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懼意
珂季同笑而不說話許久，這才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陳助理，之前我好像聽你說過，那就是海洛因吧，你不是嘗過嗎。”
完了饒有興趣看了看陳立安。
明警官眯了眯眼睛。
你這孩子倒是挺大膽子，毒品也敢嘗？
陳立安霎間愣在那兒，瞅瞅明警官的臉色，有些驚慌失措地解釋：“我，我那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都這麽久了，是不是跟印象中一樣我哪兒還記得那麽清楚？”
明警官心想，還沒确認是不是呢，你這孩子就急着用臉色來畫押，沒見這麽誠實的。
他好心地劃開話題說：“僅憑這樣就推說這是新型毒品，未免太魯莽。”
珂季同呵呵發出笑聲來，把他們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他打開自己左方的抽屜，從裏面抽出一份文件放桌面，輕輕滑到對面。“這還是新鮮貨，燙着呢，今天早上才剛收到的快遞。”
陳立安覺着怎麽這麽眼熟呢，這不是今天早上他親自為珂狐貍收到的快遞文件嗎。
明警官一聲不吭打開，打開文件，不過幾秒鐘，就露出別有深意的沉沉發笑：“這難道是？”
珂季同負手在下巴底下，笑而不答，惹得明警官的笑容加劇：“不是說被盜了嗎。”
珂季同緩緩往後靠，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在桌面玩弄筆頭，看着一邊不明所以的陳立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說道：“托某人頭天沒把東西藏好的福，我下班經過，看見了，剛巧要去你們化檢部幹事，就采了點樣本，一塊拿去拜托了一下人家，讓人家有空的時候給我鑒定鑒定。”
陳立安直覺不對，還沒想明白，餘光瞅到珂季同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霎間整個兒一顫抖。
這眼神，分明在說你小子出大事了。
陳立安霎間想起自己拿到證物的頭一天，直接放的桌面，直到秦南南看到，叮囑他一定要放好，他才鎖緊櫃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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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安滿頭是汗，心裏忐忑不安，精神都飄忽忽地快離開地面時候，聽到珂季同溫和的一聲叫喚：“陳助理，你也看看那份鑒定報告如何。”
陳立安哭的心都有（┬＿┬），有他這麽倒黴的嗎，親自收到自己的“罪證”，還親自送到審判官手裏，早知道今早活該将它毀屍滅跡。
“小娃兒，給你，看不明白可以問我。”明警官現在幹脆以小娃兒稱呼，将文件推到他面前，沒有先前的嘲諷，還挺熱心地囑咐道。畢竟小娃兒也是本事，居然三言兩語推出了事實，看來珂季同這回收助理是認真的。
陳立安顫顫抖抖看資料，腦子不想去相信，看的較慢。
明警官覺着他一個新人一時半會看不懂專業鑒定書，閑着下來了，就聲線習慣性地冷沉問珂季同：“這娃兒舉行過拜師宴了？”
珂季同笑而反問：“他要拜誰為師？我怎麽沒聽說這事呢。”
明警官挑挑眉頭：“你看不上？”
珂季同笑問：“我也沒說要，還得斟酌一下。”
餘光瞟向陳立安，正瞅見陳立安張大嘴巴一臉不能相信地望着自己呢。
嗯，看來讓這孩子傷心了呢^＿^，該不該安慰一下？
陳立安一臉懵逼心裏叫苦。
我求你可別有這麽吓人的想法（┬＿┬）……
一份鑒定書，陳立安足足看了十分鐘有多，才從最後總結裏看出端倪。
這份初步鑒定書充分表明了那件避孕套裏藏着的是有別于現有毒品成分的新型毒品。
珂季同繼續分析說道：“将新型毒品放置在避孕套裏，假裝扔在洗手間，讓客戶自己親自去取，我想這就是他們手段。”
明警官驟緊眉頭問他：“為什麽非要采用這樣的方式？”
珂季同敲敲桌面，似乎這是他思考時候的無意識行為，因為陳立安已經見過不少次了。“因為他們交易的地方，都是在燈火輝煌的高級場所。”
陳立安一下就被珂季同點通了，呢喃：“因為在高級場所的洗手間，極少會發生荒唐的公開性行為，所以采取這種方式，會讓客戶一下就找着目标。”
珂季同點點頭，繼而補充：“新型毒品，應該還在前幾批的售賣期，價格昂貴，買得起的，都是那些有錢人。有錢人也怕髒了自己的手，極快地在垃圾桶外或者裏面找到目标，他們就不需要在裏面胡亂翻找，滿足了他們的需求。”
明警官不得不又說：“他們既然有錢，為什麽不采取更方便的方式？”
珂季同張合兩下嘴巴，剛想說話，餘光瞅見陳立安同樣開口，便眯着眼睛愉悅地停下，将這機會留給陳立安。
陳立安并沒有發現，自顧自地只喃喃：“某些有需求的有錢有勢的人士或者不屑于去那種三教九流的地方，或者有不能假手于人的理由，對于那些被家裏看管得嚴實的富二代，還有名聲在外的有錢人，是非常有用的方式。而且……”陳立安欲言又止。
“而且？”明警官皺皺眉頭，心想這娃兒怎麽還沒進珂季同的門，就一身都是珂季同的臭習慣，喜歡說話說一半不說一半。
陳立安面色凝重地說道：“明警官，你回去之後，希望你可以對這事件加大搜查力度。”
“怎麽？”
“我懷疑這是成分表分配不完善的新型毒品。”陳立安說道。
“娃兒。”明警官指着那份文件跟他說：“如果真那樣，我們的鑒定員也不是吃素的，會檢查不出來？”
你這娃兒別以為你腦子還好，就可以把他們刑警當你的貓貓狗狗似的随意指揮。
“不。”珂季同微微一笑，也贊同陳立安的說法說道：“你們畢竟不是專業販賣毒品的，你們只熟悉現有的毒品配方，對于新型毒品的配方一無所知，更沒有嘗試過所謂人體實驗。
毒販子既然已經拿得出手來賣，就證明配方完成度已經相當高，恐怕沒有一定的人體實驗，你們是無法拿捏得出正确的分量。”
珂季同瞧出陳立安的心神不寧，為了緩解氣氛，笑而說道：“你們這些刑警大只歸大只，總不能因為你們身體強得跟牛似的，就讓你們上陣試出藥性吧。”
“珂律師，我在很認真地偵訊你們。”明警官差點鎖緊眉頭。
怎麽就算拿多大的案子見你，他都覺着好像辦理的都只不過小CASE？啥事兒面前這笑面狐貍都能一笑置之？
珂季同十指糾纏，放在嘴唇上，眯着眼兒半是認真半是玩笑似地笑說：“我當然也是認真的。
陳助理分析的是對的。
只銷售給小部分需求人士，減少新毒品的被發現風險的同時，可以有效地控制不穩定新藥的影響範圍，這是在進行醫學上所謂的最終臨床實驗——如果這是其二目的，那就能解釋為什麽大費周章這樣售賣新型毒品了。”
被珂季同陳立安“聯手”危言聳聽了一番，明警官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椅子背的外套，說了一句走了，正要離開，想起了其他事情，跟陳立安說：“陳助理，有空你來做一下那男孩的面部還原，讓我們好快點找到人。”
陳立安卻沒給他反應，正覺得奇怪，珂季同從陳立安身上移回視線，笑着跟明警官說：“陳助理工作繁忙，沒這時間，反正我也要去你們那一趟，就我去協助你工作行了。”
明警官一時驚詫，哪有助理比律師還忙，也不好說什麽，應了就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盡管還有二人，依舊重歸了安靜。
珂季同看着動也沒動的陳立安的手指，嘴角的笑容多了一絲憐惜，叫喚失神的陳立安：“陳助理，過來。”
陳立安哦回應一聲，機械麻木地靠近珂季同。
珂季同不急不緩地，将他顫抖的手指納入自己手掌之中，緩慢地磨蹭，讓這些發涼害怕的指頭被自己的溫度融化。
珂季同看着那些白嫩的指頭，淡淡地輕聲問道：“怕了？”
陳立安整個兒顫抖兩下。
他是害怕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碰見的一樁事，竟然發展成這麽大的重大案件。
他不是珂季同，不是他大哥，他只不過是剛初出茅廬的小屁孩，突然之間涉入如此之大的案件中，嬌生慣養的他怎麽可能不怕。
珂季同先前覺着陳立安挺好逗的，看着他有火憋不出，總看得他心情不錯。
然而現在，珂季同就後悔了，後悔為什麽剛才還加大陳立安的心理負擔。
珂季同認真瞅着陳立安那雙顫栗的雙眼，思索片刻，有別于往日的溫柔，更似一灘溫情水：“不用覺得丢臉，這麽大的事，你怕是理所當然。”深深嘆口氣，珂季同說：“在我面前，你怕了就說，不需要壓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