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正當兩人鬥得不可開交之際,陡聞湖對岸傳來一聲桀桀怪笑,頓時見到一朵紅雲,淩空飛撲場中。
同時随着人影有一蓬腥風寒飙,向着場中衆人罩下,聲勢兇猛無比。
柳一鳴見狀,立即喝道:“鼠輩大膽!”
話一說完,右掌不撤,僅左油一揮,立即發出“萬化神功”,将偷襲之人震退。
盡管柳一鳴發現得早,将對方震退,但場中除了他自己和“白發紅顏”石魔女未為所傷之外,其餘衆人皆因猝不及防,個個倒地不起。
而“白發紅顏”石魔女見狀,不由立即收回五行真氣,轉身厲吼一聲,馬上和落地現身的賊人,瘋狂的打成一團。
說起來雖慢,但這只不過是眨眼間之事。
柳一鳴心想救人要緊,遂不分敵友,立即加以施救。
他首先縱至女扮男裝的婷婷郡主身前,只見她雙眸緊閉,全身冷顫,人早已昏迷不醒。
于是他立即俯身檢視,發現頭臉都了無傷痕,可能方才賊人所發,乃是下五門迷魂毒香之類的暗器。
所以他趕忙取出一顆毒龍丸,塞入婷婷郡主口中,同時并準備以內力助其迅速複原。
但是當左掌一按上對方“乳根穴”時,便發覺觸手有兩顆鼓騰騰的圓球,豐滿滑膩,酥軟有彈性。
他不由因而大吃一驚,連忙縮回收手,雙掌淩空虛按,隔空加以療治。
因為婷婷郡主所立之處,距鬥場較遠,是以吸入毒香不多,中毒甚淺,所以僅是一時昏迷,渾身乏力才不支倒地而已。
如今一經柳一鳴以靈藥神功雙管齊下,立即便清醒複原了過來。
她因為事出突然驚恐過度,再加上在月夜之下,神志雖複,同時感到滿口奇香,和體內有股蓬勃的熱力流轉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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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終究是一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在意識模糊中,乍見有一雙手在胸前撫摸着,使得她立即本能的驚呼起來。
待她看清是心上人,正在為自己祛毒時,內心不禁有着無比的安慰和欣喜,宛如絕地逢生一般。
只見她馬上翻身坐起,一把抓住柳一鳴的右臂,感激的問道:
“柳兄沒事吧!太謝謝你啦!”
一副關懷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柳一鳴此時既知小王爺是女扮男裝的西貝(假)貨,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同時又聯想到,“天外天公子”的五名同伴,也都是姑娘,自己不便施救。
所以他一聽,立即取出五粒毒龍丸,送到婷婷郡主掌中道:
“那五位姑娘也是中了毒香,勞駕每人喂她一顆藥丸吧!”
說完,不待婷婷郡主答應與否,立即縱向“天外天公子”倒地之處。
而婷婷郡主聞言,芳心不由一動,暗忖道:
“奇怪呀!怎麽将拯救五位姑娘的事,交給我呢?難道……”
心念及此,不禁低頭看看自己,幸好全身并沒有任何破綻。
是以她也沒有再加以深思,便立即依言,飛身前去救人了。
此時的柳一鳴,再度碰上難題了。
原來他以為讓婷婷郡主去救五女,自己正好可以避免不便之處。
豈料天不從人願,他一經動手替“天外天公子”祛毒,卻發現這位黃衫少年,和方才假王爺如出一轍,也是一個女扮男裝袋的西貝貨!
這等事,竟然在頃刻間,接二連三的發生在他身上,真是天下一大奇聞。
尤其是那位黃衫女郎,十分的機靈,才一清醒,便知自己行藏敗露。
只見她妙目含情,不勝嬌羞的低聲謝道:
“小妹杜文文,謹謝救命之恩。”
柳一鳴這年來,已見過不少類似情形,當一個女孩子用含情脈脈的眼光望着你時,表示對方已經深深為你所吸引了。
同時他深知感情這碼子事,若是一個處理不善,便有極大的麻煩。
所以他只好抱着順其自然的心态,此時聞言,立即朗笑道:
“武林中人見義勇為,急難相扶持,本是份內之事,何足挂齒呢!”
說完,立即一閃身,縱至鬥場。
此時和“白發紅顏”石魔女惡鬥的人,乃是一個面如嗜血,相貌猙獰,身着紅衣的高大胖和尚。
只見地周身在一幢紅光籠罩下,雙手各發出一股墨黑的勁氣,腥臭四溢,十分淩厲。
柳一鳴因惱怒這賊和尚無恥暗算,所以身形一落地,立即高呼道:
“老前輩暫訪住手,晚輩來也!”
“也”宇一出口,立即進入場中,手指惡僧罵道:
“無恥賊禿,偷襲算是那一門子的本事,快報上名來,聽候處置!”
“白發紅顏”石魔女因心急門人的安危,所以一見柳一鳴到來,立即收手道:
“好!就暫時讓給你這小子了!”
話一說完,随即轉身向愛徒飛去。
那紅衣惡僧方才已嘗過柳一鳴一記“流雲飛袖”,是以不敢輕敵。
聞言之後,并不敢蠢動,反而全神戒備,嘿嘿的冷笑道:
“小狗,你真是有限無珠,竟連佛爺我大內一等供奉,呼罕佛爺都不認識,簡直豈有此理。”
說着,兇狠一瞪,怒喝道:“皇城禁地,豈容爾等如此猖狂.如果識相的話,就趁早別淌今夜這渾水,否則國師天龍活佛之約,你就沒命前往了!”
他不但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又提起紅教天龍喇嘛之約,意在吓退柳一鳴等人。
怎料柳一鳴聞言,卻只淡然一笑道:
“小爺我可不管你這賊禿是什麽供奉不供奉的,今夜乃是江湖之事,一切就得按照江湖規矩來,紅教喇嘛又唬得了誰,今夜非還我一個公道不可!”
話鋒一頓,星目掃了呼罕大喇嘛一眼,又繼續道:
“今晚小爺我也不想取你的狗命,只把你方才暗下毒手的那點見不得人的鬼功除去,省得讓你仗以為惡,同時作為向紅教的挑戰回應。”
話一說完,衆人除了西貝貨婷婷郡主外,其餘諸人都對柳一鳴如此大的口氣,感到懷疑。
這也難怪她們懷疑,因為方才呼罕賊禿的本領,即使是“白發紅顏”石魔女,成名多年的武林異人,也只能打個平手而已。
就連那呼罕喇嘛,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青衫書生,他的功力能勝過“妖、魔、鬼、怪”四異中的“白發紅顏”石魔女。
只見他,聞言立即仰天發出一陣桀桀狂笑,然後倏的暴喝一聲,道:
“狗小子,好大的口氣,但願你的手底功夫,和嘴上功夫一樣的厲害,看掌!”
話一出口,立即雙掌平推而出。
頓時只見一大蓬星風黑霧,如怒潮洶湧,又勁又疾,直射而出。
就連附近方圓十大內,都寒冽砭骨,草木橫飛,其威勢之大,為道之猛。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樣子,他至少已用出了九成真力,分明是希望能一擊奏效。
柳一鳴對那如排山倒海湧來的腥風黑霧,似乎視若無睹,只見他神色自若的信然笑道:
“好,既然你不相信,那小爺我就讓你瞧瞧,什麽才叫真本事!”
話一說完,随即單掌遙遙向前一迎,似乎沒有什麽勁氣,只是信手迎了上去。
但奇怪的是,呼罕賊秀發出的驚濤駭浪黑氣,卻如泥牛入海般的,在中途就消失無蹤了。
不僅如此,似乎有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迫使得呼罕賊禿欲罷不能。
直急得他吼叫連連,臭汗潸潸而下,面無人色,卻仍無可奈何。
盞茶工夫後,呼罕大喇嘛,不僅是黑氣全消,就連護身的紅光,也同時消失不見了。
更垂頭喪氣,兇焰全無,似乎是已認輸惟命是從了。
柳一鳴見狀,随即微笑道:
“小爺從無虛言,請吧!別忘了去告訴天龍喇嘛一聲,叫他們多作準備。”
話聲一落、惡僧呼罕立即如喪家之大、漏網之魚,一語不發,轉身如飛奔去。
此際天色已經微亮,婷婷郡主滿懷興奮,正欲向意中人移步過去時。
忽聞“白發紅顏”石魔女,朝着柳一鳴喝道:
“小子,咱們的事還沒解決呢!”
杜文文今夜已對柳一鳴一見鐘情,尤其是方才祛毒曾有肌膚之親,使她芳心中産生無限的深切愛意。
因而正當“白發紅顏”石魔女,劍拔弩張,欲和柳一鳴動手過招時,她立即向乃師跪下,同時一臉堅毅的道:
“恩師素來恩怨分明,方才徒兒們若非柳少俠鼎力相救,恐怕已命喪黃泉了,而且今夜之事,完全是徒兒所引起,與他們無關。”
而此時的石魔女,也拿不定主意,色厲內荏,是以一見愛徒跪地求情,立即趁機下臺,只見她向柳一鳴喝道:
“小子,今夜看在你為老身門下祛毒療傷份上,暫且饒你這一次,咱們的賬,日後再算!”
說着,又向身旁六女喝道:“走!”
她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使得柳一鳴是和是戰也無法決定,只好楞楞的目送她們離去。
但是一旁的婷婷郡主,卻看得忿忿不平。
只見她不由自主的低啐一聲,道:
“老妖婆,真不害臊,盡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話鋒一頓,笑吟吟的一瞄柳一鳴,道:
“人家都走了,咱們也該回城了吧?”
話聲一落,柳一鳴忽然看見南側野地,突起兩三道淡影,直向玄武湖射來。
很顯然那是幾個夜行人了,而且觀其每次起落均在五、六丈外,似乎個個均非庸手。
因為不知對方是何來路,所以他立時向婷婷郡主略一示意,雙雙在近處隐身而觀。
兩人隐好身形之後,來人已飛到現身。
原來是三個高矮不等、胖瘦迥異的紅衣喇嘛。
為首一人,巨日白眉,面貌十分和善,只見他游目四顧一番之後,随即輕呓一聲,道:
“難道‘畸形兒’,已離開了不成?”
聽他的話意,似乎是有所為而來。
于是柳一鳴立即閃身而出,神态從容的笑問道:
“在下柳一鳴,三位有何見教?”
雖然柳一鳴并非故炫功力,但他身法之快,卻使對方不知其從何出現。
只見那為首的喇嘛,臉上神色立即為之一變,連忙合什當胸道:
“老衲天龍活佛座下知客,法號入定,方才得呼罕師弟回報,特奉活佛法旨,前來迎接,敬請柳檀樾即移駕一敘,不知願否?”
他們竟來得如此快速,連天明都等不得?
而且這位法號人定的白眉喇嘛,不僅禮貌周到,而且說得一口流利漢語,同時也十分得體。
何況柳一鳴也心急返鄉,反正了一事少一事。
是以待入定喇嘛話一說完,随即毫不遲疑的,點頭朗笑道:
“有勞三位遠迎,正可免去在下日後冒昧造訪,這正合在下之意。”
話鋒一頓,随即嘴皮動,以“傳音入密”的功夫,暗囑婷婷郡主不妨先行回府,省得王爺因失去兩人蹤影而心急。
然後在三位喇嘛的引導下,離開了玄武湖。
他們四人都有一身不俗的輕功,經過一陣飛馳之後,已經來到了一片建築富麗堂皇,雄偉壯觀的紅色琉璃瓦宮殿前。
此時已是五更時分,寺中晨課正開始之際一燈火輝煌,香煙缭繞,時聞梵唱之聲此地彼落。
一進山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池紅蓮,在曙色激光中争妍吐豔,芬芳撲鼻,池中有一虹橋通道,左右廣闊整潔。
大殿內供奉許多密宗神像,奇形怪狀,栩栩如生。
那位白眉喇嘛一直将柳一鳴,引到內殿一所精室之中,才恭身笑道:
“柳檀樾,請暫時先在此間小坐片刻,容老衲面禀活佛,再來覆命。”
說着,立即喚小沙彌奉上香茗,三人才合掌退出精室。
他們一切都做得十分和善,寺中也看不出有什麽戒備,完全和一般的寺院沒有什麽兩樣,一時之間,不由令柳一鳴大為困惑。
正當他猶豫不已時,忽然傳來一陣玉佩叮咚之聲,柳一鳴擡眼望去,赫然是“白發紅顏”石魔女師徒,亦由三位喇嘛,引導而來。
同時見她們兩人,老的是滿面怒容,小的卻是一臉憂愁之色,當她們一入精室,發現柳一鳴也在此間,不由大感意外。
只見那位杜文文姑娘,忽然盡掃愁顏,一雙明如秋水烏溜溜的大眼,頓時放射出萬分喜悅之色。
柳一鳴乍見兩人,先是微微—楞,繼而起身相迎。
但是石魔女似乎仍不忘在玄武湖之事,連招呼也不打一下,怒現了柳一鳴一眼,便在引導之人告退後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她那位愛徒杜文文,雖然有千言萬語欲對柳一鳴傾訴,但她卻不敢拂逆師意,只好脈脈含情,向柳一鳴微點螓首,一言不發,侍立在恩師之後。
一時之間,精室內的氣氛,顯得十分尴尬。
片刻之後,不但兩起引導的喇嘛,不見回音,就連方才侍候客人的小沙彌,也在一齊奉上香茗之後,便掩門去而不返。
又過了大約盞茶工夫,仍不見有人前來。
正當三人疑惑不已時,忽聞一聲梵唱,通室異香陡起,同時西面的緯幕微開,露出一行金紅大字:
“次見活佛,先過天欲!”
“白發紅顏”石魔女見狀,立即怒吼一聲,喝道:
“狗番憎,原來是這等無恥!”
話聲一落,随即一躍離座,呼的一聲,一掌挾着十成勁力,當門劈去。
她這一擊不下三四千斤之力,想來必能破空而出,但是事實卻是不然。
只聽到轟然一聲,門牆依舊,卻将四周緯幔全部震開,露出一尊尊活色生香的歡喜佛,無限春光,滿眼旖旎,只羞得杜文文,紅飛耳後,掩面驚呼,如遇蛇蠍。
不僅是她,就連地恩師“白發紅顏”石魔女;也都為這突來的結果得了一下。
繼而又如瘋狂一般,奪掌速劈.同時指尖射出五縷紅黃白黑青五行真氣,星飛電旋,四散怒掃。
柳一鳴見狀,一點也不驚慌,仍然安詳高坐,對眼前的變化,無動于衷。
精室內的機關消息,布置得确實異常神妙。
無論你“白發紅顏”石魔女功力再強,也無法折損一分一毫。
而且是愈掃除,出現的愈多,同時也更妙趣橫生,呈現許多千奇百怪,令人色授魂與的情景。
并帶來陣陣蕩人心志.盈耳的淫穢喘息聲音和音樂聲,簡直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多久,師徒兩人,已受感染,竟然相率咯咯一笑,随即伴随着樂聲.輕歌曼舞起來,一時“白發紅顏”石魔女醜态百出,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思春時期,扭腰擺臀,令人捧腹,噴飯不已。
總算她內力深厚,所以不過是身入幻境,随同景象動作而已。
可是杜文文,就大不相同了。
只見她妙目流波,噴出如火情焰,滿臉紅得似熟透了蘋果,柳腰細扭,豐臀微擺,蓮步翩翩,吟聲曼曼,雖然是身着男裝,但她體态輕盈苗條,風情萬種,仍是叫人銷魂蝕骨。
再加上她心有所思,遂不由境随意轉,纖手輕解羅帶,口中嬌呼鳴哥哥,直向柳一鳴撲去。
柳一鳴因不滿石魔女蠻橫無禮,打算先讓她吃吃苦頭,所以自顧自的雙目垂簾,不願多管閑事。
但是一經杜文文姑娘如此一來,他就下能再置身事外了。
因此,他念動功行,發出“萬化神功”,将石魔女師徒兩人護住。
同時按“歸元洞府”所習,青龍乾坤訣中的“天龍吼”功夫,發出一聲龍吟長笑,整座精室震得搖搖欲倒,頓時幻影全消。
接着又向外傳音喝道:“大喇嘛這點把戲,還難不倒在下,現在此室已了無作用,請示下一場吧!”
“吧”宇一出口,石魔女師徒倆,适時一齊清醒,回憶方才自己那種模樣,不禁羞忿欲絕。
尤是杜文文,一見自己黃衫已卸,羅帶松解,簡直羞得無地自容,立時悲啼一聲,反手撤劍就向粉頸上急抹而去。
這突如其來的事,連氣昏了頭的石魔女都來不及挽救。
眼看杜文文即将香消玉殒時,幸好柳一鳴眼快,見狀立即伸手一招,使出“隔空攝物”
神功,将她手中的長劍攫過。
并且正色道:“此乃為喇嘛戲法所致,事出非常!姑娘仍是一身清白,何必率爾輕生了,這千萬使不得!”
說着,将長劍交給一旁又驚又怒的石魔女,繼續道:
“老前輩勸勸令高足吧!”
話一說完,室門忽然開啓。
那前往玄武湖引導自己前來的入定喇嘛,此時已靜立在門前向內合掌道:
“柳檀樾果然名不虛傳,現在活佛已升殿傳召,請随老衲前往吧!”
柳一鳴聞言,立即應聲:“好!”
随即從容緩步出室。
“白發紅顏”石魔女師徒見狀,也緊緊跟随在後走了出去。
此刻已經日上三竿,陽光普照了。
他們一行四人,一陣穿廊越門,沒多久已來到內殿。
大殿內正中央有一個肥頭胖腦,眼似銅鈴,巨嘴闊腮,像一顆肉球般的紅衣喇嘛,手持一串光彩耀眼奪目的念珠,正坐在那垂簾跌坐。
兩旁各侍立六名高矮不等,手執饒钹幢幡等法器的喇嘛,神态頗為莊嚴,氣氛也十分穆肅。
最令柳一鳴感到訝異的,是在西首的客位上,竟坐着神力太保、婷婷郡主、和四大天王六人。
他們六人一見柳一鳴,立即起身相迎。
柳一鳴見狀,連忙含笑颔首為禮,只有那上坐的紅衣胖喇嘛,大概就是那個天龍活佛,僅微啓雙目,冷聲道:
“來客暫坐一旁,聽候法谕!”
柳一鳴卓立殿前,聞言立即傲然朗笑道:
“在下依約前來,是想見識見識大喇嘛的法力武功,可不稀罕什麽且坐,更不愛聽什麽法谕,方才已過了一陣,如果大喇嘛只會那種不堪入目的機關消息及障眼法,那就想在下不領教了。”
那天龍活佛,乃是後藏法王丹珠活佛的師弟,平日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自從來京備受朝廷代禮,并且聘其為國師,再加上其本身确有些不等閑的法力和奇功,所以驕橫不可一世,目中無人。
他之所以會挑戰“畸形兒”,乃是受人蠱惑,欲折服柳一鳴,以壯其威。
今日他邀約“白發紅顏”石魔女師徒,乃是昨日徒衆在雨花臺,被石魔女所辱,呼罕喇嘛暗下毒手,也是為了此因。
依照他的個性,若非方才柳一鳴用“天龍吼”,破了該教天欲陣,他真還不願接見呢!
此時聞言,內心不由大怒,只見他暴睜怪眼,射出兩道懾人寒光,直逼柳一鳴,不言不動,雙眼一瞬都不稍瞬。
柳一鳴見狀,也立即俊目一張,神光陡現,好似一雙黑夜朗星,品瑩剔透,四日和迎對視。
衆人雖然不知他們這種神情,到底是,弄些什麽玄虛。
但是只要偶一觸及兩人的眼光,便感心旌搖動,不能自己。
顯然,他們正以精神功夫,展開一場別開生面的世紀大決鬥。
如此雙方僵持大約有一刻鐘的時間。
那位上坐的天龍活佛,已是額上冒汗了。
忽見他掌中的念珠,倏然一粒接一粒的,向柳一鳴飛來,風聲飒然,絲絲作嘯,光華電閃,淩厲絕倫,而且顆顆都直取對方要穴,不但準,而且狠。
看情形,天龍活佛是急欲取勝了。
如此一來,只看得衆來客,全都暗暗心悸不已。
尤其是婷婷郡主,和杜文文姑娘兩人,更是汗流浃背,一齊為蕭郎柳一鳴擔憂受怕,惟恐不慎失手。
大殿內的十二位侍立的喇嘛,也個個滿臉驚惶之色,提神戒備。
青龍乾坤訣不愧是萬物之源,其所演化而成的“萬化神功”,果然是奪天地造化,神妙至極。
住憑那天龍活佛法物暗算,柳一鳴卻始終屹立不動,不為所傷。
同時那襲來的一百零八顆亮晶晶的念珠,此刻卻全部淩空虛懸在他的身前,好似一片滿布寶石的卷簾,精光四射,極為瑰麗。
如此大約過了盞茶工夫,柳一鳴倏然長袖一拂,頓時所有懸空的念珠便消失不見了。
同時見他哈哈一笑,道:“初次見面就承蒙活佛如此厚賜,在下實在是受之有愧,貴教的‘攝魂魔眼’大法,也不過如此而已,領教了!”
話聲一落,衆人擡眼一望,那位天龍活佛已是氣喘如牛,滿臉怒容地在那坐位上閉目調息。
而柳一鳴卻是睑不紅氣不喘,手托着勝利品,悠哉游哉地把玩呢!
衆人正因天龍喇嘛受挫,而人心大快之際。
驀見那位天龍活佛,雙眼一睜,向柳一鳴喝道:
“柳小子!你可敢和本佛爺較量一下真功夫嗎?”
柳一鳴一聽,立即微笑道:
“咱們中原有一句俗話,叫客随主便,在下既然應約而來,一切悉聽尊便,不論是鬥法,鬥力,無不奉陪到底,不過我可要事先請教,咱們勝敗又如何?究竟以幾場分高下呢?”
話一說完,天龍活佛立即得意的笑道:
“娃兒有膽識,現在一場定高下,若是老衲落敗,就将國師職位,雙手讓予你如何?”
這位大喇嘛大概是自忖自己無必勝把握,所以才忽然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以便若是自己不敵時,好方使自己下臺。
柳一鳴一聽,随即朗聲道:“如此甚好!不過對于國師一位,老實說在下并無興趣,只要尊駕日後別再小觑中原武林就行了。”
話一說完,天龍活佛立時側顧徒衆喝道:“準備水火法物伺候!”
說完,随即起身離座,向柳一鳴點頭示意,率先步出大殿,走到一所練功場前。
只見其間有一片大水池,大約三丈方圓,地面上平靜無波,有如一面明鏡,深一見底。
接着又有一片方形上坑,長大約有丈八左右,內燃柴炭,此時已燒得火舌亂吐,熱焰逼人。
天龍活佛一到場中,立即指着水、火兩種陳設,向柳一鳴呵呵一笑道:
“這是本教‘水火煉金剛’的聖場,咱們便以此一分高下,誰能入火不焚,人水不濡,就是得勝如何?”
衆人聞言,內心不由一楞,暗忖:“這種事誰能辦得到呢?
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是肉身啊,那能禁得起火煉水淹呢!”
心念間,只見柳一鳴毫不為意的點頭道:
“既然大喇嘛有此雅興,在下只好舍命奉陪了,請!”
天龍喇嘛一聽,立即雙手合什閉目寧神,臉上現出一副莊嚴肅穆神情。
盞茶工夫,才突然張開雙眼,一語不發,大步走向火地。
他一踏入火池,如有神靈相助一般,在那樣熾熱的炭火中,如同一尊巨靈神昂然卓立,盡管水地中火星四濺,不但對他一無損傷,并且連紅袍芒履,也不沾半點熱氣,真令人百思莫解。
他通過火池後,立即縱身入水。
只聽到噗通一聲,頓時浪花飛湧,直沒入頂。
驀地又見他宛如一條翻江蚊龍,飛躍上岸。
果然全身上下,不沾一絲水跡。
這種功夫,實在太不尋常了,也真是名符其實的“水火煉金剛”了。
因此,他一飛身上岸,立即博得一片歡呼。
但柳一鳴似乎并不贊賞,他向洋洋自得的天龍喇嘛笑道:
“大喇嘛的古印度瑜伽法頗是不差,只是這還不能算是真功夫,現在看在下的吧!”
“吧”字一出口,未見他運功作勢,便神态自如的緩步踏入火地。
只見他足點在赤紅的炭火上,青衫飄飄,神情安詳從容,好似無事人一般。
而且四周紅光,映在他的俊臉上,更加顯得玉貌朱顏,神采飛揚。
不久他已通過了火池,忽聞他朗聲一笑,他的身形竟冉冉飄起,飛降在水池上。
同時一連深入水底,三起三落,才飛身卓立岸上,然後向一旁滿臉驚詫表情的天龍活佛笑道:
“在下這點功夫,還算及格吧?”
他這一連串施展不世奇學,不但極為自然暇逸,而且談笑自如,因此衆人不禁由衷的敬佩,視為天人。
所以,話一說完,天龍喇嘛立即合掌誠敬道:
“柳檀樾天入,貧衲今日服矣!請到寺中奉茶,裨能多領教益!”
話聲一落,神力太保立即高興得接口道:
“這才是啊!大家不打不相識,有的今天這句話,我朱力宗也就不再找你大喇嘛的晦氣了!”
話鋒一頓,又繼續道:“大喇嘛,柳兄弟恐怕無法再停留了,聖上正在宮中等着見他呢!”
天龍活佛聞言,雖然大感失望,但既有聖命在身,他也不敢強留,遂親自率衆送出殿外。
不登泰山,不知山有多高,不入皇宮內苑,不知侯門深似海,柳一鳴跟着神力太保進入皇宮,總算是大開眼界了。
那富麗堂皇的豪華建築及氣派的擺設,樣樣令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懷着驚喜的心情經過重重殿宇,終于跟着神力太保,來到了大和殿外。
神力太保一到太和殿外,輕輕囑咐了柳一鳴一聲,随即走入殿內。
不久,神力太保已滿面喜容的走了出來,道:
“柳兄弟,快随我進入大和殿內,皇上正急着見入江斬龍的江湖奇人呢!”
說着,未待柳一鳴回話,立即拉着柳一鳴走入太和殿內。
大殿內文武官員分排而立,金階的龍椅上,坐着一個身穿黃色龍袍,年約五旬上下,不怒而威的中年人。
神力太保一進入殿內,立即跪伏在金階之下,口中高呼道:
“參見皇上!”
柳一鳴見狀,只好跟着跪伏在金階之下,并且口中高呼道:
“草民柳一鳴,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含笑道:“兩位卿家平身!”
兩聲“謝皇上”,朗喝後,神力太保和柳一鳴随即起身。
皇上見柳一鳴豐神如玉,相貌出衆,不禁連聲贊好,同時笑問道:
“柳一鳴,聯據聞你不但入江斬龍除錢塘江附近的災難,并且變賣奇珍異寶,購入大量十糧赈濟災民,還廣設便利商號分行,幫助有心向善的盜賊,可有此事?”
柳一鳴聞言,立即恭身答道:
“啓禀皇上,草民只不過是略盡一己之力而已。”
“好!好!好一個一己之力,柳一鳴!”
“草民在!”
“朕今日龍心大喜,特封你為無雙國士!”
“啓禀皇上,請您收回聖命。”
一旁的神力太保,連忙道:“柳兄弟,你豈可頂撞皇上?”
“草民不是有意頂撞皇上,草民另有下情禀報!”
皇上含笑道:“你說吧!”
“啓禀皇上,草民只會幾手莊稼把式,實在擔當不起無雙國士的封號!”
皇上沉吟片刻之後,才沉聲道:
“自古君無戲言,朕該何以自處呢?”
神力太保連忙L前行禮道:
“啓禀皇上,柳一鳴赤子天性,又淡泊名利,并非他故意推卻,尚祈皇上勿見罪。”
中山王徐延武突然附在皇上的耳邊低語片刻,立聽皇上沉聲道:
“柳一鳴!”
“草民在!”
“朕破例設下兩道測驗,你若能通過,朕不但收回無雙國士之封號,而且不追究你頂撞之罪。”
“謝皇上恩典!”
“聯随身八大護衛,練有一套合擊之術,力能抗千軍萬馬,你若能通過他們合擊之術的考驗,即算過一關。禁軍侍衛統領倪志成,一手劍術已至爐火純青境界,你若能接下他的三十六式劍招,即算通過第二關。”
“草民遵命!”
皇上一聽,立即朗聲道:“好!內侍,擺駕禦花園!”
當君臣一行人來到禦花園時,廣場上已經散立着八個中年人。
柳一鳴含笑向皇上行禮之後,立即大步走向廣場上。
上聽為首那人沉聲道:“此陣名曰‘八卦乾坤陣’,公子若無法招架時,清及時出聲,以免自誤!”
柳一鳴聞言,随即朗笑道:“好一個‘八卦乾坤陣’,在下年輕識淺,出手之際難以掌握輕重,萬一傷了那一位,請勿見怪!”
針鋒相對,真是六月債還得快,我喜歡!
那人冷哼一聲,道:
“請!”
柳一鳴一聽,随即緩緩的走入陣中。
皇上和中山王及神力太保各閣部大臣立即端坐在金樽椅上觀戰。
忽聞那為首之人沉聲道:“閣下準備妥了嗎?”
柳一鳴朗喝道:“随時候教。”
那為首之人冷冷一笑,道:
“起!”
“起”字一出口,八人立即圍着柳一鳴,沉穩的穿行起來。
柳一鳴雙手背負而立,對于八人視若無睹,星目仰望着天上浮雲,同時口中吟道:
“山高水長俠士心,
解救黎民獻萬金,
富貴不淫貧賤志,
勿負皇恩體天心。”
那八人乍聽他居然還有心情吟詩,立即将腳下步子放快,頓時廣場中幻成六十四道人影,及隐含一陣閃雷似的響聲。
柳一鳴見八大護衛傲慢無禮,存心要教訓他們一番,是以,仍岸然卓立,對八人依舊是不理不睬。
八大護衛見狀,不由個個怒火中燒,立即同喝一聲,開始出掌攻擊。
柳一鳴使出“小挪移步法”在尺餘方圓內,如穿花蝴蝶般的,來回飄閃。
那八人藉着精奧的陣式,打算将柳一鳴活活累垮,所以八人排山倒海的掌勁,一波又一波擊向柳一鳴。
柳一鳴在陣中,只覺八人的掌勁越來越強,越來越快,他陡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