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臨近中秋,中國人看中人情往來,逢年過節送禮好日後方便牽線搭橋,也是中國人的一種習俗,親朋好友以及工作往來的客戶,都互相表達節日的祝福。
每年以公司名義送出去的月餅不計其數,今天也是一項大工程。
陳斯善今年忙着趕項目,人情往來的前期準備由賀帝宏和邵易忙活,到中秋節前一周,他們便載着幾車的月餅禮盒,從廠商處搬整箱洛川蘋果、大袋的寧夏枸杞、黃河大紅棗,以及鐵觀音、龍井之類的茶,和一些紅酒,開始按照名單挨個送禮慶中秋。當然,特殊客戶自有特殊禮品。
他們四個作為公司創始人,全部到場才顯真誠,于是各開各車,後備箱和後座堆滿禮物,整整一周都在應酬。
公司裏還堆着大量禮盒,陸樓樓看着枸杞紅棗保溫杯,還有某些保健器具如按摩儀之類,一整天笑得有些僵硬的陳斯善給她解釋:“有不少客戶四五十歲,正是迷信養生的時候,什麽紅棗泡枸杞,保溫杯按摩儀最得他們歡心。”
*****
按照規定,這一年中秋只有兩天假期,與周末撞在一起,不少人怨聲載道。
放假前一天下午,給公司成員發完中秋禮物後,還有滞留禮盒,陳斯善霸占一些,搬到愛車後備箱。
中秋前夕,公司提早放假,陳斯善開車去北郊接男友。
周五下午,醫科大門前的公交站牌全是人,每過來一輛公交車都是人滿為患,他挑人少的地方停車等人。
徐桤楊背着個簡單的書包出來,遠遠看見陳斯善的車,快步走來,拉開副駕駛門,二人相視一笑。
“修理工”與男主人的故事結束後,徐桤楊每晚都擠時間盡早回家,晚上兩人大戰幾個回合,半夜才能睡下,清早天不亮便起床趕回學校,陳斯善心疼他這種擠時間也要打一炮的玩命方式,勒令他周內不準趕回來,只能周末回家。
這一面,又是隔了好幾天。
車開到田家灣村裏,停在徐桤楊家樓下,陳斯善開始指揮他往家裏搬蘋果,又喊方瑾下樓提月餅、紅酒、茶葉等。
幾個來回,月餅、紅酒、茶葉、紅棗、枸杞、保溫杯堆滿整個茶幾,地上還擺着兩大箱蘋果。
徐父不在家,要是在家陳斯善也不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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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桤楊看着一堆禮盒,“你不留點?”
陳斯善說:“我爺爺奶奶我爸還有各種親戚,都送過了。”
方瑾看着還是瘦,陳斯善有一個月沒見他,趁徐桤楊整理禮盒,坐在沙發上和他聊天。
“老師教的怎麽樣?能跟的上課程嗎?”
方瑾點頭,“可以。”
陳斯善越看越覺得他瘦,問:“你平時不吃飯嗎?”
方瑾:“吃得挺多的。”
“學校還适應嗎?有沒有交朋友?”
方瑾點頭又搖頭,陳斯善笑道:“你之前還跟我能好好聊天,怎麽現在又不好好說話了?”
方瑾沉默,陳斯善捏他胳膊,問:“這次放假作業多不多……”
方瑾疼得直後退,陳斯善眼神一凜,“胳膊疼?”
他近前一步要看,方瑾要躲,但是力氣不及陳斯善,長袖被卷上去,陳斯善看他胳膊上青紫連片,神情嚴肅:“怎麽回事?誰打的?學校有人欺負你?”
方瑾諾諾不說話,陳斯善高聲喊:“徐桤楊!”
隐帶着怒氣,徐桤楊從廚房裏出來,問:“怎麽了?”
陳斯善還拉着方瑾胳膊,盡力壓着怒氣值,“你自己過來看。”
徐桤楊看他胳膊,又脫掉他上衣,兩個成年人皆倒吸一口氣,淤青還好說,還有被煙頭燙過的痕跡,布滿全身的欺淩痕跡,與小男生蒼白瘦弱的上身形成鮮明對比,陳斯善忍不住爆一句粗口:“靠!”
徐桤楊胸膛起伏,氣得不輕,但面上不顯山露水,陳斯善厲聲問:“是哪些人渣?”
方瑾眼淚啪嗒掉下來,徐桤楊蹲下抱住他,輕輕摸他頭,問:“為什麽不告訴我和爸?”
方瑾低聲說:“領頭的那個學生他爸是局長……爸爸求了好多人才把我塞進學校……”
陳斯善氣得在客廳轉圈,聞言道:“狗娘的局長,老子還怕他?”
徐桤楊柔聲問道:“誰幹的?你還記得名字或者他們的臉嗎?”
方瑾點點頭。
陳斯善咬牙切齒道:“記得就好,別怕,現在就去學校!看他媽的有什麽說法!”
徐桤楊說:“現在都放假了。”
陳斯善長出一口氣,“都氣糊塗了,我們先去醫院看看,然後鑒定傷殘等級,他媽的老子先放他們過個中秋!”
*****
醫院醫生看到這滿身傷痕也忍不住問怎麽回事,給方瑾做了全身檢查,沒有傷到根本,暫時只是皮外傷。
離開醫院坐在車裏陳斯善念在後座有方瑾,忍住抽煙的欲望,“你爸怎麽說?我建議報警,不用管那邊是局長還是什麽,我這邊有人,保證結果公正。”
徐桤楊說:“去派出所,我爸氣得不行,他說走司法程序追究到底。”
這時候也管不得徐父知道他和徐桤楊的事再次見到他有什麽反應,陳斯善發動車去雁塔派出所。
徐父和他們同時趕到,陳斯善叫了聲:“叔叔。”
徐父臉色不太好,朝他很和善地點點頭,和徐桤楊帶着方瑾報案,陳斯善坐在外面給他爸打電話。
半小時後,區公安局長火速趕來,陳斯善禮貌地喊一聲:“陳叔叔。”
局長特別和藹,“都是本家,叫叔叔就好,我聽你爸說了,現在這個校園欺淩确實有點猖狂,你放心,有叔叔在,一定秉公處理。”
等徐家父子三人錄完筆錄出來,不用陳斯善介紹,派出所工作人員特別恭敬,徐父之前見過區局長,也喊道:“陳局。”
陳局長拍拍他肩膀,“老徐啊,是你,你放寬心,孩子受了什麽委屈,咱們警方一定秉公處理,還孩子一個公道。”
徐父心裏有點感慨,“謝謝陳局。”
陳局督促工作人員必須嚴肅對待認真處理,只是無論如何需等收假後才能去學校了解情況,只能先做傷殘鑒定。
出了派出所,徐父拉住陳局,“孩子這樣……哎,謝謝陳局理解,他們開心就好。”
陳局長有些一頭霧水,“怎麽?”
徐父說:“我家那小子,沒了娘,我也不想在終生大事上為難他。”
陳局長:???
徐父最後與陳局握手,“謝謝。”
前頭的三個孩子不知道兩位家長有什麽悄悄話要說,兩人說完後陳局過來摸摸方瑾的頭,“是個好孩子。”
又對陳斯善說:“我自己開了車,你送他們回家,明天做個傷殘鑒定,周一,我跟你們一起去學校。”
道別後陳斯善開車,送徐家父子三人回家,到田家灣,徐父邀請陳斯善上樓。
陳斯善在後面小聲問:“你爸這是……接受我們了?”
徐桤楊笑了笑,“算是。”
兩人偷偷牽了牽手。
進門後,徐父打發方瑾去睡覺,三個成年人坐在客廳,陳斯善遞給徐父一支煙。
徐桤楊皺眉,但沒攔着。
“我最近又有點忙,也沒太注意,這孩子,性子還是有點軟,校園欺淩我見過不少,沒想到發生在自家孩子身上。”
陳斯善說:“他性格是一方面,主要還是校園風氣。”
徐父道:“如果對方是成年人,我這會絕對讓他們進醫院!”
陳斯善道:“小孩子的心思有時候比成年人毒,這筆賬我們一定得算清楚。”
聊了幾句方瑾,徐父說:“上次見你,你忙忙走了,都沒好好打招呼。”
陳斯善心想,上回他可是吓跑的,嘴上說道:“徐叔叔您見外了,我上次有點急事,就忙着走了,是我失禮。”
徐父擺擺手,“我也不說客氣話了,你們年輕人談戀愛,我也懶得計較那麽多,你們開心就好,你爸那邊?”
陳斯善忙道:“我爸意思也是順其自然。”
徐父點頭,“行,那你們随意吧,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都有二十五了?看着和楊楊差不多,比他看着還小點。”
被人誇年輕當然開心,陳斯善笑道:“可能是臉顯小。”
徐父:“你們自己有主意,就好。”
餘光瞥到兩個年輕人中指帶着同款戒指,有一種要被閃瞎的預感,忽然徐桤楊笑一聲,徐父立馬瞪他:“你笑什麽?”
徐桤楊道:“你上次踢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徐父氣道:“你就揭老子的短!”
徐桤楊:“敢做還不讓人說?”
徐父指着他,朝陳斯善說:“哎你看看,有你在這小子翅膀都硬了。”說着扇徐桤楊一下,“我是你老子!”
陳斯善笑,徐桤楊從他爹嘴裏奪下煙頭,熄滅扔垃圾桶,“抽半根就行了。”
徐父看着心疼,“哎那是好煙,可貴了。”
徐桤楊:“再好的煙都有害身體健康。”
徐父指陳斯善:“你怎麽不管他。”
陳斯善連忙滅煙扔垃圾桶,“不抽了不抽了。”
徐父痛心,“你……怒其不争!”
陳斯善與徐父同病相憐,“唉,我吹個空調他都要管,何況是抽煙,我平時也就在公司偷偷抽,見他之前根本不敢碰。”
徐父拍拍他,“我懂我懂,我年前偷偷藏衣櫃一盒,都被他搜出來。”
徐桤楊看着二人,“行了,別裝了,你們平時抽得還少?”
陳斯善:“是是是,徐草說得對。”
徐父不知這個外號,“徐草?”
陳斯善給解釋:“就是校草嘛,楊楊可是醫科大的校草……”
“校草?哈哈哈哈我就說我兒子可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