摔,不用替身,拳拳到肉,就連我們這些旁觀者看了都感到肉疼。照理說,只要有點心思,正好可以借着這個機會賣可憐博同情,刷一波好感。麥奇居然閉口不提,笑得依然沒心沒肺。我當時就在想,既然是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麽還要讓他受這種罪?”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梁晉下定決心力捧麥奇。
一個人被打得龇牙咧嘴還能忍痛堅持打完,這份毅力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單憑這一點,他就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
……
梁晉是情人眼裏出濾鏡,只看得見麥奇的好。而梁耀終究是個把利益放在首位的商人,讓他投資沒問題,但他提出了一個小要求。他提議重新改寫劇本,把單主角改成雙主角,然後梁晉親自上陣,利用影帝的票房號召力,賺個盆滿缽盈。
這個小要求可以說是相當露骨相當不要臉了,梁晉拍案而起,“我們拍的是熱血青春體育競技類電影,你讓我這種脫離校園生活十幾年的人該怎麽演?”
梁耀四兩撥千斤地駁回去,“演不了年輕人,你這年齡正好可以演教練啊,或者化一個老年妝演父親也行,用嚴厲的愛培養出優秀的人才。”
“來來來,筆給你,你來寫。”
“我只是提個建議,劇本還是得交給專業人士去寫。”
梁晉深吸一口氣,試圖和他講道理,“我今年的檔期都排滿了,明年還有一部大型懸疑劇要拍,前期準備工作都要用四五個月,我怕我抽不出時間。”
“時間可以擠嘛,如同奶牛一般,只要你多擠一擠,總會有的。”
梁耀輕輕松松地幫他解決了難題,梁晉無語,突然很後悔找這個家夥做投資人。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錢我出,戲你演,我幫你捧紅麥奇,你幫我賺錢。”梁耀伸出手,臉上挂着一抹狐貍般的狡詐的笑容,“為了我們的雙贏,合作愉快。”
梁晉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瞧瞧你這副唯利是圖的奸商嘴臉,難怪你始終找不到對象,再斤斤計較下去就真成人精了,活該單身一輩子!”
“單身沒什麽不好,可沒錢就萬萬不能。幸好,我有錢。”梁耀笑得像一朵怒放的鮮花,“愛情太過虛無缥缈了,好比海市蜃樓,一眨眼說沒就沒了。不如錢實在,到了我手裏,它就是我的,還能乖乖地陪我直到地老天荒。”
梁晉忍無可忍,咬牙送他三個字:“錢瘋子!”
……
談話到此戛然而止,梁晉被坑得不想說話,梁耀則占盡上風,覺得沒必要再在這個話題上浪費唇舌。兄弟倆各坐沙發一端,暫時停戰休息,殊不知時間早已悄然溜走。
直到他們餓得饑腸辘辘,肚子裏不斷地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這才想起在廚房做飯的麥奇,再一看時間,呵,下午三點四十分了。
梁耀笑着調侃,“一頓飯做了幾個小時連點音訊都沒有,弟妹準備留我在這裏吃晚飯嗎?”
“……”梁晉二話不說,快步奔向廚房,還沒走到門口,便聞到了一陣陣飯菜噴香的味道。
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饑餓感來得更加猛烈,他走進廚房,剛好看見麥奇關掉竈火,取下了圍裙。
“做好了?”梁晉問。
視線掃向周遭,只見各種菜肴擺了滿滿一案臺,那分量七八個人都吃不完,看得梁晉瞠目結舌,“怎麽做了這麽多菜?怪不得用了好幾個小時。”
“雞鴨魚肉什麽的不是你們要吃的嗎?”麥奇奇怪地瞅他一眼,又說,“快來和我一起把菜端出去。”
梁晉走到案臺前,低頭看了看盤子裏的菜。結果不看不打緊,一看吓一跳,這些奇形怪狀、失去食材本色的東西都是何方神聖?天哪,吃進去會不會升仙啊?!
麥奇似乎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地撓頭,“這些菜雖然賣相不讨喜,但是味道還算過得去,吃完了也不會胸悶氣短肚子疼。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早就替你們嘗過了,其實還挺好下飯的。”
梁晉對他的話深表懷疑,指着一盤紅豔豔的棍狀物體問:“這是什麽?”
“酸辣土豆絲。”
“我看應該是麻辣土豆棍吧。”
比薯條還要粗壯“土豆絲”浸泡在油光水亮的辣椒油裏,橫看豎看都與“酸”字無關。
梁晉長嘆一口氣,“行吧,開飯吧。”
……
片刻後,梁耀被麥奇客客氣氣地請上餐桌。
原本對弟妹的手藝抱有無限期待的他,只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吓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我的媽呀,妥妥的黑暗料理!
在不打擊弟妹積極性的前提下,梁耀偷偷地給自個兒的親弟弟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說:怎麽辦?吃還是不吃,你給句準話。
最初的驚訝消退之後,梁晉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夾起一根土豆棍喂進嘴裏,細細咀嚼一番,嘿,還真有醋香味!酸辣混合,蓋住了嗆鼻的辣味,入口麻辣鮮香,确實算得上是一道開胃的下飯菜。
“不錯。”梁晉誇完又補上一句,“很好吃。”
梁耀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同樣夾起一根土豆棍,品嘗過後,總算放下了戒心。
麥奇見狀咧嘴傻樂,之前的擔憂頓時一掃而光,像個主人一般招呼着他們大快朵頤。
然而在那兩兄弟看不到的地方,麥奇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只有鬼才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什麽,一頓飯做下來幾乎廢掉了他半條命。回想起先前殺魚時的場景,用“雞飛狗跳”來形容都不為過,因此麥奇也見識到了自己的“心狠手辣”。阿彌陀佛,原來做飯竟然比練武還要辛苦千百倍呀。
……
飯後,吃飽喝足的梁耀準備打道回府。
他換上了自己的西服,頭發上抹了一層定型發膠,精英範兒立顯無疑。
麥奇給他的新造型點了一個大大的贊,西裝革履,氣宇軒昂,這才是大人物該有的樣子。
梁晉則抛出一個不屑的眼神,切,斯文敗類。
接收到自家兄弟發來的不太友好的信號,梁耀喊了聲“小麥”,微微一笑,“山上不好叫車,幹脆我送你回去吧?”
麥奇一愣,這會兒才五點多鐘,時候尚早,他還沒有回家的打算,況且梁晉明天就要去泰國拍戲了,一想到他們要分開四五天,他就很舍不得。
可他又沒道理拒絕梁耀的好意,猶豫了一會兒,只能違心的答應。
梁耀好不得意,将車鑰匙套在手指上轉了個圈,沖他一歪頭,“走吧。”
“哦……”麥奇依依不舍地瞄了瞄梁晉,小眼神可憐巴巴的。正欲說聲再見,不料梁晉搶先一步開口道:“等等,先別走。”接着又對梁耀說,“你自己回去吧,我有點事要跟他說。”
梁耀壞笑,“終于沉不住氣了?”說罷,朝麥奇揮揮手,“小麥,我走了,改天見。”
……
梁耀走後,客廳便安靜下來,麥奇有點糊裏糊塗的,他猜不出梁晉要對他說些什麽,不過直覺告訴他,好像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果然,梁晉像牽小狗一樣把他領到沙發前,一本正經地說:“你先坐着。”
麥奇立馬正襟危坐,受到他的影響,也跟着變得嚴肅起來。
梁晉莞爾,“不用這麽緊張,放輕松一點。”
麥奇“嗯”了一聲,神經仍然繃得很緊,不禁催促道:“有什麽事,你快說吧。”
梁晉忽然蹲在了他的腳邊,見他驚訝地彈起身體,立刻按住他的雙腿,安撫似的輕拍了兩下,“你還記得上次在休息室裏許朔問的那些問題嗎?”
思索片刻,麥奇一臉茫然地搖頭,別說記不起來了,他甚至都忘了自己什麽時候和許朔在同一間休息室裏待過。
“記不住沒關系。”梁晉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現在我再問你一遍。”
“你問?”
“如果給你一個高大英俊、事業有成、并且有房有車有存款、關鍵還非常喜歡你的人做你的男朋友,你會答應嗎?”
“!!”麥奇只覺得頭皮快要炸開了。
眼前的人,半仰着頭,溫柔地注視着他。
那雙漆黑的眸子裏,盛滿了化不開的柔情,攪亂了他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