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酒席

衆人都紛紛上了席， 老壽星也被恭迎了出來，主桌上坐的是李如春夫婦，李如嬌以及李如春的主家公子并着他的幾個同窗好友。

李如秋三兄妹自然被安排到了別的席面上。

開席之前， 按照這裏的風俗， 旁人都紛紛送上了禮物。

李如春父子送的是自己手寫的對聯， 倒應景的很， 讓李老爺子開心的哈哈大笑，只誇有個好兒子好孫子。

李如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李如嬌送的是一身稠褂子， 那瞧着質地就是極好的。

李老爺子開心的點着頭。

“我身上的這身衣服也是我們阿嬌找人做的！”

老爺子的這句話讓旁人都誇着李如嬌的孝順。

李如雪手捧着自己一針一線繡的鞋子也遞了上去。

老爺子看了一眼，沒說旁的話，讓李如雪回去坐着。

旁的客人也只互相看了看，一時的靜默，讓李如雪覺得自己的臉格外燒的慌。這鞋子也是她花了好些日子繡好的， 這鞋面也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料子了。

幾個兒女也就只剩下李如秋與李如花沒送上禮物了，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兩兄妹的身上。

李如花的面色微紅， 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衣襟。昨日她家二丫包攬了準備禮物的事，到這會功夫她也不知道準備的是什麽呢！

曹二丫拿着食盒走了過來，遞給了李如秋。

李如秋和曹二丫對看了兩眼，才和李如花上前， 遞上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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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這遞上來的東西， 坐席的人一時噓聲不斷：這李如秋兄妹衣錦還鄉，一看就有錢了，可這送禮咋送的食盒呢？

孫紅的臉色當場就有點不好，又露出了果真如此的樣子。這兄妹倆還是窮的叮當響， 身上穿的衣服估計真是租來的， 真真是打腫臉充胖子呀！

李老爺子還是呵呵笑着，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了食盒， 一見是個大壽桃，臉上的笑容就繃不住了，這還不如剛才李如雪的禮物呢。李如雪的禮物好歹是費了些時日做的，可這壽桃不會是昨晚做了帶過來的吧？瞧着一點熱氣都沒，讓人怎麽吃來着。

“這…”

“原來是壽桃啊！”

旁人的聲音中隐隐帶着絲瞧不上的感覺。

李如秋和李如花看了眼曹二丫，這禮物是曹二丫準備的，他們也是到這會才見到了。不過他們相信曹二丫，肯定有這麽做的道理，而且這壽桃看着也應景不是，和李如春家的對聯比起來，不是差不多。

“二弟，這壽桃是你自家做的？”孫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如秋兄妹，這兄妹倆還學會做戲了，可咋不做全套的呢，真是丢人呀！

“對呀，秋子，這套衣服租了多少錢，有那些銀錢還不如給你爹買件像樣的壽禮！”這是孫紅的弟弟孫兵的聲音，他們還真是姐弟，連想法都是一樣的。

林氏的臉色當場沉了下來，大兒給他爹辦壽宴，是多漲面子的事啊，好好的壽席竟因為這兩個不争氣的兒女給破壞了。她偷偷的瞪了眼李如花。

周邊更是議論紛紛。

主桌上的幾個年輕人倒是看得興致勃勃，他們自家的後院裏，成日裏勾心鬥角的。來農家吃席，覺得新鮮，沒想到也有這麽多好戲。

“外公，這壽桃該切開的，可不是單看着的！”

曹二丫這才上前，說了一句，倒讓場面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那壽桃上。

壽桃的邊上真放了把木刀。

李老爺子瞧了曹二丫兩眼，方才拿起木刀，一刀刀的把壽桃切開。

壽桃分成幾瓣，蓮花般的向四周盛開開來，伴之隐隐有金光閃爍。衆人的視線都盯了上去，雙眸俱都瞪的大大的，待看到壽桃裏的東西，一聲聲的驚嘆聲更是此起彼伏。

原來這壽桃中另有乾坤，竟嵌了六個小壽桃，一個金的，略小，扣在中間，而另外五個銀的，略大，圍着那金色的壽桃，別提多精致。這金銀層色瞧着更是尚佳的，金光銀光交錯，許多人忍不住握着拳頭。這東西是真的嗎？

“這不會真是金子和銀子做的吧？”有人問出了很多人心口的問題。

李如秋瞧着衆人的反應，挺了挺自己的背脊，心中的那絲酸澀竟消弭于無形。他随着衆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曹二丫。

曹二丫微笑的看着衆人：“自然是真的！我舅和我娘從這李家村人口中知道外公要吃面的消息，可花了不少心思，想着該送啥禮來着。”

衆人可把重點聽了個清楚。

這竟然是金桃，雖然小了些，可卻是金子的，而且這5個大的，是銀子做的呢，看來這李如秋兄妹真是發了財。

“外婆，您剛不是說，沒戴過啥好釵子嗎？這跟着我大舅一家，他們一家估計都沒想到，其實我大舅媽頭上那釵子倒不錯。這金桃啊，你也可以拿到首飾鋪裏化開，完全可以打出兩根镂空的金釵，準保比我大舅媽那根好看多了！”

曹二丫一席話，讓李家婆媳互看了眼。

林氏看得是孫紅的釵子，的确這些年，這兒媳婦只給她自己買東西，都沒有想過她老婆子。

孫紅想着的是，這金桃能打出兩根金釵呢，而那些銀桃，也能打出好些根。她心底開始惦記上了。

就連那李如嬌對着金桃也上了心。也不知她這二哥如今在做啥生意，變得這般有錢，給她媳婦和二妹都買了首飾，她這個大妹自然也得有。

李如春，心底倒很不自在。這席面是他花了銀錢辦的，雖然大妹也花了不少，可是他還請了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風頭竟然都被他那二弟給搶了。

李老爺子也想到了這點，他這輩子就想着兒孫能出息，如今老大是秀才了，大孫子成績也不錯，他的希望自然都在大兒一家身上。付出投入了這麽多年，就希望有朝一日，大兒一家能光耀門楣，這樣他也算得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各位入席吧，這可是我家大郎花了心思的，他一直孝順懂事，這一切都是他的孝心！”

聽了李老爺子這話，衆人對着李如春一陣恭維。

李如春的臉色這才好了起來，他客氣的朝衆人點着頭，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

李如秋略帶失望的坐了回去。他看着坐在那的金哥兒，想着曹二丫說得進學堂的事，他決定了，等回去，就四處打探下，看這般小的孩子收不收。

雖然送禮的那一事被揭過了，但好些好事的人在酒席的過程中還是拿着酒杯子直往李如秋那一桌湊。

“老二，如今這是在哪發財呢？”曾經落魄回村的人，如今竟穿上了绫羅綢緞，坐上了馬車，送出手的禮更是村裏的頭一份。這才多少時日啊，竟能讓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如秋笑着站了起來：“江伯，發財算不上，如今和我二妹一家一起做些小本生意！”

他這是斟酌了說的，就怕把實情說了，讓好些人都惦記上。

“哦！”來人是和李老爺子那一輩有些交情的人，在村子裏也算是富戶。他瞧見那禮都有點坐不住了，更別說旁的人了。

“秋子，這金桃都送上了，哪還能是小本生意啊？”

“秋子，你給我們說說呗，這金壽桃，值多少銀子啊？”

…

一時間席面上湊熱鬧的人不斷，俱都跟李如秋打探着發財之道。

李如春心底那個不舒坦啊！他是個秀才，平日裏很多村人都喊他秀才老爺的，走到哪裏，旁人不都得托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心中一直是這麽認為的。這會瞧着李如秋的模樣，就更是瞧不上了。

“老二！”

李如春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席面上靜了下來。

許多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李如春的身上，李如秋也看了過去。

“老二，可千萬不要被金銀等俗物迷花了眼！莫要染上太多的銅臭之味！”

場面靜默了一陣然後又開始熱鬧紛紛。

對于李家老大的話，有人不以為然，但有的人卻附和的點點頭。平日裏日子過得不如自己的人，如今生活過得比自己好了，他們心底就覺得格外的不舒服。李家老大這麽一說，他們頓時覺得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俗氣，俗氣，這李如秋才多少時日，竟變得如此俗氣。

“秋子，得聽你大哥的，莫要開口閉口都談錢！”

…

李如秋看着自家的大哥，一時間竟木讷的站在那，然後略帶黝黑的臉變得通紅，待看到自家娘、大嫂、大妹一副不贊同甚至暗帶責怪的目光，他只覺自己心底升起了一股蕭瑟，格外的悲涼。

原有的那份興致匆匆，那份意氣風發，竟被自家的親人打擊的一點不剩。

曹二丫嘴角含起了一抹冷笑，無論是對于李如春這個人還是對于他說得話，她都嗤之以鼻。

她伸手拉了拉李如秋的袖子，朝着他笑了笑。這才站起身來，直面着那似乎高人一等的李如春。

“大舅，此等俗物，銅臭之物，不知你家可有？”

李如春這才看向站在那的曹二丫，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明明是個女孩子，卻偏作男兒的打扮，到底是缺少教養啊！他看着曹二丫，也不知她意欲何為。

曹二丫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眼中卻不帶笑意。

“外甥女我，可是最喜歡那俗物呢，不如大舅你把家裏的俗物贈與我可好，以免玷污了你等讀書人的聖潔！”

李如春一時間被問的啞然，竟覺得答應不好，不答應也不好！

剛才開口說李如秋的幾人都閉上了嘴，就怕曹二丫問他們要銀子。

“我是俗人，離不得柴米油鹽醬醋茶，也離不得這銀子，畢竟我要穿衣吃飯！大舅，你離得了那俗物？”

這回輪到李如春臉色赤紅。他自诩能言善道，竟被一個女娃娃逼問的答不上一句話。

曹二丫的目光又看向了剛才那幾位應和李如春話語的人身上：“你們不是俗人？不需要那俗物嗎？我相信定有很多人喜歡的，不如就把那俗物贈與旁人，而讓爾等更加的高潔！”

姜平激動的拉着李如花的手，剛才那會子，她真的替自家的男人難受，明明極孝順，極重家裏人，卻被至親之人如此傷害。這會，她覺得心底舒坦極了。

李老爺子咳嗽了聲，打量了下自己的外孫女，倒沒想到老實淳樸的閨女生了這麽個，嗯…，這麽個伶牙俐齒的女兒。

“各位，菜涼了，涼了！大夥快用！”他其實也不贊同大兒剛才說的那些話。雖然他心底難免有所偏頗，但畢竟都是自己的兒子，大兒剛才的那番話委實過分了些。可他也不能讓大兒在這麽多人面前失了面子裏子。

賓客們又都吃起菜，酒席上談笑晏晏，但到底有多少個人心面一致，曹二丫就不得而知了。但她知道，她大舅此會心底肯定很不舒坦。

李如秋朝着曹二丫感激的點點頭，他這個當舅舅的真的沒用，竟需要他外甥女來幫他解圍，看來他以後還得多歷練歷練。

這酒席的菜色倒也還算豐盛，大葷也有幾個，但大都都是炖菜，這豬肉更是油膩的不行。

曹二丫是個慣會在吃食上下功夫的人，日常也舍得，有了銀錢以後，家裏的飯食就沒有差過。所以吃慣了那些的李如花等人再吃酒席上的東西就覺得有點索然無味。

以前沒肉吃的時候，看到那油汪汪的肥肉，肚子饞的不行，如今這會瞧着，竟下不去筷子。再瞧着旁人把那肥肉咬得吱吱作響，幾個人頓時都沒了胃口。

而這情況以金哥兒最甚，他平日裏與曹小芽在家裏的待遇是最好的，那炖蛋都是變着花樣做的，更別說剃了骨的魚泥、各色補湯。他年紀還小，看得旁人吃的歡，自己碗裏的又不想吃，頓時有點哼唧。

曹二丫伸手握了握金哥兒的小手：“金哥兒，姑姑在車上放了桃桃，待會讓奶奶拿了喂你，晚上回去，姑姑給你做好吃的！”

金哥兒聽了直點頭，立馬喜笑顏開，就等着快些回去了。

這次松松也跟了過來，才入村那會，就調皮的自個兒出去玩了。這會卻蹦到了不遠處的樹枝上，在那裏急得直搖尾巴，前爪更是直接招着曹二丫。

曹二丫如心靈感性般的擡起了臉，見松松那急飕飕的模樣，心底隐隐有了絲期待。

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敢四處亂走，遂偷偷的拉過李如秋。

“二舅，剛松松出去了一趟，你也知道它的本事，我們待會吃過席，出去轉一圈，也許有收獲哦！”

聽了這話，情緒本來還低落的李如秋立馬精神了，眼睛亮亮的看着曹二丫。跟着曹二丫出去過幾次，他已經喜歡上這種探險的活動了。

吃完席，兩人和李如花她們打了聲招呼，只說在附近轉轉，就繞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丫頭今天爆肝了呢！雖然身累，心累，背還酸，但丫頭的精神高昂啊！這麽多小可愛給丫頭留言，給丫頭滿上了油，丫頭繼續馳騁，把淩晨的那章弄出來。