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彈琴
池唐吭哧吭哧拖着行李箱和琴包回到寝室,大下午的,張檬還躺在床上睡懶覺,卷着被子蠕動着問:“池唐,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坐在桌前戴着耳機用手機看番的夏園園抱着一包辣條,“池唐,你怎麽帶這麽多東西回來?”
魏行行從廁所裏探出頭來:“琴包?你還帶琴來了?文化人,講究,太講究了,不如咱們今晚來開寝室音樂會?”
池唐本來滿心的憋悶,被她們幾個人這麽一說,就好像平地一陣風,卷走了滿地的枯葉,心裏也亮堂起來。
她有點乏力地坐在游餘的床上,仰面躺下,不太想動彈。
魏行行覺得有點不對,甩着兩只手的水,蹲到床邊問她:“怎麽了?你整個人都蔫掉了?”
池唐從來沒和她們說起過自己家裏的事,因為覺得難以啓齒,但是這會兒,看到她們三個從三個方向傳遞來的擔憂眼神,自然而然就說了出口:“我剛才回家看到我爸包養的小三懷着身孕住到我家去了。”
魏行行:“什麽東西?”
夏園園:“什麽小三?小三?!怎麽感覺像是小說裏出現的狗血劇情!”
張檬:“生活永遠比小說更狗血。”
魏行行:“不是,那你怎麽辦啊?你要有後媽了?還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
夏園園:“有後媽就有後爹,這話是很有道理的,池唐你要小心啊!”
張檬:“确實,還好我爸媽離婚後我是跟我媽的。”
幾個人又一同将目光看向張檬。
張檬:“看我幹什麽,看池唐啊。”
池唐坐起來,抱着胳膊冷笑:“我爸之前檢查不能生孩子了,現在要跟那個人結婚是因為她肚子裏可能是個兒子,但是,我覺得說不定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魏行行:“這都行?成年人的世界也太混亂邪惡了吧!”
池唐看她一眼,心說真是大驚小怪,還有更亂的沒說呢。不過她也不想再說了,把自己的行李箱塞到游餘床下。
“我是不管他們要怎麽樣了,我反正把我自己重要的東西都帶回來了。”池唐拍拍手坐起來,“随便他們在那裏怎麽糟蹋吧。”
“重要的東西……”夏園園看了眼她的行李箱,“如果很重要,還是放到櫃子裏鎖起來吧,有時候咱們寝室門都不關,別人想進來都很容易,萬一丢了就不好了。”
池唐:“沒事,就放游餘床底下。”這麽多東西,箱子裏根本也鎖不下。
還有個琴包,她卻是放到了自己的床鋪上。
魏行行撓她,“池唐,你會彈琴啊,給姐妹們來一個嘛!”
池唐:“只是尤克裏裏。”
魏行行:“聽聽聽!”
池唐看了這三個人期待的樣子,還是打開了琴包,拿出自己的尤克裏裏。
游餘抱着書和卷子滿身疲憊走上樓的時候,隐約聽到了琴聲,還以為是哪個寝室裏的人在放歌,走到自己宿舍門口了,琴聲越發清晰,她才發現好像是自己宿舍裏傳來的琴聲。
很熟悉的琴聲。
有人彈着琴,唱道:“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我懷念的是争吵以後,還是想要愛你的沖動,我記得那年生日,也記得那一首歌……”
是池唐。
游餘靠在門邊靜靜聽着,宿舍裏除了游餘的彈唱,沒有其他的聲音,游餘就靠在門外安靜地聽完了這一首歌,等到裏面傳來魏行行她們鼓掌的聲音,她才敲了敲宿舍門。
“游餘你回來了,刻苦學習了一天辛苦了,來來,快來讓池唐給你用音樂洗滌一下身心。”魏行行打開門,滿臉的嬉笑。
游餘走進宿舍,看見池唐穿着睡衣坐在她的床上,披着頭發,抱着那把尤克裏裏看過來。
張檬:“游餘你來晚了沒聽到,剛才你同桌彈唱了兩首歌。”
魏行行:“快,讓池唐再來一首,她也太小氣了,說了半天才表演兩首。”
游餘只是笑,不說話,坐到自己床上,“怎麽把琴帶學校來了?”
池唐稍微挪出一點空間讓給她坐,“因為家裏很煩。”
游餘:“挺好的,無聊了可以彈一彈。”
池唐撇嘴抱怨:“剛才才彈了一下,其他宿舍就跑過來看,要不是鎖門了就被人圍觀了。”
游餘:“那以後你肯定是要彈給更多人聽的,被看也要習慣啊。”
池唐:“就很煩。”
游餘:“嗯,那就先彈給我們幾個人聽。”
聽着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話,張檬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對床鋪下的魏行行脫口而出,“游餘一回來就和池唐聊上了,好像我們都不存在一樣,我懷疑她們兩個在彈琴說愛……”
這話一出,池唐游餘包括魏行行和夏園園都看着她。
張檬一愣:“你們又這麽看我幹嘛,我開玩笑嘛!”
魏行行扒在床鋪上,拍拍張檬的大腿,“別吃醋,畢竟有個先來後到,誰叫人游餘才是正宮娘娘呢,更受寵愛才是正常的。”
正宮娘娘游餘,起身去洗澡。
池唐提着琴爬回自己的上鋪。
夏園園:“別啊別啊,我還沒聽夠呢,池唐繼續彈吧。”
池唐聽而不聞,把尤克裏裏收起來,又拿出了一個拇指琴。
夏園園的哀嚎聲頓住:“咦,這又是什麽?”
張檬:“是拇指琴啦,池唐還會彈拇指琴嗎?”
池唐先彈了個簡單的調子找感覺。
游餘在衛生間裏,聽到外面傳來《兩只老虎》的調子,非常活潑可愛。其他人也在笑,魏行行還在唱兩只老虎。
衛生間裏有一面鏡子,映出她濕漉漉的頭發和臉。眼鏡摘下來了,眼前模糊得好像蒙了一層霧,鏡子上也有一層霧,讓她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模樣。
游餘擡手擦了擦鏡面,讓視線稍微清晰一點,又在上面寫了池唐兩個字。
外面的池唐換了一首歌,一首《小星星》。
她又在鏡子上池唐的名字下面畫了個小星星。
等她洗完澡出來,池唐已經不彈了,其他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偶爾聊幾句天。
游餘像平時一樣,伏案做試卷寫題。她已經用盡全力在努力,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她拿第一是天經地義,但是世上從來沒有輕輕松松的第一。她有時候也會覺得很疲憊,身體上的,精神上的。
但是如果回到這裏,看到池唐高興的話,那種疲憊自然而然就會減輕,聽着她彈琴也是一樣,好像是能給她力量的聲音。
她以前說過,想養池唐,這樣的話,就要替她一起多多努力才行。
臨近寒假的最後一次月考,池唐沒有考好,比之前幾次發揮要差一些。班主任柯老師照舊點人去辦公室談心,大概這個年紀的班主任都比較喜歡和人談心,不論男女。
她一般不和成績特別差而且自己不想學的人談心,只找那些有過好成績但是成績不穩定,時不時下降的學生談,池唐很不湊巧就是其中的典型。
晚自習之間,辦公室裏很空曠,池唐坐在柯老師對面,聽她說:“你是聰明的學生,只要願意努力一把,成績能有很大提高,在我看來,你還有很大潛力,但是你自己的心态沒辦法調整好,只要一放松,這成績自然而然就會表現出來,你自己是有什麽想法,你可以跟我說一說……”
池唐低着頭,有點走神,想起來據說從前有個女生被柯老師談心談哭了。柯老師,恐怖如斯。
辦公桌對面每天晚上在這裏做題的游餘,在這場與她無關的談話裏坐立不安,捏着筆看着這邊,好像柯老師不是在和池唐談話,而是在和她談話。
池唐瞧着這兩位,有那麽一瞬間很想對柯老師說:“老師,要麽你這些話對游餘說算了,她比我更受教。”
有人在辦公室外面,把柯老師叫走了。
柯老師一走,池唐立即擡起自己的腦袋,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同樣是談話,這位柯老師比從前的老方嚴肅得多,給人的壓力也更大,但是,很不巧,她從小就對老師談話免疫,不管是什麽類型的談話她都毫無感覺。
游餘很快放下試題站起來,拿了一次性紙杯倒了杯水送過來,擔憂地在她背上撫了撫,詢問她:“沒事吧?”
池唐:“??”能有什麽事?又不是第一次被老師叫來談心。難道一個辦公室還能吓到她嗎?
喝一口水,池唐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