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天，麥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睡懶覺其實是習武者的大忌，練武本來就是一件苦差事，麥奇經常把自己練到一坐下就站不起來的程度，渾身上下就像受刑一樣難受。而在這個時候，往往更加考驗一個人的毅力、執着與不屈不撓的精神。要不怎麽說，功夫不負苦修人呢。
還是只單身狗的時候，麥奇一直規規矩矩地做着苦修人，每天六點起床練功，雷打不動。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意志力，他以為他會堅持不懈地練到老，卻沒想到，和梁晉确定關系才兩天，他就睡了兩天懶覺，輕而易舉地便打破了長久以來養成的好習慣。
窗外已是豔陽高照，麥奇躺在柔軟的床上，回味着昨晚和梁晉怎麽煲都煲不完的電話粥，心中僅有的一絲罪惡感也被甜蜜的泡泡沖得煙消雲散。
愛情真是害人不淺吶……
麥奇裝模作樣地感慨，而後又捂着嘴直樂呵。
他心想，自己怎麽這麽有本事呢？不光交到了一個神級男朋友，而且男朋友還把他當塊寶似的，真是想想就讓人心花怒放。
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了起來，麥奇不能再放任自己繼續墜落下去了，以免像個智障一樣窩在床上傻笑一天。
他準備弄點東西吃，磨練一下廚藝，然後把這兩天偷懶沒練的功全補回來，算是求個心理安慰。他剛洗漱完畢，還沒踏進廚房，梁晉突然打來一通電話，将他的計劃全盤打亂。
梁晉開口便問道：“起床了沒有？”
麥奇感覺對方好像有事要交代，忙問：“我剛起來，發生了什麽事嗎？”
“明明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有時候又格外的敏感。”梁晉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沒什麽大事，就是虹姐要找你簽約，半個小時後你準時下樓，我叫司機在樓下接你。”
“簽約？”麥奇大驚，“簽經紀公司，正式出道當藝人嗎？”
“嗯。”梁晉語氣裏的笑意更濃，“簽約之後，我們就是同一家經紀公司的藝人了，到時候一起聚會、一起出游、一起出席各種場合，甚至形影不離同進同出，那些人也沒資格說我們。”
“哦。”麥奇偷樂，“這麽假公濟私真的合适嗎？別打着工作的幌子偷偷摸摸地談戀愛！”
“誰和你偷偷摸摸了？”梁晉糾正道，“我們正大光明！反正外界一致認定我的性取向是彎的，我們還不如直接公開戀情，免得隔三差五地就給我制造緋聞，搞得大家還以為我有多花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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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說笑了。”麥奇配合着哈哈一笑，“不打聲招呼就出櫃，我不被你的粉絲噴死，也會被虹姐弄死。”
“我沒有開玩笑，不過出櫃這種事必須從長計議。我們需要考慮很多因素，比如家人的接受度，粉絲的情緒，合作人的利益，等到有把握解決一切突發狀況的時候，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公開了。”
麥奇向來只着手眼前的事情，不會想的那麽長遠，現在身邊多了一個習慣把未來規劃得清清楚楚的梁晉，他覺得這是老天爺對他的一種賞賜，否則換成和他一樣的粗神經，還不知道會把日子過成什麽樣子。
“好，我都聽你的。”麥奇對着手機輕聲說道，說完故意嘆了口氣，惹得梁晉連忙追問，“怎麽了？”麥奇佯裝困擾，嘴角卻勾出淺淺的笑意來，“怎麽辦？一覺睡醒了，我又開始想你了。”
電話那邊沉默半晌，梁晉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你就撩吧，等我回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
結束了和梁晉的通話，三十分鐘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麥奇換上了一套幹淨清爽的休閑服，哼着小曲邁出了家門。
梁晉派來的還是之前那個司機大叔，大叔為人熱情實在，一張嘴特別能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管什麽話題他都能聊上一二，麥奇懷疑他以前大概是開出租車的。
一聽說麥奇要趕去和崔虹簽約，大叔立馬給他打預防針。
大叔說，崔虹性格強勢，說話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她也不喜歡別人磨磨叽叽，與她相處重在簡明扼要，無關緊要的話少說，直截了當地談即可。大叔還讓麥奇等會只管簽字就行，不要拿着合同叽裏呱啦地問來問去，省得崔虹不高興，留下不好的印象。
麥奇樂了，“您的意思是說，哪怕是不平等條約，我也要乖乖簽字？”
大叔抛給他一個大白眼，“你知道有多少小明星想進崔總的公司都進不來嗎？小夥子，做人要懂得惜福！”
麥奇立刻擺出虛心受教的樣子，從善如流地改口：“好好，即使是賣身契，我也認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叔賞他四個字，“孺子可教。”
……
崔虹的公司位于全城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地段，這邊人流量較大，随處可見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穿梭于遮天蔽日的高樓大廈之間。
麥奇下車時，司機大叔像變戲法似的扔給他一個黑色口罩。
司機大叔笑說：“你現在大大小小也算個名人了，該遮的時候還是得遮。”
麥奇戴上口罩，對着車內後視鏡照了照，不禁撲哧一笑，再配上鴨舌帽，妥妥一地下工作者。
“大叔，您想的太周到了，謝了。”麥奇笑着感慨，“以前在片場看見那些明星出行時裹得嚴嚴實實的，我總覺得這樣的事情離我很遙遠，之前一直忙着拍戲，我還沒察覺到自己的生活和以往有什麽不同什麽，直到戴上這個口罩，我才真正意識到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小夥子，你是說你不能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了嗎？”司機大叔通過後視鏡看他，見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又說，“凡事得向前看，你雖然失去了一些東西，卻換來了財富和名利，比起碌碌無為的走完一生，自由又算個什麽？”
“您說得對！”麥奇笑彎了眉眼，“我還要弟弟妹妹要養，不能後退，只能向前。”
“對嘛，你能這麽想就好，一會兒見到崔總，別忘了我叮囑過的那些事兒。”
“您放心，我不會忘的！”
“嗯哼那你快去吧，忙完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好嘞，麻煩您了，大叔。”
麥奇開門下車，司機大叔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在他身後喊道：“對了，口罩是我家老板讓我幫你準備的，我呀，就是一個大老粗，心可沒你想的那麽細，哈哈哈……”
“那也要謝謝您。”麥奇笑着沖他揮了揮手，接着掏出手機，給自己拍了一張帥氣的照片。
須臾，遠在泰國的梁晉突然收到了小戀人發來的微信。
——看我有巨星風範嗎？[照片]
照片裏陽光正濃，年輕俊朗的小夥子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卻遮不住眉宇間的蓬勃朝氣，那意氣風發的樣子，讓陽光都黯然失色。
梁晉盯着照片看了許久，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來，搞得正在一旁給他講戲的杜導感到莫名其妙，杜導咳嗽兩聲提醒道：“你能不能專心一點？我們只有五天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浪費不起！”
“行，叫他們就位，劇本我都琢磨透了，可以直接拍了。”梁晉将照片保存好，而後站起身，“這兩天大家都辛苦一下，分成AB組日夜趕工拍攝，争取早拍完早回家。”
“……”杜導語噎。
瞎安排什麽？到底誰是導演啊？？
……
同一時間，麥奇在前臺小姐的帶領下來到崔虹的辦公室。
在他踏進來之前，崔虹早已準備好合同就等他簽字了，可崔虹是個大忙人，兩人剛打上照面，桌上的電話便嘀嘀嘀地響個不停，她拿起話筒，還沒說上三句話，手機也不甘示弱地響起來。麥奇見她忙得像個陀螺似的，恨不得一人分飾兩角，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等待她的召喚。
辦公室裏很安靜，襯得崔虹的聲音尤為響亮，她講一會兒電話，再分神打量麥奇幾眼，順便在心中打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印象分。
麥奇察覺到她的目光，擡眼迎上去。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麥奇朝她禮貌地笑了笑。
崔虹被這一笑晃了眼，麥奇的面相本來就比較顯小，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上方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為他加分不少。
就這顏值，走偶像路線都沒問題，況且還能打能賣萌，比彭家毅的戲路寬多了。
跟電話那邊的人交代了幾句，崔虹結束了通話，沖麥奇招了招手，“過來把合同看一看。”
“哦，好的。”麥奇乖乖地走到辦公桌前坐下，随後拿起合同一字一句地看起來。
崔虹見他看得專心致志的，似乎連标點符號都沒遺漏，不由得揶揄道：“看這麽認真，難道怕我把你賣了嗎？”
麥奇連忙擡起頭，讪讪地笑：“我看好了，可以簽字了，麻煩給我支筆好嗎？”
崔虹笑了，抛給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繼而從筆筒裏抽出一支水性筆遞給他，“這合同是梁晉拟的，如果将來真有什麽問題，你直接找他就行了。”
“沒事，我相信晉哥。”麥奇翻到最後一頁，指着乙方簽名框問道，“就在這兒簽對吧？”
“嗯。”崔虹淡淡提醒，“你要學會收斂自己的表情，不要一提到梁晉，臉上就泛春光，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在談戀愛似的。”
麥奇趕緊揉臉，将一臉喜色揉得支離破碎。
崔虹瞅着他，唇角微微上揚，“好了，臉都揉紅了，別再揉了，免得被梁晉知道了，還以為我欺負你。”
麥奇停下手裏的動作，猶猶豫豫地問：“虹姐，我和晉哥……你都知道了？”
崔虹哼了一聲，“他敢不告訴我嗎？”随後換上一副嚴肅的神色，“你們私下裏怎麽膩歪，我都不會管。不過到了公共場合，你們必須要把握分寸。過段時間，也就是《小城之殇》上映前期，我會安排你正式出道。身為新人，你就好比一只剛學飛的雛鳥，随便來一陣風都能把你刮倒，在你還沒有足夠強大之前，我們要竭盡全力避免流言蜚語的攻擊。公司可以替你擺平各種突發狀況、可以幫你争取頂級資源，盡心盡力地栽培你，但你最終能達到什麽樣的高度，還是得看你自己做的夠不夠好，懂嗎？”
“我懂了，一切都按照虹姐的意思辦。”
坐在對面的女人渾身散發着一股迫人的氣息，麥奇點頭如搗蒜，根本敢違抗她的意思。
兩人簽了合同，崔虹給麥奇安排了一個經紀人和一個小助理。
經紀人姓唐，約莫三十來歲，氣質高冷，不茍言笑，說話有條有理，典型一副職場女強人模樣，倒和崔虹有些相似。麥奇面對她，如同上學時面對班主任一樣，打心底裏感到畏懼。
不過在經紀人和崔虹那裏受到的壓迫感，小助理全給他彌補回來了。
小助理叫年小琴，是個熱情開朗的女生，她有點話痨，喜歡一邊說一邊笑，整間辦公室就屬她的聲音最大。唐女士見狀，蹙眉瞪她，她立馬捂住嘴，眨眼裝可憐，然後趁唐女士不注意，沖着麥奇吐舌頭做鬼臉，言行舉止盡顯俏皮可愛。麥奇對她的印象特別好，感覺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似的，讓人不自覺地想保護她、想對她好。
實際上年小琴今年二十有八，比麥奇整整大了八歲，她雖然咋咋呼呼的，做起事來卻十分能幹，她是崔虹特地挑選出來打理麥奇日常生活的最佳能手。
當麥奇得知她的真實年齡後，忍不住啧啧稱奇，逆生長真是太吓人了！
兩人瞬間打成一片，嘻嘻哈哈地交流着彼此的興趣和愛好。唐女士搓揉着眉心，對崔虹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嗯？”
“在不久的将來，我估計會被這兩人活活鬧死。”
崔虹拍了拍她的肩膀，“瞧你這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就應該和年輕人多多接觸，沾染一些青春氣息，心态才不會變老。”
唐女士看着年小琴那張不顯年齡的小嫩臉，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她年小琴難道不是一個老姑娘嗎？”
崔虹也笑，“哪怕她老掉牙了，也不妨礙你喜歡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