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姐!”
活聲一落,神色戚然,熱淚盈眶。
烏杖婆婆見狀,不由暗叫一聲:
“冤孽!”
柳一鳴劍眉不禁蹙得更近更緊了,頭也越來越低垂了,他內心真是喜愧交集。
洪妙妙身為女人,自然了解女人的心事,她見秦雙雙竟對一個如此醜陋的男子,真心至此,不由大為感動,玉臂一舒摟住了秦雙雙的身子,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
“啊!妹妹,你要找的人,可是那奇醜的猴臉少年柳濟生嗎?”
秦雙雙聞言,內心又驚又喜,倏然擡起頭來,急問道:
“姐姐,你,你怎麽知道?”
洪妙妙聞言,不由眨眨眼,瞟了柳一鳴一眼,不答反問道:
“姐姐問你是不是啊?”
秦雙雙此時雖有些羞意,但還是抵不住迫切的希望,聞言也顧不得羞澀了,随即點了點頭。
洪妙妙見狀,不由笑道:
“妹妹,你要找的那個人,姐姐知道他的去處,只要你願意與姐姐同行,姐姐保你一定能遇着他,而且……”
話說到一半,望了柳一鳴一眼,又繼續道:
“而且鳴弟弟不但和他同宗,還十分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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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雙雙聞言,本欲問個清楚,但話到嘴邊,卻又被少女的自尊和矜持,給硬生生的逼咽了下去。
但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只好推說要請示奶奶,便走回到烏杖婆婆的身邊。
柳一鳴一聽,不由大吃一驚,俟秦雙雙一走,立即走到洪妙妙身邊,悄聲問道:
“姐姐,你這一來,我如何向雙妹妹交待?”
話育一落,洪妙的不但不答,反而“格格”嬌笑一聲,提高聲音,道:
“弟弟,我邀請雙妹妹同游太湖;你高興嗎?”
烏杖婆婆和秦雙雙兩人聽了她這陣嬌笑聲後,不由同時的轉頭望向這邊。
柳一鳴見狀,內心雖十分訝異,此時只好勉強笑了一聲,道:
“真的嗎?我當然也高興羅!”
話一說完,星目不由疑惑的瞟了洪妙妙一眼。
洪妙妙見狀,卻故意視若無睹,蓮步輕移的走向烏杖婆婆祖孫兩人。
烏杖婆婆一見天色已然不早,乃和正走向自己的洪妙妙提議道:
“妙兒,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
于是四人便略為收拾,順路往北而行。
這日中午,四人已來到了“富陽”,打尖休息。
這“富陽”已距杭州灣不遠了,往日因錢塘江出了條毒龍,這沿江村落早已成了廢墟,如十聽說毒龍已死,這“富陽縣”又恢複了舊日景觀。
柳一鳴四人,找了家幹淨的飯店落坐,正在用飯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雜沓的步履聲.接着走進了四名背劍的勁裝大漢和一名商人。
柳一鳴因面對大門,聞聲擡頭,見那四名大漢身材高大,身着勁裝,身後還背着同一型式的長劍,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知這一看,卻久發現那最後進來的那名商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在錢塘江江邊海寧縣重托其救濟災民的莊自強。
柳一鳴自将自己的一袋金葉子和龍珠,托交給莊自強後,便未曾加以過問,此時一見莊自強,不由忖道:
“不知這便利米行的莊老板,是否按照自己的計劃,去救濟災民?”
心念間,驀見莊自強突然離開那四名勁裝大漢,向自己這面走來。
柳一鳴見狀,不由大吃一驚,以為莊自強已認出自己,不禁下意識的一摸俊臉,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恢複原來面目了。
此時,秦雙雙已然站起身來,柳眉一蹙,嬌靥淺笑,櫻唇微張,正欲開口時,莊自強已自一揖到地,道:
“姑娘別來可好!柳少俠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秦雙雙聞言,柳眉緊緊一蹙,道:
“莊老板少禮,柳少俠另有要事要別處去了,莊老板有什麽事嗎?”
說完,又介紹莊自強與烏杖婆婆衆人相見。
柳一鳴故意裝作不識,寒暄着請他落坐。
烏杖婆婆和洪妙妙兩人,均知當日柳一鳴慨贈百萬兩之舉,因此急于想知道他是否已用于救災,便客氣的讓地坐下。
莊自強略一謙遜,随即落坐道:
“柳少俠俠風蓋世,仁義天齊,小人衷心感載,近月來,小人東奔西走,便是為着變賣柳少俠所贈金葉子和龍珠,購買糧米用器,以救濟錢塘江的難民。”
說完,便将自己處理的方式,仔細的一五一十述說了一番。
雖然莊自強是個滿身銅臭,追求小利的商人,但卻也身具俠肝義膽。
他自取回柳一鳴一袋金葉子和龍珠後,第二天即先償還債務,同時将全縣數家米糧行,所存的米糧,全部買了下來,并且按照過去的方法,只要是附近的災民,即可按人口多寡,前來領取米糧。
由于災民人數實在太多了,不到五天所有的米糧,已将一罄而空。
莊自強一見,随即又加雇帳房夥計,命他們留在便利米行,繼續救災工作,而他則攜帶其他的金葉子和價值一二百萬的龍珠,連夜兼程,趕往景德鎮,估價變賣。
但柳一鳴那一顆龍珠,價值在一二百萬兩,景德鎮雖是一個大鎮,但卻也無一家珠寶行,可以買得起。
莊自強迫于無奈,只好将金葉子完全折換成銀子,共換了三十八萬多兩銀子,買了五萬多斤的米糧,雇人運回海寧的便利米行,另外在錢塘江沿江的闌谷、建德、桐廬、富陽、杭州等地,買下了十五家米糧行,雇請忠誠可靠之人,主持救災濟赈的工作。
而他則決心前往金陵,找全國最大的珠寶行——“不文齋”求售。
經過了數宗交易和大規模赈災救濟後,莊自強一夕成名,頓時成為錢塘江附近的名人財主,萬家生佛,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
莊自強私下感到自己實在是受之有愧,這些全都是柳一鳴所賜,自己只不過是受其所托,代為主持赈濟災民的工作而已。
如今想不到自己卻享有萬家生佛的美譽,但是柳少俠卻來見其蹤。
他對柳一鳴心存感激,所以不敢居功。
同時,他也不以此而自滿,因為他知道目下浙江省,因拜毒龍之賜,天下武林黑白兩道高手雲集,自己以金葉子變換銀子赈災之事,若是傳開了出去,恐怕會引起別人的垂涎,而起了盜心。
所以莊自強不敢過份招搖,以免樹大招風,他乃悄悄的雇了景德鎮最大的一家“四壯士镖局”的四位镖師,充當随身保镖,正準備沿水路前往金陵,今日正好路過此地。
烏杖婆婆聞言,不由喟然嘆道:
“莊老板真是誠實無欺,實在難能可貴,以老身推測,此次金陵之行,前途必是波折四起。”
話鋒一頓,又道:
“老身在途中,亦曾聞及街談巷論,莊老板身懷钜寶,買賣救災的工作,若是俠義中人,或許會為莊老板忠肝義膽感召,而不敢做下招人非議之事,但是黑道綠林好漢,對于莊老板這等肥羊,又豈能輕易放過呢?”
“這數日來,莊老板之所以能平安無事,以老身推想,可能是因為近日來,浙江境內黑白兩道高手雲集,使欲下手之人,有所顧忌,一但出了浙江地界,可就不一定了!”
話聲一落,莊自強臉色不由為之劇變,道:
“倘若老人家所言屬實,小人喪命事小,誤了柳少俠所托赈濟救災事大,錢塘江數百萬災民的生命,豈非因此而陷于絕境?”
話一說完,秦雙雙再也坐不住了,只見她急得站起來,道:
“奶奶,這事我們可不能不管啊!”
柳一鳴聽完之後,不由暗中忖道:
“自己實在太對不起莊老板了,自己原本以為只要他有了銀子,便能輕而易舉的辦妥赈濟災民的工作,卻未思及財帛動人心的名訓,自己将價值百萬的龍珠留給他,不啻是替他留下了殺身之禍!”
心念及此,未待烏杖婆婆答話,立即一反以往被動的心态,竟主動的搶道:
“莊老板但請放寬心,古雲:‘善有善報’,莊老板上體天心,義薄雲天,即使有那不開眼的毛賊,妄圖漁利,上天也不會稱其心意的。”
他這話另有玄機,衆入中除了洪妙妙外,就連年老成精的烏杖婆婆,亦不明其中的含意。
也只有“九天黛鳳”洪妙妙,知道柳一鳴已決心要在暗中保護莊自強,前往金陵“不文齋”了。
烏杖婆婆因聽不出他話中另藏玄機,聞言膘了他一眼,心中卻以為他乃是讀書人不務實際,迂腐之見。
她若是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相公,就在兩天前,在無隙崖上屠龍大會,技驚群雄的“畸形兒”時,她就不會再有此想法了。
因此,烏杖婆婆喟然長嘆一聲,道:
“讀書人那知江湖多詐,世事險惡!如今雖值太平盛世,占山為王的綠林黑道比比皆是,平常日子,因各有地盤,私下向地盤內的商民善良,按期收取保護規費,倒能相安無事。”
說着,環視衆人一眼,又繼續道:
“如今莊老板身懷價值百萬的龍珠,以老身的推論,那些綠林山寨主,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莊自強一聽,更加驚駭,吶吶尚未開口,烏杖婆婆又繼續道:
“老身既然自命俠義中人,遇上此事便不能不管,說不得只好重作馮婦,執起劍杖,與那些山大王們周旋到底了!”
莊自強乃是一介商民,根本不了解江湖中事,也不了解烏杖婆婆是何許人也?因此聞言後,并沒有任何驚喜的反應。
烏杖婆婆見狀,立即明白他的想法,不由微微一笑,道:
“莊老板,麻煩你請那四位镖師過來談談,可好?”
莊自強聞言,立即恭敬應了聲“是”,走過去一說,不一會兒,便已帶着那四人走了過去。
其中一人,方面大耳,年約四旬,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行進間龍行虎步,十分沉穩,分明具有一身頗為不俗的功力。
他一走至烏杖婆婆面前五尺處,随即雙手抱拳躬身一揖,道:
“在下朱建民,今日得見婆婆仙顏,誠屬三生有幸,今承蒙召喚,不知有何見教?”
原來這朱建民,正是景德鎮“四壯士镖局”的總镖頭,江湖人稱“九宮劍客”。
他本籍江西省景德鎮,家境頗豐,性情豪邁,性喜結交江湖異人,拜師武功山逍遙子。
和三位拜弟,“追風劍客”李文岚、“摘星劍客”廖國華、“射月劍客”岳劍文,開設了“四壯土镖局”,但是江湖中人卻管他們叫“四劍客”。
這一次莊自強在景德鎮中,由“綠野錢莊”介紹,才聘為保镖、“九宮劍客”朱建民,雖然接了下來,但內心卻比莊自強更為緊張。
所以,朱建民乃召集三位拜弟,慎重其事的破天荒“四劍客”齊出,陪同莊自強前往金陵“不文齋”,
要想在江湖闖出一片天地,除了要有傑出的武功外,最重要的是消息靈通,招子夠亮,“九宮劍客”雖未曾參加無隙崖的屠龍大會,卻早有耳聞大會中,異軍突起的“畸形兒”,以及秦雙雙和杜君平兩人。
因此,方才一進店時,這“四劍客”早已留了心,盡管他們未曾與秦雙雙等人會過面,但是從她們等人的言談之中,已可猜出個八九分了。
侯莊自強過去一提,“九宮劍客”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禁忖道:
“想不到眼前這看似不起眼,老态龍鐘、白發蒼蒼的老太婆,竟會是早年聞名江湖的烏杖婆婆。”
心念及此,乃率先趨前見禮。
“幹穿萬穿,馬屁不穿”,只要是人,沒有不喜歡被奉承和尊敬的,尤其是像烏杖婆婆這等成名多年,隐居之後,再次下山的武林前輩。
她聽了朱建民這番幾近奉承阿谀,對她既敬且佩的好聽話後,頓時樂得合不攏嘴,笑顏逐開,道:
“朱總镖頭太客氣了,快請與諸位坐下,方便說話!”
“九宮劍客”再三謙遜,将三位拜弟逐一介紹,參見烏杖婆婆之後,才分別就近坐了下來。
俟其四人先後落座之後,随即間起是否曾接獲有人意圖劫镖的線報。
話聲一落,朱建民略一沉吟之後,才道:
“不瞞婆婆你老人家,這次晚輩承保莊老板,責任重大,早在未動身首途之前,便已廣布眼線,偵探前道的消息,不過到目前為止,尚未接獲任何線報。”
話鋒一頓,又道:“如果晚輩所料沒錯的話,沿途的綠林好漢并不可怕,怕的是在無隙崖屠龍大會中,無功而返的黑道枭雄,他們自無隙崖各返地盤,沿途所經,說不定會伸手想分一杯羹,如此一來,那晚輩兄弟四人,恐怕就……”
話未說完,秦雙雙立即搶接道:
“朱總镖頭盡管放心這一路北上,奶奶和我等四人,一來我們要到太湖恰好順路,二來這些錢是用來救災之用,若是真有不上道的毛賊,妄想染指、奶奶和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朱建民兄弟四人一聽,立即大放寬心,同時站起身來,拱手稱謝,由朱建民代表道:
“晚輩兄弟四人此行,若得婆婆與姑娘暗中相助,必可安然抵達,日後若……”
話未說完,烏杖婆婆随即揮手阻往地的話,站起身來道:
“我輩俠義中人,見義勇為,乃是份內之事,朱總镖頭何必客氣,我等有事先行一步,咱們前頭見!”
話聲一落,率先走出店外。
莊自強見“四劍客”.對烏杖婆婆如此敬重,心知她必是位奇人,因而放心下少。
此刻,一見衆人要走,馬上搶先一步代為買單,并且走到秦雙雙身旁,誠懇的道:
“姑娘日後若遇着柳少俠,幹萬要代小人轉達,小人的思念及感戴之意,請少俠閑暇時,一定要到小人店中看看,也好讓小人代浙江境內,數百萬災民,表示一點心意。”
秦雙雙聽得大為感動,內心下由一嘆,忖道:
“你要找他,我也正要找他哩!”
心念及此,随即茫然點了點頭,緊随在她奶奶身後而去。
柳一鳴聞言.對莊自強的為人,更加欣賞和敬重,在經過他的身旁時,忍不住停身對他道:
“莊老板,只問耕耘,不問收獲,持之以恒!”
話一說完,未待莊自強有所表示,便和洪妙妙并肩走出。
莊自強聞言,對那聲音和柳一鳴的身材以及那對眼神,頓時感到十分熟悉,只聽他喃喃自語的念着:
“只問耕耘,不問收獲……”半晌之後,才似有所悟的沖口叫道:
“柳少俠……”
柳一鳴和烏杖婆婆四人一走出客錢外,烏杖婆婆立即提議坐船北上。
柳一鳴心知,她欲跟蹑在莊自強船只之後,暗中加以保護,立即點頭答應。
于是四人便雇了一艘民船,俟莊自強的船只揚帆之後,才跟蹤在後解纜順流北上。
那艘民船雖不大,但中艙也分前後,三個女人擠在前艙,柳一鳴獨自一人占住後艙。
開船之後,柳一鳴因不願讓那莊自強發現自己的蹤跡,便在艙內練起那“啊⒙铩⒛亍叭、咪、哞”六字真訣來。
而洪妙妙三女則走出前艙,一面觀看江景,一面則暗中察看是否有可疑船只。
一個下午過去了。
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一直到海寧時,三人才發現有三只梭形小舟,十分可疑。
那三只小船,若是在江上作業捕魚的魚船,為何會一直鼓動槳木,一路北上呢?
更值得人懷疑的是,三只船上的人個個身體精壯,雙目神光充足,明眼人一看即知,那些船夫武功雖然不高,但卻也着實練過幾年功夫。
三人并未放在心上,仍是不停的談論江岸的水上風光。
江水無波,舟行平穩,日暮時分,即已到遠錢塘江和杭州灣交會之處,停靠在宜梧小鎮上。
晚膳時分,方才喚船夫前往後艙,請出柳一鳴,一同用膳。
餐畢,烏杖婆婆随即囑咐柳一鳴,道:
“今夜恐怕會有些不長眼的宵小之徒,想動前面那只赈災船的腦筋,不過依者身推論,十晚應該不會有什麽厲害的大盜前來,柳相公夜裏只管安息,老身與雙兒兩人,足可應付得了!”
柳一鳴應聲是,略談片刻,便又回到了後艙。
三更時分,船內船外,萬籁俱寂,天邊一輪明月高懸,皎潔如銀,撒下一片銀輝,遠山近水,似乎蒙上一層輕紗,隐隐約約。
前艙中盤坐運功的烏杖婆婆,雙眼倏睜,精光暴閃,猶如兩盞小燈。
她傾耳靜聽多時,突然飄掠穿窗而出,身形疾逾靈貓,毫無聲息的撲上岸去。
艙中的洪妙紗和秦雙雙兩人,一見奶奶穿窗出主,立即相視一眼,各以最快速度,披上外衣,緊随其後,雙雙撲上岸去
兩人一上岸,便沿着江岸跟随在奶奶的方向,并肩而馳,月光下只見兩道人影,去勢如飛,轉瞬間便已到達了江邊。
二人隐起身形,游目四顧只見那波濤拍岸,浪花翻如銀光,水波起伏,一望無際。
而烏杖婆婆,此時正藏身在三丈外的一方大岩石之下。
烏杖婆婆此刻也發現了這雙孫女兒,已然跟了過來,她回過頭來,向兩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們兩人不可輕舉妄動。
同時又如江中指了一指,表示注意那裏。
洪妙妙、秦雙雙兩人內力已達武林一流高手之林,雙雙運足目力一瞧,只見江中劃來三艘小艇,破浪如矢,不但快疾,運槳如飛,而且落水之際毫無聲息。
兩人不由暗自心驚,想不到在浙江境內會有如此高手,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心念間,那三只快艇,已并排轉入杭州灣,直向莊自強泊船之處馳去。
烏杖婆婆見狀,壽眉倏地一揚,立即展開身形,藉着江邊樹叢的掩蔽,一路鹿伏鶴行,疾馳而回。
秦雙雙和洪妙妙兩人一見,也不甘落後,各自一長身形,依樣畫葫蘆,緊随在後跟了回來。
烏杖婆婆掠至莊自強泊船的江畔上,并沒有立即現身,只見她輕輕一掠,隐身在一棵枝葉十分茂盛的大樹上。
洪妙妙兩人,自然也不敢現身,雙雙隐起身形來。
那三艘快艇上的人,還沾沾自喜,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悄悄的靠近莊自強乘坐的客船旁邊,其中一人,立即站起身形,朝衆人一打手勢,一長身向船上撲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尚未撲到船上,船杆上頓時響起一陣宏亮的朗笑聲。
這笑聲在此萬籁無聲的黑夜中,突然響起,有如平地春雷般的震懾人心。
那人一聽到笑聲,不禁大吃一驚,心神為之一震,身形不由一頓,立即反手抽出兵刃,暴喝一聲:
“上!”只見那快艇中九條大漢,各自抽出随身兵器,紛紛撲上船去。
隐身在岸上的烏杖婆婆和秦雙雙、洪妙妙兩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朗笑聲,給吓了一跳。
三人仍按兵不動,靜靜的隐住身形,暗中察看來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再作決定。
船杆上的人,一見快艇中人撲上船中,立即停止笑聲,沉喝道:
“站住!”
話聲一落,“嗖”一聲,人已輕飄飄的,毫無聲息的擋住在衆人面前,原來是一個老化子。
只見那化子一臉福相,長眉虎目,獅鼻海口,颔下無須,年約六旬。
快艇中的十人,此際已落在甲板上,一個十身着黑色勁裝,黑巾蒙面,手持随身兵刃,氣勢洶洶,躍躍欲上。
但是,當他們看清來人是準之後,不禁面面相觑,裹足不前。
秦雙雙一見來人是個青衣化子,不由驚咦一聲,輕輕的對洪妙妙道:
“這‘伏虎神丐’怎麽也來淌過渾水呢?”
洪妙妙食指往嘴唇一放,噓聲作勢,示意她不要出聲,一雙碧目,直盯在“伏虎神丐”
身上,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伏虎神丐”一見衆人模樣,虎目暴睜,精芒四射,鼻中冷哼一聲,道:
“諸位深夜駕臨敝船,卻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知所為何來?”
來人深知“伏虎神丐”乃為丐幫上代長老,遠在三十年前,即以“伏虎連環掌”,享譽武林,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正是自己黑道宵小的克星。
此時他突現俠蹤,必是早已看穿自己等人的用心,故意出面阻止。
看來,自己等人今晚是成不了事的。
但是據江湖上的傳聞,這次“四壯士镖局”所保的紅貨,其價值在百萬兩以上,如能得手,那麽自己下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
古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于人均是江湖上亡命之徒,旦因一時懼于“伏虎神丐”的盛名,以致裹足不前,但是卻敢不過重利的誘惑。
十人互施眼色,由其中一十手持點穴槁的,向前踏出一步,将點穴稿交到左手,雙手虛拱,哈哈笑道:
“在下等人不知老前輩俠駕在此,冒昧打擾,衷心感到不安。”
活一說完,又上前跨出兩步,此時距“伏虎神丐”身前,只有三尺之遙,又繼續道:
“只是在下與北路群雄,聞得有一價值連城的珠寶,經由此船,運上北方,在下等入深恐有所閃失,為南方綠林中人所奪,所以才漏夜趕來,欲奉勸主人,小心……”
話未說完,身形暴起。快逾閃電,疾撲而上,點穴稿一式“玄烏劃沙”,帶起一縷銳風,直向“伏虎神丐”胸前的“期門”、“章門”兩大死穴疾刺而去。
同時,另外九人,分成上、下、後三面疾撲而至,刀劍齊下,銳風嘯聲,各施全力,帶起團團寒光閃電,如雪花蓋頂般,向“伏虎神丐”壓下。
隐身在一旁的秦雙雙、洪妙妙兩人一見,不約而同的嬌聲怒叱,雙雙一晃身、嬌軀急掠而起,一齊向船上撲去。
若是常人,在這功力不弱的十人,相距不及五尺,同時突起發難,在這無備情況之下,必然死于非命。
但是“伏虎神丐”是何等人物,他一見十人突然改變态度,早已暗中提高警覺。
就在那衆人刀劍齊舉,洪妙妙、秦雙雙兩人身形撲上之際,冷喝一聲道:
“鼠輩可惡!”
“惡”字一落,雙手一分,一揮一抓,身形連晃,場中頓時失去他的蹤跡。
那十個蒙面人突然失去攻擊的目标不由大驚失色,連忙将兵器舞個密不透風,護住自己全身,拼命往後退去。
就在這一剎那間,方才在“伏虎神丐”前、右兩個大漢,此時不但蒙面黑巾不見了,同時被“伏虎神丐”在間不容發之中,與上了“軟麻”穴,原式下動的挺立在當地.一動也不動。
另外八人見狀,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慌急的游目四顧。
還夫瞧清“伏虎神丐”的身影在何處,岸上已傳來兩聲嬌叱,兩道纖巧身影,已然飄落身邊。
他們人人已成了驚弓之鳥,一見眼前人影晃動,豈敢怠慢,看也不看一眼,立即齊聲暴吼,将手中的刀劍,紛紛如狂風暴雨般,朝來人劈下。
攻勢可謂極快,奈何來人功力之高,非他們八人所能望其項背,八人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叭”的一聲,臉上一痛,不但各挨了個耳光,連蒙面的黑巾,以及口中的牙齒,都被打脫了下來。
一時間,甲板上“叭叭”耳括聲,以及捧臉呼痛之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緊接着,“撲通”之聲大作,除了兩個被點中穴道者外,八人全被打落下水。
其實秦雙雙、洪妙妙兩人功力雖高,但那八人也非庸手,只是因自己等人偷襲未成,反而被“伏虎神丐”在舉手之間,制穴兩人,內心一驚。
俟岸上傳來兩聲嬌叱,更加認定對方另有埋伏,一時心慌,不由亂了陣腳。
否則以八人在江湖上的名望及身手,合八人之力,秦雙雙、洪妙妙兩人,也不可能在剎那間,将他們擊落下水。
洪妙妙和秦雙雙兩人,困恨群賊心狠手辣,口是心非,是以一上來便各展絕學,倩影一陣飄忽游移,指東擊西,不到幾回合,便已将群賊擊傷落水。
秦雙雙似是怒氣未消,一晃身來到那被制住穴道的兩賊面前,才認出兩人竟是“智多星”江漢顯,以及“莽張飛”李亦升。
秦雙雙頓時火上加油,纖掌一舉,正欲将兩人擊下江去,活活淹死,為民除害,驀然聽到頭頂船杆上傳來一聲:
“且慢!”話落人現,原來是方才失去蹤影的“伏虎神丐”。
秦雙雙聞言,便知來人是誰,纖掌應聲收回,一晃身退至洪妙妙身畔。
原來那“伏虎神丐”制住了兩人的穴道後,立即縱回船杆上。
他在船杆上,見兩位姑娘,大展雌威,眨眼間已将群賊擊落水中,卻只見有人下沉,未見有人上浮。
此刻見秦雙雙正欲将兩個穴道受制的人擊落水中,內心頗不以為然,因而才出聲制止。
“伏虎神丐”一踏上甲板,立即揮掌在兩人背後連拍三下,那“智多星”江漢星和“莽張飛”李亦升的穴道,頓時被他解開了。
任憑他“智多星”平日機詐百出,但如今一旦面臨死亡邊緣,也不禁慌了手腳。
他穴道一被解開,想也不想,一轉身拔腿便想逃走,才一轉身,耳邊立即傳來“伏虎神丐”的大喝道:
“站在!想走可沒有那麽容易……”
“智多星”江漢星聞言,立即乖乖的停住不動,一轉身,臉上堆滿谄笑的朝着“伏虎神丐”道:
“老前輩開恩!”
“伏虎神丐”聞言,冷冷一笑,道:
“別說好聽的,以爾等的行徑,本應一一斬除,以儆效尤,但老夫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份上,暫且饒過這一遭,下次若再遇上爾等為非作歹,定斬不赦!”
說完,話鋒一頓,又喝道:
“還不快滾!難不成還要老夫相送嗎?”
“智多星”江漢星、“莽張飛”李亦升,聞言加逢大赦,立即“噗通”跳下水去,将同伴一一拉起,連一刻也不敢逗留,兩人已執起槳來,運槳如飛,駕着快艇往江中急馳而去。
“伏虎神丐”回頭瞧了兩位姑娘一眼,将頭微微一點,未見他任何作勢,身形已然騰空飛起,向那距離四丈開外的岸邊樹巅撲去。
秦雙雙本以為“伏虎神丐”喝止自己,是有話要向“智多星”兩人追向,因而才退回洪妙妙身畔。
豈知他不但解去兩人受制的穴道,而且還将群賊放走,芳心不禁有氣,暗忖道:
“你雖是成名多年的前輩人物,也用不着這般強橫啊!你又不是沒見過姑娘,要放走他們,連招呼也不打一下!”
心念及此,又見他二話不說,傲然拔身就走,她再也無法忍受,立即晃身,追上江岸,嬌呼道:
“前輩,請留步!”
“伏虎神丐”停身在樹巅的嫩枝上,聞言,立即回頭,一見是秦雙雙,先是一怔,繼而朗聲笑道:
“姑娘有何見教?”
秦雙雙見他立身枝頭,全身輕飄飄的,随風擺蕩不已,以為他故意在賣弄輕功身法,不由火冒三丈。
只見她不甘示弱的纖腰一扭,嬌軀在半空中一陣急旋,輕飄飄的落在“伏虎神丐”面前五尺處的一枝細枝上,衣袂随風飄飛不定,看上去有若天仙下凡一般。
這一手輕功,果然不同凡響,堪稱上乘輕功身法,名曰“風擺荷柳”。
“伏虎神丐”見狀,不由哈哈敞笑一聲,道:
“好身法,果然妙絕人寰!不愧是‘畸形兒’的女伴!”
這句話,本是他衷心贊嘆之詞,無奈出自他的口中,聽在秦雙雙的耳中,卻成了有諷刺的意味。
但是她也被那句“畸形兒”的話,給引起了好奇之心,立即出聲問道:
“誰是‘畸形兒’?”
話聲一落,樹下突然響起一陣蒼老語聲,道:
“雙兒下來吧!‘畸形兒’就是你那個突然消失無蹤的醜哥哥啦!”
話鋒一頓,又道:“連老兒,你也下來會會我老婆子吧!”
秦雙雙一聽,立即嬌軀一翻,翩飛如蝶,一掠而下,她要去問奶奶,為什麽知道醜哥哥又叫“畸形兒”的原因。
“伏虎神丐”一聽樹下的烏杖婆婆口氣不善,不由暗叫一聲:
“要糟!”
但他一時又不便示弱,只好應聲一掠下樹。
這一掠而至樹下,只見她雙目如炬,打量着“伏虎神丐”,少頃後,才道:
“連老兒可識得我老婆子嗎?”
“伏虎神丐”聞言,立即雙手一拱,笑道:
“烏杖婆婆的大名,早已如雷灌耳,化子我心儀已久,今得識荊,誠實三生有幸……”
烏杖婆婆壽眉一揚.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
“連化子,你不必在後生晚輩面前賣狂,老婆子也不善虛僞言詞,你既然自以為很了不起,老婆子自不量力,倒想讨教一番!”
在她以為,“伏虎神丐”連三省好歹也是一個久享盛名的人物,經自己這麽一激,必然會不甘示弱,接受自己的挑戰。
誰知世事難料,“伏虎神丐”聞言不想反笑,道:
“烏杖婆婆名垂江湖,自創劍、杖絕學,已達神化之境,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